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己得幻境
來到白玉山寺什么謎題都沒有解開,倒是給自己加重了煩惱。 陸云橋迷惑道:“玉溪山的石妖在你身上?” 漸秋愣住了,驚訝地看了陸云橋一眼,一旁的盼華吃驚道:“jiejie,它脅迫你了嗎?” 漸秋道:“是在我身上。” 陸云橋嚴肅道:“莫與妖物牽扯過多?!?/br> “妖魔鬼怪不可怕,就怕邪念多,人也這樣?!?/br> 三人談話之際,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漸秋好奇地靠近人群聚集地,是一個穿著富麗華美的中年男子將一個嬌小柔弱的少年綁起來,嬌小的男子渾身是傷,眼神呆滯。周圍是家丁抵御著,不給圍觀,直沖進大殿。 嬌小柔美的少年頓時大吼出來:“不是,我沒有病,也沒有妖附身,我沒有錯,爹,你松開我,我離開家,我跟顧大哥離開荊都好不好?求求您?!?/br> 少年的爹和家老爺怒氣呵斥道:“你真是給我老和家丟臉,和頌,你給我進去,明年考科舉?!?/br> 漸秋好奇地問旁人:“發(fā)什么事?” 有位大哥回答道:“這和府少爺和明允好端端一個男子非得喜歡男人,整日與和府賬房顧秀才在一起,聽說兩人還睡一起,昨晚上,顧秀才被打得不省人事?!?/br> 漸秋偷偷轉(zhuǎn)頭看著陸云橋,對著盼華勉強一笑道:“你會喜歡男子嗎?” 盼華從失神中醒來,迷惑而訕笑,不知道怎么回答,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也不知道?!?/br> “你呢?”漸秋有些緊張不安,甚至期待著陸云橋的回答。 陸云橋眨巴著眼睛,明亮流光都傾矚在漸秋身上,淡然道:“不會?!?/br> 漸秋強笑一聲,轉(zhuǎn)頭繼續(xù)看著那和家公子,但是心里頭郁悶難受,真傻,自己在期待什么。 盼華抓了抓漸秋的手袖,小聲道:“jiejie,我想幫幫他?!?/br> 漸秋拍了拍盼華,毫不思索道:“怎么了,感同身受?” 盼華面紅耳赤,趕忙解釋道:“jiejie,你胡說什么?我……我……我沒有,我就是覺得他們可憐?!?/br> “去吧。” 盼華點了點頭,亮出手里的吟風劍,沖進白玉山寺大殿,不費吹灰之力把和明允提了出來,嚇得和明允哇哇大喊,尖叫聲響徹云霄。 漸秋與陸云橋慢慢地走出白玉山寺,盼華在隱蔽處等了片刻,才等到漸秋與陸云橋。 和明允蹲坐在一旁的草叢下,兩行清淚布滿秀臉,平復了很久的情緒才站起來,嬌嬌柔柔道:“明允多謝各位相救?!?/br> 盼華問道:“你那位顧秀才呢?” “我把他安置在荊都城郊的獵戶人家,我得過去找他,各位告辭?!?/br> 盼華熱心道:“你不用我繼續(xù)幫你忙嗎?” 和明允頓住身子,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悲切說道:“這位哥哥大恩大德,明允沒齒難忘,恩人武藝高強,還請恩人助我們離開荊都。” “去哪里?” “去哪里無所謂,只要能與顧大哥離開荊都?!?/br> 盼華點了點頭,滿懷善意與溫良,堅決道:“我?guī)湍悖覀內(nèi)ヒ娔隳俏弧!?/br> 陸云橋抓住漸秋的手,輕聲道:“我們不去?!?/br> 漸秋輕笑道:“我很是好奇?!彼褪呛闷婧兔髟室粋€富家少爺怎么會喜歡上一個賬房先生。 