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duì)伍依舊快速地往前趕。

    上了官道，才覺得腳下的是條路, 平坦了許多。

    “這官道修得不錯。”陸峰隨口贊嘆了一句。

    王石柱點(diǎn)頭道：“是啊, 這是呂家主持修建的?！?/br>
    “造橋鋪路，算是善舉了?！?/br>
    王石柱心里藏著事, 時(shí)不時(shí)地往后面瞄著, 可英王殿下跟那位小公子上了馬車之后就一直沒有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改變主意。

    聽著陸峰的稱贊, 他心里就更沒底了。

    “我說，你這臉上掛著事兒的性子怎么在霍縣令手下做事？”陸峰斜眼看過來, 意有所指地說。

    “小的就悶頭做事, 不管其他?！?/br>
    “哦？那這次怎么就說了呢？”

    “那位公子……”

    “賀大人？他可是今科狀元郎?！?/br>
    王石柱驚嘆道：“原來他真的就是那個(gè)文曲星下凡呀！”

    “什么？”

    王石柱臉上的忐忑頓時(shí)不見了，眼神堅(jiān)定起來, “他可是天上神仙下凡, 定不會看著這里的百姓受苦的！”說到這里，他黑撲撲的臉頰微紅，喃喃道，“怪不得長那么好看, 天上的神仙都好看?！?/br>
    “……”陸峰覺得此刻他自己的表情定然難以描述。

    一般正常人不是應(yīng)該將希望寄托在英王殿下身上嗎？

    那可是呂家啊, 不借英王之勢，區(qū)區(qū)狀元根本就撼動不了！

    自從太后逝世, 皇上登基, 呂家便急流勇退, 干脆利落地離了朝廷中樞, 將權(quán)柄交還給皇上, 只留下一些閑散小官在外頭。

    可以說相當(dāng)識趣且明智。

    那時(shí)皇上年輕氣盛，第一件事便是收權(quán)，有呂家?guī)ь^，其他的就容易許多。自然皇上投桃報(bào)李，對呂家很是大方優(yōu)待。如今呂家家主乃太后之弟，身上有個(gè)承恩侯的爵位，可世襲三代方減爵，凡呂家子弟出朝為官皆可走蒙陰之路。

    以皇上對呂家的態(tài)度，就是走蒙陰也能輕松站到高位，然而呂家卻不，子弟走的都是科舉。

    看起來一板一眼，卻最合皇上心意。

    這樣的呂家說來哪怕是英王也不能仗勢壓人，陸峰想明白之后其實(shí)心里很擔(dān)憂。

    然而沒想到王石柱卻因?yàn)橐粋€(gè)賀惜朝，倒是放下了心。

    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看著他的神情，傻小子還格外珍惜地摸了摸那只賀惜朝給他的水囊，陸峰覺得有必要提醒道：“你最好把臉上的蠢笑收一收，若是讓殿下看到，甭管他會不會收拾呂家，必定先收拾你?！?/br>
    “為啥？”

    “嫉妒使人發(fā)狂?！标懛逭f著夾了一下馬肚子便超前頭奔去。

    蕭弘他們饒了一個(gè)遠(yuǎn)路，直接到了下游。

    而一直到下車，蕭弘也沒想到太好的法子。

    “殿下，到了，前面馬車過不了，得下地走過去。”小墩子在車廂外稟告道。

    蕭弘沒搭理他，只是托著腦瓜子，苦惱地喚了一聲：“惜朝……”

    “嗯？”

    “我好為難呀！”

    “是挺為難的，都沉默一路了，還沒回答我呢?！?/br>
    官道平坦，雖然趕路，可并沒有像昨日躲暴雨那樣要命地疾馳，賀惜朝并沒有那么難受。

    而看著蕭弘糾結(jié)的模樣，他更加不愿表現(xiàn)出心里的煩躁不適。

    “惜朝，能幫我捋一捋嗎？”蕭弘覺得以自己的腦袋瓜子，估摸著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了。

    “好。不過不是時(shí)候，如今外頭都等著，我們先去大壩看看，等回來安頓完之后，再坐下來好好理清思路。”

    霍縣令不在，魯縣令卻已經(jīng)等在了邊上。

    見到蕭弘跟賀惜朝下了馬車，他趕緊過來見禮道：“殿下，賀大人，一路辛苦?！?/br>
    也難為這個(gè)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跟著來回奔波，但是一想到這兩個(gè)縣令可能沆瀣一氣地欺騙他，蕭弘便什么好臉色也沒有了。

