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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嫡子難為在線閱讀 - 嫡子難為_分節(jié)閱讀_53

嫡子難為_分節(jié)閱讀_53

    說完,起身離去,那種興災樂禍的鄙視,簡直把明湛氣個好歹,一口氣多吃了半碗飯。

    用過早膳,明湛叫了范維來吩咐,“去找你爹把帝都鹽課這幾年每個鹽場的鹽課要來瞧瞧?!?/br>
    范維跟在明湛身邊兒多年,應(yīng)一聲便去了。

    范維早不是那個悶頭念書的呆子,如今青衣玉帶,眼神濕潤,頗有幾分靈秀。當初范文周很擔心兒子念書念的世事兩不知,只盼著兒子在經(jīng)濟仕途上開些竅兒,待范維真的開了竅兒,范文周覺得他兒子還是念書時最討人喜歡。

    帝都鹽課數(shù)據(jù)已涉機密,非有鳳景南的手諭不能外借,范文周素來無私鐵面。

    范維正在勸他爹道,“世子跟王爺那關(guān)系,不就跟兒子跟您一樣么?父親素來放達,怎么如今倒刻板了?您想想,您如今公正了,不把帳本子給我,我落個無能不說。世子轉(zhuǎn)身去找王爺,王爺能不給他瞧么?只是這樣一來,父親也得落個泥古不化的名兒。咱們父子倆,這圖的什么喲。”

    范文周不為所動,合上手中的冊子道,“鹽課上的冊子,豈是說看就能看到的。我還是那句話,沒王爺?shù)目谥I,我不能給?!?/br>
    “父親,您這不是在為難兒子么?”范維親自捧茶孝順了一回,笑道,“不過,兒子也知您素來鐵面無私的。世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要不這樣,兒子伺候著,跟您一道去見王爺。成不成的,好歹盡了力,也不讓父親您為難?!?/br>
    范文周受用了一番,做足了姿態(tài),方取出鑰匙,打開匣子,將一本冊子取出遞給兒子,“王爺早有吩咐叫預備著呢?!?/br>
    合著您老是故意為難我呢。

    范維心里抱怨,嘴上還得賠笑道謝,揣著帳本子回去復命。

    明湛有些詫異,“這么快?”

    “王爺早吩咐過的,要不是……”范維怎么著也不能告自己老爹的狀,改口道,“要不是父親憂我年少,多叮囑幾句,早就回來了,倒耽擱了世子的事?!?/br>
    明湛了然一笑,“我那里有方古硯,你知道我對這個不大懂。一會兒,你拿去用吧?!?/br>
    范文周最愛古硯,不少人知道他這一癖好,明湛給范維,自然是要范維支孝順他老爹的。

    范維也不與明湛客氣,眉眼一彎,笑道,“多謝世子?!?/br>
    馮秩上前為明湛準備筆墨,明湛笑問,“馮秩,你父親喜歡什么?”

    馮秩倒也落落大方,“家父偏愛古字畫?!?/br>
    明湛取了筆,掀開帳目,寫下一組組數(shù)據(jù)。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去問魏寧,魏寧也沒義務(wù)告訴他這等朝廷秘辛。不過明湛總能猜出三分,鹽課上所涉,無非就是銀錢罷了。

    明湛直接將十五年間各鹽場的鹽課以年份產(chǎn)量畫了坐標曲線圖來比較。

    明湛漸漸地抿起唇,眉毛微蹙,“怎么會這樣?”

    范維與馮秩也都有些震驚,明湛已經(jīng)合上帳冊道,“這件事,誰都不準出去亂說。”

    “是?!?/br>
    明湛靠在太師椅上,輕聲道,“鹽課上油水重,只要腦子沒問題,皇上定是派心腹前往。兩淮總督巡撫,鹽課上的官員換都換了好幾茬,誰能在這上頭把持十幾年呢?”轉(zhuǎn)眸看向范維馮秩兩人道,“十幾年前,幾位皇子都還小呢,也涉及不到帝位之爭哪?!?/br>
    “世子,這不是太巧了么?去了零頭兒,每年遞減百八十萬兩,到如今正好十五年,鹽課上比最初少了近千萬兩的銀子。”范維道,“哪怕有人做手腳,這手腳做的了太簡單的些,倒像是……”

    范維馮秩相視一眼方道,“倒像是刻意做出來似的。”

    明湛垂眸,溫水煮青蛙,十五年前,鹽課上能有上交約摸兩千萬,第二年少了八十來萬,這個數(shù)字相對于基數(shù)幾乎可以忽略;第三年與第二年持平,接下來十幾年,鹽課上的銀錢一直在以幾十萬的數(shù)字遞減,直到今日,鹽課只得千萬銀兩,朝廷難以維繼。

    誰會花十幾年的時間做這樣顯而盡見的局出來呢?誰又有這樣大的本事使喚的動鹽課呢?

