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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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作忙又拍馬屁道:“我就是好奇。我爹爹被邪教哄騙去了所有家財,害得我們家徒四壁,食不果腹。我可恨慘了邪教。聽說你們來對付邪教,我想親眼見見英雄的風(fēng)采。” 士兵打量了他一眼,道:“蜀兵不在這里,這里只有我們延州兵。” 兩名細作聽他漸漸開始上鉤,心中頓時暗喜。 他們想要挑撥蜀軍和延州軍的關(guān)系,就得先找出兩軍之間的矛盾點。最容易想到的肯定是這兩支隊伍的待遇不同,那就可以借此做文章。但是經(jīng)過他們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兩支軍隊在不同地方的時候,吃穿用度當(dāng)然是不同的,可領(lǐng)的軍餉卻是相同的。等兩軍會合后,他們就連吃穿用度也都一樣了,根本找不出什么明顯不公的點來。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下手的:那就是無論之前在延州對付焦別和史安,還是如今來與黑馬軍對陣,都是延州軍出力多,蜀軍出力少。像現(xiàn)在,被謝無疾帶出來作戰(zhàn)的全都是延州軍,蜀軍則都留在延州,壓根就沒跟出來。 其實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謝無疾是主將,他當(dāng)然用自己的兵順手。而且這一戰(zhàn)他根本不需要很多軍力,非讓兩軍一起打配合反而增加管理的難度。延州軍也比蜀軍更了解這一帶的地勢環(huán)境。 但是不管朱瑙和謝無疾是怎么考慮的,這對于張玄派來的細作無疑是個可以下手的點。 “蜀軍沒來?難不成只有你們延州軍在這里對付邪教?”兩名細作故作驚訝,一唱一和,“我一直聽說蜀軍和延州軍親如兄弟,怎么對付邪教這么兇險的戰(zhàn)事卻只讓你們來?蜀軍的好漢們都去哪兒了?” “不過我聽說,謝將軍已經(jīng)拜了朱府尹為主。也難怪苦差事先緊著延州軍兄弟來了?!?/br> “謝將軍拜朱府尹為主?有這回事?這卻是為什么?我一直聽說謝將軍才是天下第一大英雄,那朱府尹比他厲害在哪里?” “這誰知道?真是可惜了謝將軍了,聽說朱府尹手底下還有幾員大將,卻不知道謝將軍在里面能排第幾?!?/br> 他們越說,延州軍士兵們臉上的表情越復(fù)雜。他們看在眼里,樂在心里:上鉤了,上鉤了! 要知道謝無疾的前程,其實也是延州軍們的前程。如果謝無疾做了第一把交椅,那排座輪次的時候,延州軍里的人物也都能上趕著往前排;可若是謝無疾自己都只坐了第十把交椅,他手底下的人還能往前排到那兒去? 由于這些細作沒辦法潛入軍隊內(nèi)部,也沒找到軍隊里可以買通的人,所以他們沒法從內(nèi)部開始煽動人心。他們就這能這樣,今日裝成挑糞的,明日扮成送水的,再利用附近的老百姓,利用一切辦法,把這個念頭往延州兵們的頭腦里塞。讓他們?yōu)榱俗约旱拇?,為了自己的前程而感到不忿,而反對朱瑙?/br> 這樣做,見效必定比直接從內(nèi)部煽動來得慢,但等上一段時日,總還是會見效的。 以為延州軍的士卒們已經(jīng)上鉤,一名細作又接著道:“其實我還聽說朱府尹他……”停頓了一下,他裝作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失言的樣子,忙閉上嘴不言語了。這是為了吊起延州兵們的胃口,等延州兵們主動來問他,他推脫幾番,裝成推脫不過,那時再說出來的話就更有信服力了。 這都是他們慣常用的手段了,從前也奏效過不少次??上В谘又荼@里,他們是注定要碰釘子碰到底了。 為首的延州兵冷眼打量他片刻,冷笑道:“說?。吭趺床唤又f了?我倒還想聽聽你能說出些什么來?!?