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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等等我_分節(jié)閱讀_106

    后 來她開始拒絕參加這樣的活動,祁行卻忽然把以往資助的困難優(yōu)秀大學生叫到了家里做客,要陶詩招待他們。他笑吟吟地坐在長餐桌的盡頭,替她一一介紹這些“A 市十大杰出青年”或者是“尚在讀書就擁有了獨立工作室的年輕人”,末了又指了指陶詩,“這是我們家的小公主。”

    陶詩坐在餐桌的另一頭,看著祁行那優(yōu)雅又無可挑剔的舉止和他面上溫柔高雅的神情,忽然覺得胃口盡失。

    她該感謝他沒有介紹她是他的meimei或者女兒,感謝他大費周章替她邀請了這么一群優(yōu)秀青年。

    于是她沉默地吃完了飯,謊稱身體不舒服,直接回了。

    那群年輕人還在客廳里交談的時候,祁行走進了書房,輕輕地把門合上,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她:“哪里不舒服?”

    “經(jīng)期?!彼鲋e。

    祁行看她幾眼,一邊走到她身旁看她手里的書,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我記得還有九天才會來,怎么,這次提前了?”

    有那么一瞬間,陶詩想哭。

    他記得她的喜好,記得她的繁瑣小事,甚至連經(jīng)期這種私密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他能勘破她內(nèi)心最隱秘的情緒,卻唯獨不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她把書仍在桌上,忽然間仰頭直視他:“我不想談戀愛,不想認識外面那群人!”

    祁行沉默地和她對視片刻,彎起嘴角,“誰說了要你和他們談戀愛了?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也該多認識認識同齡人,總是窩在家里和我這種歲數(shù)的人在一起,也不嫌悶?”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悶不悶?”陶詩難得這么跟他頂嘴。

    祁行失笑,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她的挑釁,拉著她的手往外走,“那總該給我個面子,既然今天他們都來了,幫幫我招待一下,畢竟你是這里的女主人?。 ?/br>
    女主人三個字令陶詩低落的情緒瞬間又高漲起來,整顆心熱乎乎的,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給充盈了。

    他是這里的男主人,而她是女主人,這意味著什么?

    她不再抗拒,跟著他走出了書房,加入了那群人。

    她笑著和每一個人攀談,和他們談論這個年紀應該關心的一切,分享那些奇妙又獨特的經(jīng)歷,一起笑一起驚嘆。

    祁行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手持一杯紅酒微微晃蕩著,目光陳靜地落在客廳里的年輕人身上,忽然有種錯覺,就好像他已經(jīng)老了。

    怎么會不老呢?把她帶回家的那一天,她才七歲,他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

    而今,八年眨眼過去,他也走向了而立之年。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個小姑娘穿著他親自挑選的紅裙子,像個真正的公主一樣自然地融入那群年輕人里,刻意忽略掉了自己心頭的一抹異樣。

    這樣很好——他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朝他期望的方向走。

    他甚至注意到了一個學外科的男生頻頻看著陶詩失神,會為她的每一個嬌俏的小神情而面色微紅,會給她分享很多手術(shù)時的有趣細節(jié)。

    陶詩聽得很入神,總是和他一起哈哈大笑。

    他喝了一口手里的紅酒,微微酸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終于匯成了同樣的滋味盛開在心頭。

    他想,大概所有兄長或者父輩在看見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女孩終于要開始步入感情殿堂時,都會有同樣的心情。

    有些不舍,但總歸還是開心的。

    可是他開心嗎?

    嗯,大概是的。

    ☆、第75章

    在祁行的默許下,那個名叫陳冬亞的醫(yī)科生開始頻頻來祁家做客,與陶詩的見面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陶詩大概猜到了祁行的用心,情緒無法克制地越來越低落。

    他養(yǎng)大了她,嬌慣了她,如今也要親手把她推給別人。

    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嫁給別人,從此永遠離開這個家,離開祁行,陶詩就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將她不斷望深淵里拽。那種力量像是噩夢一樣每晚纏著她,幾乎令她窒息。

    于是她開始沉默地反抗,只要得知陳冬亞要來,就會立馬收拾東西去圖書館。如果祁行沒有事先通知她,而陳冬亞已經(jīng)來了,她就要么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回房睡覺,要么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就算表現(xiàn)得沒有教養(yǎng),也抵死不加入有陳冬亞參與的談話當中。

