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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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jīng)悔過,悔過同那暗衛(wèi)的茍且,悔過當(dāng)初沒有一狠心撞在桌子上,葬送掉這不該降生的孩子,可是生出了沁兒,這孩子同她日日生活在一起,乖巧得要命,每天奶聲奶氣地叫母妃,明融蘭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塊經(jīng)年潰爛的心病,日復(fù)一日地病入膏肓。 未曾生下來倒也罷了,是個孽子倒也罷了,可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的沁兒有什么錯?! 前些日子她派人送信出去,說是想要回一趟明家,她準(zhǔn)備攤牌一切,向向來疼愛她的母親求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至少救救她的沁兒,作為皇帝的遮羞布存在的孩子,將來會有什么樣的下場,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可是明府并未回信,她三次命人帶給父親的書信也都石沉大海,她已經(jīng)徹底被放棄了! 明融蘭如何能不著急! 她動用了這么多年能動用的所有能力,還包括仗著他人不知她已然被父親放棄的名頭,才想方設(shè)法地推動這次進(jìn)獻(xiàn)美人的事情。 這些美人原本都是父親準(zhǔn)備著給她,要她在合適的時間送與帝王,用于鞏固宮中地位的,當(dāng)然是自小教養(yǎng),奉她為主,為她馬首是瞻。 明融蘭當(dāng)然不指望這些美人能夠勾搭上皇帝,幫她固寵,她根本就無寵可言,她就是個茍延殘喘在宮中的擺設(shè)罷了。 她大著膽子冒著風(fēng)險將人弄進(jìn)宮,不過是為了設(shè)法救她沁兒出火坑,她被放棄,已然無路可走無人可用了。 明融蘭雖然已經(jīng)料到會惹得皇帝震怒,皇帝從當(dāng)初帶著太醫(yī)診斷出她有身孕之后,這兩年多,從不曾找她多說過一句話,沒有威脅,沒有挑明的言辭,只是讓她頂著明妃的身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在這明慶宮之中。 如今這是皇帝第一次這樣直視她,第一次除了那淺淺的,卻森寒到令人齒冷的微笑之外,露出類似憤怒的情緒。 “朕一直覺得你很聰明?!?/br> 銀冬松開她的下顎,明融蘭嘴唇顫抖,她生得極好,美艷不可方物,又不失名門淑女的矜貴,即便是孕育了一子,卻也只是更添風(fēng)情,這樣的美人兒,這樣梨花帶雨的哭泣,換成了其他男人,必然心肝rou都碎了。 但是這樣的妙人兒,落在銀冬的眼中,卻同看著這屋中的桌椅沒有兩樣,甚至還不如這些任意擺放的死物件來的讓他舒心。 “陛下!”明融蘭大著膽子,伸手抱住了銀冬的小腿,“陛下,求陛下……” 明融蘭淚眼滂沱,知道自己這般,是求猛虎憐惜幼兔,簡直笑話。 這個看上去寬厚軟弱的少年天子,這幾年間不僅悄無聲息地肅清了所有忤逆他的朝臣,就連她父親,也從未曾在他的手下占到過便宜,一再地?fù)p兵折將。 現(xiàn)如今整個朝堂。已經(jīng)沒有人會再說天子寬厚有余這種話。 明融蘭生活在后宮,對于前朝事知之甚少,但是就憑他能令整個后宮,上到苦守各宮的妃嬪下到灑掃粗使的宮女太監(jiān),全都閉嘴不敢議論關(guān)于他的半句,這是哪怕手段極高的后宅婦人,都無法做到之事,多少明君后宮蕭墻禍起,一個帝王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心思該是如何的縝密可怕。 這樣的人,明融蘭自認(rèn)對上,絕無勝算,她能做的便是求饒。 “陛下,請看在……”,明融蘭哽咽,“請看在沁兒叫陛下父皇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臣妾有罪!臣妾愿萬死謝罪……” 明融蘭壓抑著聲音哭泣叩拜,一下一下磕在銀冬的腳邊。 銀冬負(fù)手而立,微微蹙眉低頭看她,好一會,抬腳用腳尖勾起她哭濕的下巴,“何人同你說,朕要處置沁兒?” 明融蘭整個人被抽了一棍子似的,頓時腰彎得更深,幾乎匍匐在地,顫抖得更加劇烈了,嘴唇抿得死緊,卻是不肯說。 銀冬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你也沒有多么聰明……” “朕警告你,”銀冬收斂起所有的神色,淡淡道,“若是你再敢將你那些骯臟齷齪的心思動到長公主的頭上……” 他慢慢蹲下,扶著明融蘭的后頸令她抬頭,拍了拍她的臉溫柔道,“朕就將沁兒過繼給其他嬪妃?!?/br> “陛下……”明融蘭嚇得面無人色,抱著銀冬的手臂涕泗橫流,“臣妾知道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陛下慈悲,沁兒還小不能離開母妃的……” 銀冬沒再說什么,甩開她起身走了,一直等到他走出明慶殿,明融蘭還在身后低低地哀求,“臣妾知道錯了……臣妾真的……” 不過銀冬一出明慶殿,便立刻吩咐身邊任成,“派幾個人看著,明融蘭到底是明安郡手下出來的人,沒這么容易嚇到,別叫她壞了事。” 任成頷首應(yīng)聲,銀冬這才捏了捏額頭,上了步輦。 這件事雖然出得有點(diǎn)意料之外,也是因?yàn)殂y冬自己鬧情緒沒有時刻關(guān)注長姐才鬧出來的,不過銀冬早就將明融蘭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就連她所謂的給明安郡傳回的消息,也是銀冬想要她傳回的。 那些消息可沒少讓明安郡吃虧,那老狐貍可并不是放棄了長女明融蘭,而是記恨上了她,早早便以為明融蘭叛變,已然不信她的任何話了。 明融蘭在銀冬的手中翻不出什么浪花,但銀冬沒有打算動沁兒,卻是真的。 孽都是大人做下,稚子何辜? 他同銀霜月曾經(jīng)作為無辜稚子被一波又一波狼子野心的狗東西追得顛沛流離,以己度人,若說銀冬心中除了銀霜月之外,還有任何的柔軟之處,那便是對于孩童。 銀冬同銀霜月,心中有同一愿望,是他們曾經(jīng)在風(fēng)雪夜被追到雪坑藏身的時候,相擁著許下。 那便是若有一日,銀冬做了天下之主,必會殫精竭力,令這世上顛沛失散的孩童,都能與至親相依,有安樂窩可以遮風(fēng)避雨。 若非如此,他也絕不可能在明安郡那老瘋狗的手下將已經(jīng)沒剩一口氣的暗衛(wèi)非淮,廢那么大的力氣救回來,還許他五年之約,只要他盡心辦事,銀冬便會真的在約定之時一到,廢去他的威脅之后,放他們一家去團(tuán)聚。 只不過入了他的暗衛(wèi)隊再想離開沒有那么簡單,武功盡廢五感盡消失基本。 五感盡消之后,便徹徹底底是一個廢人,明融蘭是真真正正的富貴小姐,屆時肯不肯要一個廢人還未可知。 銀冬回到龍臨宮,便一頭扎進(jìn)奏章之中,秋冬相連,每年這個時候,各地都會有災(zāi)情上報,他交代下去令任成盯緊明融蘭,便不再去理。 只不過滿心以為這件事就這么解決的銀冬,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美人入宮,按禮制分配安排之后,便是等著帝王召幸,之后才是封晉。 銀冬根本不理,內(nèi)務(wù)府早就被他大換血,哪個腦袋長大包的敢管這種事,于是召幸的事情就這么一擱置,又是半月,這天銀冬總算從一大堆的奏章中得空偷閑,還未等喝上一杯茶,便聽聞平通說,長姐院中的人來請他過去用膳。 這本來很是尋常,他克制著不去的時候,真的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長姐都會隔三差五地關(guān)切,請他過去用膳也最是尋常,若是時間久了不差人來,銀冬還要心里不舒服。 