縱劍飛天,如燕如鴻。 和明允第一次飛天,不免有些難受,著陸后直接吐了起來,身體飄飄然。 獵戶坐落在荊都城郊,離湖坑村有十來里路,此地僻靜,少人來訪。獵戶人家是和明允每次來龍骨山峰狩獵必借宿之所。 陸云橋屏氣凝神,阻止?jié)u秋前進道:“且慢?!彼渺`力探究了片刻,道:“里面沒人?!?/br> 和明允激動道:“不可能,顧大哥答應我不會離開此地。” 陸云橋堅決道:“確實無人在?!痹捔T,陸云橋與盼華彈指間警惕起來,紛紛亮劍而出,劍芒生輝,枕戈以待。陸云橋抱住漸秋,警惕道:“小心,有東西來了?!?/br> 漸秋硬是躲開,推開陸云橋退了幾米,道:“不用你,我自己可以?!?/br> 陸云橋氣惱地微微嘟起嘴,面帶嗔色,相視無語,皺起眉心。手中緊握的符采劍,揮出開山劈地般的盛大氣勢,四周勁風襲來,凜冽帶刃,直沖那破舊的茅草屋。 和明允瑟瑟發(fā)抖,感受到陸云橋強大的氣場,但是還是大膽向前阻止道:“這位高手,別毀了這房子,我顧大哥還在里面?!焙兔髟试捔T,茅草屋輕而易舉就在眼前一分為二,撕裂成兩半。 “顧大哥……”和明允奮不顧身地沖上去,被盼華一手攔住,氣憤的和明允不解而憤恨道:“我顧大哥在里面,我跟你們拼了。” 盼華著急地指了指茅草屋,道:“他不在里面,而且里面有妖魔?!?/br> 說話之際,一團黑色陰霧如流星隕石般橫沖直撞,霎時烏云密布,卷起巨大塵土。處于怒火攻心的陸云橋揮起符采劍,清水流光紋綻放凌人氣焰,身輕如燕,迎風而去,在塵土飛揚的空地上,激起千層塵土波瀾。 那陰冷的黑云頃刻間被陸云橋的長劍逼得無處可躲,黑云與符采劍追逐著,最后黑云只得飛升而去,溜之大吉。 明允看得心潮澎湃,只嘆息怎么不能把那妖魔抓住,急忙跑回茅草屋里,取了床頭的一幅卷軸,又急忙陸云橋身邊,著急道:“你怎么把它給放了,我顧大哥是不是被那孽障傷害了?” 陸云橋深邃眼眸如炬,抬眼間,眼底的殺意波動,氣盛如陽,看得明允渾身打了個寒噤。 盼華悄悄地溜到漸秋身邊,憨乎乎地一笑,道:“姐夫好生厲害!但是,姐,太可怕了,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氣?” 漸秋瞪著一雙湖光瀲滟般的星眸,無奈地看了看生著悶氣的陸云橋。漸秋一直覺得,再這么糾纏下去,始終沒什么好結果。但是每次到最后還是會沒心沒肺地湊上去,跟他示好,又和解。 漸秋不理會盼華的提示,直接走到明允面前道:“他沒放過那魔物,他的劍還跟著呢,我們隨著他的劍去找。” 漸秋示意了一下陸云橋,哪知陸云橋卻不理會他,徑直走向劍去云離的方向。陸云橋全身上下一股陰寒蕭瑟的氣息籠罩著,不允許旁人靠近半分。 “哎呀,jiejie,你去陪陪姐夫說話?!?/br> “不去?!?/br> 明允看了看漸秋半邊的臉,握緊了手中的卷軸,不解道:“恩人,你這位jiejie看起來比你年齡小多了,是不是比我還小呀,怎么喊她jiejie?!?/br> 盼華訕笑一聲,道:“我叫盼華,這是我jiejie,漸秋,你也叫她jiejie吧,那位我姐夫?!?/br> 明允豁然開朗,立馬支招:“讓盼華jiejie去撒個嬌,說說好話,姐夫就不生氣了。我顧大哥脾氣可好了,但是每次被我惹得生氣,我就用這招去哄他,那種捧在手心怕碎的珍惜感覺,真好。” 漸秋陰沉著臉,斜眼一瞥這兩個闊闊而談的少年,前面奔走的還有個大少年陸云橋。