    陳冬亞哪怕與祁行談得很愉快,視線卻也頻頻往陶詩身上投去。

    她長得很漂亮,沒染頭發(fā)也沒燙頭發(fā),只是披著一頭漆黑柔順的直發(fā),令人心生好感。哪怕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看書,渾身上下也透著一股嫻靜安謐的韻味。

    他還記得第一次來這里時,她從二樓穿著紅裙子翩然而來,唇角帶著一抹笑意,漆黑透亮的眼珠子里仿佛蘊藏著萬千星光。那時候他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有些拘謹,可她含笑加入了大家的談話,顧及到了每一個人,誰也沒有冷落,誰也沒有因為身份不如她而被她怠慢。

    當他談到在實習期做的一些手術(shù)時,她睜大了眼睛饒有興致地聽他講下去,就好像那一刻全世界只有他最重要。

    陳冬亞是被祁行資助的一名孤兒,從小到大所到之處,人人皆用同情或者淡漠的眼光看著他,因為他在眾人眼里總是那個“身世可憐但是年年拿一等獎學金的資優(yōu)生”。他發(fā)誓要靠自己改變這種命運,所以不曾談戀愛,不曾分心做其他事情,一直穩(wěn)穩(wěn)地在學業(yè)上鉆研著。

    而今見到了陶詩,又有了祁行的支持,他忽然覺得自己也有機會去追求一些因為生活而被自己舍棄已久的東西了。

    也不是沒有察覺到陶詩這幾次見面時的冷淡,但他以為那是她生性靦腆,在只有他一個外人的情況下不太好意思說話。

    祁行與陳冬亞聊了一會兒就起身去廚房了,煮咖啡煮到一半時,走到廚房門口朝客廳的方向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陶詩仍然在看書,陳冬亞跟她說了幾句話,但是沒能成功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他出言提醒:“陶詩,我在煮咖啡,你來切點水果招待冬亞。”

    陶詩很快把書放下,走進了廚房。

    她低頭專心地切著哈密瓜,祁行倚在櫥柜前守著咖啡,眼神卻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陶詩,你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做人除了不能自卑以外,還有什么?”

    陶詩沒抬頭,緩緩地答道:“還不能自高自大,目中無人?!?/br>
    祁行又問:“那你覺得你對陳冬亞的態(tài)度算得上是有禮貌嗎?還是說我這么多年教會你的就是這種待客之道?”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沒有什么責備的意味,但陶詩卻從中聽出了他的不滿。

    她機械地一下一下切著果rou,最后才低聲問他一句:“你就那么希望我交到男朋友嗎?我以為你不會希望我早戀的。”

    祁行頓了頓,伸手將咖啡壺下的火關小了一點,然后說:“在什么年紀就該做什么樣的事,有所經(jīng)歷總歸是好的。況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用一種寵溺孩子的語氣說,“況且我們家的小姑娘已經(jīng)長大了,還這么惹人喜歡,我不信世界上會有男人沒眼光到看不見你的好?!?/br>
    沒有嗎?

    他不就是那個看不見她的好的男人嗎?或者就算他看見了,但是——

    陶詩盯著哈密瓜,低聲說:“看見了又能怎么樣?把我所有的好看在眼里,結(jié)果不喜歡我,那又有什么用?”

    祁行的手微微一頓,從她的長發(fā)上離開,很快將煮好的咖啡倒入三只馬克杯里,然后才說:“你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長發(fā)公主的故事嗎?”

    她沉默地點點頭。

    “長發(fā)公主等了很多年,終于等到了她的王子。而我們家的小姑娘也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長發(fā)及腰的這一天了,肯定會有王子踏上門來?!彼Z氣輕快地說,像是在勸慰一個小孩子。

    陶詩把手里的水果刀放在了櫥柜上,忽然間沒有了動作,只是背對祁行問道:“那要是我等的那個王子沒有來呢?要是全世界的王子都來了,但我等不到我要的那一個,又有什么值得開心的?”

    她的聲音緊繃到了一種邊緣地帶,好像再激動些就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祁行面容微僵,片刻之后將三杯咖啡端進了盤子里,又恢復了先前那種輕快溫柔的語調(diào)——“人總是要經(jīng)過一定時間的相處,才知道對方是不是你要等的那一個。好了,別讓冬亞等太久?!?/br>
    他拍拍她的肩,很快走出了廚房。

    ***

    兩人的關系因為一個陳冬亞而產(chǎn)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