/br> 細作聽他語氣不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那人忽然大喝一聲道:“把這兩名細作給我拿下!還有這些腳夫也全都扣下,馬上派人去他們村里,核查這兩人的身份!” 兩名細作霎時傻眼了,腳夫們也慌了,有膽小的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來了:“饒命??!這跟我們沒關(guān)系啊!我們只拿了幾文銅板,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br> 這下好,都不用去村里核查身份了,當(dāng)場就給敗露得干干凈凈了。 腳夫長見大勢不妙,一面暗罵這兩個細作,一面扭頭想跑。可他還沒跑出兩步,就讓人扣住按在地上了。 直到這時候,那兩名細作仍茫然著:是他們說錯了什么?還是他們演得不好?究竟哪里出了差錯呢…… 第233章 你想要什么,說來聽聽。我得先看看我給不給得起。 這兩名細作并不是被延州軍抓住的第一波細作,也不會是最后一波。這些細作并不知道,早在朱瑙想出怎么對付玄天教和黑馬軍之前,就已經(jīng)和謝無疾等人先仔仔細細地思量過,張玄會怎么來對付他們。 這挑撥離間的手段,朱瑙會使,張玄也會使;對玄天教和黑馬軍有用,對蜀軍和延州軍未必就沒有用。 因此,玄天教會從哪些地方下手,會想出哪些說辭來挑撥,朱瑙早已全都想過了。而謝無疾也做了相應(yīng)的布置。所有需要與外人接觸的士卒,都接受過嚴格的訓(xùn)練。細作沒開口之前,這些士卒就知道細作要說什么;細作開口之后,這些士卒就能辨別出誰是細作。 那兩名混進腳夫里的細作,挑了半天的糞,熏得自己一身臭氣,什么事也沒辦成,就這樣被延州軍抓住了。 不多會兒,消息也就傳進了謝無疾的耳朵里。 …… “哦?又抓到兩名細作?”謝無疾聽到消息,并不意外。 審問細作早有既定的流程,他擺擺手,便讓手下照章辦事去了。 等手下出去之后,謝無疾從抽屜里取出一封信函。信函上本就寫了不少名字。他端詳片刻,思索片刻,又添改了幾筆,起身往朱瑙的帳里去了。 …… 走進朱瑙帳內(nèi),謝無疾開門見山道:“方才又抓到兩名細作,混在挑糞的腳夫里,已押下去審了?!?/br> “……挑糞的?”朱瑙失笑。 謝無疾微微聳肩。 要說這玄天教的細作也實在倒霉,由于混入延州軍中太難,他們每每只能做些勞苦差役,全不像朱瑙派去汾陽的人。其實張玄也早已戒嚴了汾陽城,就是為免細作混入。可玄天教本身就是個十分混亂的地方,先前收人時來者不拒人,如今想要辨明身份又談何容易?朱瑙讓人偽裝成進城給師君送供奉的某州信徒,一下子便風(fēng)風(fēng)光光送進去好幾十人。這叫汾陽城如何能不亂? 謝無疾從袖中摸出那封信函,推到朱瑙面前,道:“這是我命人從各營里選出的一些能人。你若有興趣,可挑幾個去?!?/br> 朱瑙微怔,眼底蘊起一陣笑意,直剌剌地盯著謝無疾看。 謝無疾被他看得不大自在,亦對視回去:“你不看這些名字,卻看我做什么?” 朱瑙“唔”了一聲,理直氣壯道:“你比這些名字好看?!?/br> 謝無疾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好也拿眼端看回去。 朱瑙笑意加深,這才伸手接過那份名單看了起來。名單上面寫的,的確都是延州軍中的能人干將,有幾個連他都聽說過名字,有幾個甚至可稱的上是謝無疾的左膀右臂。 朱瑙道:“這些人被我挑走了,你不會舍不得么?” 謝無疾本想說既然給你了,就不會舍不得、可話還沒出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竟真有些不得勁——那幾個全是得力非凡的人才,這些年來替自己解決了不少煩心事,立下許多功勞。他又怎會沒有不舍呢? 片刻后,他如實道:“確有一些?!?/br> 朱瑙微微一怔,連跟進來的午聰也是一愣。 謝無疾默了片刻,輕輕一哂:“若在你手下能人盡其才,也是他們的造化。” 