不過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銀冬聽聞長姐要請他去用午膳,心里咯噔一聲,喝茶都喝嗆了。 而銀霜月這邊差人請了銀冬之后,就有點(diǎn)不是心思地在屋子里轉(zhuǎn)悠,關(guān)鍵是她這次確實(shí)目的不太純正,而且這件事說來實(shí)在尷尬,冬兒已經(jīng)長大了,她也不好就單刀直入。 左右琢磨了好久,也沒找到合適的開口方式,索性要小廚房狠狠下了一番功夫,待銀冬來了之后,便老母親一樣關(guān)切地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盛湯。 銀冬確實(shí)這段時間忙,許久沒這么敞開了吃了,在銀霜月這里,他也能夠放得開,銀霜月夾什么他吃什么,盛什么湯喝什么湯,一不小心便吃得多了。 “長姐,不行了?!便y冬將碗里濃白色的不知名,還帶著淡淡藥味的湯好容易咽下去,連連擺手,“不能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 銀霜月笑瞇瞇點(diǎn)頭,“確實(shí)吃了不少,今天就這些吧。”太醫(yī)說了食補(bǔ)也不可一蹴而就。 她一頓飯反倒是沒吃多少,光顧著忙活銀冬,小臉通紅,唇色更不知是抿得厲害,還是沾了湯水,艷得銀冬有些挪不開眼。 銀霜月毫無自覺,她的唇是偏薄的,同她小巧的下巴相得益彰,相比來說,銀冬的唇反倒豐潤多了,都說唇薄者薄情,銀冬卻從來都知道,長姐是這世上最溫柔之人。 殘羹剩飯撤下,等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銀霜月狗肚子盛不了二兩香油似的,忍不住問,“怎么樣?感覺今日這膳食……味道如何?” 銀霜月一臉別樣關(guān)切,銀冬尤自不明所以,還欣然點(diǎn)頭,“甚好,”銀冬肚子撐得飽,心情見到長姐也上揚(yáng),不自覺就帶上一些嬌嗔,“長姐這里,什么都好吃……” 尾音還拐著彎,生生將旁邊站著的任成給驚得一哆嗦,袖中常備的銀針將自己的手指給戳出了血點(diǎn)。 他和平通都是銀冬親手教出來的,平日里最懂得什么叫不聽不看不打聽,但是饒是他竭力讓自己變成個只供主子驅(qū)使的木頭人,也扛不住銀冬前后這堪比戲子臺前臺后的變臉功夫。 銀霜月倒是還算習(xí)慣銀冬這音調(diào),主要是自小就在一處,銀冬什么樣子她沒見過? 銀霜月甚至是受用銀冬對她這般姿態(tài)的,尤其是她年華漸老,還膝下無子,兩人又相差整整七歲有余,她骨子里有一半,是將銀冬當(dāng)成她親手帶大的孩子。 也是因著從小帶著銀冬,兩人受了太多的苦,現(xiàn)如今銀冬已經(jīng)成了這天下最尊貴之人,銀霜月才越發(fā)地想著,她若是能有個自己的胖娃娃,她必定給他最踏實(shí)富足生活,不叫他受一點(diǎn)點(diǎn)的苦。 以至于現(xiàn)如今她因著命格不能實(shí)現(xiàn)這一愿望,便希望銀冬多多生下幾個,她好能夠多給帶帶過癮,每次去明妃那里看沁兒,銀霜月都覺得明妃太緊張,好似她是過去搶孩子的。 只是她同銀冬的所思所想,從來不在一處。 “好吃就好,”銀霜月滿意點(diǎn)頭,“那冬兒,明日再來長姐這里用午膳吧?!?/br> 銀冬愣了一下,而后登時有些欣喜若狂,長姐很少提出這樣的要求,有時他來得太勤快,長姐還總是會催著他去妃嬪那里,像這樣的時候,真的是少之又少,銀冬何曾不想整日泡在這含仙殿中,很多時候,不僅是自我克制,也是苦無理由而已。 于是他喜形于色,點(diǎn)頭如搗蒜,“長姐希望冬兒來,冬兒自然來?!比杖諄矶汲桑?/br> 銀霜月不著痕跡地吁口氣,她還怕這藥膳不符合銀冬的胃口,看他這么喜歡,也就放心了。 太醫(yī)說了,只要連用半月,便是太監(jiān),也能頂天立地呢。 哎呦……想起一把胡子的太醫(yī)令說這話時篤定的樣子,銀霜月就臉熱,太醫(yī)令什么都好,不過是個醫(yī)癡,一生未曾娶妻生子,說什么做什么從來不過腦子,還好若醫(yī)術(shù)卓絕救人無數(shù),不然就這一把年紀(jì)沒把門的嘴,早就獲罪了不知多少人,墳頭草都幾丈了。 