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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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將近,遠漂的人紛紛啟程回鄉(xiāng)。 聆城的羊rou便宜,置了幾十斤的羊rou放在后備箱,雖然秋澄光心疼一車子的羊膻味兒,歸于璞自己倒不是很在意。 他們回老家了。老家都在栗城,中間不過四十分鐘的車程,況且公司只給放十天的假,臘月二八回家,正月初八回來。到時候歸于璞會跟她一起回來。 夏櫚檐跟著溫菽和一起回去了,否則車上也載不下mama、瓊姨和盛阿姨三個人。 從聆城回到家,歷經(jīng)三個小時。秋澄光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鐘,白色的天空透著水墨的灰黑色,陰天的氣象實在叫人疲憊。 車停在小區(qū)樓下,秋澄光從車上下來還搖搖晃晃,歸于璞扶了她一下:“沒睡醒???” “嗯?!?/br> 瓊姨幫著把羊rou從車上搬下來,念叨著:“這么多啊,這得吃到什么時候?這樣吧,晚上我就把這羊rou拿去紅燒咯!晚上來家里吃飯吧?” 她邀請歸于璞,聲音笑容盡是盛情難卻。秋澄光怕他為難,只好先聲說:“姨呀,他剛開車開了三個多小時,現(xiàn)在肯定累壞了,改天吧!” “這樣啊?!杯傄袒腥淮笪颍澳且弧?/br> “沒事,我可以來?!睔w于璞說,朝秋澄光歪了下頭,“我先把剩下的羊rou帶回去,睡一覺再過來?!?/br> “行行行。不過瓊姨剛剛欠考慮,你這剛回來肯定得跟家里人吃吃飯,要是父母留你在家里吃飯,你就在家吃,咱們改天再約也沒事。” “欸——”秋澄光站在瓊姨身后想要阻止些什么,但看見歸于璞不介意地微笑著,她便也什么都沒說。 送走歸于璞之后,秋澄光又爬上五樓開始打掃衛(wèi)生。 一年沒有回來了,門口的信箱里裝了好些廣告單、宣傳單,日期從2018年2月份一直到最近。 她把那些包裝得還精美的硬紙皮信封拆下來擱到一旁,忽然瞅見一堆無關(guān)緊要的紙張當中有一個綠色信封。 “這信是從門縫里塞進來的,我剛才撿起來的。”瓊姨忙著說,說罷,又忙著招呼盛采薪和秦鋆瓊一起打掃臥室。 秋澄光拆開那封信,落款處寫“秋池頃”,是爸爸。 信上的筆跡遒勁有力,每個力道似乎都寄托了滿滿的、禮貌的問候。這是多久以后接到和爸爸有關(guān)的訊息了呢?秋澄光記不太清了。 她看了眼落款日期,是2018年9月28號。 她翻了下日歷,才記起來這天是自己生日。 “在做什么呢?”秦鋆瓊從臥室跑出來,由于身體瘦弱,跑起來只帶起輕輕的一陣風。 秋澄光笑著搖搖頭,看定mama綁在耳旁的頭發(fā),夸贊道:“今天很年輕哦!” 秦鋆瓊拿起一塊抹布,湊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今天很會說話哦!” 秋澄光大笑出聲,偷偷將信合了起來。 她給秋池頃發(fā)了一條短信。 【爸爸,我們今天回家,看到了你留在門縫里的那封信?!?/br> 【我們一切都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新年有空的話,我會去看你?!?/br> 短信發(fā)出去,心里忽然地不平靜起來。等了幾分鐘都沒有收到回信,秋澄光起身跺跺腳下的灰塵,卷起袖子要去忙活。 手機在桌上嘟嘟兩聲。她探過頭去一看。 【好,爸爸有空,也都挺好?!?/br> 她把手機收起來。 * 瓊姨用心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紅燒羊排放在桌子中心,色香味俱全,在只能看不能吃的時候?qū)嵲谑钦勰ト恕?/br> 歸于璞終于接起了電話,聲音還迷迷糊糊的,是剛睡醒了。 秋澄光問:“瓊姨問你要來吃飯嗎?” 瓊姨在一旁教她:“不要說‘瓊姨問’,要說你問的!” 歸于璞聽見了,半夢半醒地笑了笑:“要?!?/br> 秋澄光連忙道:“等等,你去洗把臉,然后精神一些,穿暖點,開車注意安全。” “好。” 