心里頭念頭一硬,我乃堂堂上古仙神,云紀神君呀,怎么如此卑微,于是下定決心再也不去示好,反正都惹陸云橋生氣了。 盼華好奇地問道:“你手中的卷軸是干什么用的?” “這個呀,我顧大哥一直隨身攜帶著,我也不知道什么。” 盼華道:“可以打開看看嗎?” 明允立馬搖搖頭,道:“不行,我顧大哥都不給我看。上一次我拿了這卷軸,正要打開,被他看到,他就對我生氣,整整兩天不理我?!?/br> 盼華道:“看來這對他很重要。” 四人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在偏遠的郊外的破舊莊園停了下來?;氖徦〉纳角f名為“求水山莊”,四周荒無人煙,甚至連飛禽走獸都罕見。 明允抱著卷軸,全身發(fā)抖,見陸云橋與盼華身上隱隱發(fā)光清水般的純潔白光著,忍不住靠近盼華,挽著盼華衣袖,道:“盼華哥哥,這地好邪門,我顧大哥愛干凈,不會來這么臟的地。” 盼華憨厚一笑道:“明允,你別抓我抓得那么緊,難受。” “我怕。盼華哥哥,你說我顧大哥不會出事吧?!?/br> 盼華拍了拍明允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有我姐夫在?!?/br> 陸云橋慢慢靠近漸秋,動了動靠近漸秋的左手肘,想暗示漸秋要是害怕就抓住他的手肘,但是漸秋卻視而不見。 求水山莊的大門咿呀咿呀地慢慢敞開,里面是幽深漆黑的一片,無底洞般的空洞寂靜,塵土飛揚,綴網(wǎng)結蛛。 陸云橋默念符文,清水流光飛舞,圣潔清輝如嬋娟,籠罩在身上,從幽深的求水山莊里飛出陸云橋的符采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鼗氐疥懺茦虻膭η手小?/br> 和明允心急如焚,毛骨悚然,趕忙阻止道:“很明顯,這是在誘惑我們進去,我們進去會不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br> 盼華道:“趁著天沒黑,我們趕緊進去,你顧大哥應該在里面?!?/br> 明允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手里的卷軸卻閃閃發(fā)光,不斷晃動著,像是在顫抖,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攫住卷軸,狠狠地牽住明允手中卷軸。 盼華定身如柱,靈力灌注在卷軸上,如傾注上千萬斤鉛重,不得挪動一分。 “姐夫,怎么辦?” “放手?!?/br> 盼華立馬放手,明允整個人如同紙片般被輕而易舉地卷進無底黑洞漩渦,陸云橋身上的流水清輝般的光芒綻放而出,符采劍攜帶著風瀟瀟般的氣勢洶洶而去,在黑洞里盛勢爆發(fā),炙熱如陽。周遭塵土滿天飛,嗆得剩下三人直捂嘴咳嗽。 求水山莊頓時黑云密布,漸漸進入黑夜。凜冽寒風,呼嘯馳騁,沙土飛揚,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皆閉上眼睛。陸云橋閉眼一睜,開眼見到的卻是在黑暗的山莊大堂里。陸云橋與盼華身上的白衣素裳散發(fā)出耀光如河漢,照亮黑夜。陰冷瑟瑟,如臘月寒冬吹來的陣陣的寒氣,如死人冰冷的呼吸氣息在人的耳旁斷斷續(xù)續(xù)地吹拂著,不寒而栗。 大堂里擺的是四口棺材,紅木做成,長凳架起。陸云橋厚掌一拍,一口棺材的棺材板飛升而起,佇立在一旁。