銀霜月也不想cao心這種事的,但是她那日無意間聽聞?wù)f是新入宮的美人到如今還未曾被召幸…… 冬兒正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呢,那日相看明明也很喜歡的,怎么可能? 銀霜月這不了解還好,一了解屬實(shí)震驚不輕,冬兒這兩年來,出入后宮屈指可數(shù),怪不得只明妃一人得了子嗣! 銀霜月想著,銀冬這年紀(jì),會這樣定然是身子太弱了,少時他便是體弱多病,現(xiàn)在看上去也沒幾兩rou,銀霜月又是為難又是心疼,這帝王不出入后宮,不知道私下里這幫子婢女們要怎么編排冬兒,頓時忍不了了。 于是她思來想去,也不好直接開口問,畢竟冬兒大了,現(xiàn)如今身份也有所不同,于是銀霜月絞盡腦汁,最后想了個請他日日來用藥膳,給他好好進(jìn)補(bǔ)一番的辦法。 當(dāng)然了,她也不是盲目的滋補(bǔ),以免銀冬虛不受補(bǔ),她專門咨詢了太醫(yī)令,恰好太醫(yī)令前些天才為銀冬請過平安脈,斟酌一番,命人選取溫補(bǔ)食材,這便今日做了藥膳。 于是,銀冬自這日之后,日日午膳都來含仙殿用,而且吃了幾天之后,自以為是心情影響,感覺身上暖了不少。 銀霜月見他臉色一日好過一日,更是喜上眉梢,按照太醫(yī)令說的療程,再食用個把月的藥膳,冬兒就能夠生龍活虎,正好天涼了,也該長些rou過冬。 銀冬就這么傻乎乎的,整日歡天喜地地跑來吃藥膳,只不過晚上入睡的時候,開始越來越艱難,熱得要命,左右折騰輾轉(zhuǎn)反側(cè),總是心思煩躁胡思亂想。 他每每這時候便會自我譴責(zé),長姐待他這般好,他竟然日日關(guān)起門來,都動這種罪孽的心思,真真的是個畜生。 他氣惱自己,所以即便煎熬得緊,也一次都未曾紓解過,于是,少年本就血?dú)夥絼偅y冬根本健康得要命,被這樣大補(bǔ)之物日日滋養(yǎng),不是虛不受補(bǔ),而是補(bǔ)得太過。 這天天氣恰巧還暖,他下筆如飛,面色紅潤,正是緊趕慢趕地準(zhǔn)備快快將這惱人的奏章批閱好,好去長姐那里用午膳。 誰料最后一個鮮紅的圈畫出來,突然間“啪嗒”一聲,那朱筆御批的奏章之上,落下了一顆特別大的血點(diǎn)。 銀冬只覺得鼻子一熱……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弟弟你咋了! 銀冬:……你問我? —— 新文踴躍留言哦,前五十,紅包大放送。 我今天,二合一更新,【牛逼叉腰】 錯別字,我這兩天,統(tǒng)一修下,嗚嗚嗚 第8章 長姐, 身側(cè)伺候的平通和任成,見狀嚇得連忙上前,剛好扶住了朝后傾倒的銀冬。 銀冬只覺得屋子里一切東西都移了位,鼻子里面的熱流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口鼻腥咸一片,被任成扶住之后,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鼻子涌出的鮮血,有那么短暫的時間,滿眼都是迷茫的。 這是怎么了?他……這是怎么了? 饒是銀冬向來對任何事情運(yùn)籌帷幄,這兩年,基本已經(jīng)能夠做到在任何場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此時此刻,他卻還是沒抗住表情開裂。 “陛下!陛下快坐下!”任成扶著銀冬坐下,手朝著他的脈象上一搭,頓時眼皮抽搐起來。 這些天他忙活著朝外跑,在皇城中辦事,都是平通陪著銀冬來回行走,任成昨日才回,瞧著陛下精神抖擻,沒看出哪里不對…… 誰知這一上手,才知陛下內(nèi)火大盛,短期之內(nèi)達(dá)到這種程度,定然是進(jìn)了大補(bǔ)之物,這個年歲上這么補(bǔ),不出三五個月,就能直接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