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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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馬建業(yè)因狂悖欺主被誅殺,眾人都以為他死于王忠或李勇之手。誰知細(xì)問之下才驚悉,竟是寶華公主親手誅滅了他。 謝玉璋殺一人而立威,在這些遠(yuǎn)離故土的趙人中,確立了自己獨(dú)一無二的地位。自那之后,縱然遠(yuǎn)離故土,沒有母國約束,亦無人敢冒犯她天之驕女的威嚴(yán)。 紫堇在被中抖了一下,悶悶地說:“我才沒什么混賬念頭?!?/br> 謝玉璋十七歲的生辰便在一身素服中度過。 袁聿提醒她:“須向朝廷上表稟奏此事。” 可這會兒哪還有什么朝廷,那個朝廷和那個皇帝正水深火熱呢。 謝玉璋謊稱:“我與可汗合寫了國書,已經(jīng)送出去了?!?/br> 袁聿雖疑惑謝玉璋怎地都不跟他招呼一聲,但既已經(jīng)做了,他也不好說什么。實則對那個將嫡公主都和親到草原的朝廷,他心中并不看好。否則又何至于下了決心離開中原到塞外來。 便不再過問了。 轉(zhuǎn)眼便到了九月,阿巴哈選了一個吉日為阿史那下葬。 葬禮的那天果真把儀式又舉行了一遍,王子們個個把自己割得滿面流血,還要放聲大哭。 這一次不再需要火,老可汗的骨灰埋入xue中,沉重的石板覆上,又鋪上了厚厚的泥土。 在泥土之上,一塊一塊的巨大石標(biāo)立了起來。這便是漠北人墓上的“殺人石”――立多少石標(biāo),依其生前所殺人數(shù)。 然而一代草原霸主阿史那俟利弗殺人如麻,他的墓也因此占地極大――成了一片石陣。 但即便這樣也不能完全代表他生前所殺的人數(shù),不過就如詩詞中的“三千丈”、“九萬里”那樣的虛數(shù),代表一個“多”字而已。 那些石標(biāo)都雕刻成人形。比例十分失調(diào),線條粗獷夸張。一眼望去,頗是陰森詭譎。 然而漠北人卻盛裝打扮在這里興高采烈地相起親來。 這墳頭戀愛的風(fēng)俗,令趙人們一臉木然。 新的阿史那可汗烏維滿臉是血,心情卻十分愉悅,當(dāng)眾宣布了他將迎娶趙公主為汗妃的事。 胡人們十分高興:“這下趙公主徹底留在我們草原啦。” 口口相傳,據(jù)說,百年前有中原嫁過來的公主死了丈夫,寧可劃破臉自毀容貌,也不愿意從胡俗留在草原。 回云京,是這些遠(yuǎn)離了故土的趙人魂牽夢縈的事。 屠耆堂心中老大不高興。 他比烏維長了好幾歲,自身的勢力亦不弱,吃虧在母族力量差了許多。烏維背后有阿史德氏撐腰,汗位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明明父汗說過,他才是他這些兒子中最勇猛的。可便是威震草原的父汗,也要對世代聯(lián)姻的阿史德氏妥協(xié)。 見烏維成了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diǎn),他興致不高,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隨意掃去。掃到趙公主謝玉璋的時候,不意謝玉璋正隔著人群凝視他。 屠耆堂一愣。 但見他看過來,趙公主便平靜地移開了視線。剛才,是他的錯覺嗎? 謝玉璋從前十分高傲,即便是對他或者烏維或者詹師廬這幾個手握實權(quán)的大王子,都冷冷淡淡,高不可攀。屠耆堂正自我懷疑著,他的兒子泥熟忽地貼到他的耳朵邊說:“阿爹,剛才寶華汗妃一直在看你呢?!?/br> 屠耆堂不大自在地說:“她看我做什么。” 泥熟說:“我怎么知道,我就看見她看你?!?/br> 待這又悲傷又喜悅的葬禮結(jié)束,回到了自己的大帳,泥熟忍不住抱怨:“什么好的都叫烏維叔叔得去了。他都得了那么多了,怎么就不能把趙公主分阿爹呢?真是的?!?/br> 屠耆堂斥道:“胡說八道什么呢,趙公主是來和親的,當(dāng)然只能嫁給當(dāng)可汗的那個?!?/br> 他說完,忽地一怔。 當(dāng)時叫謝玉璋選,她是怎么說的? 【我既要維系兩國之交,如何能嫁給可汗之外的其他人呢?】 她若是想嫁給烏維,直接說嫁烏維便是了,何須這樣說?是了,她便是不愿嫁給烏維,身負(fù)使命,也必須得嫁。 可她若不愿嫁給烏維,會愿意嫁給誰呢? 泥熟猶自抱怨個不停,覺得這次分割祖父的遺產(chǎn)不夠公平,他們這一支吃虧了云云。 屠耆堂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臀上:“滾滾滾,別當(dāng)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混賬小子不就是希望趙公主能先歸自己阿爹,等阿爹什么時候蹬腿了,他就可以接手了么! “你給我離古爾琳遠(yuǎn)一點(diǎn),她現(xiàn)在是你母妃了!”屠耆堂吼道,“你再跟她眉來眼去,老子砍了你!” 泥熟灰溜溜地滾了。 屠耆堂心中癢癢,頗有些按捺不住。 他試著幾次接近挑逗謝玉璋,可謝玉璋一如從前那樣對旁的人都冷若冰霜,令屠耆堂十分失落。 失落卻不失望,在屠耆堂心中,趙公主謝玉璋便也應(yīng)該是這樣冰山雪蓮般的人兒。 