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入了秋的北京,傍晚七點不到,天就黑如潑墨。 保利秋季拍賣會的古董珍玩專場,今天格外熱鬧。 亮如白晝的大廳,名流富紳衣冠云集,梁錦添剛踏入會場,便引起了一陣sao動。 他是文玩圈兒人盡皆知的大藏家,往常都是電話委托居多,很少見他親臨現(xiàn)場。 而這幾天整個京圈都在傳,說前兒個豪擲1.3億,拍下那件北宋宣和年間古琴的神秘買家,十有八九是梁錦添。 有藏友忙不迭上前寒暄:“喲,梁先生大駕光臨,難得!難得!” 梁錦添只是點點頭,便聽另一熟人道:“不對呀,我記得今晚這場沒什么大物件兒啊,怎么還能勞梁總親自過來?” 那人說著,低頭夸張地一翻冊子,嘀咕:“這不都是百十萬的小玩意兒,沒見有上千的呀,難不成您是慧眼如炬,瞧見什么滄海遺珠了?” 梁錦添笑了笑沒說話,眼光越過眾人,向座位前排看去。 孟青戈手肘碰一下身側的余綺,低聲提醒:“他到了!” 余綺合上手里厚重的圖冊,坐正身子,眼瞟天花板,頭也不回道:“果然是屬狗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眾人順著梁錦添的目光看去,先是了然,緊跟著便錯愕不已,這兩個女人什么時候走一塊兒了? 于是又不著痕跡地看幾眼梁錦添身邊的軟玉溫香,青春靚麗,是副新面孔。 女孩子挽上男人胳膊,跟著過去就座。 席位距離余綺她們不算遠,大概隔了六七張椅子。 等離得遠了,幾個知情的竊竊私語:“見了鬼了,我說這主兒干嘛來的,合著是前女友投了他未婚妻的陣營,這不,帶著新人對壘來了!” “那可有的瞧了……” 說話間,拍賣已開始。 梁錦添仍跟沒事兒人似的,翹著腿優(yōu)哉游哉,偶爾側頭與身旁佳麗說幾句話,逗得小美人巧笑嫣然,接著一陣粉面含羞,滿眼嬌嗔。 好事者們眼神交匯,全然一副坐等好戲開場的姿態(tài)。 不料那邊的孟青戈和余綺相談甚歡,都懶得分一個眼神給梁錦添。 臺上,拍賣師開始介紹新藏品,屏幕上展現(xiàn)出一副清代咸豐年間的點翠頭面。照片拍得美極了,華光溢彩,奢靡奪目。 共51件,全套的行頭,一看就是傳統(tǒng)戲曲里旦角兒的配飾。 拍賣師聲音洪亮:“起拍價40萬——” 話音未落,余綺舉牌:“50萬!” 場上有人加價:“55萬……” 梁錦添身側的美人亦不甘落后:“65萬!” 余綺再次舉牌:“80萬!” 美人急起直追:“100萬!” “120萬……”在一旁瞧熱鬧的,也跟舉牌加價。 余綺立時舉了個150萬。 美人看一眼梁錦添,得到首肯,直接加價到了200萬。 場上無論知不知內情的,便都嗅出了兩方之間彌漫的火藥味道。 眾人觀望間,余綺又亮出新數(shù)字——300萬。 那美人有些猶豫,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梁錦添舉了牌:“500萬!” 余綺分明皺了眉,這時孟青戈代她出價:“650萬!” 拍賣師怔了一下,這件藏品的業(yè)內估價在50萬到150萬之間,就算有溢價也很難超過200萬,而且也不是什么戲曲大師用過的寶貝,怎么就讓坐前排的兩方人你爭我搶,拉出這么高的溢價? “還有沒有加價的?”拍賣師手上一緊,抓住槌柄。 梁錦添出其不意,舉出天價:“800萬!” 此價一出,全場嘩然。這套點翠頭面雖然工藝精湛,尤為難得,但年代并不算久遠,從投資角度看,比起字畫玉器等藏品,不能算做首選。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吵得梁錦添有些煩躁。他昂頭,視線掠過眾人,去看余綺。 果不其然,對方也正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地瞪向他。 眼神交匯的一瞬,梁錦添綻出一抹得意的笑,余綺黑著臉扭過頭去。 “還有沒有人加價?”拍賣師說著,審視全場,進而舉槌,“800萬一次……” 余綺把心有不甘寫在了臉上,幾個熟人見她粉拳緊握,胸脯起伏劇烈,都跟著嘆息。以前沒和梁錦添分手時,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位也有本事給她弄來,好好的非得作,孟青戈就算再財大氣粗,也犯不著為討好她而花冤枉錢。 “800萬兩次!”拍賣師的聲音再次響起,又間隔數(shù)秒,落槌定音,“3049號藏品,800萬成交,恭喜這位買家!” 梁錦添目的達成,也無意多留,起身準備退場。 那邊孟青戈也站直身子,余綺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后,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