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任臻小聲說了句抱歉,微微側(cè)臉捂住了嘴巴,對著電話壓低聲音:“他來做什么?”今天又不是周末。 “就說來看看你,我還留他吃了晚飯?!?/br> 不等任臻說話,母親又說:“對了,年年他來的時候頭上纏著紗布,說是撞的,我看他遮遮掩掩的樣子應(yīng)該沒給你說過?!?/br> “受傷了?”任臻的心揪在了一起,急切地詢問:“嚴(yán)重嗎?” “應(yīng)該不嚴(yán)重,跟我有說有笑的,我們還聊了下你們結(jié)婚的事,他還挺有想法的?!?/br> “結(jié)婚?”任臻腦子有些痛,她按住太陽xue。 他這個時候跟她媽說結(jié)婚做什么?難道他沒有看到她留在家里的離婚協(xié)議書嗎? 掛了電話,任臻正要撥時柏年的電話,閨蜜孟晚瀟的電話恰巧進(jìn)來,她趕緊劃了下手機(jī)屏幕接通。 “喂親愛的,你忙完了吧?忙完了來接一下我?!?/br> 任臻直起腰,“你在哪兒?” “西江鎮(zhèn),就在百貨大樓這邊,我導(dǎo)航壞了手機(jī)信號也不好,實在不知道禮堂怎么走?!?/br> “別來禮堂我們都收工了,你在那里別動,我去接你?!?/br> 任臻掛了電話,敲了敲隔板,“司機(jī)師傅,請問我們一會經(jīng)過百貨大樓嗎?” “不經(jīng)過,直接回賓館。” “我朋友在迷路了,你能繞個路先送我過去嗎?拜托了?” “抱歉啊小姐,車上還坐著人呢,我就是一個打工的,領(lǐng)導(dǎo)沒發(fā)話我也不能擅作主張?!?/br> 任臻張望著外面的天色和環(huán)境,這條路他們也走了幾天了,回去的路她大概也知道,剛想說讓司機(jī)停車把她放在路邊,車上的一位男士突然出聲:“林師傅,你送她去百貨大樓吧,把我放前面路口就行?!?/br> “先生你不回賓館了嗎?” “不回了,晚上要飛北城,明天下午見?!?/br> 說話的人是慕君昊,風(fēng)度翩翩沉默寡言,三十多歲,輪廓很深邃,面相有點混血的樣子,演員,是他們拍攝的嘉賓陣容之一,算名氣比較高的一位。 慕君昊多看了任臻幾眼,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你先別著急,我讓司機(jī)送你?!?/br> 任臻垂眸看著交疊在手背上的手,慢慢抽出來,語氣疏離,“謝謝慕老師?!?/br> 收到慕君昊的吩咐,司機(jī)便不好再說什么,一旁捧著手機(jī)的梁藝璇瞥了眼任臻后收回視線,沒吭聲,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打了幾個字,看樣子像是在聊天。 司機(jī)把車停在路邊送慕君昊下去,掉頭駛向百貨大樓。 這下車?yán)锞褪⑾牧核囪腿握椋€有一位節(jié)目組統(tǒng)籌的實習(xí)助理,梁藝璇打了幾個字覺得對方回消息回的慢,就直接打了電話過去,當(dāng)時候車?yán)锿Π察o的,她等待等候音的時間有點久,那邊不知道是誰,過了好一會才接電話。 “喂老婆,怎么了?” “你干什么呢半天不回消息?”梁藝璇皺著眉毛,有點想發(fā)火的架勢。 “這不是咱媽說肩膀不舒服,我來超市給她挑個按摩儀,就耽誤了點時間,沒看到你消息?!?/br> 梁藝璇明顯松了口氣,卻又不是很肯定地問:“真的?” “當(dāng)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對了,你在西江玩的怎么樣?” “別說了,累死了,要教很多人影雕,尤其是那些明星,笨不說,還矯情,為了蹭鏡頭一個小時能弄完的東西她能給你磨嘰兩個小時?!?/br> “辛苦老婆啦!等你回來我給伺候你?!?/br> 兩人甜言蜜語了一會,梁藝璇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倒是她身旁的任臻,心里微微驚了下,梁藝璇小她兩歲,今年不過才二十三,沒想到竟然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讓人有些意外。 愣神的時候,司機(jī)師傅出聲提醒她,“任小姐,百貨大樓到了,你看我是要等你一會還是你自己回?” 梁藝璇抬了下眼皮,“師傅,讓她自己回唄,再等晚飯都趕不上了,我還要回去洗洗睡呢?!?/br> 任臻一陣難堪,“沒關(guān)系,你們先走吧,我一會打車回賓館?!?/br> 這時坐在一旁的小助理突然出聲,“任姐,西江鎮(zhèn)我熟,這個點你打不到車,你要干什么迅速點,還是讓司機(jī)等等你吧,大晚上怪危險的,況且近幾年西江不太平,人口走失的案例挺多的?!?