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拔了他的牙,他能斷了我的手
晨起時第一眼見到她的感覺原來是這般奇妙,申閔忍不住笑出來,輕聲念著“兌兌”,只是動作輕柔了許多,唯恐驚醒了她。吻過她的唇,又輕抬著她的腦袋啄上她的眼角,心里默念著“別醒”,又企盼她此刻就睜開眼睛。 脖子也細,耳洞也小......還沒真的將她怎樣,就已經叫他欲罷不能。 自作多情地扮演獨角戲許久,她還是沒發(fā)現他的不軌,申閔嘆了口氣,起身穿衣。 東兌兌睡得晚,起得更晚,腦內尚無一絲清明時,只感覺身旁陷了一塊,他說:“待會兒別急著走,陪我去個地方?!?/br> 昨晚的記憶實在是十足十的清醒劑,過了一夜,她的情緒沒再那么激亢,只是還琢磨著怎么搞他。她拽過自己放在一旁的皮包,想要翻找手機,卻發(fā)現手機不翼而飛。 “別找了,你手機沒電,我拿去充電了?!?/br> 東兌兌吸了吸鼻子,直覺不愿相信他的話,攥住拳頭,在心內又給他記了一筆。 迎著她的怒視,他凝著她的眼再接再厲,給她捋開幾絲貼面的長發(fā),“你陪我去了,我就把手機還你?!?/br> 十月多的秋季,大健康醫(yī)療展會在s市巡展。 那頭陳鄺倍等到了申閔,上前對他說其他幾個部委單位的人也快來了,話音剛落,就見那四五人已經交頭接耳步入了大堂。 走在前面的與他握了握手,“哎,好像來早了啊,還沒開始吧!” 其實已經開始了,十數個聞聲而來的老人早早登記好,坐在敬老座上,有的已經在排隊,就等著義診醫(yī)生就位。 一個梳個大背頭的男人快步向他們走來,略少的頭發(fā)根根貼順油亮,沒了頭發(fā)的頭頂也是錚明瓦亮的,“幾位領導來了,到這邊看看,展會結束后,我?guī)Т蠹以囋囋蹅冞@兒新開的水療,前一陣剛開設的,還沒正式對外營業(yè)呢!” 申閔回頭叮囑了陳鄺倍幾句,這才跨步跟了上去。 工作人員拿了一迭圖紙過來分發(fā),向他們講解當天的布置。這次是展會的第叁站,一共開設了九大服務平臺,有四個產業(yè)集團和800多家會員單位參與。 東兌兌被申閔帶過來,在門口就分開了,她在場里暫時做了觀眾,隨便走走看看。 論壇講話小高峰時,臺下閃光燈噼里啪啦地連成一片,閃爍不停。一干人嘴里談論著B2C和B2B模式的優(yōu)劣,申閔也坐在椅位上,余光一直在注意那個小巧嬌俏的身影。 東兌兌還算有興致,一路走走停停,尋到了東家的展區(qū),她不像她哥入了這一行,一知半解地看了會兒,回頭瞧那群人,他們已經下了臺,正駐足在掛了部分藥品目錄和新規(guī)牌子的墻前。 叁小時后,先前的大背頭領著他們出了大堂,申閔這才把她帶上。 展會是省際聯(lián)合的,這些人來自不同地方,大部分還是第一次見面打交道。陳鄺倍跟在申閔身邊許久,自是知道東兌兌身份,有幾個外地來的大商戶看她總覺得眼熟,頻頻掃來探究的眼色,剩下的一部分人自己帶了伴,一個賽一個地年輕,都沒有太注意她。 這塊區(qū)域重點發(fā)展養(yǎng)老康復產業(yè),水綠大湖邊總不乏游人,背靠丘巒,氤氳霧氣如迷叢深山,辨不清遠處近遭,木船蕩在湖岸,小丘里的雀鳥吟唱聲尤為明顯。 十幾人分開乘了叁條船,船夫掃碼收了錢,擺動船槳向湖心劃去,船里的細簍子裝著油紙傘,轉悠著一晃一晃。 他們這條船上人最少,申閔和她靜坐在角落,瞅著她似笑非笑,虎口鉗在她腰上,“看了一圈有什么感想?” 東兌兌腦里紛雜的神思收攏,她氣還沒噎下去呢,聞言推拍開他的胸膛,申閔看她又在憋著什么壞主意,開口說:“我跟你爸交情也十幾年了,知根知底的事多了,多少項目合作著,唇亡齒寒的道理你也懂,我能拔了他的牙,他能斷了我的手,要真鬧開了,損害的不只是我的利益?!?/br> 他又重復一次:“知道什么叫知根知底嗎?” 知道,怎么不知道,一個官一個商,如果久了,那扳在一塊的手腕就是相對的。 一肚子王八壞水,說話一套套的,虧得爸爸還拿他當忘年兄弟,她看是爸爸瞎了眼! 但如果她真把事情跟爸爸說了,申閔也會全盤托出她和其他人的事情。 不對,申閔知道的事情,她爸未嘗不能查到,她爸知道了,她媽會不知道?一想到這兒她就有些反射性地抓心撓肺,也不是怕,只是自己恐怕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這么一想,她還不能輕舉妄動,這叫她怎么咽下這口氣! 水療似乎還排在后頭,中飯在一處包廂里。來到桌前時,幾樣精致的海鮮小菜已經在桌子上擺好,男人先她一步夾了一塊蟹放到了她的碗里。 十月金蟹,雄蟹有鰲,雌蟹有黃,這時節(jié)上這兒的哪一個不是為了來這一口。 她扯著蟹腿找口子,如此咬了叁四次,也沒咬對口子,只是唇rou還被蟹殼裂縫夾了一下,她立刻棄了蟹腿不吃。 海鮮她愛吃,但她總懶于去殼,吃起來也費盡心思,雙手淋漓,毫無文雅可言。 “怎么只吃蟹糊,吃點rou?!?/br> 申閔順手剝了兩個蟹殼,又將蟹rou兩側的蟹黃挑進殼里,淋上醬后遞給她,說道:“來,都堆著呢,吃吧!” 不多時,她面前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只碟子,滿滿一盤蟹殼,上頭盡是蟹黃和肥厚的大白蟹rou。 東兌兌小口啜著甜奶湯,鼻翼隨著動作微微聳動,奶白的鮮湯將唇潤澤的剔透,里頭的大西米和銀耳慢慢露了出來。 桌上的男人們談笑不斷,他們的話頭她大都聽不來,特別是出了那展會后更有詭譎的趨勢。 比起這些人,她更喜歡看包廂側面的大魚缸,最下面鋪了層漂亮的白沙,珊瑚和水草點綴招搖,里頭游著一堆墨色,藍粉色,銀白色的,模樣奇怪的金魚,有些個頭尤其地大,虎頭虎腦,一看就知道被很好地控制在被撐死的邊緣。 她沒塞多少東西就飽了,申閔打了聲招呼,帶著她往外走,周圍鬧哄哄的聲音消壓下來,他給她攏實外套,叮囑道:“飯局要很晚才結束,司機就在前面等著,回去路上小心點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