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湳13
柳笑珊換下了那身軍閥姨太太的標志性旗袍,也沒有了手推波浪紋發(fā)式和大紅唇,素面朝天卻更像一只白玉蘭。 她還是那么好看,陰黎越看越喜歡,唯獨對她那根纏著紅線繩的馬尾辮子不滿意,于是準備讓她剪一個偏分的短發(fā)。 柳笑珊有些猶豫,“小小姐,剪了頭發(fā)就不好唱戲了。” 陰黎把她按在椅子上,“頭發(fā)沒了嗓子還在,怎么就不好唱了?” 她還是有些猶豫。 但專門從新興理發(fā)館請來的上門.服務的理發(fā)師,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技法熟練的老師傅將圍布一遮,這個剪過上百遍的發(fā)型不消一會就完成了。 “珊珊,你可真是太漂亮了!” 陰黎成就感爆棚,仿佛完成這個美麗作品的托尼老師是她一樣,滿意得直拍手。 柳笑珊也只有十九歲,頭發(fā)這么一剪,再給她配上淺藍色倒大袖和及膝黑色布裙,立馬就能去競爭容城大學的校花。 “真的?”這是她第一次剪短發(fā),不是很習慣。 她撥了撥耳發(fā),“我去照照鏡子?!眲傄鹕恚戆l(fā)師就從箱莢里遞給她一面鏡子。 陰黎湊到她跟前,“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柳笑珊抿唇一笑,“應該……還可以看吧?” 督帥府的跑馬場旁邊有個小院子,祝季同就被關在那里面。 之前派他去給容雄補給彈藥確實是個幌子,容軍前線的彈藥還充足得很,容承湳不過就是覺得游戲玩夠了,是時候畫個句號了。 可憐祝季同兢兢業(yè)業(yè)地做了三年副官,結果在別人那里就是場笑話。被關在一間守馬人的小院里等死,他的驕傲算是徹底被容承湳摧垮了。 柳笑珊提著食盒進到小院的時候,祝季同已經(jīng)喝得爛醉如泥,趴在了石桌上。 小小的石桌,他這么一趴,就已經(jīng)沒有空當了,她只能將食盒放在另一個石凳上。 她將他扶起來,“四少,你的傷還沒好,別再喝了?!?/br> “呵…四少…” 祝季同一把揮開她,“你還這么叫我?是存心想給我難堪?” “我不是——” “你剪頭發(fā)了?”他瞇著睜開了眼,又重新將她拉進懷里。 祝季同最初在戲班子里遇到她的時候,柳笑珊就是這副清純?nèi)缢哪印е綕疽鞍俸系母蓛簦瑓s氣質(zhì)不俗,花靜幽然,所以他說她是一株白玉蘭。 柳笑珊有些緊張,“上午剪的?!?/br> “你真美……”祝季同伸手撫摸她的臉,男人手腕上紅腫發(fā)爛傷口和女人白皙光潔的臉龐形成了一種極致反差,像行尸走rou與鮮嫩嬌花的不搭。 柳笑珊的唇角還沒來得揚起,就見他又收回了手,眼里的著迷退去,變成了諷刺。 她有些無措,“四少……” 祝季同笑起來,“你還守著我干什么?” 柳笑珊張了張口,最后只能提過食盒,“……吃飯吧?!?/br> 容承湳把祝季同關在這,卻什么也沒給他準備,一日三餐都是柳笑珊在替他張羅。 院子里有地,柳笑珊昨日還將枯去的雜草鋤了,點上了些小青菜種子。那口水井的轱轆軸壞了,她也找了個新的來換上。明明是座牢房,她卻像對待一個家一樣,在仔細侍弄。 祝季同一口菜都沒吃,只一個勁兒地灌酒,地上已經(jīng)擺了好幾個空酒瓶子。 容城這邊時興喝黃酒,沒有白酒那么刺激,余味卻無窮。好的黃酒可比白酒貴多了,因為黃酒是用稻谷釀的,白酒是用高粱釀的。 柳笑珊拿他沒辦法,只能等他喝倒了,把他扶上床去,給他身上的傷口上藥。因為他老是喝酒,傷口的紅腫一直褪不下去,如果天氣已經(jīng)轉涼了,肯定會有感染。 消炎的藥撒上去,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恨我嗎?” “不恨。”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的一個袖子脫下,然后讓他翻身朝向里面,好給他后背上的傷口上藥。 “不恨?”