/br> 梁藝璇白了助理一眼,沒吱聲。 任臻聽了這番話也有些不敢一個人待了,跟司機(jī)說了句謝謝麻煩他等自己五分鐘,下車后左右張望了一眼,找到了百貨大樓地面停車場上的人。 “嬌嬌!”任臻朝她招了招手,跑過去,“你怎么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邊條件沒市里好,交通也不方便,讓你等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br> 她看了眼孟晚瀟身后的車:“誰送你來的呀?” 孟晚瀟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我朋友?!?/br> 任臻立即曖昧地看著她,“男朋友女朋友?。俊彼熘弊涌戳搜勰擒?,“人呢?是不是防火防盜防閨蜜不想讓我見???” “說什么呢。”別看孟晚瀟平時嬌的跟個林meimei似得,但心里卻是個有主意能藏住事的,“他去超市買水了,你要想見他馬上來?!?/br> 看樣子是男朋友沒錯了,任臻調(diào)侃地挑了下眉毛,又多望了那車一眼,那車是白色現(xiàn)代,索九系的車,算老款了,她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平時孟晚瀟坐慣了寶馬、超跑,也終于想通要換換菜了。 她還想問點什么,孟晚瀟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把手里的袋子遞過去,“你不是之前一直滿世界找你心心念念的鋼筆,這不,我給你帶來啦。” “真的?!”任臻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著她,激動到變了音調(diào),她把袋子接過去從里面抽出了一個紅色長方形絲絨錦盒,打開它,一直嶄新的紅色鋼筆躺在里面。 任臻興奮地原地蹦了兩下,一把把孟晚瀟抱住,“嬌嬌,真的是這個牌子誒,紅色的?我沒看錯把?這不是綠色是紅色沒錯?” ”當(dāng)然,你不是說弄壞時柏年那支鋼筆是紅色的,我特意找的?!?/br> 任臻開始還在很開心地笑,后來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她合上盒子,漸漸換上愁容,“嬌嬌,我要跟他離婚了,你說這鋼筆,還有必要還給他嗎?” 孟晚瀟還在震驚從她口中說出的這話,身后有人拎著水走了過來,“晚瀟。” 任臻回頭,看見一個男人,那人又高又瘦,皮膚有點黑,下頜線完美流暢,鼻梁高挺,皮相一絕。 那人看著任臻,嘴角緩緩上揚(yáng),兩排大大白牙漏了出來,他一笑,炫的讓人有點犯暈,“你就是晚瀟的閨蜜任臻吧。”他伸出手,“久仰大名,我是邱魁,晚瀟的男朋友?!?/br> 任臻微微頷首,握回去打招呼,看到他手上纏繞的紗布,下意識問出來,“這手怎么回事?” 孟晚瀟接話:“是我不小心弄的。” 邱魁另一只順勢摟住孟晚瀟的肩,一臉無所謂:“沒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壓根不算什么。” 他說著,還側(cè)臉親了一口孟晚瀟。 任臻皺了皺臉,莫名被塞了一嘴的狗糧:“你們晚上要在這里住下嗎?” 邱魁聽到這話,愣了下,下意識回頭不知道看了什么,“這地太偏了,嬌嬌我們還是回吧?不待了?” 孟晚瀟其實還想在這里住一晚的,但聽他這么說,便點點頭,“反正東西送到了,那我先跟他回了哈親愛的?!?/br> 任臻點點頭,跟她擁抱了一下,正要打招呼送人,她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跟地板摩擦的咚咚聲,還沒來得及回頭,一陣風(fēng)在耳邊吹過,任臻看見一只纖細(xì)的手臂從眼前伸過去,一個干凈利落的耳光啪的打在孟晚瀟的臉頰上。 任臻看見沖過來的人是梁藝璇,她也冒火了,一把將人推開,“有病?。磕愀墒裁??!” “滾開,有你什么事!”梁藝璇一把推開任臻,反手對著邱魁就是一耳光,“邱魁你個王八蛋!你剛才不是還在電話里跟我說你在超市買東西,轉(zhuǎn)眼就跑到西江跟sao狐貍左擁右抱了,告訴我,你是不是最近你學(xué)到了什么新鮮技能,瞬間轉(zhuǎn)移????你夠牛掰的啊?” 邱魁的臉歪道一邊,他的瞳孔緊縮,英氣十足的臉上立即爬滿震驚和恐慌,錯亂之余,還不忘伸手抓住梁藝璇的手,“老婆你聽我解釋?!?/br> “老婆?”孟晚瀟的腿一軟,捂著半邊臉頰直直向后踉蹌了幾步,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邱魁,目光陌生,“除了拿假存款來欺騙我,你到底滿了我多少事?!” 