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思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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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何立轉身要走,季潯忽而急了:“何子恒,你不會真想把我綁在這兒一晚上吧?” () 何立故作戲謔:“一晚上已經過去半晚上了,你姑且忍忍,也好給全軍做個表率。” 季潯愣住了:“合著你這是殺雞儆猴?” () “話不能這么說,”何立瞇起眼睛笑得開懷:“季幫帶是英雄。” 見季潯仍舊心有戚戚,何立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在這兒陪你?!闭f罷他便靠著欄桿坐到了甲板上。 季潯訝異道:“別啊,你要是凍生病了,你家楊教習定饒不了我?!?/br> “大夏天的生哪門子???”何立哭笑不得:“不過你后一句么,我也實在受用?!?/br> 季潯偏過頭不想再與他爭辯,卻終究忍不住漏了一絲目光過去:何立的身形一直很單薄,從前還好些,自從做了管帶日日勞心勞力便愈發(fā)消瘦,夏日里穿得又薄,于是更顯得沒多少分量。那人的眉眼又是極為清俊的,受不得皺眉瞪眼的厲害神情,如今單單添了幾分憂愁便分外惹人憐愛。 “老何,”季潯喚他:“你對你家楊老師,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何立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如今海天一色,他也分不清極遠處滾滾而動的究竟是海浪還是烏云。他看見了閃閃的繁星,忽而憶起幼時娘講給他的故事:江寧府的夏夜有些悶熱,何夫人抱著他,輕聲與他說,人過世之后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默默護佑著自己記掛的人。 () 何立低聲道:“倘若能生同寢死同xue,于我那便再好不過?!?/br> () “真的?”季潯盯著他:“那要是真遇上事了,你還會鐵了心跟他嗎?” “那得分什么事。對他這個人,我自然是鐵了心的?!焙瘟溃骸爸劣谄渌?,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考量?!?/br> 季潯忽而覺得有些后悔:何立這人看著癡,卻決不是個能輕易被利用的,連楊青山也不例外。 我找上誰不好,怎么偏偏覺得他可利用,真是看走了眼。季潯無比郁悶地想:不行,必得跟他討回些公道。 () 他還沒開口何立卻先行發(fā)問:“阿潯,你知道開平王嗎?” “開國元勛啊,誰人不知?”季潯覺得何立簡直是在跟他開玩笑:“你把我當傻子呢?” 何立搖搖頭:“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我哪能知道?”季潯瞇起眼:“不過史書上說嘛,那人打仗以快著稱,十余年間無往而不利,是個奇人?!彼麌@了口氣:“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則其名聲地位應當不次于中山王。” () 何立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濃稠夜色的映襯下星月顯得更為明亮:“當年我曾聽說崔帥其實是詐死,夏帥去得也沒那么早,他倆是一對兒,歸隱田園過快過日子去了?!彼[起眼睛:“那時我還在讀書?!?/br> “不是吧?”季潯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他倆為的什么???” “三軍齊心,上下同欲,故而百戰(zhàn)百勝?!焙瘟⑧溃骸霸S是覺得沒意思了吧?!?/br> “你回去睡覺唄,”季潯試探地說:“大半夜的凈在這兒說胡話,怪嚇人的?!?/br> 何立愣神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直接把季潯的繩子解了:“走,睡覺去?!?/br> “還是算了吧,”季潯依舊死死貼著欄桿:“省得你何管帶落個朝令夕改的惡名,到時候還得賴在我頭上?!?/br>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何立把繩子扔到他腳下:“最好別后悔?!?/br> 只是何立沒想到,季潯竟然真的在甲板上睡到天明。 “你傻了?”第二天何立一大早便去了甲板,正看見睡得七葷八素的季潯,旁邊還有一群看熱鬧的水兵。何立打發(fā)走了水兵,又趕忙晃醒他,低聲問道:“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 “嗯?”季潯有些迷糊:“我沒回去嗎?” 何立忽而覺得心里燃起一簇怒火,于是再不想管他,沖水兵們喊道:“集合!” 宏光十七年七月十六,宗安艦。 () 這天一大清早便極為熱鬧,提督鄧潤成于水師旗艦宗安號上舉行招待會,日本國朝野人士皆來參觀。何立站在一旁,只見宗安艦上特意派出小艇迎接來賓,提督大人親自在艦門迎接。 