眾人一瞧,頓時雞皮疙瘩浮起來,是明允的尸體,冰冷如雪,沒有任何生氣。。 明允嚇得差點暈倒,盼華急忙掐住明允的人中,道:“明允,你醒醒,那不是你。” 不用說,兩旁的棺材分別裝著陸云橋與盼華的尸體。明允看了一下,頓時覺得不頭暈眼花,心里平衡多了,暗自慶幸,道:“原來不止我死,我好受多了,真是不祥征兆。” 盼華打開最后一口棺材,毫無疑問是漸秋,既是花翠茵的身體。然而盼華卻發(fā)出了一聲“咦……” 明允沖過去,瞪大眼睛,驚訝道:“這是誰?” 漸秋趕忙跑過去查看,驚慌失措地瞪著棺材里的尸體,不是花翠茵的身體,是他的真身——云紀神君。漸秋慌神間放出砱礫,趕在陸云橋看到之前,立馬毀了那口棺材,嚇得盼華與明允佇立在原地,失神落魄,不知魂歸何處。 “有異樣?!痹诔g礫出來時,陸云橋警惕起來,立馬飛奔到漸秋身邊,符采劍亮出,如臨大敵,面色凝重。 黑夜中發(fā)出陰惻惻的桀桀怪笑,緊接著的是一聲聲深沉綿長的鐘罄聲,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fā)麻,頭暈眼花。明允躲在盼華后面,咯吱窩夾著卷軸,雙手捂住耳朵,驚慌地閉上眼,顫顫巍巍道:“不能聽,快捂住耳朵,顧大哥說聽到這種聲音要捂住耳朵。” 陸云橋急忙把漸秋攔在身邊,一道符文結界隔離了怪異的笑聲。盼華則是與明允一同在結界里。 漸秋沒覺得是怪聲,反而覺得這鐘聲很熟悉,甚至很早很早就聽過,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來,莫名流下眼淚,難受極了。 怪笑聲后是空曠回響的講話聲:“毛賊,我入你偷我畫的親娘,我要你不得如愿,你周圍的人都不如意?!?/br> 陸云橋一聽到粗鄙不堪的話,眉頭緊緊皺著。 明允手中的卷軸爍爍而亮,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攫取著它,明允用盡全力地抵抗著,盼華見狀,立馬施加靈力幫助明允。 漸秋見卷軸被捏得皺巴巴,甚至出現(xiàn)了裂痕,擔憂道:“卷軸快破掉了?!?/br> 陸云橋迅速而來,帶著勁風與劍芒,劃過明允面前的無形力量,破勢而開。明允失去平衡,向后傾倒,手中的卷軸掉在地上。卷起的畫軸被勁風吹得如云煙般瞬間展開,映入眼簾。 漸秋愣神間忘記呼吸,那是一幅他真身的畫像,紅衣似火,金釵橫鬢,席地而坐,低垂著眼瞼,左手是一串鎏金紅珠玉,右手是一支半枯半盛的紅梅。漸秋想上前把畫像毀了,卻沒有明允的動作快,被明允收了起來。 盼華迷惑問道:“里面得畫像是誰?好熟悉,我是不是見過呀?” 明允點了點頭,看著盼華道:“是的,我們剛剛在最后一副棺材看到的就是這個男的,紅衣,對吧,盼華哥哥?!?/br> 陸云橋面色尤其凝重,比起以往鎮(zhèn)定自若的神色更為沉郁,眼神里多了幾分驚慌。 盼華問道:“姐夫,你可知那是何人?” 陸云橋點了點頭,低沉的聲音道:“我在古書看到過,是上古綰靈魔君云紀。你們在棺材看到云紀的真身?” 明允點了點頭道:“是的,我不會記錯?!?/br> 漸秋緊張不安的心始終胡亂的跳著,心想:“顧秀才為何會有我的畫像?還有這未知的魔物到底是誰?為什么也要這畫卷?” 盼華不敢相信道:“這這這……上古魔頭,那怎么辦?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陸云橋問道:“顧秀才何處得來這卷軸?