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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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費岑也許就服軟了,畢竟他是真的害怕謝無疾會打過來??蛇@一次他卻沒有讓步。他的語氣是軟和的,態(tài)度卻是強硬的:“還請金副尉將城內(nèi)的情況如實告知謝將軍,本尹相信以謝將軍的為人,他必能體會本尹的難處,再寬限一段時日。” 一時間,大堂里的氣氛可謂劍拔弩張,雙方都不言語,目光和氣場已在無形中交戰(zhàn)數(shù)回??扇匀徽l都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 僵持良久,金閔冷冷道:“看來今日是沒必要再談了?” 費岑不語。 金閔驀地站起來:“既然如此,金閔告退!” 費岑也不挽留,只道:“金副尉慢走?!?/br> 金閔轉(zhuǎn)身就走,他那群滿頭是血的手下們也呼啦啦全走光了。大堂里又只剩下膽戰(zhàn)心驚的文官們。 武人們一走,費岑就跟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似的,身子驟然軟下來。幸虧兩旁有人攙扶,才沒讓他倒下去。 文官們也一下炸開了,議論紛紛。 “謝無疾軍中到底有沒有瘟疫???” “都傳成這樣了,肯定有?。∫蝗凰麄?yōu)槭裁催@么著急進關(guān)中?明擺著是出事了?!?/br> “他們不會真的要率兵打過來吧?就算瘟疫死了一萬人,謝無疾手底下還有兩萬兵馬呢!我們怎么擋得住?。俊?/br> “他們要是打過來,瘟疫不也一樣會傳進來?” “費府尹,這可怎么辦???” 費岑也不知道怎么辦。 金閔以為這消息是他放出去的,還可是太冤枉他了。十天前金閔給他下了最后通牒,他為了避免戰(zhàn)事,都已經(jīng)決定讓步了,各項事宜也都開始籌備了??晌烈叩南⒁槐鰜?,這一步就算他想讓都不能讓了。 ——就算他是京兆府尹,可這樣的大事還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他必須代表京兆府的各方勢力。而如今老百姓們?nèi)呵榧^,天天在官府門口鬧事,各方的富商豪紳也都暗中向他試壓,希望他想辦法將謝家軍擋在外面。 那些富人甚至表明愿意出錢幫官府招募軍隊,不惜與謝無疾一戰(zhàn)。畢竟瘟疫實在太可怕了,而且富人們本來也不喜歡謝無疾,現(xiàn)在聽說軍中有瘟疫,想著謝家軍必受重創(chuàng),或許這一戰(zhàn)也未必會輸了。 費岑在重重壓力之下,已沒有別的選擇。也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 他重新坐直身體,嘆氣道:“去通知軍中,加緊訓(xùn)練,所有人都做好備戰(zhàn)的準(zhǔn)備吧……” ===== 金閔氣沖沖地出了官府,立刻去找謝無疾和午聰匯報。 這幾日城里的流言午聰和謝無疾也有聽說,只是他們沒想到短短幾日反對的聲勢就已鬧到這么大??吹浇痖h等人頭破血流的回來,他們也吃了一驚。 金閔匯報今日費岑強硬拒絕的態(tài)度,午聰又吃了一驚。前幾日他聽說費岑的種種行動,還以為此事已然成了,哪想到竟還能生出這種變故? 午聰不由憤然道:“城里的流言必定是費岑那老狐貍自己放出去的!他先前的舉動只是為了迷惑我們,騙我們相信他的誠意??梢晦D(zhuǎn)頭他就用如此卑劣手段糊弄我們,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金閔原先也是這么以為的,不過今日費岑的態(tài)度讓他有些許動搖。他匯報道:“不知是否費岑偽裝得太好,可屬下今日看他神情,他倒似的確不知情……” 午聰?shù)溃骸安豢赡?。除了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金閔忙低下頭。 一直沒有出聲的謝無疾眼波動了動,終于開口:“或許,是蜀人?!?/br> “什么?”午聰和金閔同時驚訝地回頭看他。 他們之所以懷疑罪魁禍?zhǔn)资琴M岑,因為費岑原本就一直在拖延時間。而這種流言的傳播,致使京兆府百姓群情激奮,所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給了費岑一個極好的拖延的理由。這最符合費岑的利益。 蜀人……蜀人做這種事的目的是什么?他們能從中獲得什么好處? 