祝季同側躺著,全力感受著傷口傳來的灼痛感,“我勾引了你,哄騙了你,你當時才十五歲,什么都不懂。我還一直在利用你,只把你當成獲取利益的工具,我根本沒愛過你?!?/br> 柳笑珊手上一頓,“我知道……” 這些事實是她心口上的洞,是她反反復復才填埋緊實的洞,他非要把掏出來,非要讓她看清那些洞……盡管知道,她也不可避免地鮮血淋漓,不可避免還是很痛。 “知道?”祝季同笑起來,“要報復我嗎?你可以殺了我,給了我一個痛快,我讓你解恨?!?/br>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她眨去眼里的濕意,手頭上藥的動作加快,“我說了我對你沒有恨?!?/br> “沒有恨?有愛?”祝季同自問自答般,“是了,你說過的,你說你愛的人是我……愛我?我是個囚犯,你愛一個囚犯?” “我愛你,哪怕你只是個囚犯。” 多么真摯動人的表白啊,祝季同卻只想發(fā)笑,“我給了你什么,你要這么地死心塌地?” 你給了我一段夢。柳笑珊不爭氣地甩去眼睛里蓄著的水滴,飛快將剩下兩道傷口處理了,借著收拾藥箱轉過身去。 祝季同給了她一段夢,或許正是因為從頭到尾都是由哄騙堆砌而成,那個夢才如此美好絢爛。以至于那些光影觸而升溫,一直留存在她心里,不管她遭遇了再多的傷心,都能一次次地得到治愈。它們一直在那里發(fā)著光,怎么也沒有熄滅。 將藥箱放回原處,她收拾好情緒才轉身。 祝季同癱在床上,就像一攤爛泥,“你要一直守著我?” 她坐回床邊,幫他穿衣服,“如果你不需要我了,或者我真的對你沒有用了,我就不守著你了?!?/br> “是么……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沒有一丁點的用了。” 柳笑珊沉默不語,只是細心地避開傷口將袖子重新套回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很失???” “沒有,沒有很可笑,也并不覺得你失敗。”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他說過這么多話了,從他挑明了要把她送進督帥府的那天,他就像單方面地切斷了兩人的溝通線一樣。 所以哪怕他喝得爛醉,不可理喻的問題越來越多,她也并不覺得煩。只是她不會講什么大道理,不知道該怎么說服他規(guī)勸他,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十分肯定地回答他這些老是重復的問題。 “肯定有,你還肯定很恨我……你本來就應該恨我?!彼謸踉谘劬ι?,吶吶自語。 她看到他的手腕,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傷上藥上漏掉了,就準備起身去將藥瓶子拿過來。她才剛站起身,腳下還沒邁開步,他就攥住了她的手。 “四少?” “我說錯了,你對我還是有點用的?!弊<就瑢⑺酱采希缓笥H吻著她的耳朵,開始剝她的衣服。 “祝季同……”柳笑珊抵在他胸口上的手,摁到了傷口,白色的中衣洇暈出血跡。她的手無力滑落,眼角也跟著滑下眼淚。對于他無異于羞辱的索取,她說不出一個“不”字……或許這可以帶給他快慰,她不斷安慰自己。 他輕柔地吻掉她滑落到耳際的淚珠,其他動作卻更加暴虐。男人在床上天生有駕馭的本領,尤其對一個身心都屬于自己的女人。 “珊珊……”祝季同到頂峰時,叫了她的疊名,或許是情.欲的原因,才讓他的聲線聽上去是竟然帶著絲深情。 一場秋雨過后,溫度急轉而下,容城的冬天來得又早又急。 祝季同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樣,這其中很大的因素是容承湳時不時就會過來刺他一刺,小院里的黃酒瓶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積累了不小一堆了。 和酒作搭配的是旺盛的情.欲,柳笑珊無奈之下搬到了小院里和他同住。