之所以要將自己手下的人才舉薦給朱瑙,倒也與玄天教的挑撥有些關(guān)系。他們固然可以做好嚴密防范,使得玄天教的細作無法混入軍中,但只靠圍追堵截并非長久之道。今日攔得住一個玄天教,日后也攔得住其他人么? 想使兩軍長久契合,還得從根上解決問題。 士卒們愿意跟著主將四處征戰(zhàn),有的是為了報效知遇之恩,有的是為了情義,卻不能指望人人如此。這大多數(shù)的尋常人,為的仍是功名利祿。倘使因謝無疾自愿讓權(quán),卻阻了手下晉升之途,那這延州軍早晚是會不服朱瑙,甚至不服謝無疾的。 而謝無疾將手下人才舉薦給朱瑙,那這些能人俊才便跳出了謝無疾的籠罩。若朱瑙又將他們委以重用,朱瑙那里的盤子畢竟比謝無疾這里更大一些,那些人就多了一條新的升遷之路,日后若造化得當(dāng),甚至有機會與謝無疾平起平坐! 延州軍中的才干看到自己說的前路并未因此受阻,也就不會太反對謝無疾讓權(quán)于朱瑙了。 朱瑙又將名單仔細端詳了一遍,道:“近年南征北戰(zhàn),得了許多城池郊野;又連番擴軍,新編了數(shù)萬大軍,我正愁不知去哪里尋覓人才。這名單你再看看,若真有極舍不得的,眼下劃去還來得及。若沒有,我可要照單全收了。” 謝無疾聽到他要照單全收,眼皮不由跳了一下:“……你倒不客氣?!?/br> 朱瑙眨了眨眼,端的理所當(dāng)然:“我同你還用得著客氣?” 這名單到底是自己給出去的,總不好再討回來。謝無疾只能咬牙應(yīng)下:“好??扇粑覍砗蠡?,你得拿別的還我?!?/br> 朱瑙將名單推到案頭上,奇道:“你想要什么,先說來聽聽。不過謝將軍是知道的,我這人不做賠本的買賣。今日若賠了,也是為了明日再賺回來?!?/br> 謝無疾沒說話,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有節(jié)律地叩擊著,嘴角很淺地勾了一勾:“你不肯賠,我也不想虧,那這筆賬怕是不知什么時候才算得清?!?/br> 沒等朱瑙再說什么,他起身道:“你再看看吧。我該去巡查陣地了?!?/br> 朱瑙沒有相送,謝無疾帶著午聰走出了營帳。 其實謝無疾將人才舉薦給朱瑙,朱瑙若真肯委以重用,這些人畢竟是謝無疾帳下出身,難說日后會不會仍然心向謝無疾。是否舉薦真正能堪大用的人才,是謝無疾的誠意;是否重用,有多重用,又是朱瑙的誠意。這兩人間但凡多一分猜疑與忌憚,少一分默契與信任,此事都不能成。 可若是此事成了,往后誰想要再拆了他二人,怕是難于登天了。 午聰跟著謝無疾從帳內(nèi)出來,不住偷眼打量謝無疾。 謝無疾有所察覺,瞥了他一眼。 午聰忙停下腳步,赧然地摸了摸鼻子。 謝無疾也不說話,只瞇著眼睛盯著他瞧。午聰被瞧得心虛不已,終于道:“我、我只是覺得,這兩年來,將軍愈發(fā)的……愈發(fā)的像個人了?!?/br> 謝無疾皺了下眉頭,也不知這叫什么話。難不成他以前不像人,卻像木頭么? 午聰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妥,忙找補道:“我是說,將軍愈發(fā)有人情味了。前些年,我還曾懷疑過,將軍是不知喜怒哀樂,缺少七情六欲的?!?/br> 這么說其實仍不貼切。尋常人又有幾個能斷絕七情六欲?便是修行多年的和尚也做不到。只是從前的謝無疾天性如刀,喜樂比常人淡薄,戾氣卻較常人深重。這兩年來,漸有改變。 午聰十分忐忑,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得謝無疾不快。可謝無疾既不像是高興,也沒有為此不悅,只是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 過了片刻,謝無疾問了個叫午聰十分意外地問題:“那你覺得,好還是不好?” 午聰并不由愣住。謝無疾的變化,是好還是不好? 常言慈不掌兵。為將者若不夠很絕,若心懷惻隱,反而難以勝任將職。謝無疾自是沒到那個程度,不過戾氣較從前卻有減少。對延州軍而言是好是壞他并不知道,但對謝無疾自己來說…… 午聰小聲道:“將軍比從前笑的多了些,似乎開心的時候也多了。