    不過天氣太熱，身體不爽利想要臉上好看本就不太可能，魯縣令也沒有多想，只是抹著汗訕笑著在前面帶路。

    這里離松江邊上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能聽到滔滔江水暗藏洶涌的聲音，似乎隨時(shí)隨地就能發(fā)狂肆虐。

    臨江的田地本該是最肥沃的，水土滋養(yǎng)，以江東的氣候一年能收獲兩季水稻，只要剝削不嚴(yán)重，養(yǎng)活莊稼人不是難事。

    可如今荒草能有一人高，卻不見一粒水稻，放眼望去，只見隱隱綽綽的茅舍屋子在不遠(yuǎn)處，但是定睛一看，卻早已經(jīng)是荒廢的空舍。

    人不知是走了，還是沒了。

    遇到這樣蕭條的景象，再結(jié)合來時(shí)路上洛淄縣上的金色稻田，兩廂對比，只覺得觸目驚心地令人悲涼。

    路上沒一人說話，都覺得心下沉重。

    “去年水災(zāi)太嚴(yán)重，都逃了，不肯再回來，這田地便都荒廢了……”

    魯縣令干巴巴的解釋不見緩解一分凝重，反而讓人覺得他更加的無能。

    這可是他治下的百姓。

    書生和公子哥兒都依次下了車，跟著過來。

    這里的路小還坑洼，一不小心就能岔了腳，對他們而言走得有些艱難。

    “我說老頭兒，這草一年能長成這樣，本公子讀書少，你別騙我，這少說也得三五年吧！”

    “泥沙沉淀堆積，有的已經(jīng)結(jié)成硬塊，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魯縣令，你這話不對?！?/br>
    “我看這地方是好不了了，草一直在往外長，沒人搭理，是不是方圓幾里都沒人了？”

    “好好的地，廢成這樣，實(shí)在可惜?！?/br>
    書生跟紈绔沒睡好，又接著趕路，心里帶著怨氣，兩方你一言我一語，讓魯縣令額頭冒汗地更加厲害，加上深深的皺紋，看起來似乎有點(diǎn)可憐。

    蕭弘下意識地握住賀惜朝的手，他一個(gè)練武之人走的還算順當(dāng)，可放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上，這就夠嗆了。

    “公子息怒，息怒?！濒斂h令一個(gè)勁點(diǎn)頭哈腰，卻也沒有解釋，讓人心里更加不爽。

    忽然他一個(gè)趔趄，被突起的石塊絆了一下，身形頓時(shí)不穩(wěn)……

    “哎——”

    這老頭要是就這么栽了，估摸著一把老骨頭就能散架。

    蕭弘就在他后面，想往前伸手拉一把，不過前面有人更快，王石柱穩(wěn)穩(wěn)地架住魯縣令。

    眾人頓時(shí)松一口氣，蕭弘正要過去，卻被賀惜朝扯了一下，他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卻見賀惜朝微微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前仔細(xì)看一看。

    “大人……”

    只見王石柱眼露擔(dān)憂，雙手緊緊地?cái)v扶著魯縣令。

    魯縣令喘了兩口氣，對王石柱搖了搖頭，接著抬起手拍了拍攙在他手臂上的手，溫和地笑了笑，似乎在示意不要擔(dān)心。

    那眼神真是慈祥，看起來就像個(gè)和藹的老伯。

    蕭弘摸著下巴稀罕著，怎么在他面前這老頭看起來那么面無可憎？

    “惜朝……”

    賀惜朝“噓”了一聲，說：“催一下?！?/br>
    蕭弘琢磨著味兒，便抬了音量，不耐煩地問道：“魯縣令，不是著急嗎，走不走？”

    蕭弘這話一出，頓時(shí)收到一雙隱忍著不滿的視線，蕭弘看過去，卻見王石柱被魯縣令匆匆給壓了頭，頓時(shí)眉毛一挑。

    魯縣令點(diǎn)頭哈腰道：“這就走，殿下恕罪，實(shí)在是下官這把老骨頭不頂事，扯了后腿。”

    “是挺老的。”

    這下魯縣令不得不硬著頭皮在蕭弘他們的目光下，回頭將王石柱即將表露出的以下犯上給瞪了回去。

    賀惜朝臉上帶笑，意味深長地看了這位老縣令一眼，對王石柱說：“王小哥，你扶著魯大人走吧，別讓他摔了。”