只恨她被烏維這沒斷奶的娃占了去。 他何德何能,什么都得到! 第69章 烏維新繼汗位,正是需要彰顯自己威儀的時候。他將迎娶趙公主謝玉璋的婚禮辦得十分盛大,傳令各部落大小可汗們都來參加。 可汗們這幾個月來來回回往返于王帳,腿都跑細(xì)了。然阿史那俟利弗幾十年的積威猶在,可汗們也不敢有怨言,皆來參加了婚禮。 再圍觀一次趙公主,見到她如今長大成人,如花苞將要盛放的模樣,倒也算值得。 烏維從俟利弗那里繼承來的妻子不止一個,今日這些女人也都一并穿了喜服坐在下首,唯有謝玉璋坐在烏維身旁。 烏維的大妻阿史德氏的扎達(dá)雅麗今天不是主角,不坐主位,坐在了下面的上首位置。 扎達(dá)雅麗除了擁有阿史德這姓氏,她的兒子咥力特勒雖然還沒有被立為太子,但已經(jīng)被眾人理所當(dāng)然地視為汗國的下一任繼承人了。 她如今,是汗國最尊貴的女人了。 她年紀(jì)大了,就如標(biāo)準(zhǔn)的草原女人那樣,體貌團(tuán)團(tuán)圓圓,臉上帶著笑,看起來矜持又慈藹。 她對丈夫新得的妻子們,特別是今天的主角趙公主都笑瞇瞇的十分可親。 根據(jù)大家的了解,趙公主從來到草原就與扎達(dá)雅麗關(guān)系處得十分和諧,甚至從一開始就要挨著她的地盤扎自己的大帳。 待前面的儀式都差不多了,要開始酒宴了,扎達(dá)雅麗笑瞇瞇地提醒烏維:“可以讓寶華去休息了。” 新娘子先退下,本就是為了回去做準(zhǔn)備迎接新郎。 烏維滿面春光,轉(zhuǎn)頭對謝玉璋溫柔地說:“寶華,你先去吧?!?/br> 他長得極像俟利弗,但謝玉璋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她常在俟利弗眸子深處看到的霸氣。 人,總是欺軟怕硬,遇強(qiáng)則弱,遇弱則強(qiáng)的。 謝玉璋便橫了他一眼,道:“要是喝醉了,就別來我的帳子?!?/br> 烏維一呆。 謝玉璋即便嫁給他做妻子,也沒有對他溫軟下來,沒有對他像對他的父汗那樣,時嗔?xí)r笑,靈動非常。她對他還是如從前一般的冷淡,只略略好一些些而已。 而烏維,就如謝玉璋所料的那樣并沒有不快或者惱怒。當(dāng)然她也沒有給他作出這種反應(yīng)的時間,她說完便扶著侍女的手起身了,含笑對扎達(dá)雅麗微微躬身點(diǎn)頭。 謝玉璋與烏維說了什么扎達(dá)雅麗并不能聽到,但謝玉璋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尊敬令她十分滿意。她也微微傾身,對謝玉璋點(diǎn)頭還禮。 烏維見他身份最高的兩個妻子相處如此和諧,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謝玉璋由侍女們扶著回去自己的帳子。 一路上,微寒的風(fēng)撲在臉上,令她的頭腦格外的清醒。 她的腦海里映出了剛才烏維的樣子,在她強(qiáng)勢地說出那樣的話之后,謝玉璋非??隙ǎ跒蹙S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看到了畏縮。 熏兒“嚶”了一聲,把謝玉璋的思緒拉了回來。 謝玉璋看了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眼中微有歉意。 這段路并不長,老可汗死后,王帳中心居住區(qū)域做了較大的調(diào)整。 烏維入主王帳,他的妻子們自然跟著搬到了王帳附近,緊緊跟隨著他。謝玉璋的帳子也搬到了這邊,離王帳的位置很近。 待把謝玉璋送進(jìn)內(nèi)帳,紫堇悄悄問熏兒:“剛才怎么了?” 熏兒悄悄告訴她:“剛才殿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把我掐疼了?!?/br> 紫堇倒抽了口氣,猜道:“可能緊張吧?!?/br> 公主殿下雖然辦過兩次婚禮了,今天才是真正的新婚初夜。 熏兒“噓”道:“別說了,做你的事情去。” 內(nèi)帳里,謝玉璋又洗了一個澡,洗去了宴席上沾來的腥膻火烤之氣。 內(nèi)帳里有熏爐,既溫暖又清香。大床邊有水火爐,不僅使壺中水常溫,還使氈房中空氣濕潤,呼吸舒暢。 林斐親自為她穿上大紅的深衣,系好衣帶,抬起頭問:“真不要我留下?” 謝玉璋笑道:“你回去吧。你又沒嫁過人,留在這里不怕羞?” 林斐哂道:“大家不是都沒嫁過?” “你和旁人能一樣么?”謝玉璋嗔她,“快快回去!” 林斐卻躑躅不去。 謝玉璋無奈道:“阿斐,這于我,早不是什么事了。” 只要不過太過粗魯,如前世老頭子酒醉之夜,或者太過暴力羞恥,如夏爾丹那般,謝玉璋早可以平靜面對。更何況這是烏維。 這是她在前世不僅適應(yīng),還愛過的男人。 雖然謝玉璋現(xiàn)在也并不能確定,前世她是不是真的愛烏維。 她從前一直都以為那種全心的托付和依賴,便應(yīng)該是愛了。 可現(xiàn)在,她漸漸不那么確定了。 謝玉璋看著林斐離開,臉上笑意淡去。她在床邊坐下,又開始想烏維。 從前她子民也沒了,衛(wèi)隊也沒了,凄凄惶惶,活在烏維和扎達(dá)雅麗的寵愛之下。她其實看到了很多,聽到了很多,隱約有些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