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分節(jié)閱讀_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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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適之沉浮在疼痛中,完全忘記了曾經(jīng)夢到過哪里,短暫的幾次睜眼,都只能模糊地看見朱厚照,皇帝著急的模樣實在是太過難得一見了,令焦適之不禁想伸出手去好好安撫一下。奈何他現(xiàn)在實在是沒有力氣,轉(zhuǎn)醒不過片刻,很快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而昏迷時,焦適之的眉頭都是緊皺著,然而就連這般時候,他也是緊咬著下唇,令那些失控的痛呼全部含在唇內(nèi),沒有溢出的可能。 正德帝守在旁邊已有兩日,焦適之腹部的傷口已經(jīng)上藥處理好了,本來為了傷口愈合,他需要仰躺著才是。然而背上的傷口更重,那支箭到現(xiàn)在還未曾拔出,根本不敢擅動焦適之。拖到今日已是極為難得,若是再拖延,那別說救人了,而是直接送喪了。那幾位主治的太醫(yī)軍醫(yī)自然清楚,即便心中沒有三成把握,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此時他們都在外面凈手,屋內(nèi)就只余正德帝一人。這兩日本該是他在處理各種戰(zhàn)后事宜的時候,然而他卻是把這個時間全部都花費(fèi)在這里。適之斥責(zé)寧王的話語早就傳入了他的耳朵,或許他與朱宸濠也沒什么不同之處,如果他真的死了…… 朱厚照猛然閉上眼睛,如果他真的死了…… “他當(dāng)然不會死?!?/br> “誰!” 正德帝猛然站起身來,雙眼盯著剛剛發(fā)聲的地方,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那是一個老者,穿著破舊的道袍,白色的胡子幾乎要耷拉到地上,長得令人難以置信。老者自在地宛若他才是這里的主人,踱著步在屋內(nèi)兜了一圈,挑剔地說道:“這屋子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居然還是皇帝住的地方?!?/br> 這本來就不是皇帝住的地方。朱厚照在心里接了一句,然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你是何人,怎么闖進(jìn)來的!” “當(dāng)然是來救人的?!崩险邲]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在懷里使勁地掏著東西,一邊摸索一邊嘀咕著,“怎么又不見了,我明明是放在這里的,哎呀又丟了?” 正德帝強(qiáng)忍耐住那種要把他丟出去的心思,沉聲說道:“不要在我面前搞什么小把戲趕緊滾出去!”若不是正德帝見這人剛才突然出現(xiàn)的動作,知道他還有幾分能耐,不是瘋瘋癲癲的瘋子,以他現(xiàn)在的心情,怕是早就令人亂刀砍死了。 “嘖嘖,真是個暴躁的脾氣,這小子也真不知道是倒霉還是幸運(yùn),居然看到的人是你,早知道當(dāng)初給他換個東西,現(xiàn)在也不一定是這樣的結(jié)果?!崩险咝踹吨挥兴约耗苈牭枚脑捳Z,終于從懷里掏出了一個藥瓶來。 他漫步走到焦適之旁邊,還沒有碰到那人便被正德帝抓住手腕,“你到底是誰?”老者的動作太過自然,然而從房間角落到床邊的距離也不是兩步就能完成的。 沒錯,老者只用了兩步,便突然出現(xiàn)在床邊,就算他沒有展示出什么特異的能力,即便是這一點(diǎn)也足以令朱厚照警惕了。老者嘿嘿笑了兩聲,沒有任何動作便見朱厚照往后退了兩步,再不能近前。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握住了那根深扎在焦適之后心的箭矢,笑著說道:“我是誰……大概是個不留姓名的好心人吧?!痹捯魟偮?,他便拔出了手上的箭矢,那一剎那正德帝整個人都在僵住了,只余下視野里的一片紅色。 老者絲毫不被這血流如柱的模樣所動搖,傾倒藥瓶,大量藥液流淌下來,很快便漫遍了焦適之的背部。老者瞥了眼握拳站在旁邊的正德帝,輕哼了聲,到底沒再有什么動作,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又把藥液全部抹去。 那里又恢復(fù)了一片光滑。 正德帝猛喘了幾口氣,整個人癱軟地跪在了床邊,盯著焦適之光滑的背部看了幾眼,伸手去探焦適之的鼻息,隨后猛地捂住了臉,“哈哈哈哈——”抑制不住的笑聲從他喉嚨口傾瀉而出,連身體都在嘶聲力竭的笑聲中顫抖,那是絕望到極致的峰回路轉(zhuǎn)。 