謝無疾冷冷道:“若我們與京兆府交戰(zhàn),兩敗俱傷,無論誰勝誰負都會元氣大傷。蜀人便可從旁坐收漁翁之利。” 金閔今日挨了一頓石頭,心里正火大,一聽這話不由怒道:“他們想得美!我們……” 他原想說他們根本沒將京兆府的那些兵馬放在眼里,尤其他在此地待了這么久,早見過費岑手下那群士卒,與謝無疾帶出來的軍隊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他們真要攻打京兆府,還不是舉手之勞?可話沒出口,他卻不由愣了一下。 謝無疾之所以這么著急要取關(guān)中,是因為他們軍中的確遇上了變故,雖然不是瘟疫,卻也是一樁非常棘手的麻煩——幾月前,一支剛被收編不久的叛軍因與軍中其他士卒發(fā)生口角,決心叛變,放火燒了囤放軍糧的倉庫。 這場叛變雖然很快就被鎮(zhèn)壓下去了,叛變的士卒也都被斬首示眾了,可由于當(dāng)時天干物燥,火勢難以控制,軍中糧草還是被燒掉了一大半。 謝無疾手下兵馬眾多,日子原本就過得很緊巴。而一下?lián)p失這么多軍糧,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非常嚴(yán)重的打擊。無論他有什么帶兵的手段,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旦軍中斷了糧草,餓肚子的士卒必會叛亂。 他已竭力壓住這個消息,也向士卒們宣稱軍糧并未在火災(zāi)中受損??绍娭腥硕嗫陔s,如今已有許多議論,軍心也浮動得厲害。軍中所剩糧草也的確維系不了多久了。想要穩(wěn)住軍心,他就必定要想辦法把糧草的缺口填上。 北方本就戰(zhàn)亂多年,貧窮困頓,能被他征糧的富戶他都已征過了,再征也補不上這樣大的缺口。若他足夠狠心,向平民百姓下手,屠城搶糧,倒也能解決眼下的麻煩,可他并不愿意這么做。 于是最好的路就只有一條——他放棄已打下的部分駐地,將大量兵馬遷到關(guān)中來屯兵。 眼下他所占據(jù)的許多地方為高原,土地貧瘠,不適合屯兵。關(guān)中卻有八百里的秦川良田。他必須在開春之前入駐,盡早耕種,他手里剩下的軍糧省著用正好能熬到夏收。夏收秋收之后,他的困境便解決了。 而且從地勢上來說,得了關(guān)中為依仗,他才有戰(zhàn)略縱深,才能更好地守衛(wèi)隴東高原。這本來就是他必得之地,只是軍糧被燒的意外使得他的計劃提前了,不得不以放棄部分駐地作為代價。 而對于謝無疾來說,關(guān)中他要得,仗他卻不想打,最好的方法就是能與費岑聯(lián)手,他率軍和平進駐。畢竟關(guān)中之地在京兆府的控制之下,他打這一仗名不正言不順,必會留下許多后患。 軍糧沒被燒之前他不想打,軍糧被燒之后他就更不想打了。 現(xiàn)在軍中正是人心浮動的時候,他急于安定人心,本就不是適合作戰(zhàn)的時機。再則打仗消耗極大,如果費岑鐵了心與他作戰(zhàn),他能一鼓作氣拿下京兆府也還罷了。若拿不下,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甚至拖久了,糧草耗盡,他連是否有必勝的把握都不敢說了。 所以,無論勝負,只要此仗打起來,他們元氣大傷都是在所難免的。 院中沉默下來,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金閔無比憤怒,恨不能把桌子掀了,可在謝無疾的面前他又不敢造次。于是他愈發(fā)覺得無力。 片刻后,金閔惡聲惡氣道:“將軍,我這就帶人去把那群蜀商全殺了!” 謝無疾卻只是垂著眼:“何用?” 金閔咬牙。雖然殺了蜀商并不能澄清流言,也沒辦法軟化費岑,但至少能出這口惡氣。 午聰?shù)吐暤溃骸皩④?,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br> 即使他們再不想打這場仗,為了大軍的軍糧,開春之前他們也必須進駐關(guān)中。否則軍隊一亂,且不提他們個人的功名利祿,這三萬無主的人馬必定會淪落成盜匪,為害四方,后果不堪設(shè)想。 眼下離開春已經(jīng)沒剩多少時間了,如果這仗必須要打,謝無疾得早日回去主持軍中事務(wù)才行。 謝無疾抬手摁了摁眉心。 少頃,他下令道:“收拾東西吧?!?/br> 午聰立刻道:“是。” 然而謝無疾并沒有立刻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他在此地尚有一樁遺憾。 他披上披風(fēng),道:“我出去走走?!?/br> 第116章 無晦,無悔 “回來了,回來了!” 尤乾正在院子里等消息,聽得外面的喊聲,等不及站起來往外跑。 