至少于將軍而言,是樁好事?!?/br> 謝無疾有段時間沒有應(yīng)話,過了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 午聰本以為他還要說點什么,或是問點什么,但他卻什么都沒說。 “走吧。”謝無疾拔步,向著拴馬處走去。 ===== 大玄天寺的天王殿內(nèi),此刻正雞飛狗跳,滿地雞毛。 由于玄天教面臨缺錢的窘境,前段時日,張玄召集眾職事,商議了一些盡快斂財?shù)姆绞健S谑蔷驮趲兹涨?,張玄在城?nèi)開辦了一場祈福祭禮。 所謂的祈福祭禮就是張玄選擇一個黃道吉日開壇,聲稱自己當(dāng)日將會做法,所有前來參與祭禮的信徒都會福澤加身。自然,前來參與的信徒都需要繳納錢財珠寶,以表達自己對師君的敬重與感激。 這不是張玄第一次辦這樣的祭禮,去年在他剛剛占據(jù)了延州后,玄天教的聲勢達到頂峰,他在那時辦過一場類似的祭禮。各地的信徒們聞訊后紛沓而至,差點擠破汾陽城。連續(xù)七日開壇,張玄一舉募得近五萬貫錢財和大量珠寶玩物。 然而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張玄這一次開壇,連續(xù)五天時間,居然連一千貫錢都沒募到! 原因其實有不少,這一次祭禮舉辦匆忙,沒有提前許久四處宣傳,而汾陽城又正在戒嚴,各地的信徒趕不過來,所以他們只能針對汾陽城內(nèi)的信徒??杉词褂羞@諸多原因,玄天教的職事們也必須承認——玄天教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了,他們正在逐漸失去人心。 原定祭禮是要辦七天的,卻只辦了五天就提前結(jié)束了,因為從第三天起,還來參加的百姓已經(jīng)寥寥無幾。再辦下去,反而丟了玄天教的臉面。 沒有籌集到預(yù)料中的錢款,玄天教里的職事都急了,聚在天王殿里,圍著張玄,七嘴八舌地出各種各樣的主意。 “不如這樣,咱們開始兜售仙位。只要信徒交了足夠的錢,咱們便給他們發(fā)一個牌位,就說這牌位是施了仙法的,只要他們死后帶著這牌位一起入葬,就能在七七后飛升成仙?!?/br> “都這樣了,那不如咱們索性仙位排個序。先分九重天,每一重天里再分九重仙位,一共九九八十一等。第一等是玄天大羅金仙,要交萬貫錢才能得到仙位;最末等是幺天仙童子,一百貫錢能買。好叫那富人窮人都掏出錢來……” “這都未必夠。咱們一直沒聯(lián)系上慈州、相州、邢州,萬一那里真出了事……還有幾州到現(xiàn)在也沒把錢糧送來,只怕那些見風(fēng)使舵的混帳都在觀望形勢呢!咱們眼下只能從太原撈錢。要我說,索性讓信徒把所有的家產(chǎn)全部交給我們,就說我們替他們拿去替他們買辦仙位。在他們飛升成仙之前,他們的吃穿由我們管著,我們走之前拿點糠咽菜打發(fā)了他們便是?!?/br> 職事們各種奇葩的點子層出不窮,張玄一開始還駁斥了幾個,到后面都聽笑了。自古有皇帝賣官,他這假神仙今日也賣起仙位來了! “反正這汾陽城弄成這樣也久留不得了,不管黑馬軍能不能把延州軍擊退,咱們都不能在汾陽久留了。走之前,把能撈的都撈干凈了才是?!?/br>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職事們一個個雄心壯志,覺得延州軍根本不難對付,因此根本不打算離開太原??涩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堅持非留下不可了。 只是就算要走,也不是這么兩手空空地走了。當(dāng)初他們還有金山銀山,現(xiàn)在錢都花的差不多了,卻多了兩千士卒。兵不能白募,得一塊帶走,而花掉的錢卻要想辦法再撈回來。要不然,他們?nèi)チ藙e的地方,沒有錢也不行啊! “師君,你看這樣如何?” “師君,不如就那樣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