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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三道了一聲謝,便揀了位置坐下了,才慢慢地問道:“客人是想要賣什么東西?” 相長寧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瓶來,輕輕擱在小幾上,道:“便是這個了,黑管事請看。” 黑銘微頷首,雙手將那玉瓶接過去,先是對著窗外的天光看了看,只見半透明的玉瓶中,有半瓶濃稠的液體輕輕搖晃,襯得玉瓶清透干凈,爾后他又揭開了玉瓶,霎時間一股充沛純粹的靈氣蔓延開來,很快便充盈了整個雅室,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黑銘查看片刻,很快便將瓶蓋塞緊,爾后將玉瓶小心放回桌幾上,道:“天山玄水,好東西。” 相長寧笑著道:“依黑管事看來,此物大約價值多少?” 黑老三沉吟片刻,才慢慢地答道:“天材地寶本就十分難得,客人這分量還不少,粗略估計,至少也得五千上品靈石才行?!?/br> 相長寧聽他說話的口氣,便知對方還有未竟之言,也不插嘴,果不其然,黑老三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不過這一錘子買賣,乃是下策,明日晚上,我閣內將舉行一個競買會,客人倘若不著急,屆時可以將這天山玄水在競買會上競出,說不得能賣得一個不錯的好價錢?!?/br> 他語速有點慢,但總算是把話說全了,相長寧聽了,思索片刻,便道:“如此也好,這樣,我這里還有一樣東西,索性請黑管事一并估個價錢好了。” 他說著,取出一枚玉簡來,放在桌幾上,黑老三見了,先是一怔,道:“這是……” 相長寧笑道:“其中記錄的是一個丹方。” 黑老三恍然大悟,但是并不伸手去拿,這是為難道:“閣內有規(guī)矩,若丹方心法秘笈一類的物事,不許管事擅自估價。” 這個規(guī)矩相長寧也知道,丹方秘笈這種東西,極其容易為他人所竊用,是以齊寶閣才會如此規(guī)定,怕引來什么不必要的糾紛和麻煩,不過對于黑老三,相長寧還是信得過對方的人品的,遂笑道:“我相信管事,再說了,若是管事有所顧忌,當這只是為一為普通朋友看看便是?!?/br> 黑老三聽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見青年面帶淺笑,眼神真誠,倒仿佛真有幾分熟悉的影子,他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拿起玉簡,道:“那我便獻、獻丑了?!?/br> 黑老三有個毛病,說話的語速若是快了,或者不注意的時候,經常會口吃,是以他平常很少說話,速度也慢吞吞的,給人一種沉默寡言的錯覺,若是急躁一點的性子,恐怕早就被他給急死了。 黑老三微微閉目,將神識沉入玉簡中,看了幾眼,便迅速退出來,面上閃過幾分驚詫和激動之意,道:“藥王谷失、失傳已久的烈、烈日展鳳丹?” 他結結巴巴地把這句話說完,看向對面的年輕人,果然得到了確定的態(tài)度,相長寧道:“正是?!?/br> 黑老三呼出一口氣來,又仔細打量那玉簡一眼,然后將它小心放下,想了一會,才放慢語速道:“道友當真要競賣這丹方?據我所知,藥王谷已被滅門許多年了,這丹方恐怕十分珍貴才是。” 相長寧心道,珍貴自然是珍貴的,不過這只是一個抄錄版本而已,能賣得出去靈石就成,遂笑道:“正是?!?/br> 出乎意料的是,黑老三遺憾地道:“這丹方雖然價值很高,但是估計不大好賣?!?/br> 相長寧掃了他一眼,立刻了然,道:“可是這玉簡的緣故?” 黑老三道:“正是,丹方這種物事,造假的大有人在,是以很多修士不會輕信這些,他們只認藥王谷的玉簡,以此來辨認真?zhèn)?,而閣下這玉簡么……”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相長寧的玉簡挺新的,一看就是抄錄版本或者贗品,估計贗品的可能性還高一些,畢竟藥王谷的丹方已經失傳這么多年了,不過這些話黑老三并沒有說出口,只是委婉地表達了一下他的態(tài)度和看法。 相長寧倒也并不詫異,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收起玉簡和那瓶天山玄水,又特意問了一句競賣會開始的時間和地點,便起身準備離開,正在這時,黑老三又叫住他,道:“若是屆時客人攜競賣的寶物前來,有人問起時,說你是黑銘引薦的便是。” 這卻是在為他做擔保了,相長寧愣了一下,爾后才笑著道:“那就多謝黑管事了?!?/br> 黑老三也笑了笑,笑容有些憨厚,道:“客人慢走?!?/br> 所謂擔保的意思就是,若是有人要參加競賣會,競賣東西,要么交納一定數額的保證金,要么就需要一個齊寶閣的管事為他做擔保人,否則是絕不能參加的,若是黑老三不提出來為相長寧擔保,恐怕他又得想法子去弄靈石了。 一文錢愁死英雄漢?。∠嚅L寧一邊在心里感嘆著,一邊離開了齊寶閣。 轉眼間,便到了競賣會開始的那一日了,傍晚時分,夕陽剛剛落了下去,夜幕蔓延開來,將河子州籠罩住,燈籠火燭次第點亮起來,將蛟江映出一派闌珊的繁華景象。 大街上人群來往,熙熙攘攘,前方一座極高的樓閣拔地而起,檐牙飛翹,屋檐下掛著紅彤彤的燈籠,在晚風中輕輕搖晃著,仿佛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一般,招搖著花枝。 樓閣下方的大門,不斷有修士出入,車水馬龍,好一派盛景,一名青年走在人群中,身形清瘦,一身蒼青色的衣袍將他整個襯得如竹一般,氣質卓然,容貌清雋,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目間還帶著幾分少年意氣,一雙眼睛在闌珊的燈火下透出如琉璃一般的灰來,顯得十分通透,令人見之則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