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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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娘子見眾織女全無反應(yīng),不悅道:“難道你們都不認得我?” 話音剛落,人群里登時傳來一聲尖叫。尖叫聲是王小月發(fā)出來的,她渾身顫抖,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鄭娘子:“你、你是織百花孔雀錦的鄭娘子??” 鄭娘子得意洋洋地挑眉:“正是老……咳,是我。” 織女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尖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鄭娘子竟然要教她們織百花孔雀錦?。?!天啊,要是學成了這門手藝,不說富貴,她們的后半生至少不用再擔心會被餓死了??! 丞官又一一介紹另外幾位織錦匠人。她們?nèi)浅侵泻蘸沼忻目楀\人,每報出一個名字,就響起一片尖叫聲,織女們甚至激動地哭了起來。 別說她們是囚犯,現(xiàn)在是在被迫服役。便是她們什么罪都沒犯,讓她們不收錢地替人干幾年活就能學到這些手藝,那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是多少人排著隊等都等不到的機會! 她們已經(jīng)開始暢想起有朝一日她們服刑結(jié)束離開織造坊的美好生活了——此刻她們尚且沒有意識到,織造坊此番改制之后,她們自立門戶的日子就不會再如她們所想的那么美好了。不過美好的日子不必等到自立門戶才開始,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由于織女們的情緒太激動,又哭又笑的,丞官花了好一段才安撫眾人平靜下來,繼續(xù)宣布下面的消息。 丞官道:“從今天起,你們織的錦每賣掉一匹,你們都可分得五十文錢?!?/br> 織女們再次全體愣住。給她們錢?她們沒有聽錯吧?她們不是在服役嗎? 丞官道:“由于你們皆是戴罪之身,在織造坊中服役,因此你們的工錢比較微薄。等你們結(jié)束刑期,若仍愿留在織造坊中做事,往后你們每織的錦每賣出一匹,可得二百文錢。” 驚喜一波接著一波來,織女們已快麻木地做不出表情來了。 直到過了一會兒,尖叫聲才再次此起彼伏地響起。 錢!!她們可以掙錢了!! 要知道幾乎所有的織女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許多人也正是因為貧窮才會犯罪。以她們原本的出身,她們就只能嫁給鄉(xiāng)間娶不上老婆的窮鰥夫,一起熬一輩子窮苦日子??涩F(xiàn)在,她們有了手藝,還有了長久的掙錢的機會,簡直是脫胎換骨了。 “你快點打我一巴掌,我是不是在做夢?” “啊,好疼!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多謝錦官,多謝錦官!朱御史……天底下竟會有朱御史這么好的官!” “朱御史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br> 受到織女們狂喜的情緒感染,劉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往每織一匹錦,織女們也都要在錦上留下自己的名號。但是之前署名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她們織錦時偷工減料,出了問題方便追責。眼下這一改制,署名的意義也從從前的懲罰變成了獎勵。她們織的錦越好,越早賣出去,她們就能拿到更多的錢。 有此新制,想必往后官錦的質(zhì)量也就不用愁了。 ===== 織造坊的改制完成后,朱瑙又命人發(fā)榜,廣征蜀中各行各業(yè)的能人巧匠。而負責此事的官員正是陳武。 想當初陳武奉袁基路的命令出使閬州,還跟朱瑙有過一些齟齬。因此自打朱瑙進了成都府,他天天地夾著尾巴做人,就怕朱瑙記起早前那點齟齬,故意來尋他的麻煩。 不過事實證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瑙完全沒有要找他算賬的意思——當朱瑙翻看成都府官員名單的時候,看到陳武這個名字,只覺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至于前事,他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陳武非但沒被穿小鞋,還得到了升官的機會。 