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一道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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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苻雍正籌謀救自己出去,聲歌覺得這孩子有點偏執(zhí)。對苻雍來說,自己僅僅是一個長得很像養(yǎng)姐尉遲聲歌的陌生人,又何必如此費勁費力? 難不成……苻雍當真是看上了這個假冒的“王雙兒”? 聲歌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打了個機靈。 但不管怎么說,此時此刻這個雪中送炭的說法及飲食還是挺令人感動的。但沒人比自己更清楚苻亮的為人,即便此時此刻苻亮樂意任用苻雍,也必然對苻雍這個皇室嫡孫存有忌憚。畢竟苻亮乃是用宮廷政變的方式登上了皇位,而被苻亮手刃的先王,正是苻雍、苻亮兩人的堂兄。既然苻亮的先王是自己的堂兄,那么他之后的皇上,自然也可以是自己的堂弟。 從這個思路講,在繼承皇位這件事上,苻雍比苻亮更有資格。 畢竟苻亮只是苻重干小妾所生的兒子,而苻雍雖然有一半異族血統(tǒng),卻當真是正室所出的嫡子。就沖這一點,苻亮必定想早日手刃苻雍,讓自己生存的空間松快松快。就像苻亮鏟除當年那一大群苻氏子弟一樣,現(xiàn)在苻雍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成為苻亮日后滅他的借口。 想到這些,聲歌馬上想讓小太監(jiān)轉(zhuǎn)告苻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但活著時候的經(jīng)驗說明,在這偌大的宮城之中,你所看到的,所聽到的,一大半都不能信。從表面上看,這個小太監(jiān)是苻雍忠實的眼線,但實際情況如何,沒人能保證。 也許苻雍根本沒有說過要救自己,一切都是別有圖謀的陷阱,又或者苻雍雖然說過這話,但這小太監(jiān)卻是個雙料間諜,自己和苻雍傳遞的話語,馬上就會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更何況,作為王雙兒,自己也不應(yīng)該對苻雍如此上心。聲歌眨了眨眼,一句話都沒說。 到了晚間,聲歌正睡著,忽然聽見一陣兮兮索索的低語,橙黃色的火光透過窗棱照進了屋子里。聲歌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貼著墻來到窗邊。只見幾名暗衛(wèi)押著兩個女子從門邊走過,女子掩面哭泣,細看之下,兩名女子竟然是在幽州苻雍府中侍奉過自己的丫頭。 苻雍府里的丫頭,怎么會被抓進宮里來了?就算是犯了事而奴籍在京城,也應(yīng)該由大興尹審理,除非是圣上苻亮為了摸苻雍的短處,想辦法劫持了苻雍身邊的丫頭。但這兩個丫頭明顯只是粗使,又能說出什么可信的內(nèi)幕。 難道……宮里想知道的,是自己在苻雍府里呆過的事? 但從某些方面看,苻雍比苻亮沉穩(wěn),府里少了兩個丫頭,他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時候,聲歌伏在窗棱上向天看去。天上掛著一輪扁圓的大月亮,聲歌一錘窗棱,糟了,真是過糊涂了!如今已經(jīng)是臘月十三或者十四,馬上就要過小年,冀北王等王爺此時都要進宮覲見,苻雍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京城。人不在幽州又舟車勞頓,少了丫頭自然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這么一想,白日里太監(jiān)的話和面前的丫頭,好像都說得通了。 第二天早上,聲歌正頂著兩個熊貓眼在床上坐著,兩名衣著華麗的宮娥忽然徐徐而入,將聲歌請進了皇后宮中。 開始了,這一局終于開始了,聲歌暗想。 現(xiàn)今的皇后李柔住在宮墻西南的蘭苑。邁過厚重的門檻,一陣暖暖的馨香撲面而來,只見殿中擺滿了桂花、香雪蘭盆景,房檐上的五彩流蘇在微醺的熱氣里悠悠飄蕩。 皇后李柔端莊地坐在上手的紫檀胡床上,她瞧見聲歌面色毫無變化,平和一笑: “你也進宮一個月了,如今才得一見。新春事忙,慢待了你,meimei也莫要見怪?!?/br> 聲歌寒暄訕笑,心中暗想,這李柔也是厲害,十年了,在這深宮的刀光斧影里頭,容貌竟然絲毫未變。 李柔見聲歌表情呆滯,又道: “皇上被天下所困,每日里衣不解帶,異常辛勞,日間自然慢待你我。聽說你住的御苑簡陋,不如挪到蘭苑北面的后苑,日常也熱鬧些?!?/br> 有完沒完,什么時候進入正題?當真和從前一模一樣。 聲歌碎碎念,卻面露悲戚道: “皇后容稟,蒙相國大人提攜送入宮中,奴婢本來想為皇后馬首是瞻。誰料圣上竟認為我是尉遲聲歌,奴婢一時驚異惹怒了圣顏,但愿沒有帶累皇后,搞得圣上對皇后娘娘離心?!?/br> 聽見這話,李柔雪白的眉頭緊了一緊。旁邊的宮女柳眉倒豎: “放肆!皇后乃是當今圣上發(fā)妻,與圣上伉儷情深,又豈是你能帶累的?給我掌她的嘴!” 李柔抬起右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嘴角勾起柔美的弧度: “也罷了??