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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琊皺了皺鼻子,以撒嬌的語氣說:“夠了?!?/br> 他眸色深沉,不管她鬢角的泡沫,一邊吻她敏感的耳后,一邊將她抵至墻面。 “放過我。”她放下姿態(tài)來懇求。 教男人放過,不如讓豬仔回母胎重造。 抽氣扇揮不去一室氤氳,熱水嘩啦啦淌下。 這里大概是南非叢林,悶熱而潮濕,輕易就讓人迷失方向。 …… 一覺睡醒,葉釗下意識地伸手去探床頭柜,這個動作打擾到他懷里的人,令她悶哼一聲。他輕輕吻她的額頭,安撫了一會兒,再度去拿腕表。 時針指向“X”,葉釗小心翼翼地將麻痹的手臂從她頸下抽出來,起床穿戴衣物。 密閉的房間沒有一絲光亮,他視線在地面上搜尋片刻才找到錢夾,打開看見透明夾層里的小卡片,無聲地笑了笑。 葉釗去街上買了三明治與牛奶,經(jīng)過前臺時要來一張便簽。 前臺招待換了一位,依舊漠然地說:“一點前退房?!?/br> 葉釗這三個小時睡得很好,但他確定留在房間里的人還沒睡夠,于是續(xù)費延長了時間。 * 一小時后,葉釗提著果籃與禮品袋——里面是一條軟殼中華煙、一瓶飛天茅臺,來到一棟公寓樓里。 電梯門打開,他正要走進(jìn)去,忽而眼眸一亮,笑道:“王教授!” 電梯里,一位老人牽著五歲大的小女孩,他戴著厚厚的半框眼睛,穿著不那么入時的舊棉衫,顯得精神矍鑠。 王宇舒愣怔片刻,狐疑地說:“葉釗?” 葉釗頷首,“王教授好。” “瞧瞧!我就說 今兒眼皮兒怎么跳個不停!”王宇舒樂呵呵一笑,牽著小女孩,來到他跟前。 葉釗同小女孩淘氣地?fù)]了揮手,抬頭道:“您孫女?” “可不是,孫女兒都這么大了,你這小子才來見我?!蓖跤钍孀笥掖蛄克?,點頭道,“沒變,還是長得那么精神兒!”[14] 葉釗誠懇地說:“確實不該,今兒就是來拜訪您的。” “嗬!”王宇舒瞧見他手上的物什,眉梢一揚,“不趕巧,你師娘買菜去了,我得領(lǐng)小妞兒逛公園?!?/br> 葉釗明白這是拒客的意思,卻毫不退讓,說:“多我也不礙事,陪您一道走走?” 王宇舒輕哼一聲,“行?!?/br> 王宇舒在這兒住了半載,路上遇見不少熟人,忙著回應(yīng)禮貌招呼,沒空搭理身邊人。 葉釗深知他脾氣,耐心十足地跟隨在一側(cè)。 葉釗不是王宇舒門下的學(xué)生,卻比學(xué)生更學(xué)生。那時,他還是北大俄語系的新生,非得加個頭銜,也只有“辯論隊預(yù)備辯手”。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部 長篇小說,投了好幾家出版都杳無音訊,直到找上《春生文學(xué)》雜志所在的出版社。 王宇舒惜才,將同事準(zhǔn)備退回的手稿拿來翻讀,看了第 一 章便大呼“不得了”,連夜讀完,直接一通電話讓作者上門。 經(jīng)過多次交流,稿件修改兩次,《蒲草》出版上市,二版三版至斷貨。那一屆“春生文學(xué)獎”,王宇舒特意避嫌沒有參與評審,《蒲草》以最高票獲得新人獎。 各式文學(xué)雜志的約稿紛沓而至,受邀加入作協(xié),葉釗從籍籍無名的大一學(xué)生,變成備受推崇的作家。 他出手闊綽,正是愛玩的年紀(jì),京圈知名文人、搖滾樂手、摩托車票友,他結(jié)識了一大幫朋友。他忙著玩,忙著學(xué)習(xí),忙著寫作,是京城里最飛揚的男孩之一。 葉釗幾度欲像如今的李琊那樣迷失,王宇舒耳提面命,教給他最寶貴的特質(zhì)——沉心。 葉釗順利保送讀研,卻在臨畢業(yè)前退學(xué),氣得王宇舒險些腦溢血,后來了解到他家里的事,也只能嘆息。 他的那一大票朋友能躲的躲,也只有這位“老師”出手相助,還有當(dāng)時的女朋友。 至于這位女朋友,不提也罷。 * 葉釗陪王宇舒乘車去了附近的頤和園,春夏秋冬的園子有不同的美,秋季最值得一逛。來閑逛的老北京、趁國慶長假游玩的他鄉(xiāng)人擠擠攘攘,水畔紅楓竟也不那么值得觀賞了。 王宇舒揀了個人少的亭子,抱著孫女坐下,朝葉釗揚了揚下巴。 葉釗愣是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遞給他一支煙。 王宇舒借著他打燃的火機(jī)點燃煙,悠悠地說:“前年我住院之后,你師娘就不準(zhǔn)我吸煙了。” 葉釗說:“住院?” “不得不服老啊,看年輕人遞來的稿件兒,也就晚睡一兩個小時,頭一載,人就倒了?!?/br> 葉釗也不說“得注意身體”一類的套話,順著他講下去,“您現(xiàn)在還幫人看稿子?” 王宇舒睨他一眼,打趣道:“千里馬跑了,伯樂得再尋是不是?!?/br> 葉釗訕笑兩聲,“家養(yǎng)的馬,跑再遠(yuǎn)那也曉得回來?!?/br> “喲,不走了?” “不走了?!?/br> “你有住的地兒嗎?”王宇舒這句話看似關(guān)切,實則暗諷他今非昔比,作家行列已將其除名。 葉釗不急不緩地說:“住女朋友那兒。” “北京姑娘?”王宇舒大有打探兒媳婦的意味。 葉釗搖頭淺笑,“下 回讓您考察考察?!?/br> “我看你這女朋友不得了,是不是叫金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