梁藝璇看到孟晚瀟這副樣子,心中便知道了幾分答案,她深吸一口氣,無不諷刺地看著邱魁:“老婆?她很震驚啊你拿著我爸的錢去商學(xué)院進(jìn)修裝逼的時候沒告訴人家你是有家室的嗎?邱魁,你他媽真不是人!” 一場鬧劇持續(xù)了十分鐘,邱魁下跪了,甚至對梁藝璇磕頭了,梁藝璇回以幾個響亮的渣男耳光,場面很難看,孟晚瀟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弄到這種地步,心氣郁結(jié)。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邱魁耐不住丟臉,開車揚(yáng)長而去,留下孟晚瀟在這里,梁藝璇也氣的不輕,她還想打她,被任臻推開攔了下來擋在前面,“梁小姐,晚瀟也是受害者,請你不要再為難她了?!?/br> 遇到這樣的事就連天公也不作美,遠(yuǎn)處天邊劃過幾道閃電,雷聲滾滾而下,大有要下雨的架勢。 “嬌嬌,跟我回賓館吧,這個點你打.黑車回去不安全?!比握椴桓腋核囪粋€車了,她拉著孟晚瀟繞過她,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 —— 任臻給孟晚瀟單獨開了一間房,好說歹說哄著她洗澡躺下,原以為她會哭,沒想到她今天異常的冷靜。 孟晚瀟躺在大床上,望著隱隱有些發(fā)霉的天花板,目光空洞,視線像是能透到外太空去,“任臻,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了?。俊?/br> “別瞎說,怎么會?!比握榘驯鶋K抱在毛巾里,換了一個面輕輕貼在她臉上。 “我其實不是一定要傍大款找富豪做有錢人的家壕太太才能過的下去,就比如今天,我下定決心要過普通人的生活,不要總是眼高手低想著讓別人來養(yǎng)我媽給她買抗癌藥,我以為邱魁夠好,我接受了他撒謊扮富二代的道歉,也接受了他一窮二白的從頭再來,我看他這么誠懇,真的以為自己跨越了物質(zhì)的需求,真的遇到真愛了。” “可是任臻,一天啊,就是從白天到晚上的時間跨度,他的花言巧語,變成了最惡毒的口腹蜜劍。” 孟晚瀟不想哭,心口卻堵的難受,她捂住臉頰:“我感覺我就是從一個圍城走進(jìn)了另一個圍城,永遠(yuǎn)在一個怪圈里待著?!?/br> “嬌嬌,你今天太累了,別想了好不好,快睡吧?!?/br> 哄著孟晚瀟睡下,任臻悄悄從房間退出來,節(jié)目組把她跟梁藝璇安排在了一個房間,今天晚上她不太想回去睡,但是換洗衣服都在行李箱里,所以要過去拿一下。 任臻拿卡刷了門悄悄進(jìn)去,以為梁藝璇在,但意外地發(fā)現(xiàn)房間里空無一人,連燈也沒開。 看梁藝璇的包扔在床上,她快速拿了自己的衣服離開回到孟晚瀟房間。 推開門的時候被站在當(dāng)?shù)氐娜藝樍艘惶?,手里的化妝包和洗漱包都掉了,“你怎么醒了?” 孟晚瀟抓著她的手機(jī),扔過來,“你的手機(jī)剛剛一直在響。” 任臻接住手機(jī),按亮屏幕發(fā)現(xiàn)是時柏年,她這才想起來忘記給他回電話這茬。 孟晚瀟走到窗邊推開厚重的窗簾,看到外面黑云密布的,沒有打擾她。 任臻坐在床邊,握住手機(jī)正思忖打過去說點什么,時柏年那頭又打進(jìn)來了電話。 “喂?”任臻心里忐忑起來,喂了一聲就沒吱聲,等他先開場。 時柏年以為她會一直不接自己電話,電話突然打通,他其實也有些慌亂,一時組織不好語言:“我下午本來去你家接你回去,但阿姨說你去西江工作了,就沒碰上?!?/br> 時柏年的嗓音像是含著砂礫,很啞,帶著磁性的低。 “嗯,來這邊三天了。” “看你那邊最近可能有強(qiáng)降雨,你注意保暖?!睍r柏年提醒。 任臻聽著他的語調(diào),他這樣一副無事發(fā)生仿佛兩個人之間還跟從前一樣的狀態(tài),讓她心里怪難受的,壓了壓情緒,她問:“我聽我媽說你跟她講結(jié)婚的事了?” 時柏年沉默了幾秒,半響才應(yīng):“嗯,怎么了?” “怎么了?”任臻直起腰,緊緊握著手機(jī)質(zhì)問他:“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留在你床頭柜抽屜里的文件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時柏年:沒看見,把嘴閉上,再說話我要親你了。 這章睡醒可能會來修文,通宵寫的信息量有點多,最后一個案子把以前的事撕開,應(yīng)該快到文案了,不知道這個月能不能完結(jié),好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