難不成是綰靈魔君的麾下?” 明允顫抖道:“不知道呀,平常他說是重要的東西,不允許我亂動?!?/br> 漸秋腦袋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記憶,很想問問砱礫到底怎么回事。 暗處又發(fā)聲道:“小雜種們,今天都得死在這里?!闭f著黑暗中一團又一團陰冷瑟瑟的黑霧迅猛地進攻而來,劍芒撞擊下,如流星隕石,不舍晝夜,劃過黑夜。 明允用卷軸揮舞著,抵抗著黑云,卷軸卻閃閃發(fā)光,如正午烈陽,爍爍炙烤,照亮了黑夜。從卷軸里沖出一個虛幻的人影,雅致英氣,眉宇間透露著溫文爾雅的男子,他大喊:“放過他們,要怎么處置隨你?!?/br> 明允難以置信地看著成為虛影模樣的顧美成,喜極而泣道:“顧大哥,你怎么變成這樣?” 暗處回響道:“直娘養(yǎng)的,本座找了你這么多年,一個你都不夠塞牙,你是傻糊涂還是被你那個男人入糊涂了?” 明允一聽到這話臉紅得如晚霞,咬緊牙關,直跟著對罵:“怎么樣,你還沒要?你個老怪物。” 暗處的妖魔直跟著對罵:“你就是傻rou,只能配日顧美成直娘養(yǎng)的洞,你個呆尻?!?/br> “放你媽的狗屁……”明允罵得眼淚直飆出來,嬌嬌弱弱地跑到顧美成面前訴苦著。 顧美成趕忙阻止明允,滿懷歉意道:“小允,別跟他對罵,他品性一向不好?!?/br> 暗處罵道:“你頂著著尻臉來偷我畫卷,敢說本座,都是些下作黃子,雜種出生,我今天不滅了你們,收拾你們,你天王老子名字倒著寫……” 陸云橋?qū)嵲诼牪幌氯ミ@些粗魯話語,一道符采劍幻化為千千萬萬銀針,猶如銀河星辰奔流到暗處,暗處的黑云慘霧洶涌澎湃,一黑一白,在黑夜中對峙著,來回沖撞,對峙到彼此繃不住,散成勁風,撕扯著所有人。 暗處魔物罵道:“行呀,毛崽子還挺能耐的,看本座不發(fā)威把你那腸子收拾的緊緊的?!?/br> 黑夜越來越黑,黑到陸云橋與盼華的白衣素袍都遮不住黑暗的來襲,壓抑極了。漸秋感覺自己的眼睛在此時此地是廢物。漸秋有些不知所措,驚慌間,一只手抓住他,抱住他,嚇得漸秋尖叫出來。 “別怕,是我。”陸云橋幾乎是嘴對著漸秋的耳旁說話著,吞吐間,呵氣如蘭,慢慢地平復著漸秋不安的心。 盼華道:“姐,在哪里?” 漸秋急促呼吸著,不假思索道:“沒事,我跟你姐夫一起?!被厣駚?,才知道自己竟然對著盼華喊了“你姐夫”三個字,懊悔不已。 明允啜泣道:“顧大哥,你在哪里?我怕?!?/br> “小允別怕,我在你身邊?!?/br> 漸秋的不遠處忽然傳來陸云橋的聲音,極為焦急:“漸秋,我在這里?!?/br> 話罷,漸秋與其余人渾身雞皮疙瘩浮起來,抱著漸秋的陸云橋力度加緊了,立馬辯解否認道:“不對,漸秋,那個是假的,我才是真的?!?/br> 不遠處的陸云橋極力辯解道:“秋秋,我們在湖坑村成親,寫過婚書?!?/br> 漸秋身邊的陸云橋悠悠道:“我把你婚書藏起來?!?/br> 不遠處的陸云橋猶豫了片刻,道:“你喜歡流弋,所以把我千符玉送給他。” 身邊的陸云橋急忙道:“我們在夢里成婚,新婚之夜,你主動……”身邊的陸云橋的話還沒說完,漸秋的一巴掌直接呼過去,咧嘴暗自罵道:“我去,再不阻止你,你還什么都說。老子管你是不是真的陸云橋,混球?!?/br> 身邊的陸云橋猛地發(fā)出詭異的笑聲,甚至有些抽搐起來,一只手掐起漸秋的脖子,無窮的力量,直向后推去,不容停駐。