    明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鳳景乾,不,不是,鳳景乾是苦主,沒有銀子,朝廷寸步難行。沒有哪個皇帝會神經(jīng)到拿鹽課開玩笑。

    鳳景南?當然也不可能,這兄弟二人關(guān)系算是不錯,可是互相防范甚深,鳳景乾不可能讓鳳景南的手伸到兩淮鹽課上去。鳳景南自己也知忌諱,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那朝中的世家名門?

    明湛淺笑,鹽課里的水,他還沒趟進去呢,倒又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96、二婚

    明湛著人去問,得知魏寧尚未有提審蘇幸的意思,便也沒去大理寺。他想的不僅僅是鹽課的事,還有他與魏寧的事。

    鳳景南說的對,魏寧是不會喜歡一個只會賣弄口舌之人的。魏寧要人才有人才,要地位有地位,要理智有理智,要前程有前程,除非腦袋被門板夾了,否則是絕不能接受跟明湛斷袖的。

    明湛也不會自信到能讓魏寧神魂顛倒,事實上明湛對魏寧也到不了神魂顛倒的份兒。

    因為圓滑,魏寧的性子并不算突出,此人理智冷靜已經(jīng)深入骨髓,鮮有出錯。這種男人看似柔和,其實總會偏于強大,從容優(yōu)雅的仿似隱入?yún)擦种械墨C豹。

    明湛欣賞一切強大的生靈。

    他的確是用錯了法子,用貓草去收服獵豹,顯然是不符合生物法則的。

    明湛托著下巴作高深莫測的胡思亂想狀,就聽一聲熟悉的輕笑,“想什么呢這樣入神,朕喚你兩聲都沒反應(yīng)?!奔绨蛞怀粒髡炕仡^,是鳳景乾。

    明湛眼睛里綻放著驚訝又愉悅的笑意,連忙起身,讓出椅子扶鳳景乾坐下,一面笑問,“伯父,您怎么來了?”

    若是別人這樣說,鳳景乾定是不高興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里來不得?不過明湛臉上的驚喜不是假的,讓他瞧著格外舒服,笑著坐了,接過明湛奉上的茶,呷一口方道,“怎么,不歡迎???”

    “哪兒能呢,伯父一來,我才知道一個詞叫做蓬蓽生輝呢。您要晚上來,我這屋子都不用點蠟了。”明湛笑著行了一禮道,“您先來我這兒,一會兒我父王定要吃醋的。”

    鳳景南聽他把“吃醋”兩字用在弟弟身上,思及這一典故,忍不住放聲大笑,險些將一盞茶抖到大腿上去,笑罵道,“真是個促狹的,怪不得總是挨罰?!?/br>
    明湛嘻嘻一笑,沒半點兒要認錯的意思。

    鳳景南消息靈通,后腳兒跟著也到了,在門外就聽到哥哥的笑聲,心道,這又是聽了那小子什么阿諛逢迎了,高興成這樣。

    明湛又讓了回椅子,鳳景乾笑對鳳景南道,“其實是朕在宮里呆的煩了,想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也沒什么去處,就來你這里找明湛說說話兒。”

    鳳景南笑,“瞧皇兄說的,您有事兒直接叫他進宮去就是了?!?/br>
    “天天在宮里,要是我早悶瘋了,虧得伯父耐性好才受得了,”明湛嘴快,徑自截了鳳景南的話,拍拍胸脯說,“伯父,下午咱們出去逛逛。要不中午我們出去吃飯吧,我知道有家館子南菜做的地道……”

    “皇兄不能在外頭用膳?!兵P景南直接想一巴掌將明湛抽出去,也不知道怎么養(yǎng)了這么個聒臊沒眼力的家伙。皇上能在外頭吃東西嗎?中毒有個閃失算誰的?

