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金毛
難熬的黎明終于過去, 天際破曉,為這片大地帶來光明。 太陽還沒升起來,陶蔚凍得渾身僵硬,她打起精神視察周圍。 他們還在森林里,高大的樹干底下, 橫七豎八躺著幾個赤伮族人。 原來它們也是會睡覺的…… 陶蔚一晚上沒睡, 加上身體寒冷,這會兒腦袋已經(jīng)昏昏沉沉,她很不妙的感覺到自己可能發(fā)熱了。 不遠處芭雅哭累了, 癱在地上好似睡著了, 她的身邊守著一個赤伮族人。 正欲再看仔細些, 眼角一轉(zhuǎn), 忽的對上了身邊這人的眼睛。 “呵!”陶蔚嚇了一跳, 赤伮族淺灰色的瞳孔有如鬼魅, 沒防備之下的對視當真嚇人! “哈、哈……”它在沖著她哈氣,一條手臂牢牢攀在她肩膀上。 陶蔚微微撇開頭, 沒有掙扎, 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 度過了最初的那陣恐懼,現(xiàn)在她基本能保持鎮(zhèn)定,眼下深陷危機之中, 必須絞盡腦汁保證自己活下去! 灌木叢輕輕抖動,一片樹葉嘩嘩響的聲音, 竄出兩個赤伮族人, 扛著獵物啪的摔地上。 是一頭野豬和一只野山羊, 咽喉處早就被撕扯開,斷氣的獵物不會掙扎。 另外兩個赤伮族人醒來了,它們圍上前來,伸出爪子撕扯。 “哈嗤!”捕獵的那兩個齜牙咧嘴,似乎并不樂意分享食物。 然后在陶蔚默默的注視下,它們打了起來,似乎是爭搶rou食,又似乎這只是個游戲。 鋒利的爪子和牙齒撕扯著野山羊的尸體,四個赤伮族人硬生生把它撕裂成不對等的四半!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那惡心的肝腸內(nèi)臟掉落一地,牽扯著、帶著紅黃粘液纏繞…… “嘔!”本來就胃部不舒服的陶蔚扭身嘔吐起來。 血腥的場面刺激著她的胃部,加上寒冷與恐懼,她從沒感受過比這一刻更難受的滋味。 緊接著身子一輕,她又被身邊這個赤伮族人抱起來,向著那堆新鮮的血rou走去。 “不、不……”陶蔚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她痛恨自己的無力,根本不能做任何反抗。 奇異的是,這個赤伮族人上前,另外四個居然乖乖退開了。 它一手抱著陶蔚,另一只手挖出一塊鮮嫩的rou,送到她嘴巴跟前。 陶蔚迅速的把那血淋淋的rou塊打飛出去,她看明白了,這是想給她喂食?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還沒被殺死,暫時應(yīng)該是安全的。 環(huán)視樹下的赤伮族人,大部分還在睡覺,但是從醒著的這幾個來看,抱著她的這人似乎有點不一樣的地位。 被人避讓著,隱隱有首領(lǐng)之勢。 陶蔚記得先前泰勒姆說過,赤伮族雖然有時候會群居,但都不喜歡彼此,同族相殘并不少見,更別說會被某一個統(tǒng)領(lǐng)起來了。 那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呢?很顯然赤伮族跟以前變得不一樣了,在食物充足的夏季,它們集結(jié)起來攻擊獸人部落。 再看眼前這個赤伮族人,跟其它人相比外形也是不同的。 赤伮族渾身雪白,不論頭發(fā)或者皮膚,包括眼睛。 抱著她的這個同樣白皮膚,不過它的毛發(fā)卻有點泛著金黃色,并且剛才看過的瞳孔,是淺灰色。 雖說顏色并不鮮明,但已然跟旁人形成差別。 它為什么會讓其它赤伮族人服從,是否能力上更勝一籌?又是否……擁有智慧? 金毛對于被打飛的rou塊有些生氣,沖著陶蔚怪叫了兩聲,從新挖起一團rou往她嘴里塞。 這一次陶蔚沒能躲開,那帶著血沫的生rou直接貼上她的嘴唇,鐵銹味被直直吸入肺部。 “嘔!” 她咬緊牙關(guān),拒絕生rou的進入,卻擋不住翻滾的胃,張嘴嘔吐的瞬間,牙齒碰到了生rou。 “哇……”陶蔚又吐了。 才被撕扯過的野山羊早已不成形狀,滿地新鮮血液形成的小水灘,置身于此,仿佛被血腥給團團包裹住,甚至從她嘴里進入。 無處不在。 這么一折騰,陶蔚渾身力氣都沒了,她感覺眼前發(fā)黑,估計不用赤伮族人動手,已經(jīng)命不久矣。 金毛抱著她站起來,似乎有點手足無措,它不停的哈氣,非常人性化的舉止。 可惜陶蔚沒能看見,她經(jīng)受了擔驚受怕的一夜,加上發(fā)燒和血腥的刺激,終于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是在陰暗的山洞里,陶蔚花了好幾秒鐘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渾身發(fā)燙無力,嘴唇干渴,吐過兩次胃里空空如也,非常糟糕。 