陸云橋與盼華等人的氣息越來越遠,甚至到最后直接消失不見。漸秋咬破手指,黑暗中傳來一陣血腥味,燁燁生氣的太陽般的綰靈符文沖破黑夜,如江水支流,蔓延滋長,洶涌迸濺而開。 黑夜中那只緊緊勒住漸秋脖子的手消失不見,漸秋警惕起來。暗夜無聲,立馬拿起靈鏡喚出砱礫,忽然感覺自己的動作遲緩起來,身體四肢如同被套上千萬層枷鎖桎梏。 砱礫沖破靈鏡封印,靈力如柱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洶洶飛出,但卻如同打在深井里,只有聲響,掀不起風浪。砱礫飛出的身體顫顫巍巍地跑回來,靠在漸秋的肩膀上,道:“君上……我我我……” “當然打不過我,呵呵,小碎崽子,敢碰神君的身體,看我不撕裂你的身體?!痹捔T周圍瞬間通亮如炬,耀眼的光芒刺得漸秋快睜不開眼睛。 回過神來,漸秋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空蕩的木屋里,身上被纏繞著一股又一股黑霧般的繩索,不得動彈。漸秋抬眼一看,是一個慵懶地披著玄衣散著墨發(fā)的男子,眼神幽美哀怨,身子格外清瘦,渾身散發(fā)臉著陰冷邪魅,臉上的紅紋縱橫交錯分布著,一直蔓延到胸口。 砱礫的土手土腳緊緊抱住漸秋,道:“君上,這個就是上次讓你暈倒的壞蛋。” 己得的目光完全傾矚在漸秋身上,甚至激動得直跺腳,欣喜若狂道:“神君……神君竟然變回來了,多大的驚喜。我說呢,有人喊我名字?!奔旱玫纳碛傲ⅠR湊近來查看,細細地嗅著漸秋身上的味道,想碰卻不敢碰,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漸秋掙扎片刻,惡狠狠地瞪著己得,命令道:“放開我?!?/br> 己得好看的劍眉一挑,嘴角上揚著,大笑道:“神君,不記得我了吧,在白玉山寺,你活的第一眼還打傷我。我追了你整整十年,不知所蹤。如今你落在手上,我怎么能輕易放過?別掙扎了,就是當年的神君都不一定能掙脫掉我的捆仙鎖。”己得的臉越來越靠近,一只手想觸碰漸秋的臉但是又不敢。 砱礫土腳一踢,兇狠狠道:“丑得己,你竟然敢對君上無禮?!?/br> 己得一手拍掉砱礫,咬牙切齒道:“土狗,滾開吧你?!奔旱昧ⅠR又恢復為興奮狀態(tài),搓搓手,施展施展自己的手指,仿佛要做什么儀式,充滿神圣。 那只手越來越近,漸秋的心緊緊繃著,急促呼吸著,卻只感覺那只手的手指輕輕地戳了戳漸秋的臉頰。己得瞬間激動萬分,摸著自己的手,欣喜若狂道:“老子終于碰到神君殿下了?!?/br> 漸秋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宛若小孩子得到喜愛的玩具般高興的己得。 漸秋陰沉道:“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如何召喚我?” 己得細細地打量著剛剛戳漸秋的手指,道:“自然是神君不認識的滄海一粟,我是己得,您不記得我吧,也對,您是大人物?!闭f著,己得把漸秋緊緊抱在懷里,頓時開懷大笑起來,毫不顧忌道:“既然不是神君的真身,我想怎么玩都可以,對吧。神君,您高高在上,不會在意的,對吧?!?/br> 砱礫沖了過來,支撐木屋的地板軟化起來,如浪潮來襲,房間瞬間漂浮起來,卻被己得一掌拍飛。己得狂笑道:“就這樣的小嘍啰,神君您也留在身邊?!