為宣揚國威,鄧潤成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可謂面面俱到,就連宗安艦上的犄角旮旯里都不讓落灰。不過著實甚有成效:只見來者所贊不光是七千噸級的軍艦與龐大的火炮,更多人還在說,艦艇艙室里清亮整潔,壓根不次于西洋。 何立想著季潯前些天說過的話,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安。兵法里講圍師必闕,就算是圍城也得留個出口,打的正是個心戰(zhàn)。如今大興的艦隊一來,再加上這個招待會,明面上禮節(jié)已盡威懾已足,可往后究竟能如何,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你怎么在這兒傻站著?”季潯走了過來:“那邊還缺人幫忙呢,我特意來找你?!?/br> “總教習呢?”何立四處張望著。 () “不知道,”季潯四下里看了一圈:“我也沒看著他。” “他既不在這兒,我也不想待著,”何立低聲道:“我先走了?!?/br>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季潯拽住他:“在這兒好好的,別鬧幺蛾子?!?/br> 何立掙開他的手:“若有人問,你就說我身體抱恙,坐不住了。”而后便不顧季潯的阻攔,偷偷從宗安艦上溜了下去。 他會在哪兒?何立邊想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尋了半晌沒尋到,于是便想先找個清凈地方自己清閑一會兒。 () 說來也巧,這回他走了沒多久便看到了楊青山:那人正在海邊上背對著他站著,脊背依舊挺得筆直,襯得海軍服平添了幾分英氣。 () 與楊青山在一起時何立其實有些是自慚形穢的:他一直覺得那人英氣蓬勃卻又謙和溫雅,這才是一個海軍將領該有的樣子,不像他,總是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模樣,也不知乾安艦上下是不是對他這個管帶怨氣滿滿。 () 何立忽而玩心大發(fā),于是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把手覆在那人的眼外。 “何立,”楊青山笑著攥住他的手:“莫要胡鬧?!?/br> “你怎么知道是我?”何立有些訝異。 “你過來?!睏钋嗌桨阉У阶约荷砬?,低聲說道:“除了你,沒別人的?!?/br> 何立忽而想起了不久之前他與齊星楠戲謔時說的話。彼時那人瞇著笑眼,與季潯一同打趣他:“你別看如今楊老師待這小子有多好,其實他在學校極受敬畏,我們都不敢惹?!?/br> “想什么呢?”見何立久久出神,楊青山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老實交代,當年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是不是也總這樣走神?” “才沒有呢?!焙瘟⑼蛑?,又湊過去貼在他耳邊:“尤其是你的課,我聽得認真極了。” () “子恒,我有些好奇,”楊青山輕笑著,沉著聲音說:“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種心思?” 何立沒想到他會在此時問這個,不由得有些愕然。他微皺著眉,細細回想著,思緒溯源而上,往事漸漸平鋪在眼前。他看見了舊光陰里手足無措的少年,站在異鄉(xiāng)的夜色里連一袋炸糕都拿不穩(wěn);他看見了京城郊外的深深門巷,以及在其中搖曳生輝的提燈與綿延到巷子深處的血污;紛至沓來的有浩浩蕩蕩朝陽日暮,有往來難清的人情世故,亦有三千世界南北東西的颯颯征途。 “不用想了,一見鐘情罷?!焙瘟⒐室鈶蛑o道:“楊師兄這樣好的人,想不動心都難。” 楊青山看了他半晌:“哎呀,那可麻煩了。” “怎么了?”何立問道。 楊青山湊近了,扶住了何立的腰,低聲說道:“我對你可是見色起意,你的真心太重,我消受不起?!?/br> () “是嗎?”何立知道楊青山是在逗他,于是握住了扶在他腰上的手:“能讓楊師兄起意,那看來我算還有幾分姿色。” 楊青山細細端詳著他的臉:“你年少時比不得現在,那時白凈安穩(wěn)得很。” “那現在呢?”何立接著問。 “現在不好了,精明太過?!睏钋嗌酱亮舜了哪X門:“想騙都怕瞞不住呢?!?/br> “所以啊,咱倆好好的,你也別騙我,我也別做對不起你的事?!焙瘟⑿Φ溃骸叭绱税卜€(wěn)一世,平安到老倒也不難?!?/br> 楊青山搖搖頭:“你凈想好事。”他忽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不對啊,今日宗安艦上辦招待會,我早前便告了假,可何管帶怎么到這邊來了?” “心煩意亂,待不住。”何立垂下眼:“楊老師,我總覺得人生如萍草,日日而過,總是被流水推著走,其實我是半分沒有辦法的?!?/br> “也不能這么說,”楊青山攥住他的手,想寬慰他幾句:“人力有限,可總還有你能抓住的事情。” “是么?”何立把手移到對方的胸膛上:“比如,你的心?” () 楊青山笑了:“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保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