接到任命后,陳武的心里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既然朱瑙能夠不計前嫌,他也決心這回一定要把這樁任務(wù)辦好,否則以后怕就真的永無出頭之日了。 于是去謁見朱瑙之前,他也頗做了一番準備,對朱瑙征發(fā)各行各業(yè)工匠的用意進行了揣測,以免到時候一問三不知,讓朱瑙對他失望。 朱瑙的用意并不難猜,他一下就領(lǐng)悟了——眼下給百姓減了賦稅,官庫收入大減,正是想辦法充盈官庫的時候。就像朱瑙大刀闊斧地整改織造坊是為了賺錢,征發(fā)各行各業(yè)的工匠也必定是同樣的打算。很可能,朱瑙打算開設(shè)更多的官辦工坊,增加府庫的收入。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便自信滿滿地前去謁見朱瑙了。 陳武到了朱瑙面前,朱瑙問他:“我命人寫的公榜你可看過了?” 陳武立刻道:“稟御史,下官看過了。下官有一建議,可否斗膽向御史提出?” 朱瑙奇道:“你說?!?/br> 陳武忙道:“御史廣招各行各業(yè)的能工巧匠,想必是為了開設(shè)更多官辦工坊??苫I備官辦工坊之事頗為繁復(fù),一口氣全征召來會否太急了些?我們可以逐行逐業(yè)地進行,譬如先征召木匠?!?/br> 朱瑙好笑道:“開工坊?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陳武一愣,驚道:“不、不開工坊嗎?那,召匠人來是為了?” 朱瑙道:“只是想征求他們的技藝罷了。若有工匠前來應(yīng)募,你就告訴他們,官府愿出高價購買他們的獨門技藝,并且會將他們的技藝公開給所有同行的匠人。如果他們同意,你便去找些人來校驗他們的技藝是否真才實學,并與他們商定價錢,敲定買賣?!?/br> 陳武:“……” 他生怕自己理解錯了朱瑙的用意,惶恐道:“恕下官駑鈍,下官沒弄明白。朱御史的意思是,官府出錢購買厲害匠人的獨門技藝,然后,去賣給其他手藝不佳的匠人嗎?”官府靠買賣技藝賺錢,這還真是聞所聞為…… 朱瑙卻道:“賣?不賣,白送啊?!?/br> 陳武:“……?。?!” 他更加惶恐了:“下、下、下官更糊涂了,這這,這么做,官府不、不是虧了么?” 他一再弄錯朱瑙的意思,已是一頭的冷汗,生怕朱瑙嫌他太笨馬上革他的職。 但他當真想不明白。官府買來頂尖的技藝,白送給所有工匠??要是這么干的話,所有的工匠都能受益。能干的工匠可以靠出賣技藝獲得一大筆錢財,平庸的工匠可以平白學到厲害的技藝??晒俑??織造坊這么弄,起碼官府能靠賣蜀錦賺錢??山o別的行業(yè)普及技藝,官府除了白掏一筆錢,到底能落著什么好處啊? 朱瑙看了他一眼,笑嘆道:“陳功曹啊。” 陳武誠惶誠恐:“下官在。” 朱瑙道:“我以為欲富國,先富民。你覺得可有道理?” 陳武怔在原地。 欲富國……先富民?他從前從未聽過這句話,以他當官多年的見聞,歷來是苛捐雜稅重則國富民窮;輕徭薄賦則國窮民富。仿佛天下之財止有此數(shù),不在民便在官。 直到朱瑙說了這句話,他才開始想,官民難道可以同富么?……其實從為什么不可以呢?先不說別的,只說這天外有天,國外有國…… 他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終于明白了朱瑙的用意,心情頓時又復(fù)雜起來。 眼下外面都說袁基路荒yin殘暴,朱瑙仁義寬厚。袁基路荒yin殘暴是不假,可只用仁義寬厚來形容朱瑙未免太小瞧了他。這分明是深謀遠慮,高瞻遠矚啊…… “陳功曹?” 陳武忙收回心緒,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朱御史放心,下官一定辦妥此事!” ===== 公榜發(fā)出后,因有織造坊的例子在前,各行各業(yè)的匠人全都十分積極,不過兩三天便有許多能工巧匠前來揭榜。 當官府告知他們一旦他們出售技藝后,他們的技藝會被公開給所有同行,一些工匠便打起了退堂鼓。畢竟是自己的飯碗,誰也不希望飯碗分給別人。 不過最終還是有許多工匠同意了出售技藝。畢竟官府出手非常大方,給的錢足夠他們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不用他們再辛勤工作,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很快的,原本只被個別匠人掌握的精巧技藝迅速在蜀中廣泛傳播開,各行工匠的手藝都得到了迅猛的提升。