不一會兒,他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就進來了。 “尤掌柜,”那人氣還沒喘勻,就已迫不及待地交代起來,“今日金閔去官府,在官府門口讓老百姓給砸了!” 尤乾一驚:“真的?” “真的!”那人道,“他們被砸得頭破血流,老百姓都喊著讓他們滾出去呢!” 尤乾想到金閔他們狼狽的樣子,頓時既同情,又幸災(zāi)樂禍。先前金閔他們威脅關(guān)中商賈不許和蜀商合作,現(xiàn)在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尤乾又問道:“那他們今日進官府去談了嗎?” 打探消息的人連連點頭:“進去了。他們進了官府,跟費府尹大吵一架,費府尹不肯妥協(xié),金閔他們當(dāng)場甩臉走了!現(xiàn)在費府尹已經(jīng)下了命令,讓軍隊加緊訓(xùn)練,所有官員都做好迎戰(zhàn)的準(zhǔn)備?!?/br> 尤乾不由嘖嘖搖頭。朱瑙想出的這招的確有些狠,然則如今群雄逐鹿,心慈手軟可不能成為立身之本。一旦費岑與謝無疾開戰(zhàn),關(guān)中大亂,就是他們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了。 尤乾不知朱瑙還準(zhǔn)備了多少后手等著,忙招來負責(zé)傳信的人,吩咐道:“去找小秦,把今日的消息都匯報給東家,請他指示我們下一步該做什么?!?/br> 傳信的人得了命令,即刻出門報信去了。 ===== 謝無疾帶著午聰走進茶館,只見茶館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茶館內(nèi)的伙計迎出來:“兩位客官,要雅間還是堂里坐?” 午聰看向謝無疾。謝無疾并未回答,目光在鬧哄哄的大堂里梭巡。 伙計見他們沒有要上樓的意思,忙道:“現(xiàn)在客人多,堂里沒空桌了。兩位客官要是想在堂里坐,愿意跟人拼桌么?” 謝無疾仍在掃視。少頃,他的目光在某處停下。午聰連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一桌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清秀面善的年輕人,一個是身形高挑的少年,不是他們上此遇到的人又是誰? 其實出來之前午聰已經(jīng)猜到謝無疾的來意。這世道人才難尋,讀書之人本就不多,即使儒生亦多木訥淺薄之輩。偶爾遇上一個明事理的,若就這樣錯過了,難免會覺得遺憾。既然他們都要走了,若能將此人招攬回去,也不算白來一趟京兆府。 他們也只是試試運氣,沒想到竟真遇到了。午聰心想:看來他們與那年輕人之間倒是有些緣分的。 果不其然,謝無疾望著那桌的方向道:“我想坐那桌?!?/br> 伙計忙道:“好嘞,客官稍等,我先去問問?!?/br> 不一會兒,伙計回來了:“那桌客人說沒問題,兩位客官過去坐吧?!?/br> 謝無疾與午聰便大步朝著那桌走去。 茶館生意一向熱鬧,拼桌拼座的不在少數(shù)。甚至有很多人到茶館喝茶就是沖著結(jié)交朋友來的。拼桌的事誰也不會覺得生分。 謝無疾和午聰剛?cè)胱?,還沒想好說什么,那年輕人倒是十分友善地先開了口:“兩位兄臺瞧著面熟,我們是不是哪里見過?” 午聰忙道:“前幾日我們曾來這里喝茶,當(dāng)時兩位兄弟就坐在不遠處,我們的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二位還記得嗎?”一面說,一面指了指上次他們坐的位置。 年輕人想了想,笑瞇瞇道:“記得,記得?!?/br> 午聰亦跟著笑起來。憑謝無疾的相貌,讓人看過即忘還真是不容易。他套近乎道:“今日能再碰上,看來我們幾個頗有緣分。” 少頃,茶館伙計將謝無疾和午聰點的茶水點心送了上來。 午聰忙將點心推到桌子中間,示意眾人一起分吃。他問道:“不知二位兄弟如何稱呼?” 年輕人和善地答道:“我姓賈,雙名一珍。” 少年話很少,這時候也答道:“我叫程十八?!?/br> 午聰?shù)哪抗庠谫Z一珍和程十八之間打了個來回。其實看兩人穿著打扮也看得出,這賈一珍恐怕是個富戶子弟,程十八大抵是他的書童或侍衛(wèi)。 對方已報上姓名,午聰也忙自我介紹:“我叫阿聰,這位是我的兄長。”他不便替謝無疾報上名字,便將目光投向謝無疾。 謝無疾臉上無甚表情,目光卻直白地落在那位名叫賈一珍的年輕人身上,緩聲道:“敝姓吳。單名一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