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鞋底兒放一旁，拿帕子擦眼淚，不好意思笑笑：“小夫人，婢子在您面前出丑了?！?/br>
    寶寧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輕聲道：“沒事的?！?/br>
    想起往事，劉嬤嬤不好受，寶寧的心也跟著縮起來。她感到害怕了，她意識到自己對裴原的關(guān)心實(shí)在有些少，寶寧想，就算她幫不上忙，至少，她應(yīng)該知道裴原在做什么吧。

    劉嬤嬤的丈夫和裴原八竿子打不著，他們的處境也完全不一樣，但那句“被人打死了”還是讓寶寧產(chǎn)生了不好的聯(lián)想。

    她是不是，真的該，過問下裴原的事？

    ……

    書房里，裴原正在看張云送過來的練兵日札，魏濛坐一旁研究溧湖的地勢圖。

    他腿翹累了，換個姿勢，問裴原道：“小將軍，我覺得你現(xiàn)在根本就脫褲子放屁，賈齡是誰啊，小夫人的大姐夫啊，你若想知道他什么情況，怎么不找小夫人問問。若小夫人也不知道，送個請?zhí)匠邕h(yuǎn)侯府，直接問她大姐季向真，枕邊人嘛，旁敲側(cè)擊總會有些有用的消息的?！?/br>
    裴原沒抬頭，淡淡道：“她不喜歡這些，別煩她?！?/br>
    “你們倆可是夫妻。”魏濛站起來走到他身旁，急躁地敲桌子，“說句長遠(yuǎn)的，萬一以后你真做了皇帝，小夫人不得學(xué)著做皇后？或者退一步，你回了塞北，還做你的濟(jì)北王，那她是王妃吧，塞北九鎮(zhèn)那樣大，王妃不是個空名，要擔(dān)起責(zé)任來的！”

    裴原抬臉看他，不悅地皺眉：“她是姑娘家，你總逼她干什么？”

    第76章 伺候

    魏濛還欲再說什么，被裴原擋?。骸坝心菚r間做點(diǎn)正事去, 我們夫妻間事情, 你就別cao心了?！?/br>
    “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蔽簼骷钡? “小將軍, 你真的得考慮下這條路子……”

    裴原問：“我記著你手底下有個叫陳珈的小副尉？”

    魏濛愣了下，果真被帶偏了話題：“啊, 是有, 剛提上來的。小伙子長得跟黑煤球一樣，木訥不太會說話, 但挺機(jī)靈，帶兵打仗也有些天賦，我準(zhǔn)備再觀察段時間，繼續(xù)提拔他。”

    “先借我用幾天?！迸嵩瓟R下筆, “我后日出門, 寶寧那邊沒人照看著，我不放心。樹敵太多, 多少眼睛盯著我呢, 就想逮著這樣岔子, 你把那個陳珈給我調(diào)過來，做她的護(hù)衛(wèi)?！?/br>
    魏濛有些猶豫：“換個人行不？陳珈這孩子不錯的, 以后說不準(zhǔn)還能往上爬, 做后宅女眷的侍衛(wèi)，豈不是大材小用。我手底下能干的兵多得很，長得好, 說話還好聽，換個別人……”

    裴原神色冷冷的：“選了他，那是他的福氣！”

    魏濛訕訕閉嘴。

    裴原道：“盡快讓他過來。”

    魏濛不情不愿領(lǐng)了命，往外走了。

    裴原看他背影，冷哼一聲，墩了墩手里的紙張。

    老匹夫沒成過親屁都不懂，為什么非得選陳珈，真看中他聰明了？錯了，看中的就是長得丑，不會說話。找個男人和寶寧朝夕相處，那是沒辦法的事，肯定不能選個討人喜歡的，得讓寶寧連看他一眼都嫌煩。

    越丑越好。

    ……

    裴原晚上回去的時候，寶寧正在院里鼓搗她的新玩具，投石器一樣的東西。

    木質(zhì)的方方的底座，上頭一柄大勺子，勺子使勁往下一按，松手后立刻彈回，將勺里的東西“嗖”的一下投出去。

    劉嬤嬤和兩只狗陪著她一起玩。勺子里頭放上煮熟的牛rou塊，彈飛出去，阿黃和吉祥飛奔著去吃。

    寶寧胡亂比劃著指揮：“往東一點(diǎn)，往東一點(diǎn)，不給吉祥了，它十塊里吃了九塊，太霸道！”

    “阿黃跑起來呀！你可是六個月的大狗了，連兩個月的弟弟都打不過，可不能這么弱！”

    “對，阿黃快吃掉！”

    “誒，吉祥，吉祥你不要咬狗！誒，你太不講理了，快把阿黃尾巴松開，不要咬了！”