她緩緩爬起來,第一時間去確認赤伮族人和芭雅的位置。 幸運的是,這一回芭雅就在她身邊,兩人被丟在一塊了。 “陶蔚……陶蔚……”芭雅的嗓子很沙啞,估計是之前的哭喊造成的,她一直在流淚,兩個眼睛紅腫異常。 “冷靜一點,它們沒有動手殺我們,還有機會?!碧瘴堤蛄颂蜃齑?,一股血的味道。 金毛也在洞里,它看到陶蔚醒了,沖她叫喚兩聲,然后拉過角落里一只小獸。 幼獸發(fā)出細小的哼唧,還沒死呢,被金毛送到陶蔚面前。 陶蔚面無表情看它,它想讓自己進食,想讓她活著。 芭雅的手抓住陶蔚的,她在顫抖著,然后發(fā)現(xiàn)了陶蔚的身體狀況?!澳惆l(fā)熱了,怎么辦……怎么辦?我們、我們……“ 金毛似乎有點煩躁,它忽然伸出爪子,在兩個雌性面前把幼獸的咽喉劃開。 鮮血噴涌而出,芭雅輕叫一聲,抖得更厲害了。 “我需要喝水。”陶蔚指了指嘴巴,做出喝水的吞咽動作。 她在賭,赤伮族人行為的異常,是因為眼前這一只,這是個異類。 果然,金毛來回跳了兩下,一伸手就把陶蔚給扛起來,準備往山洞外面走。 陶蔚的手牢牢跟芭雅相握,連忙道:“快點跟上,我們需要水?!?/br> 芭雅的體質(zhì)比陶蔚好多了,她沒有生病,只是因為驚嚇讓自身狀態(tài)極差。 離開陰暗的山洞,外面已經(jīng)是下午的樣子,沒多久金毛就把她們帶到一條溪流里。 不管任何生物,都是離不開水源的,哪怕是再強大的怪物。 陶蔚和芭雅如愿以償接觸到了清水,洗把臉先埋頭喝個飽。 “你的手還好嗎?”陶蔚問道。 芭雅的手臂被赤伮族尖利的爪子戳了幾個血洞,傷口看上去有點猙獰。 “還好……它、它能聽懂我們說話嗎?”芭雅萬分懼怕身后虎視眈眈的金毛。 陶蔚不由苦笑:“能聽懂就好了。” 最可怕的敵人就是不能溝通的那種,你連忽悠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別怕,你也看到了,它好像擁有智慧,并且不想要我們死?!?/br> 陶蔚用涼水拍了拍熱燙的額頭,不管怎么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要逃跑或者支撐著等待救援,必須自己先挺住。 她就在溪水旁的草地里拔了些魚腥草,忍著惡心生嚼咽下去。 魚腥草是可以涼拌生吃的,只是這有點重口味,常人很難接受。 金毛在她們身后來回走動,瞧著就不是個有耐心的,在它伸手抱人之前,陶蔚眼明手快在河灘上撿了幾個白色打火石。 她需要火源,希望晚上來臨之前能想辦法弄到火堆。 然而這個想法真的太過渺茫,因為兩人被直接帶回山洞,里面一無所有。 赤伮族人不是很倚靠眼睛來行動,不管是不是黑夜,對它們似乎影響不大。 同時它們吃生rou,根本不需要柴火這些麻煩的東西。 那只幼獸的尸體再次被丟過來,這次就連芭雅都看明白了,這是讓她們進食的意思。 “我們要活下去,保持體力。”陶蔚對她說道,也是在說服自己。 她伸手挖rou塊,卻不得其法,金毛哈哈叫著代勞了,一坨鮮rou被遞過來,還帶著點溫熱。 陶蔚兩眼一閉,屏息塞進嘴里,準備硬吞下去,然而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哇……” 那股惡心勁兒,不是理智可以戰(zhàn)勝的,茹毛飲血,說的容易。 “陶蔚,你沒事吧?”芭雅扶住她,眼底又開始聚集淚水。 她覺得好絕望啊,逃不出去的…… “哈嗤!”金毛一手抓起幼獸丟了出去。 它很快轉(zhuǎn)身躍出山洞,并不擔心兩人會逃跑,因為還有其它赤伮族人看守著。 日落時分,陶蔚渾身難受的跟芭雅靠在一起,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幸虧下午喝了水,否則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 金毛回來了,它手上抓著很多獵物,全部是rou質(zhì)嬌嫩的幼獸。 “芭雅,你拿著石頭生火給它看,也許它能明白……” 陶蔚實在吃不下生rou,但是又想要填飽肚子,只能寄希望于金毛的智慧。 芭雅非常聽話,她心底慶幸著,幸好不是只有自己被抓。 如果沒有陶蔚陪伴,估計一天都待不下去,抱著把祭司當做救命稻草的心思,讓她做什么都行! 兩個打火石相互摩擦,發(fā)熱,不斷有火星子崩裂出來。山洞里沒有任何干草,赤伮族人睡覺也都是就地而眠。 外面天光漸漸灰暗,山洞內(nèi)可見度更差,火星子非常亮眼,曇花一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