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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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她的狀態(tài)差到極點,當然不會有那樣的自信,以為自己會得到陌生人的青眼。那人大約是看出她的寂寞,確信可以在她這里得到些什么。電影院實在是個再方便不過的場合,事后連名字都不必交換,甚至連彼此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毫無后顧之憂。 當然,她拒絕了,但還是坐在那里看完了那場電影。那個陌生人最終坐到誰身邊,有沒有得手,她并不關心。她的確寂寞,曾晨的離去在她周遭留下巨大的真空地帶。但其他人,無論做什么,都不可能彌補這種真空。而對于她自己來說,只有工作,不分晝夜的工作,才能在這真空里喘上一口氣來。 那時,每個人都對她說“節(jié)哀”,鼓勵她要堅強。而她一點也不想節(jié)哀,也不需要任何鼓勵。 曾晨手中的項目繁復龐雜,q中心,行為藝術館,極限體驗度假村,以及他的書,他的概念家具,他的裝置藝術,甚至還有一個基金,每年選出三個建筑專業(yè)的學生,資助他們的研究項目。他一走,留下千頭萬緒,所里其他人或許會暗暗抱怨,但對于她來說,卻是賴以生存的氧氣。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他根本就沒有離開。 這大約就是身為一個建筑師的好處,可以留下一些東西,在生命終結之后迤邐不去。只可惜遺憾還是有的,他終究還是沒能同她一起坐在那道飛檐上面。 隨清這樣想著,靜靜笑起來。也難怪邱其振這樣當心,今天q中心落成,曾晨留下的項目就都做完了。今天,是他真正離開的日子。 明天,又會是什么樣子的呢?隨清問自己。沒有答案,她只是漫無目的地看著那道飛檐,從最低一直到最高處,直到看見那伸向夜空的檐角上似乎有一個細小的黑影。她心中一顫,爬到落地窗邊再看,那個地方卻已經(jīng)沉到黑暗里。 泛光照明自下而上,那里恰好就在陰影中,只有探照燈轉到特定角度的時候才能被照亮。隨清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沖到衣櫥前,翻箱倒柜找她的望遠鏡。首飾、化妝品、高跟鞋,她什么都得問吳惟借,但望遠鏡這樣的東西她卻有兩個,哪怕居無定所。 她很快拿著其中一架望遠鏡回到落地窗前,等著探照燈再一次照到那個角度。她的確沒有看錯,有人在上面!一個剪影,坐在檐角,篤定地等待著。 那一刻,隨清只覺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她看不清那人是誰,也不敢猜,扔下望遠鏡就往外走,身上是當作睡衣穿的運動服,順手又抓了件帽衫套在外面,拿上房卡就出了門。下行的電梯似乎走得特別慢,到達底層,她迫不及待地按著開門鍵,第一時間抽身而出。她跑出大樓,竟有些辨不清東西,在原地茫然片刻才找到過街天橋的方向。 此地是新開發(fā)區(qū),周圍鮮有住家,一到晚上連過路的車都很少,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獨自閃爍更替。她飛奔過天橋,那道翹曲飛檐似乎近在眼前,又好像遙不可及。 q中心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裙樓部分還未有商戶入駐,只有一部升降機在運行。她乘到七樓,再走消防通道順著樓梯上天臺。推開最后一道門,夜風撲面而來,抬頭就是那飛檐了。但此時,看不到有人在上面。 她不死心,翻過平臺一側的護欄,手足并用,順著那翹曲的弧線朝檐角爬過去,直到整個飛檐的末端都在她眼前。 空的,上面根本沒有人。 許久以來的第一次,她有落淚的沖動。這一路跑過來,雖然明知不可能,心里卻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希冀。