闭f著己得冰冷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漸秋的臉頰,皺眉道:“我倒奇怪有人能破得了我的夢境,一看才知道是我的偉大的神君殿下!神君您在夢里跟那男人做出出格越軌之事我可一清二楚。沒想到我們的云紀神君也會有七情六欲?!?/br> 漸秋臉紅得快滴出血,嫌棄說:“你別碰我?!爆F(xiàn)在想想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傻子,敢在夢里胡作非為,簡直就被人監(jiān)視著,被人看熱鬧。 “怎么?我碰不得,那男人你還主動碰?你倆在我夢境里,日日夜夜,鸞顛鳳倒,嘖嘖嘖……我倒要那是個什么傻缺貨色。” 漸秋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緘默無語,一雙星眸瞪著己得。 良久,己得仍然聽不到漸秋的辯駁,又一次嗤笑道:“漸秋……哈哈哈哈,這可是您的乳名,以前敢喊您這名字的寥寥無幾,如今滿大街都是,您可真是跌落塵埃里了?!?/br> 己得又道:“行呀,不回應我,看來我得發(fā)威了?!闭f著他動動修長的手指,默念咒文,回神過來,道:“你知道我剛剛干嘛了嗎?不知道吧,我把他那男人推入夢境深淵,給他制造一百個痛苦心魔煉獄,讓他飽嘗心神之痛。”說著己得揮了揮玄衣手袖,指了指那幻境虛像,道:“我們一起來看看,哈哈哈哈哈……” 幻境虛像里清晰地顯示著,在求水山莊里,陸云橋原本是在與己得對打,轉(zhuǎn)眼間,陸云橋的符采劍無意間刺穿漸秋的胸膛。漸秋看到陸云橋臉上的神情恍惚著,甚至是無力與絕望,驚慌失措下陸云橋在為漸秋輸靈力,支撐漸秋繼續(xù)活著。 己得佯裝一臉愁苦地嘲笑著漸秋,道:“哈哈哈哈,您看看他那窘態(tài),他竟然覺得這個是最痛苦的,傻缺,對您老人家可真是一片赤忱,我都感動了?!?/br> 漸秋緊抿著嘴唇,快咬出血來。漸秋怎么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陸云橋這傻缺,會像當初一樣讓自己靈力全部耗盡來拯救自己。漸秋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幻境里的陸云橋,整顆心都被揪疼著。 “神君,您怎么不看了?喲,快看,你看看他,這是新的一輪了,看看他這一次怎么痛苦,神君您掉進河里了,他也要跟著下去,哈哈哈哈,真是有趣?!?/br> 漸秋完全聽不下去己得的一言一語,一股股怒火在體內(nèi)來回翻涌著,一陣陣暖流涌上又退下,當他睜開眼時,只覺得自己身上金光閃閃,璀璨如星。 己得驀然間神色大變,放開漸秋的身體,向后退了幾步,慌慌張張地跪下,雙手扶額跪拜磕頭,虔誠道:“神君,神君,己得參見神君殿下?!?/br> 漸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璀璨奪目,但璀璨炫目后,是寂滅的黯然。花翠茵的衣服太小,被他真身撐開了,緊緊地套在身上。 己得始終恭敬地跪拜著,不敢抬頭直視,直到漸秋身上的光芒熄滅,己得才抬起頭查看究竟,慢慢站起身來,新奇地打量著漸秋的真身,道:“神君,這么多年了,您依舊如此威嚴圣潔,我終于等到您了?!奔旱靡琅f是好奇地打量著漸秋的真身,用手指戳了戳漸秋的桃頰,打了個寒噤,驚喜道:“靈力仙氣都不如當年的神君,還是個凡人水平。” 