    這點兒打擊對明湛來說算個毛啊,明湛完全當過耳旁風般笑笑,“那也無妨,我父王的廚子做飯也好吃,我今兒早上才說要跟他用一個廚子,心疼的他沒敢開口應(yīng)我,還找由子削了我好幾頓?!?/br>
    聽著鳳景乾的笑聲,鳳景南是真想削明湛了,不說話能憋死你?。〈笞彀?,什么都往外漏!這臭小子,知不知道丟人倆字兒咋寫??!

    明湛顯然是不知道的,跟鳳景乾有說有笑,膩歪的不行,讓鳳景南心里時不時的犯上一二惡心。

    鳳景南便借此機會提起明湛的婚事,鳳景乾看明湛一眼,明湛臉上是絕沒有那種少年將要被指婚時又羞又喜的神態(tài)的,說起來,明湛算是二婚了。

    二婚的人,自然不比初婚少年了。

    “明日朕便指婚,也借一借太后的喜氣。”鳳景乾笑,“聽說北威侯府兩位姑娘,明湛,你見過沒有?一個是北威侯的幺女,一個是北威侯長子的遺腹女,你喜歡哪個,朕指給你?!?/br>
    明湛摸摸沒毛兒的下巴,嘿嘿壞笑兩聲,極猥瑣的小聲道,“多多益善,伯父一次把她們姑侄二人都指給我,我也不嫌多吶?!?/br>
    鳳景乾哈哈大笑,他就喜歡明湛性子中的痞氣。

    鳳景南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抽了明湛腦袋一巴掌,怒道,“閉嘴!沒規(guī)矩的東西!”

    原本,鳳景南想著,明湛年紀漸大,又有了些身份,人前當給他留些臉面。所以,鳳景南忍的好不辛苦。

    鳳景南何等光鮮要臉面之人,偏生出明湛這等無賴種子,啥炮都敢放,一時忍無可忍,賞了明湛一巴掌。

    若是別人挨這一記巴掌一聲呵斥,估計早跪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偏明湛只摸了摸腦袋,嘻嘻一笑,對鳳景乾道,“伯父,您看,這年頭兒說句老實話都要挨揍,簡直不讓人活了?!?/br>
    鳳景乾笑的直哆嗦,見鳳景南眼睛一瞪要發(fā)作,忙伸手攔了,“就咱們幾個說笑而已,明湛已到了慕艾的年紀,又素來實誠,一句笑言,何必當真呢?”

    鳳景南不好再訓明湛,只惡狠狠的瞪了兩眼。

    明湛賠笑,抬屁股將椅子湊著鳳景乾挪了挪,賊兮兮的對著鳳景乾擠股眼。

    鳳景乾更是歡喜,對鳳景南道,“明湛這樣懂事,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是朕有這樣的兒子,還有什么好愁的呢。”

    鳳景南無奈道,“皇兄,算我求你,你可千萬別這樣夸他?!毖埏L一掃,見明湛已笑的見牙不見眼,心嘆,你還真夠?qū)嵳\的,人家那是客氣話兒,傻子才當真呢。鳳景南道,“您瞅瞅,這小子可不是個禁夸的。”傻不唧的當真了呢。

    “朕本來說的就是實話,”鳳景乾天生與明湛投緣,尤其明湛如今嗓子好了,人也抽條兒拔高,愈發(fā)俊俏,更加喜愛于他,贊道,“明湛通明放達,真正難得?!?/br>
    明湛馬上彎著眼睛奉承鳳景乾道,“侄兒這都是隨了伯父您哪?!?/br>
    鳳景乾大笑。

    鳳景南午飯都不想吃了,老子這做親爹的擺這兒,你他媽的硬說像你伯父……真是諂媚的沒天理了。

    鳳景乾笑呷一口茶道,“朕若能得明湛時時伴在身邊,添壽十年?!?/br>
    “那敢情好,我將他送給皇兄吧,反正天天看著他沒不來火兒的時候?!兵P景南笑,似真似假的說道。

    明湛皮皮道,“我就是父王的專用出氣筒。伯父您不知道,父王如今每日三件事,吃飯睡覺打兒子,少了哪個都不成?!?/br>
    鳳景南跳起來,明湛嗖的跟著躲鳳景乾身后去了,身法行為之俐落,堪比武林高手。

    鳳景乾拉著明湛的胳膊拍了拍,笑斥,“你這張嘴,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你父王可不像朕這樣好性子,罷了,是該給你娶個媳婦兒管管你了。你到底喜歡哪個,不說的話,朕隨便給你指一個?”