她想是不是因為不必再想著把她推給誰、又要以此去達到什么目的了,所以他才放縱了對她的身體的渴望? 又一個晚上,激情過后,柳笑珊迷迷糊糊要睡過去,聽他呢喃了句,“珊珊,不要……” 她實在太困了,后面幾個字沒有聽真切,況且她腦子里盤旋擔憂,他縱酒又縱.欲,再這樣下去身體會不會垮掉? 他越來越敏感,她勸他不要喝酒,他都只會回一句,“我除了喝酒還能干什么?”然后就開始笑,笑得悲涼又嘲諷,“還能上你,也就剩這點用處了?!?/br> 也就剩這點用處了……到底是她于他,還是他于她…… “珊珊,這種男人你要來干嘛?”陰黎坐在墻頭,啃著秋梨。她打完槍就愛爬到小院墻頭,來看戲,這一點跟容承湳一模一樣。 說出的話的殺傷力,也很容承湳一模一樣。 “小小姐別這樣說……”柳笑珊一聽就知道不好。 果然,祝季同立馬砸了酒瓶子,腳步踉蹌地推開她,回屋就鎖上了門。 那次之后,柳笑珊也就不敢再勸了。 天氣冷了起來,陰黎身上的小軍裝換成了夾棉的,老管家甚至還她做了一件羊氈毛的披風,穿起來英姿颯爽得就像個小英雄。 晚飯一過,天就差不多黑了。 容承湳下樓喝水,剛接完水,轉出廚房就看見她披著披風鬼鬼祟祟地朝外邊走去。 “這蠢東西要干嘛去?” 他兩口把水喝完,放下杯子就跟上去。 晚上這風刮得可真大,陰黎又攏了攏披風。雖然這小披風挺好看,但她還是懷念她那些漂亮小裙子。 當初答應的要穿一個月的小軍裝,還有一個星期她就解放了,到時候可以再去買一堆冬天穿的新裙子~ 她這樣想著,腳步都又蹦又跳了起來。容承湳在后邊看著,就像看見了一只黑乎乎的小僵尸。 他跟著她到了關祝季同的小院。 容承湳眉毛擰得死緊,小蠢貨來這干嘛? 小院門口的院墻邊還放了把梯子,還是他為了方便她平時爬墻吃瓜,吩咐人給她放那的。 他就見她熟練地爬上了那把梯子,坐上了墻頭,然后磨蹭了兩下,從兜里掏了把什么出來?根據(jù)她接下來的動作,他判斷應該是瓜子。 他往前走了兩步,剛好聽見她一聲,“哇哦——” 容承湳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放輕動作到她身后,爬了五六步梯子,眼睛就已經(jīng)高過了圍墻。他投眼一看,一間房亮著暖色的光,窗戶上兩個重疊的人影不斷晃動……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大冷天摸黑跑出來居然是看活.春.宮! 容承湳又氣又驚,兩步上了梯子,捂住她的嘴就將她從墻頭上帶下來。 “唔唔……”陰黎正看得起勁兒呢,突然被捂了嘴,魂兒都給她下出來了,還以為遭到了綁架,身體像個彈簧片一樣來回弓著反抗。 容承湳下了狠勁兒地給了她屁股一巴掌,咬牙切齒,“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一聽是他,陰黎瞬間成了僵死的蟲子,qaq——老天!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 和我同學討論手速的問題。 她已經(jīng)寫文快兩年了,她的起始時速是兩千,我的起始時速是四百。她的現(xiàn)在時速是四千,我夸她牛逼,她說她還認識時速五六千的大佬…… 我覺得寫網(wǎng)文,是不是天賦型選手,通過手速就能判斷出大半……qaq唧唧 我寫完十萬字,也就是第一個故事結束的時候,時速有段時間破千過,沒想到一進入容承湳的篇章,時速打回原形,甚至低破兩百過…… 同學說拼的不是手速,是腦速。 個人感覺一個故事的前半部分最難寫,因為人物還沒定型,一不注意就ooc了。 祝季同反正就是渣男了,我也不洗白,不過渣男也有心理路程,抉擇權在柳笑珊手里。(這對配角我很想寫得豐滿一點,但是覺得有那么一點干和尬,沒有寫出來我要的那種感覺。) 你們覺得祝季同說的那句“珊珊不要……”,后半句應該是怎樣? 說這么多我就是想和你們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