漸秋緊緊地瞪著己得,沉默不語。 己得伸手抱著漸秋的真身,比剛剛更加激動興奮,愉悅得眉飛色舞,道:“神君,您都不知道這一天我期待了一千多年,終于能觸碰到您。” “您不知道吧,我跟了您整整兩百多年,我想跟您一起,與您共享這綰靈盛世……可是……”己得的聲音越來越亢奮,甚至帶著怒氣,冰冷的手指在漸秋的臉上打圈,按捺不住怒火吼道:“你給我成魔,你他娘的,給我成魔,哈哈哈哈哈,老子跟了你兩百多年,為你奔波了一千年,就為你這個貨色。你竟然給我墮入魔道,我最討厭邪魔,所有人都討厭邪魔,你知不知道?” “你為什么放著好好的神不做,去成魔,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放棄神位?”己得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嘶吼,青筋暴起,面紅耳赤地怒號著。 “你說,你說話?你為什么不說話?云紀!你說話!” 良久,漸秋才開口,低沉的聲音道:“年齡太大,不記得了?!?/br> “哈哈哈哈,神君,我不該對您爆粗口的,但是您一直在逼我。” “是你在逼自己,你在跟自己過不去。是神如何,是魔又如何,我決定不得。” “我要你一個答案。” 漸秋無奈道:“我不知道?!?/br> “好呀,既然不知道,反正您現(xiàn)在是凡人,奈我如何?云紀,我現(xiàn)在這么稱呼您可以吧。云紀,你喜歡那個男人對吧,我殺了他?!?/br> “你敢!” “您覺得我有何不敢?您不在的幾百年里,我殺光了那些對您不敬的人。這男人褻瀆了您,褻瀆了我的神明,我不能留他在世上?!?/br> 漸秋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但眼下拿己得沒有辦法。 “要不我告訴他您的身份?他應該不知道,不然也不會也不敢這么對您?!?/br> 漸秋思緒有些混亂,想立馬解釋,但就己得的性格而言,越是激怒他,反而對自己形勢不利。漸秋抬眼注視著己得的眼睛,堅決道:“我可以喊你名字嗎?” “云紀,沒有人能喊我名字。早就想讓你困在夢境里了,但是光是召喚你回來,就花費我太多靈力。瞧瞧您之前的夢境,了卻您心里最真實的欲望。一代神君,竟然喜歡一個男的,哈哈哈,喜歡一個男的!哼……你的那個男寵,我要殺了他。” 漸秋轉(zhuǎn)移話題,跟己得套近乎道:“那我喊你什么?” “神君,除了您,沒有人能喊我名字。您喊我什么不重要,重要是您在?!?/br> “行吧,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追殺顧美成?” “那個毛賊,十五年前餓死街頭,無意中闖進我的夢境,偷了我給您畫的畫卷,躲在畫卷里,吸盡綰靈殘留的一點仙氣才得以活下來,但是他活不了很久的。” “為何?” “如今您在,那卷軸就不需要,我要毀了,你不知道,現(xiàn)在那顧美成跟和明允這兩個狗男人就在我的幻境里痛苦著呢。還有一個男人,叫豆子的,哎喲,這夢是除了水就是水,每次都夢到溺水,無論怎么改心魔,還是溺水,真是傻憨。我要把那幾個男人弄瘋了才心甘情愿?!?/br> “那我現(xiàn)在也在你的幻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