結果,只不過是錯覺罷了。 “要不要啤酒?”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隨清嚇了一跳,整個人歪了一下,險些要摔下去?;仡^茫然四顧,才看見平臺護欄上坐著一個人。她在明,他在暗,辨不清面目,只見兩條長腿掛下來,穿著牛仔褲工裝鞋。 “???”她還沒緩過來。 男人已經(jīng)跳下護欄,朝她走了幾步,腳步不緊不慢,邊走邊伸出手遞過來一小罐啤酒。 她想罵人,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身高臂長,另一只空著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突然意識到,眼前是今天第三個以為她要自殺的人。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指了指身后的檐角,問:“剛才是你在上面?!” 大概是知道誤會了,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一笑便露出整齊的白牙,看著很年輕,牙口一定也很好。 “你爬那上面干什么呀?!”隨清質(zhì)問,無端被遛了這一場,她并不想就這么放過他。 男人不答,卻也沒放開她,拉著她往回走。那只手很大,很穩(wěn),掌上有繭。隨清知道自己肯定沒他力氣大,若想甩脫,大概率是高空墜落,同歸于盡。她并沒有這樣做的打算,至少不是在這里,不能坑了老邱。 扶她翻進護欄里面,那人才松了手。 隨清俯下身,兩手撐著膝蓋喘了口氣,轉身看著他,又問了一遍:“你爬到那上面干什么?” “我就是覺得……”他又笑,摸摸臉,似乎在琢磨怎么回答,半晌才望著檐角道,“建筑師的本意是想讓人坐在上面的?!?/br> 隨清又想罵人。至尊寶和牛夫人會在上面看月亮,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可以在那里比劍,她的確這樣說過,但卻是說給曾晨一個人聽的。就在幾分鐘之前,她還以為曾晨會在上面等她。 “啤酒?”男人又把易拉罐遞過來,像是要求個通融的樣子。 這一回,她接了,拉開蓋子,一口氣喝掉大半。 第3章 daryl west 第二天,隨清是被餓醒的。 她一向沒有開鬧鐘的習慣。通常情況下,別人還在床上掙扎著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工作了一兩個小時了。但這一天卻是個例外,睜開眼就看見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八點五十分,她以為自己看錯,對著鐘確認了半天才知道是真的睡過頭了。 她趕緊打電話給秘書佳樂,把早上的會往后延了半小時。佳樂大概也覺得意外,又跟她確認了一次,這才領命去了。 掛斷電話,隨清以最快速度的洗漱,換衣服,拿上電腦和鑰匙,飛車去所里。 blu建筑師事務所在舊城區(qū)的內(nèi)環(huán)里,早高峰進城很堵,一路走走停停。隨清一邊開車一邊回想昨夜的情形,試圖將一地凌亂的碎片穿成連貫的情節(jié)。 她記得自己無以復加的失望,記得靠在平臺的護欄上,遙望下面的建筑和街道,就像看著沙盤里的微縮模型。 “是不是特別假?”她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 那一罐啤酒喝下去,她才想起來剛剛吃過安眠藥。就這樣吧,她也記得自己這樣想。早已經(jīng)耐藥了,這一片的劑量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多大用處,要是真能睡過去醒不來,也是天意,不是她存心的。 可偏偏還是天意弄人,她很快領教到了那種壓倒性的睡意,完全無從抗拒。記憶中最后一個畫面,是被人抱起來。那個姿勢的學名叫作公主抱,長這么大,她還從來沒被人這樣抱過,而后便只剩一片溫熱的白噪,像是失去信號的電視屏幕。 但所謂艷情是絕對沒有的,醒來時她身上還是那套運動衣褲,連帽衫都沒脫。不光沒脫,拉鏈還被拉到最頂,大概是怕她冷?