    “是?！边@聲音應(yīng)得響亮。

    賀惜朝還得了一個(gè)感激的眼神。

    魯縣令只得暗暗嘆了一口氣，這下也不推辭了，由著王石柱扶著他走。

    越到后面的路便越難走，人跡少至，原本該有的路也已經(jīng)被野草長滿。

    不過還是看得出來，有人提前來休整過，勉強(qiáng)出了一條供人走的路。

    而松江之水也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

    “從這兒往上，約摸走上兩里地就到了?！濒敶笕藢κ捄肭妇蔚?，“殿下，后面的路更難走，下官這樣子可就上不去了。這些差夫都是好手，讓他們帶諸位上去吧，石柱，你也一同去?！?/br>
    “大人，我留下吧，萬一有點(diǎn)啥事，也好有些照應(yīng)?！币粋€(gè)領(lǐng)頭模樣的差夫說。

    魯大人正要點(diǎn)頭，蕭弘便道：“照應(yīng)個(gè)什么，本王的侍衛(wèi)在這里還用得著你們？一個(gè)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給本王去前頭帶路，到了那邊才有點(diǎn)用處，少在這里偷懶?；　?/br>
    蕭弘這么一喝，魯大人便不敢多說什么了，這差夫也縮了縮脖子沒了聲響。

    蕭弘于是回身說：“惜朝，你們跟后面的書生還有那四個(gè)都留在這里，我?guī)е鴰煾祩兩先ゾ托??！?/br>
    賀惜朝對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有精準(zhǔn)的認(rèn)識，此等體力活確實(shí)不適合他，上去只能拖累別人。

    “好，留下一隊(duì)侍衛(wèi)給我，其余的精銳……陸峰你帶上跟著殿下走，務(wù)必小心?！彼ь^看了看天色，不知什么時(shí)候熱辣的太陽已經(jīng)不見了，云層正在加厚，“看完早點(diǎn)回來，雷雨快要到了?！?/br>
    “我知道，你們要不先回……”蕭弘說到一半，便沒再說下去，只是道，“等我回來?！?/br>
    他多留了幾個(gè)人下來，自己則長腿一邁，輕松地跟了上去。

    他們的腳下與其說是路，更像是一塊一塊沒疊整齊的石頭踩著過去的，勉強(qiáng)算個(gè)落腳地兒。

    身體不夠好，腳步都邁不開。

    賀惜朝目送著蕭弘離開，一側(cè)眼，便見魯縣令累了腳，正坐在一塊石頭上，也默默地注視著那個(gè)矯捷的身影，似乎有些出神。

    他微微一笑，走過去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英王殿下是不是看起來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魯大人驀地回頭，接著慌忙起身，然而卻被賀惜朝一把按住，“都沒有旁人了，大人何必再糾結(jié)這個(gè)繁文縟節(jié)，看著怪累人的。”

    此言一出，魯縣令這才收了那份小心謹(jǐn)慎，蒼老的眼睛第一次仔細(xì)地打量起賀惜朝來。

    這位歷史上最年輕且富有傳奇的狀元郎，他的名字比被奪了太子位又重新得到帝王寵愛的大皇子更響亮。

    不僅在士林之中，就是百姓尋常人家也多有提及。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是誰提出文曲星下凡這一說法，卻罕見的無人反駁，立刻被人接受廣為流傳。

    十五歲的狀元，不是文曲星又是什么？

    天生神仙諸多，下凡化為人的卻極少，賀惜朝不知道的是，雖然沒有多少人見過他，可他已經(jīng)被不少人拜過，甚至還有供奉神像的。

    神仙都好看，而賀惜朝的確生的不尋常。

    魯縣令瞧著他，心說這模樣怪不得王石柱深信不疑。

    “魯大人，在下臉上有東西嗎？”

    魯大人笑道：“前往堤壩的道路崎嶇危險(xiǎn)，英王殿下千金之軀，賀大人倒是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br>
    “身先士卒的將士往往能成為百戰(zhàn)百勝的將軍，名垂千古。而只躲在士兵身后的無能之輩，就是死也只會受人唾罵，一文不值?！?/br>
    賀惜朝初見蕭弘，對他的第一個(gè)要求便是學(xué)會負(fù)責(zé)任。

    賀惜朝的目光往高處望去，沒了大后方的拖累，不管是侍衛(wèi)還是蕭弘，走的都很快，一個(gè)巨石之后就不見了人影。

    “唉……不容易??！”魯大人深深地長嘆一聲，仿佛一口憋在心中郁結(jié)許久的愁緒都輕吐了出來。

    “您似乎期待許久了？”

    聽著賀惜朝這稱呼的改變，魯大人臉上笑紋頓時(shí)加深了，卻沒再說話。

    紈绔們正百無聊賴地扯著野草玩，而書生們則捧出了卷子，尋了幾處能坐下的石頭，正在熱切地討論題目。

    至于頭頂上正在積聚的云層，沒人敢在蕭弘回來之前提議先找地方避避雨。

    賀惜朝看了輔國公朱公子一眼，便走了過去。

    朱公子扔了野草，“小先生？”