一個小時之后,歸于璞過來了。秋澄光從鍋里盛出還熱著的紅燒羊排,說道:“瓊姨剛走不久,她得趕回家去。畢竟家里父母也等著她?!?/br> 她走到他身旁,不客氣地揉亂他的頭發(fā):“你是不是開車開太快了?” “沒有,我有好好開的。阿姨她們呢?”歸于璞問。 “在房間?!?/br> “我去打個招呼?!?/br> 秋澄光笑一聲:“還挺有禮貌你啊?” 他甩過來一個“你以為呢”的眼色。 在書房和秦鋆瓊還有盛采薪聊了一會兒,歸于璞走出來,看見她正把飯菜湯擺上桌,于是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 客廳燈光的顏色是可以隨意變換的,這會兒開著的許是溫馨的光色。餐桌就在那盞燈下,她也在那盞燈下。 她在那里移動餐盤,白皙的一雙手覆著光,細柔頭發(fā)絲上也浮著微光;她整個人都浸潤在光中,細軟似的光,披在身上。 可又總讓人覺得是她在發(fā)光。 這里像極了被橙光照亮的江星閣,那就是他第一次跟她表白的地方。 歸于璞的心里有一股極其濃郁的安寧,從心而發(fā)蔓延至身體的每個角落,以至于他在這里感覺到完全的舒坦與放松,放松到一動也不想動。 秋澄光的完美主義讓她覺得擺餐桌總是如此麻煩。 好不容易擺好了,怎知他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在身后站了許久。 她轉(zhuǎn)過身詫異地看著他,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來回打量幾圈,問:“咋啦?” “沒事,你過來?!?/br> “嗯?” “過來?!?/br> 她走過去。剛一近前,便叫他給抱進懷里。 秋澄光急急拍了他兩下:“等等啦!會被看見!” 歸于璞又緊摟了一下,這才放開她:“好了,吃飯。你吃飽了嗎?” “當然啦!”一旦被他不合時宜地抱一通,她總要急急忙忙地撥撥劉海,故意兇巴巴地說上兩句話。 歸于璞笑著,拉她坐下:“你再陪我吃一會兒。哇,干貝的味道?” “對呀,瓊姨知道你喜歡吃干貝,就煮了干貝雞蛋羹,超級好吃的,你試試看?!?/br> 濃稠的雞蛋羹盛在碗里晶瑩而剔透,而最吸引歸于璞的還是那股聞著就覺著牙根癢癢的干貝香。 秋澄光坐在一旁,捧著碗看著他吃,時不時自己也夾菜吃上兩口,時不時又問他:“好不好吃?” “哪個是你煮的?”歸于璞問。 “你猜唄?!?/br> “哇,這考題變得這么有難度了?” “瞎說,”她點了下他的臉頰,“我什么時候還考過你了?” “你告訴我,你用什么色的口紅?”他問的話拐了個一百八十度彎。 秋澄光摸不著頭腦:“突然問這個干嘛?” “你就告訴我吧。” “你覺得我現(xiàn)在好看嗎?”她說著,輕輕抿了抿唇。 歸于璞眨眼,一臉誠實樣:“好看啊。” “撒謊……” “真的好看?!?/br> “我喜歡豆沙色的,比較配我,還有淡淡的珊瑚色。你問這個干啥?” “剛才說到考題,我突然想起來?!?/br> 秋澄光抬頭想了一會兒:“這是什么考題呀?” “不說你不懂,說了你又會笑我,我還是先不說了?!?/br> “哈?” “這個羊排真的很好吃啊,”他轉(zhuǎn)了話題,“瓊姨的廚藝真的很好。你還沒說哪道菜是你做的?!?/br> “沒一道?!?/br> “這羊排也是你做的?” 秋澄光無奈地閉了閉眼,一字一頓地說:“是‘沒,一,道’,不是,‘每,一,道’!” 歸于璞半瞇著眼睛看著她,茫然至極:“無話可說?!?/br> “哼,嚇壞了吧?” “對你普通話無話可說?!?/br> “……” * 置辦年貨是興奮又勞碌的事情。 秋澄光還保留著兒時逢年過節(jié)買巧克力和豬油糖時的快樂,卻也早已開始了精打細算事無巨細地置辦生活用品的瑣碎。 忙忙碌碌一整天,終是將年貨清單上該買的東西都買了回來?;氐郊視r,秋澄光把幾大袋東西往地板上一擲,撒嬌地喊:“mama呀,盛mama!我要累死了!” 歸于璞在身后用腳闔門,明著笑出聲。 “mama!”秋澄光又喊了一句。 “你這聲音是要傳到全世界嗎?” “不是呀!”她蹲下身解開塑料袋的口,還沒聽見秦鋆瓊和盛采薪的應(yīng)答。 