洗漱時照鏡子,只見拉鏈頭在下巴上硌出一個紅印。 留下的還不止是這一個印子,她身邊床單上的褶痕是一個大大的人形,浴室的毛巾籃里有一條用過的浴巾。那人倒真不見外,在她床上睡了一晚,臨走還洗了個澡。 真想畫個見義勇為的獎狀發(fā)給他,隨清忍住沒有罵人,只徒手劈了一掌方向盤。再要理論怕是沒有機會了,她連那人的長相都沒看清,只記得他講話有些西北口音,還有他的手,感覺略糙,估計是下面分包施工隊里的民工。她只是奇怪,為什么那個時候他還在q中心,而且也沒穿工作服。 大約是昨夜的藥效沒退,隨清自覺腦子轉得極慢,想了想也就不想了。 在路上堵了五十分鐘,終于到達目的地。blu建筑師事務所的辦公室曾經(jīng)是一間報社的印刷廠,報社搬遷之后,空置廢棄。差不多十年前,曾晨從美國回來,把事務所開在了這里,另外還有幾個合伙人,如今負責管理事務的是早川和萬源。 早川是日本人,有他加入之后,blu才在東京設了辦公室,做了不少日本的項目。而萬源曾是大學建筑系教授,既有資歷又有名氣。 相比之下,一年多前才由高級建筑師升上合伙人的隨清,是最名不正言不順的。也難怪丁艾要罵,除了曾晨女朋友這個標簽,似乎沒有其他任何理由可以支持她合伙人的身份。 在底樓停了車,隨清乘升降機上去,直奔會議室。手底下幾個人都已經(jīng)在那里等她了。她走進去,也不客套,開門見山。g南登山基地,以及沿途觀景臺和中繼站,距離投標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所里分給她的人只有兩個,都是兩、三年工作經(jīng)驗的初級建筑師。另外還有一個實習生,聽佳樂說,被派出去買咖啡了。 blu在業(yè)界有名,得過國際設計大獎,拿到過海外大型建筑的設計權。所以,慣例是明碼標價,收錢做事,除了重大項目,尋常是不會做標的,更不用說是這種位于西部偏遠地區(qū)的小項目了。而且,業(yè)主只是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預算也很有限。但這種高姿態(tài)是萬源和早川那樣的名建筑師才配有的,隨清就不同了。長久以來,她只是一個作為曾晨助手的存在,八卦新聞對她的興趣比實力業(yè)主的要多得多。誠然她還有個關系良好的甲方——眾聯(lián)地產(chǎn)的邱其振,但于內(nèi)心深處,她并不想一直這樣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這個項目是業(yè)主親自來找她邀標的,隨清跟他們當面溝通過,感覺相當不錯。業(yè)主方面的一把手名叫羅理,是個跨界玩慣了的投資人,雖然已經(jīng)年過五十,卻難得仍舊保有樂天的理想主義。又或者用他本人的說法——挨到這把歲數(shù),總算有了錢,可以不管性價比了。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隨清一直認為,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并且把它做好,一定會是一個新的契機,既是對blu,也是對她自己。 會開了片刻,有人推玻璃門進來,是實習生買了咖啡回來。隨清正對著電腦屏幕逐項分派工作,一只紙杯放在她手邊,她沒抬眼,只道了一聲謝,喝了一口才覺得不對。 “這什么啊?”她抬頭看那個實習生。 “香蕉燕麥奶昔?!睂嵙暽忉專路鹛旖?jīng)地義。 隨清看看周圍,別人手上都是美式,只覺見了鬼,心想大約是佳樂沒有交代清楚,便也沒多說什么,可瞧著眼前這張臉又覺得有點面熟。 實習生見她看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來,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隨清看那牙口霎時記起他是誰——q中心飛檐上的民工,跟她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臨走還在她的浴室里洗了澡的那一位。 