    賀惜朝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他站住了腳步，對他說：“我來的路上似乎看到了有野鴨，你們要是等得無聊，不妨去找找，回頭可以添個(gè)野味?！?/br>
    朱公子一臉懵逼地看著煞有其事的賀惜朝，“這兒？”

    “是啊，我真看到了?！辟R惜朝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順著手臂而下，理了理他的袖子。

    朱公子正覺得奇怪，忽然感覺手里被塞進(jìn)了一張紙條，眼睛瞬間都瞪大了。

    賀惜朝失笑又嫌棄地?fù)]了揮手，“去吧，早些回來。”

    朱公子僵了之后，忽然感覺全身血液沸騰了起來，總覺得手里得紙條能重達(dá)千斤。

    這是要出大事了??！

    他捏了捏紙條，心情有些激動，從來被罵不學(xué)無術(shù)，干啥啥不成，就知道禍害家里的他居然還有受重任的時(shí)刻！

    他趕緊回到了自己的群體，招了另外三個(gè)過來，大聲地說：“這兒呆的無聊，咱們?nèi)プヒ傍?，反正一時(shí)半會兒看殿下是回不來了。”

    這聲音太響了，頓時(shí)還在討論的書生們住了嘴，不約而同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之后是嫌棄不已。

    就連魯縣令都驚訝地看過來。

    在蕭弘還在大壩上，即將落雨的時(shí)候，這幾個(gè)公子哥居然還有心情去獵野鴨！

    “看什么看，干等著還不是等著，有什么關(guān)系?！敝旃舆€理直氣壯地瞪了回去。

    眾人不禁搖頭：紈绔不管這么變還是不學(xué)好。

    而另外三個(gè)馮衛(wèi)鄭也一臉不解，“朱兄，這個(gè)時(shí)候抓什么野鴨呀?！?/br>
    朱公子沒搭理他，而是激動萬分地抽出紙條打開了看，然后卻傻了眼。

    這是什么？

    三個(gè)腦袋伸過來，也是一臉的莫名。

    紙條里就提了幾個(gè)詞：暴雨，水勢，堤壩，災(zāi)民，縣令，年月。

    啥意思？

    四個(g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懵逼。

    “朱兄，這哪兒來的？”

    朱公子朝賀惜朝努了努嘴，后者安靜地坐在一個(gè)石頭上，閉目養(yǎng)神，小玄子跟阿福站在他身邊，一個(gè)打傘，一個(gè)拿著帕子跟水囊，隨身伺候著。

    不會吧？三人眼神示意。

    朱公子點(diǎn)頭，就是他。

    這也太莫名了，啞謎這玩意兒怎么看也該跟他們來呀！

    朱公子想了想說：“走。”

    “上哪兒？”

    “找書生，他們總知道。”

    幾個(gè)書生看了這紙條，頓時(shí)冥思苦笑，接著又竊竊私語。

    尤自清問：“先生讓你做什么？”

    朱公子說：“抓野鴨，打野味?！?/br>
    “這……”

    “先生這是何意？”

    “都不知道也在哪兒，不是得到處亂走？”舒玉說。

    “是，是不是，尋，尋東西？”羅黎問。

    “這鬼地方有什么東西能找的，還得跟這些有關(guān)？”方俊白了他一眼。

    “要不問人？”有了提議道。

    “問誰？”

    “這方圓幾里總不可能只有咱們吧？”

    “還能有別人？”

    “有有有，我來的時(shí)候好像是看到人了，在那邊的草屋里?！?/br>
    “這么遠(yuǎn)，你確定有人？”

    “有，我眼神挺好，看了好一會兒，人會動?！?/br>
    衛(wèi)公子話音剛落，眾書生集體沉默。

    “怎，怎么了？”

    “所以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了。”尤自清微微一笑。

    “啥意思？”還在懵逼中的紈绔一臉求解。

    “這是要我們?nèi)フ夷切┝粝聛淼娜肆私馑记闆r吧？”方俊道。

    賀惜朝聽見了動靜，不禁睜開了眼睛，瞧著書生們被四個(gè)紈绔攛掇著去找野鴨，不禁微微一笑。

    而另一邊的魯縣令，則若有所思。

    ※※※※※※※※※※※※※※※※※※※※

    遙：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文曲星親自用過的筆，真正的狀元筆，用此必能文思如泉涌，下筆如有神，一千兩一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蕭弘：放屁，惜朝哪根筆我沒用過，見我寫出過像樣的文章來嗎？

    遙：唉，那完了，被你這草包手一摸過，怪不得不靈驗(yàn)?。?/br>
    蕭弘：滾，jian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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