歸于璞看了眼房間口,秋澄光看看他,心臟忽然加快跳動起來,像體重秤上那根永遠也擺不正的指針。 她連忙跑到房間去看一眼,歸于璞已經(jīng)料到是怎么回事了,把陽臺和書房看了個空,便牽過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安慰道:“沒事的,我們出門看看,你先去問問鄰居,看你mama和盛阿姨有沒有在?!?/br> 秋澄光著急地點著頭,敲開鄰居家的門時已經(jīng)嚇得六神無主了。 “不在呀?!?/br> “啊,謝謝你。” 把mama可能去的幾家鄰居都問了一遍,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 他們連忙下了樓,驅(qū)車沿途找過去。 “不用擔心,既然你mama跟盛阿姨一起,就會記得回家的路。她們說不定只是出去買東西了!”歸于璞這么安慰著,秋澄光也努力鎮(zhèn)定地點點頭。 車子不快不慢地往前走,一路上有好些熱鬧的人,人人忙著在街路買東西,紅色的燈籠紅色的對聯(lián),一派喜氣洋洋的過年氣象。 秋澄光握緊拳頭目光在人群中急急地搜索著,當車子駛出小區(qū)大門時,她忽然“啊”一聲。歸于璞連忙停車。 遠遠地一個賣燒餅的攤位上,秦鋆瓊和盛采薪轉(zhuǎn)身走來,手上拎了兩大袋燒餅??匆娗锍喂馀苓^來,她們都笑起來,下一秒,盛采薪才面露愧色:“哦,澄光一定是怕我們走丟了。” “mama!盛mama!你們在干嘛?” “我們來買東西了。” “兩位阿姨剛才來買燒餅,這邊現(xiàn)在比較擁擠,我看她們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就帶她們到這邊來?!闭f話的是一個穿著制服的人,秋澄光這才注意到他。 “我是過來這邊做志愿者的。”他解釋,隨即燦爛地笑起來。眼角一顆痣看著格外淘氣。 “謝謝你啊?!?/br> “不客氣,那我就先走了?!?/br> “等等?!鼻劁]瓊喊住男生,將一袋燒餅遞了上去,“來,這個給你,謝謝你呀。” “不用了,阿姨。” “拿著吧,”盛采薪搭話,“忙來忙去也該餓了,墊飽肚子重要。” “這樣……”男生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接了下來。他的嘴角總是向上提著,不管笑不笑總會讓人覺得快樂。 秋澄光帶著秦鋆瓊和盛采薪往回走,還是忍不住教訓道:“你們出門也該給我發(fā)個消息??!” “對不起呀?!鼻劁]瓊道著歉。 “沒想到外面這么擠,買了好久,要是早點買到早點回去,你也不用擔心了?!笔⒉尚揭矐M愧地說,“不該讓你擔心的。” 兩人這么一說,秋澄光倒是一句話都舍不得多說了。 上了車,秦鋆瓊把燒餅遞給秋澄光,歸于璞大驚小怪地眨眨眼:“好香啊?!?/br> 秋澄光喂了他一口:“回去再給你吃一整塊的?!?/br> “很香吧?”秦鋆瓊笑,“我和采薪剛才聊到這燒餅,好像很多年前就有了,是不是?” “是啊,那個時候一個燒餅一塊錢,每逢出去玩都愛買?!笔⒉尚秸f。 “我也是啊,所以我們就出來買了。沒想到還是讓澄光擔心了?!?/br> 秋澄光一邊收起燒餅,一邊往鏡子里看一眼:“真的是!還好有那個小朋友帶你們,不然你們知道在哪兒買燒餅嗎?” 盛采薪笑:“我們也是出來碰碰運氣,順便散散步,好久沒出門了。” 秦鋆瓊卻忽然問:“澄光啊,剛才那個小朋友我們以前見過沒有?。俊?/br> “沒有哇,他應(yīng)該還是大學生吧,過來做志愿者?!?/br> “是啊,他說他是大學生。”盛采薪道。 秋澄光看了mama一眼:“你見過他???” “我好像記得在哪里見過他。尤其是這顆痣。”秦鋆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一邊回憶著看向車窗外。 秋澄光笑了一聲:“怎么可能!眼角有痣的人多了去了!” “可我記得還有誰眼角是有痣的呢……” 秋澄光望向前方,車廂里忽然安靜下來,她看了后視鏡里秦鋆瓊還在沉思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