她仿佛撞見鬼,余下的時間都魂不守舍,只聽到下面一個建筑師管那民工叫daryl——daryl who?他一個民工為什么還起了個英文名字?哪兒來的?什么鬼?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時此地?! 事情交代完,隨清匆匆宣布散會?;氐阶约旱霓k公室里,隔著玻璃墻看出去,那民工赫然還在,坐在外面開放式辦公區(qū)的一張桌邊,正笑著與佳樂講話。不得不說,他笑得有幾分好看,把佳樂引得春心搖動。他此時身上穿了件天藍色牛津布襯衫,袖子挽起,露出來的手臂修長又肌rou分明??粗请p大手,隨清便想起昨夜他抱她的情景——她在女人中不算矮,但站在他身邊,頭頂才剛到他下巴那里。他抱她,輕巧地像捧起一件玩具…… 她實在沒臉面對,斷然放下了百葉簾。 但有個細節(jié)倒是叫她想通了,昨天晚上q中心宴會,所里是派了幾個人過去幫忙的,這個實習生大約在其中,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會在宴會之后出現(xiàn)在q中心的樓頂。而且,他在那里看到她的時候,應該已經(jīng)知道她是誰了。 隨清思慮再三,覺得這件事決計混不過去,只好打開電腦,在雇員列表中找d字頭的名字。事務所里沒有多少人,只有一個daryl,職位也的確是實習生,姓氏卻是west。她搞不懂怎么回事,但除此之外也沒有第二個叫daryl的實習生。 她沒時間浪費在這破事上,管不了那么多,干脆發(fā)了個會議邀請過去,地點在底樓玻璃房。那里四面透明,又有監(jiān)控,若有意外狀況,也說得清。 等她搭升降機下去,遠遠就看見那個daryl已經(jīng)在玻璃盒子里等她了。而她又開始有些自我懷疑,這會不會是一記昏招,越說越亂呢?升降機的門已經(jīng)開了,她只好給自己鼓勁:你一把年紀,清清白白,這點小事情一定可以處理好。 暗自說完這段話,她才朝玻璃盒走過去,推門而入。 他見她進來,連忙起立。 “坐吧?!?nbsp;隨清道。此人整整高她一頭,站在面前實在很有壓迫感。 但他卻沒有這種自覺,還是先幫她拉了椅子,待她坐定,自己才在對面坐下來。 “我不該爬到那道飛檐上面去,以后再不會做類似的事情?!辈坏入S清發(fā)話,他已經(jīng)開始自我批評,低著頭,語氣誠懇,看來也沒打算裝糊涂。 這態(tài)度倒叫隨清十分意外,但不管怎么說,眼前這人還是莫名奇妙地在她床上睡了一晚,臨走還洗了個澡。隨清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他很可能不是什么善茬。 她尚在斟酌如何回答,daryl又道:“還有,留在你那里是怕你有事,可能需要去醫(yī)院。但我這人,又不太能熬夜。” 隨清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解釋為什么在她那里睡了一夜。接下去,是不是就該說洗澡的事情了?她聽得實在是尷尬,自覺面孔不受控制地紅起來,只得低頭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你的上司,也比你年長,昨晚的言行有很多不合適的地方,……” 話說到此處,就該有個“但是”,卻又被他打斷。 “老板,我是為了參與g南的項目來的,希望能多給我一次機會。”他一邊說一邊打開手中的平板電腦,在相簿中翻找照片。 隨清幾乎就要以為自己遇上了裸照勒索,但下一秒圖像都已經(jīng)擺在眼前,g南藏區(qū)的寺廟、民居與山景。 “你是去年blu基金的獲選人?”隨清看著那些照片,這才漸漸想起來,那一次評獎的獲選人中有一個做的就是藏區(qū)建筑的課題,后來又給她寫過電郵,也是從她這里申請了實習職位。 “對,”聽她這么問,這個daryl倒好像有點失望,怔了怔才點頭,而后淡淡補充,“題目是當?shù)貍鹘y(tǒng)建筑的生態(tài)適應性研究,去年夏天在那邊呆了快兩個月。” 第4章 npc 于是,一切都有了解釋,包括他這一口在g南跑田野的時候?qū)W來的西北味兒普通話。 去年那一屆blu基金評選就在事故發(fā)生之前不久,獲選人還是曾晨主持挑的。