磥砟銦o心與我寒暄,不如說句正經(jīng)話。你們都是聰明人,先想方設(shè)法讓你入了我爹府中,再由我爹出面將你保入宮廷。紛紛然短兵相接,漸漸讓圣上對我心生厭煩,不正是你們的目的嗎?” 你……們? 聲歌望著李柔: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在旁邊宮娥“帶上來”的指令中,苻雍府中的兩名丫頭被五花大綁提入正殿。一名丫頭指著聲歌道: “對,就是她!一個月前王爺將她帶入府中好生照料,她也曾多次與王爺密談,期間說了什么,我們也無從知曉。后來她就消失了,我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柔撥弄著香爐里的香灰: “好計策,好陰謀。你們想扳倒的看似是相爺,其實是李家??此剖抢罴?,其實是我。看似是我,其實是太子??此剖翘?,其實是圣上。” 說到后頭,李柔平和的眼神犀利起來,劍一般望向聲歌。 聲歌滿心無語。 您是排比句大王嗎?這十年里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每個人都變成了神經(jīng)病? 聲歌緩緩站起: “皇后娘娘,奴婢王雙兒,只是一名逃難的歌女,無父無母,連自己的祖籍也不知道。這些我說了無數(shù)次,所謂千里傳音,想必您的耳朵也磨出繭子來了吧?我確實到過冀北王爺?shù)母?,但那只是巧合,想必王爺見我相貌酷似故人,擔心我來路不明對圣上有害,才會將我扣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心王爺對我不利,才會私下逃走。您抓來這兩名丫頭,只能證明我到過王爺府中,若說其他,就是有意構(gòu)陷。奴婢命如草芥,您要殺我,我絕無怨言,又何必這般攀攀扯扯?” 李柔眼眸一亮: “對,你說得沒錯,當真是我捕風捉影,攀攀扯扯。但我問你,既然你與苻雍只是一面之緣而并無瓜葛,為何如此維護與他?還是說,你這王雙兒的身份,只瞞得過圣上,卻終是折在我這蘭苑中——尉遲聲歌?” 聲歌算明白了,如今李柔和苻亮這一對夫婦,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送命題的構(gòu)思方法。 聲歌想了片刻: “您金口玉言,奴婢不敢辯駁。奴婢只是不明白,如果您認定如此,完全可以立刻著人處置,又何必說話來將我?知道的看您是在問我,不知道的還當您是在宣泄情緒,肆意抒懷。” 皇后李柔聞言,面色忽然蒼白起來,好像被人戳在了心窩上。 旁邊的宮娥眉心一緊: “皇后娘娘?” 李柔吸了口氣,微笑著重新坐好,但臉頰上仍然留下了兩片紅暈。在宮娥的攙扶下,李柔站了起來蓮步離去,即將離殿時徐徐轉(zhuǎn)身: “meimei,在這宮中就是如此,日子還長,不要計較一日的得失。你是貴人,必有承寵之日。若覺得后苑冷清,我會立刻安排,為你準備其他宮室。蘭苑很好,離我這里近。西苑也很好,離圣上的昭明殿不遠?!?/br> 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給別人帶了個意圖刺王殺駕、顛覆天下的大帽子,現(xiàn)在就改口說你是貴人能夠承寵,真是生命不息造作不止。 見李柔離去,聲歌又驀地緊張起來。既然李柔沒有真的肯定自己是尉遲聲歌,也沒有強迫自己承認受到苻雍的指使并意圖謀害圣駕,那么今天這一場,皇后的目的,難道僅僅是跟自己交流感情? 果不其然,只見剛才的大丫頭徐徐歸來,低聲道: “你聽著,在這宮墻之內(nèi)、京城之中,沒有任何人是真正的好人?;蛟S在你眼中,冀北王謙恭平和,對你以禮相待。但若他當真待你好,又為何會四處探聽你的身世,默默觀察你的一舉一動,甚至在你洗澡時都派人監(jiān)視你身上的傷痕?他留你在府,不過是在估量你的價值,思考能用你換點什么。你已經(jīng)進了宮,就現(xiàn)實一點,不要滿心江湖義氣。在這西宮之中,義氣是最沒用的東西,只能讓你一文不值地白白送命?!?/br> 說到這里,大丫頭觀察了一下聲歌的表情,再次壓低聲音: “換句話說,以你一屆草民微薄之力,是不能保住任何一個王爺?shù)?。要死的一定會死,區(qū)別只是你是否出了一份力,立了一份功。你能保住的只有你自己,你可明白?” 來了來了,正頭戲終于開始了。 聲歌想笑出聲,但依然滿臉迷惑: “您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br> 大丫頭邪魅一笑: “什么是真相,對你我有利的,又為人相信的就是真相。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受冀北王指使來到宮中意圖迷惑圣駕。只要你當眾承認,皇后娘娘就會憑相爺送你進來的這層關(guān)系,保你能改過自新,將你留在宮中。從此以后,你的富貴榮華將享之不盡,你的子女也將永遠擁有苻氏子弟的光輝,難道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都把握不住?” 聲歌吞了下口水: “這……好像不太厚道?!?/br> 大丫頭伸手摸了摸聲歌的劉海: “白瞎了這副容貌,居然如此冥頑不靈。給你三天,做狼吃rou還是做狗吃屎,你自己想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