老者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焦適之,拔腿便往外走,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在跟其他人說話,“及時行樂總好過事后后悔,是吧?” 等到朱厚照回過神來派人去查的時候,卻全然沒有一人有看到這個老者。正德帝望著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呼吸的焦適之,又望著正在外間待命的太醫(yī)們,臉上一片晦澀難懂的神色。在外間不住抹額擔(dān)心的幾位醫(yī)者不知何時突然打了個寒噤,總覺得有點(diǎn)陰冷。 …… 焦適之醒來的時候,是一個清朗的白天,那舒適的溫度令他留戀地蹭了蹭被褥,方才在一陣痛感中清醒過來。他下意識撫上那疼痛的地方,那里已經(jīng)被包裹了起來,焦適之把初始的那種痛感忍耐過去后,這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 現(xiàn)在是在……福州?焦適之只能記起他在昏迷前似乎截住了寧王,并在最后留下了他。而且在他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皇上?可是且不說他怎么會在戰(zhàn)場上看到皇上,他又是怎么昏迷的?他現(xiàn)在這渾身僵硬的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只睡了一兩天的樣子。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花了一點(diǎn)時間才能動彈,他嘗試著坐起身來,不過還沒真正成功就被一只從旁邊伸出的手阻止了動作,“適之,你的傷勢很重,不要隨便坐起來?!?/br> 那是正德帝的聲音。 焦適之順從地重新躺了回去,剛才那幾個動作已經(jīng)耗費(fèi)了他不少的力氣,令他整個人也有點(diǎn)難受。他抬頭看著剛從外面進(jìn)來的正德帝,見他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便下意識問道:“皇上近來可好?”那倦怠的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難道他們不是勝利了嗎?焦適之沒意識到他雖然張開了嘴說話,卻沒有任何聲音傳遞出來。 “適之,你現(xiàn)在能記起多少你昏迷前的事情?”正德帝輕聲問道,嘴唇上有點(diǎn)起皮,看起來略顯狼狽。 焦適之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卻覺得連眨眼也是個困難的動作,他半合著眼睛說道:“我似乎在與寧王打斗,然后……”然后寧王說了一堆擾亂人心的話語,隨即便爬回車上去陪著傾容,“您過來了,我看到了您,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來了?!苯惯m之的確是想不起來除此之外還發(fā)生了什么,不過正德帝的臉色卻令他知道,或許他還遺漏了什么東西。 然而在說完這一長串后,他猛然覺察到不對勁,他……并沒有發(fā)出聲音。朱厚照望著焦適之眼里的茫然懵懂,聲音輕得好似害怕傷到了他,“沒事的,適之,只是你躺太久了。等恢復(fù)過來后就能說話了。”而剛才即使焦適之并沒能說出話來,正德帝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天子握著焦適之的手掌,額頭靠著他的掌心說道:“你昏迷了整整半個月,朱宸濠射中了你,你差點(diǎn)就死了!”焦適之一驚,卻完全不能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除了腹部那個還在作痛的傷口,而且,而且他現(xiàn)在還是正面仰趟的模樣?。?/br> 正德帝的嘴唇在焦適之的掌心中蹭了蹭,貼著溫?zé)岬挠|感輕聲說道:“你幾乎危在旦夕,有一位老者突然出現(xiàn)救了你,宛如仙人一般又重新消失。不論那人是誰,就算是黑白使者我也認(rèn)了,哪怕我折壽,我也不愿見你離去?!闭碌鄣脑捳Z終于在焦適之的腦海中敲開了屏障,令他回想起所有的事情。 那茫然中的劇痛,那白茫茫的世界,耳邊一直回蕩的呼喚,還有此刻正德帝雙目通紅的模樣,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反握住皇上的手掌,卻堪堪只能弱弱地圈住他一根手指,嘶啞著試圖說些什么,“我,真的,沒事了……”那很難,整個嗓子都要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痛,焦適之幾乎壓抑不住臉上即將露出的痛楚。使勁咽了咽嗓子,焦適之嘗到了甜味兒,他悄悄地咽下那口欲要噴出的血,復(fù)又笑道:“我會,好好的?!?