    “阮探花兒那樣年輕,我要是娶了他侄女,不是要叫他一聲叔叔了。就北威侯的女兒吧。”明湛隨口說道。

    鳳景南不著痕跡的掃了明湛一眼,見他眼睛亮亮的含著笑,倒也沒多說。

    鳳景乾倒也沒想過輩份的事兒,反正皇家的輩份向來是亂七八糟,再者,阮貴妃又不是皇后,算不得鳳景乾的嫡妻。如今明湛明言指出來了,今日明湛又逗的鳳景乾開懷,鳳景乾自然笑允。

    阮家的親事,還是鳳景乾先跟鳳景南提的,人家鳳景南父子沒二話,應(yīng)的痛快,鳳景乾笑著贊幾句,“阮家的家教是極好的,那兩位阮姑娘,朕托太后瞧過了,都極不錯?!?/br>
    鳳景乾的確待明湛格外優(yōu)容,這倆人天生透脾氣,鳳景乾喜歡明湛活絡(luò)討喜的性子,知情識趣有分寸。人嘛,都愿意把好東西給自己喜歡的人,帝王也不例外。

    要不怎么有得圣心一說呢。

    只看鳳景乾兩次為明湛指婚便知一二,頭一遭,那會兒明湛無才無貌還是個啞巴,硬是指了公主之女。

    第二遭,也是侯府嫡出。

    不少人羨慕明湛的好運氣,頭一個老婆,明湛得了名聲,第二個老婆,明湛又得實惠。

    其實對這門婚事,衛(wèi)王妃并不如何滿意,雖然退而求其次的選了阮家嫡女,不過阮晨思的性情實在不對衛(wèi)王妃的脾胃。

    只是,此事是皇上牽頭兒,不好回絕,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衛(wèi)王妃輕笑,或者根本不必她去回絕,喚了侍女來吩咐一聲,“上次太后賞的鳳凰金的緞子挑兩匹好的出來,還有那株八寶玉樹、珍珠瓶、青白玉雕龍鳳紋瓶、白玉馬,一并收拾了,給阮家二姑娘送去賞玩。”略沉吟道,“就說,那緞子是太后賞的,想著二姑娘青春可人,裁了衣裳穿,最鮮亮合適不過?!?/br>
    青玉俯身應(yīng)了。

    衛(wèi)王妃特意將此事知會了鳳景南一聲,鳳景南微訝意,還是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你如今倒是與以往不一樣了,我以為阮家嫡長孫女更合你的意呢?!?/br>
    “到底是明湛娶親,他是個悶不住的。阮家孫女也不錯,只是端莊太過了,明湛怕不會喜歡。”衛(wèi)王妃眼神柔亮,與以往大不同,親自遞了盞茶予鳳景南,笑道,“先頭小郡君,只白擔個名兒罷了。如今辦了明廉的婚事,便該是明湛了。我盼這一天不知盼了多少年,起碼要在帝都喝了媳婦茶才行呢?!?/br>
    “說的是,明湛也到了年紀。指了婚,便去著欽天監(jiān)算個時日,待他今年完婚,咱們再回云南?!钡兆拥降资遣煌?,不論鳳景南對明湛是喜是厭,明湛的確是不一樣的。

    成家立業(yè)是人生大事,在古人的思想里,男人一生中兩大要事:傳宗接代、光耀門楣,而且前者更重于后者。鳳景南道,“我去瞧瞧明湛?!卑瓮茸吡?。

    明湛陪鳳景乾用了午膳,下晌午倆人帶著隨從出去逛了一圈兒,直到傍晚,方在宮門前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剛剛梳洗過,明湛正倚在榻上繼續(xù)看鹽課的帳目,鳳景南來了。

    明湛看的入神,頭發(fā)半潮,鴉翅般披在肩頭背上,眉毛輕擰,薄唇緊抿,時不時拿鉛筆勾勾畫畫,認真的側(cè)臉還真有幾分味道,鳳景南想道,若一直這樣,也不枉老子為他cao的心了。放重腳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