雖然這個基金才剛設立幾年,但標準一向不低,歷屆的獲選人也都是名校生,多少有點小驕傲。 隨清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應叫人家小心靈受傷了,大概是因為委屈,眼前這位所謂的老板居然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給忘了。他的履歷,他的研究課題,還有他申請實習職位時寫來的那幾封電郵,她全都沒放在心上。但隨清當然不可能告訴這位daryl west先生,并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她有時候記性差到失憶的地步,自從那場事故發(fā)生之后。 不過,既然這孩子主動道歉,態(tài)度也算誠懇,她倒也不忍心欺負他年少無知。本來還在想,是不是可以把他辭了,或者調(diào)到其他組去,現(xiàn)在看起來也不可行。人家就是沖著她手上g南的這個項目來的。而且,他做過的功課對她來說也的確有用。 她低下頭佯裝看電腦,整理好思路才開口道:“昨晚的事情是誤會,也是意外。既然我們已經(jīng)互相致歉,最好就當沒有發(fā)生過。如果你可以做到,我不介意你留在我的項目組里?!?/br> “當然可以做到,”此人一聽連忙點頭,“還有,老板不用向我道歉。事實上,我很喜歡您昨晚說的那些話?!?/br> 隨清抬頭看他,搞不懂自己哪句話招他喜歡了。 “我是指……您說的關于npc的那幾句?!彼泳唧w。 “npc?”隨清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non player character,”他解釋,“就是您說的那種程序設定好的非玩家角色。” 隨清還是一頭霧水,心想到底是年輕人啊,最懂那些。 “您說人生就像是一個玩家已經(jīng)退出的游戲,剩下的角色都只是系統(tǒng)設定好的一段程序,每天走著固定的路線,重復相同的動作,念同樣的臺詞……” 他繼續(xù)說下去。 像是被鑰匙開啟,隨清霎時想起那個情景——q中心的那道飛檐上,夜風中,她喝光那罐啤酒,抱臂靠在護欄上,望著下面的道路、車輛與建筑。也許是因為藥物和酒精的共同作用,所見的一切從未有過的渺小和空洞,宛如一個細節(jié)拙劣的沙盤模型。 “是不是特別假?”她記得自己這樣問,只是自言自語,并不期待任何回答。就算那時有人說過什么,她也完全不記得了。 到昨夜為止,q中心正式落成,這便意味著她完成了曾晨最后的指令。唯一真實的玩家已經(jīng)徹底退出了游戲,只留下了眼前整個虛擬世界和其間無以計數(shù)的npc。其中也包括她自己,每日重復同樣的輪回,沒有終結,沒有出口。她看不出這番話有任何啟迪人心之處。 然而,面前這孩子卻說:“我從小就希望成為一名建筑師,但到了快畢業(yè)的時候,去事務所實習,才發(fā)現(xiàn)跟學校里學的完全不同……” “怎么就不同了?”隨清打斷,感覺是不是有點離題? 但對面這人倒越說越起勁了,一樣樣歷數(shù)下來:“學校里做設計都是從predesign programming開始,調(diào)研,分析,材料研究,再到建造實驗。出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業(yè)主既定的,主創(chuàng)建筑師也只需要按照要求寫方案出圖紙,下面的助手做的更是簡單重復勞動,那種感覺跟預想的太不一樣了,有時候甚至有點幻滅。不過,聽您那么說,我有點懂了。解決的辦法或許很簡單,我至少可以努力讓自己不成為一個npc?!?/br> 隨清蹙眉聽著,有些無語了,她徹底當機前的胡話,竟然還能有這樣正面的解讀,真不知這孩子究竟是面試經(jīng)背得太多,還是圖樣圖森破,以至于拿衣服。 “那就這樣,你先回去吧?!奔热坏狼敢驳懒?,保證也做了,她起身要走,只當事情已經(jīng)圓滿解決。 沒想到daryl那邊卻沒完,又說:“我還有個問題請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