    裴原隔了老遠(yuǎn)就聽見寶寧著急地叫，劉嬤嬤也跟著叫：“吉祥快松口，不許咬人家的尾巴！”

    他踏進(jìn)院子，一眼就瞧見正在月季花旁邊纏斗的兩條狗。

    阿黃和吉祥就像是小陀螺一樣，不停地轉(zhuǎn)圈圈，阿黃嗷嗷地叫，邊叫邊咽下嘴里的rou。吉祥低吼著咬它的尾巴根，用黑乎乎的大鼻子使勁地頂阿黃的屁股，折騰一會，兩只狗終是失去平衡，被對方的腿絆倒，雙雙摔進(jìn)花叢里去了。

    寶寧生氣地喊：“誒，我的花兒，我的花兒?。　?/br>
    裴原面無表情地去拉架。

    “我說，你就不該養(yǎng)兩只狗，趕緊送走一只?！迸嵩蟛阶叩酱暗紫拢皇痔嶂恢还返暮蟛鳖i，拎出來扔到一旁，回臉訓(xùn)斥，“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招惹著兩條狗去搶一塊rou，你這不存心看人打架嗎？”

    花被撞倒一片，寶寧心疼地揪袖子，來不及扶花，趕緊去瞧阿黃的傷勢。

    萬幸沒見血，就是禿了一撮毛，回頭一看吉祥，毛在它嘴里。

    不過吉祥也沒好到哪里去，它上午時候剛剔完毛，現(xiàn)在光溜溜的露著皮，阿黃兩爪子上去，把它的屁股抓破了相。

    劉嬤嬤趕緊喊了兩個下人來，把它們送到偏屋去養(yǎng)傷。

    阿綿臥在一旁，它歪著嘴嚼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裴原回身牽著寶寧的手拉她進(jìn)屋子，她手剛摸過rou，一手的油，裴原嫌棄地扯她到盆架前頭，搓胰子給她洗手。

    “多大的人了，竟做些小孩干的事兒，嫌不嫌丟人?！?/br>
    寶寧背靠在裴原懷里，手被他捏著，上頭沫子豐富，一股茉莉花香：“輕點(diǎn)，弄疼啦。”

    裴原“哼”一聲，掐她指肚一下：“疼了好，給你長點(diǎn)記性，下回別干這蠢事?！?/br>
    “再不干了。”寶寧低聲認(rèn)錯，裴原扯了布巾子給她擦手，寶寧想了想，又道，“但我不蠢，我自己做出了投石器，按著兵書上畫的草圖，研究了好久才做出來的。等以后如意樓開張了，我一個要賣一兩銀子?！?/br>
    裴原問：“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沒想到你回來這樣早，就沒等?！睂殞幩λΠ敫傻氖郑锨巴熳∨嵩觳?，臉貼在他上臂處蹭，“我給你留了好吃的，牛rou燉蘿卜，在鍋里呢，現(xiàn)在吃嗎？”

    裴原笑著揉揉寶寧的頭。以前關(guān)系不親密的時候，寶寧像只縮手縮腳的小兔子，現(xiàn)在親近了，又很黏人，喜歡撒嬌。

    他的火兒又被勾起來。

    裴原去把門合上，窗戶也合上，大步走到寶寧身邊去，一把將她抱起來：“抓緊咯?！?/br>
    寶寧驚呼一聲，就著這姿勢，兩條腿下意識纏在他腰上，手掛住裴原脖子，驚恐問：“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唄。”

    裴原壞笑著將手往上伸，到上面，握了滿手。

    他惡意揉捏兩下，低聲道：“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以為沒二兩rou，一摸才知道，還挺大?！?/br>
    寶寧渾身都緊繃了。昨晚的記憶涌上來，她又羞又怕，急于跳下去，裴原一手摟住她后腰，往她耳朵眼里吹氣：“往哪兒跑？”

    寶寧小聲推搡：“你別碰我……”

    “是我伺候你，你就一躺，不挺舒服嗎？”裴原抱著她往床邊走，哄她道，“好寧寧，我憋了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嘗著點(diǎn)rou渣，食髓知味，得讓我親親，若不然你不是把我往瘋了逼嗎?！?/br>
    寶寧跌進(jìn)柔軟的被褥里，裴原就勢俯身，鼻尖挨著她的，似笑非笑樣子：“要不然，你也來伺候伺候我？”

    他抓著她的手，又要往下面探：“用小手，還是用小嘴兒？”

    這人怎么一嘴的葷話！寶寧氣都喘不過來了，她沒有裴原那樣厚臉皮，胸前又真的還疼著，不想再被他啃咬了。

    知道他吃軟不吃硬，寶寧放輕聲音道：“阿原，我難受，我小日子要到了，你別弄我……”