/br> 每一個字吐出,都猶如在刀尖上跳舞,疼得他身子幾乎抽搐。說是幾乎,那是因為全部被焦適之強(qiáng)自控制住了。 正德帝握著焦適之的手在顫抖,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忍耐了半個多月的煎熬終于在此刻全部放下,語音幾近破碎,“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會這么走了。適之,不要對我這么殘忍,不要這樣對我。我忍不了了,我再也忍不了了!”話到最后,幾乎成了徹骨的寒意,他咬牙切齒地說完了話語,眉眼間滿是暴虐的情緒。 焦適之內(nèi)心大慟,這是他第二次看見皇上這般模樣了。他曾發(fā)誓,絕對不讓皇上再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卻沒想到竟是他自己致使皇上如此痛苦。他無法說話,感受著喉嚨口的蠕動掙扎,他只能勉力地彎了彎手指,那便是他所能做到的全部安慰了。 他還在這里。 …… 焦適之的傷勢恢復(fù)得很慢,那位老者雖然醫(yī)治好了焦適之后心那最嚴(yán)重的傷處,然而他全身上下還遍布著許多傷口,最嚴(yán)重的就是他腹部那個,已經(jīng)全部穿刺的后果便是焦適之不能隨意挪動。受傷的面積太大,要愈合也成為一件困難的事情。曾經(jīng)在焦適之以為恢復(fù)了大半的時候下床,結(jié)果還沒過完兩刻鐘又被人緊急送了回來,那天的血跡從院子滴落到屋內(nèi)。從此正德帝下了禁令,焦適之再也不能下床了。 雖然不能走動,然而焦適之也從正德帝與李東陽等人的口中知道了不少現(xiàn)在的情況,尤其是正德帝有時候還會拿著一些奏折給焦適之看,真實令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寧王被俘了,絕大部分的士兵也都投降了,除開一些四處逃散的。不過這些人也都被隨后緊接而來的朝廷大軍所掃蕩,很快便把原先動亂的地方給安撫下來。此時他們還在福州城內(nèi),大部分的事情都被李東陽處理好了,余下的一些只等皇上愿意出面后便能解決。 焦適之初聽到這點(diǎn)在,整個人都怔住了。 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人正是李東陽,他坐在屏風(fēng)外面,所說的話令焦適之幾乎無法理解。李東陽盯著眼前這扇據(jù)說是為了讓焦適之好好休養(yǎng)的屏風(fēng),低低地把事情都講了一遍。許久后才聽到屏風(fēng)另一側(cè)嘶啞的聲音,“皇上至今為止,還未出面?” “是。” 李東陽肯定的回答。 焦適之下意識抓緊了被面,立刻便知道皇上一直守在他身側(cè),竟連這樣的大事也還未處理!他摸了摸還在作痛的喉嚨,勉強(qiáng)又大聲說道:“多謝李閣老,我會多勸勸皇上的。” 李東陽沒有在這里久留,等到了焦適之的回復(fù)后,他便告辭了,獨(dú)留下焦適之一人在屋內(nèi)坐了許久,直到朱厚照回來后才在他一臉不滿中又被他抱著重新躺下,“適之,你身上的傷勢不能久坐,你怎么又不聽話?” 焦適之一手扯住正德帝的袖子,輕聲說道:“皇上,我沒事?!?/br> 正德帝泄氣地坐了下來,下意識摩挲著焦適之的手腕,“我哪里能放心得下?”這些日子里,朱厚照凡事都不假他人手,磕磕絆絆地學(xué)習(xí)著如何照顧他,令焦適之又心軟又難受。還有更多的羞窘。 畢竟皇上從未干過伺候人的事情,第一次干這種事情,身邊伺候的人還是一直在跟著看,焦適之先前幾天還幾乎都不能說話,即便再如何揮手拒絕,正德帝也只當(dāng)看不到,勤懇地在旁邊如同小蜜蜂一般轉(zhuǎn)悠著,焦適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去看那些伺候的人的臉色了。 正如同正德帝他所說的那樣,他的確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過現(xiàn)在焦適之最擔(dān)心的還不只是這件事情,他對著皇上微笑了一下,隨后說道:“皇上,這些時日外面如何了?” 正德帝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也就是那樣,叛軍都被關(guān)押起來,朱宸濠也被逮捕了,現(xiàn)在關(guān)在福州地牢里。其他的事情也沒什么要緊的?!痹缭诮惯m之剛醒來的第一天,他便問過陳初明的事情,答曰已經(jīng)被下葬了,而寧王……不,已經(jīng)不能稱呼他為寧王了,朱宸濠則是被關(guān)押。 然而隔了那么久,正德帝的回答還是沒有任何差別,焦適之蹙眉,“皇上,您難道沒有對于叛軍如何處置嗎?還有寧,朱宸濠的事情,這些都需要您出面才能下最后的決斷,您不必……”您不必把時間都耗在他的身上。 正德帝笑道:“是誰告訴適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