一時間,商鋪里售賣的器物、百姓家中使用的器物都得到了翻新。蜀中精妙的器物用具也漸漸被商人們帶出蜀中,銷往各地…… ===== 延州。 謝無疾走上城墻,立于城頭遠眺沙場。寒風獵獵,吹得他的戰(zhàn)袍颯颯作響。 千米之外,潰不成軍的叛軍如同打翻的米缸般無序地向四周灑落。而他手下訓練有素的士卒們則如同一把把利刃,插入混亂的敵軍中,斬出一條又一條的血路。 敵人的陣型已被打散,這已經(jīng)注定是一場大獲全勝的戰(zhàn)事了。 延州城已被叛軍占據(jù)了近一年的時間。如今終于被他奪了回來。這一仗打的其實絲毫不費力,之所以他今日才打,只不過今日才等到時機罷了。 打從朝廷放開兵權(quán),允許各地自行募兵后,天下的局勢迅速變得更加混亂。事實上自行招兵買馬的并不只有被朝廷允許的地方大員,凡有勢力又有野心的各路豪強都開始組建自己的軍隊。毫無疑問,原本各地的駐軍與守軍也開始自行擴張了。謝無疾便在其列。 先前礙于身份與軍制,他手下只有五千兵馬。又受到重重制衡,什么仗能打,什么仗不能打,什么仗得如何打,全都有人對他指手畫腳。而兵權(quán)一放,他立刻脫離了從前的制衡,連連出兵,屢戰(zhàn)屢勝,收降反軍無數(shù),又募來不少兵員。不過短短半年,他的人馬已從原先的五千人迅速擴張到三萬人了。 他如今正在逐步收復(fù)北方的失地。他的威名也已迅速傳開,眼下北方人人都知道他謝無疾乃是軍事奇才,是常勝將軍。 沙場上,潰散的叛軍越逃越遠,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謝無疾淡淡道:“收兵?!?/br> 窮寇莫追,此戰(zhàn)已終。 他的命令立刻被傳下去,很快沙場上響起鳴金敲鑼聲。于是軍隊的陣型有序地回收,返頭回城。 午聰站在謝無疾的身邊,激動萬分:“將軍,我們又勝了?。∥覀儼蜒又莩悄孟铝耍?!” 城樓下的將士們也在歡呼雀躍,無比高興。謝無疾只是彎了彎嘴角,便算是對此勝仗的慶祝了。 謝無疾道:“去城里的官府看看,若還有官員在,讓他們過來見我?!?/br> 午聰?shù)昧嗣睿⒖桃フ胰?。然而他還沒下城樓,只見曠野上從東南的方向有幾騎快馬正在飛馳而來。他吃了一驚,忙提醒謝無疾:“將軍,你看那里!” 謝無疾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有些詫異??茨菐兹说拇┲?,也是他手下的士卒。然而看他們來的方向,竟是從晉州來的。 謝無疾道:“讓他們上來見我?!?/br> 午聰立刻下去接人。 不多時,晉州來的士卒被帶到城墻上。只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身上甚至有傷,像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 謝無疾蹙眉道:“晉州發(fā)生何事了?” 那幾人紛紛跪倒在地,痛哭道:“將軍走后,晉州士紳勾結(jié)叛軍,趁夜給他們偷開城門。我等被叛軍偷襲,火燒軍營。晉州……晉州失守了!” 此言一出,周遭正在慶祝勝利的士兵們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什么?又失守了?!” “該死!早知道就該把那些混蛋都殺了!” “畜生,畜生,畜生!” 他們在前方頻頻打勝仗,可后方的陣地卻頻頻失守。之所以會有此局面,實乃因為謝無疾雖是軍事奇才,卻無治理之能,難以固守營地。只是這一點,將士們卻想不明白。他們只能痛罵那些勾結(jié)叛軍的士紳出氣了。 謝無疾什么都沒說,手按在城墻的磚上,指節(jié)泛青。片刻后,他扶住額頭,難得顯出幾分疲態(tài)來:“我知道了。待大軍回來,讓所有軍官立刻前來向我述職?!?/br> 第98章 師出有名 中午時分,陳武興奮地來找朱瑙匯報事情。朱瑙正在忙碌,陳武站在院子里等了一會兒,通報的官吏才來叫他:“陳功曹,朱御史請你進去。” 陳武忙往里走去。 朱瑙就坐在堂上,見他進來,問道:“陳功曹,你找我什么事?” 陳武掩不住的激動,匆匆忙忙行了一禮,還沒等朱瑙讓他起來他便已迫不及待地開口:“朱御史,前幾日有一個名叫鐵五的鐵匠來獻策。說他發(fā)現(xiàn)了改良鍛鐵的方法。用他的方法鍛造出的鐵器比用傳統(tǒng)方法鍛造出來的要堅硬許多!” 最近他一直在與各行各業(yè)的工匠們接觸。大多技藝報到他這里,他只要記錄一筆,然后去主持普及的事情就行了。但一些特殊的技藝應(yīng)當受到官府的重視,他就會整理出來上報給朱瑙。冶鐵的技藝顯然就是特殊的——而且是非常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