    裴原果真住手，他擰擰眉：“已經(jīng)來了？”

    寶寧搖頭：“快了，就這兩天?！?/br>
    “行，好好歇著，聽劉嬤嬤的話，她不讓你干的事你別干?！迸嵩]眼，狠狠嘬她粉唇一口，克制著抬起臉，問，“不讓碰涼水來著？”

    寶寧前兩個月第一次來小日子，這對她是個新鮮事，對裴原也是，都還在摸索著。

    寶寧點(diǎn)點(diǎn)頭。

    裴原直起腰坐到一旁，將寶寧也拉起來，手掌放她肚子上，低聲問：“覺得疼嗎？”

    寶寧細(xì)細(xì)感受了下，暗道一聲糟了。她扯謊是不是遭報應(yīng)了，剛才還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的，騙了裴原說難受，就這一會的功夫，還真的就難受了。下腹處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寶寧的臉有點(diǎn)發(fā)白。

    “好像真來了?！?/br>
    裴原暗罵一聲，脫了她鞋子塞進(jìn)被里：“躺著，等我回來，給你弄熱水去?！?/br>
    他欲望沒消，額上汗涔涔的，衣擺處還有些鼓，急匆匆地推門出去。

    寶寧半邊臉埋進(jìn)枕頭里，有些歉意看他背影，但心里又覺得有點(diǎn)甜滋滋。她一直期待的就是這樣生活，有個關(guān)心她的丈夫，她會疼愛他，他也會疼愛她，他們依偎著前行，相濡以沫，心心相惜，便什么困難都不會害怕了。

    寶寧忽然又想起，她還沒問裴原后日是要干什么去呢。

    肚子越來越疼，寶寧迷迷糊糊地起身去換了月事帶，回來倒頭繼續(xù)睡，那念頭只在腦海里存了一瞬，很快被拋掉。

    裴原這晚上過得難受。

    也不知道寶寧怎么忽然就疼成那樣了，他找劉嬤嬤要了紅棗姜糖水的秘方，熬了一大鍋，回來時候她哼哼唧唧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強(qiáng)給揪起來喂了糖水，又灌了湯婆子放她肚子邊上。

    裴原一晚上沒怎么睡著，前半夜是聽著她哼哼，給湯婆子換熱水。后半夜是她又吵著說屁股黏，不舒服，要換褻褲。這時候?qū)殞幉挥X得害臊了，愛干凈比一切都重要，裴原穿著大褲衩，迷迷瞪瞪下床給她找新褲子，還得躲屏風(fēng)后面等她換完，這才被允許回來。

    折騰一宿，第二天寶寧起來精氣神十足，裴原滿面的疲憊。

    劉嬤嬤心里想著，這怎么和昨天早上完全顛倒了呢？昨早上起來不床的是小夫人，今天換成四皇子了。

    ……

    裴原是當(dāng)日傍晚的時候啟程去京城的，臨走前回院子查看了寶寧的情況，見她好好的，放下了心。

    他把那個叫陳珈的侍衛(wèi)給帶了過來，簡短介紹幾句，囑咐她道：“千萬別自己亂跑，有劉嬤嬤跟著也不行，去哪兒都帶著陳珈。”

    寶寧打量著面前黑瘦黑瘦的小侍衛(wèi)，很溫和地笑了笑。

    陳珈沖她行了個軍禮，漲紅著臉，憋了半天擠出三個字：“夫，夫人好?！?/br>
    寶寧意外地看著他。這不是個小結(jié)巴吧？

    裴原對陳珈的相貌和木訥都感到滿意，他拉著寶寧到屋里去，又細(xì)細(xì)吩咐了不少話。寶寧嫌他嘮叨，嗯嗯啊啊應(yīng)著，實(shí)在受不住了，將他推出去道：“天晚了，魏將軍在門口等你呢，別磨蹭了?！?/br>
    裴原有些難過的樣子：“我要離開你幾乎一整日，不覺得想我？”

    寶寧巴不得他趕緊走呢，以前還好，就從昨晚上開始，總是動手動腳的，過于討人嫌了。

    寶寧道：“我會想念你的，但是你還是快些走吧！”

    裴原手拎著佩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房門，寶寧很歡欣地和他擺手，裴原臉色黑了，心中暗暗罵她沒良心，白眼狼。

    路過陳珈的時候，裴原低喝道：“少說話，多做事，聽懂了沒有？”

    陳珈應(yīng)著，裴原大步往外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寶寧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真是盼他趕緊走呢。

    裴原一聲唿哨招來賽風(fēng)，翻身上馬，冷著臉朝莊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