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跟此事有關!”山家舅舅搶先回答,“因為山平知道了安順的秘密,所以,就算那銀子擺平了事情,安順仍然懷恨在心。只要知道他秘密的人還在世上,他就過的不安穩(wěn)。所以想辦法謀害了山平的性命!” “這是你的猜測還是有證據?”曾湖庭問,山家舅舅道,“我沒有證據,姐夫是死在商行里,如果有什么證據必然被安順抹平了?!?/br> “那還是沒有證據??!”曾湖庭很是失望,“這讓本官如何宣判?” “大人,您下令去安順家中一查就可!”山家舅舅極力爭取。 “無憑無據怎么能上門搜查?”曾湖庭搖搖頭,“先來看這契約。安順你承認簽過這契約嗎?” “上面有我的名字,就算我簽的吧?!卑岔樞幕乙饫涞?,“商行我不要了。”反正他才掌握著商行的命脈采購,另起爐灶也不是不可以。 曾湖庭沒理會他的說辭,“既然你這么說,那便是這契約存疑。來人,先把契約收上來,待本官查探清楚再下結論。” “大人,你這是處事不公!”山烈極力爭辯,“為什么不把安順抓起來?他害了我爹!” “那我便教一個律法常識給你,疑罪從無,證明人有罪的人,需要拿出有力的證據!”曾湖庭斬釘截鐵的反駁,“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名偵探湖湖! 第90章 一眾人亂哄哄的, 山烈和山柔扶著各自的舅舅,橫眉冷對安順,安順垂下目光不去看他們。 好好的一場審案子, 就這么無疾而終,誰也沒能告倒誰。 只有朱縣丞最不爽,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勾結了!哼! 曾湖庭自去后堂休息,等到下午時分,從后院的后門又進來一人。 “坐?!倍际抢鲜烊艘膊槐鼐兄?,來人解下自己的兜帽, 原來是安順去而復返。 “安順,我自問你,那商行轉讓的契約是你簽的嗎?你要是知曉此事, 必定不會膽氣十足的來告狀?!?/br> 安順本來不欲來, 聞言苦笑,“大人,這事已經不能在追究下去,我已經決意退出商行,另尋謀生之法。”在哪里混飯吃又不行呢?他安大頭總歸是有一把子力氣。 曾湖庭沒理會他的言論, “這么說,你便是有把柄在山家舅舅手里?!彼难凵褚淮绱缭诎岔樕砩蠏哌^, “你是孤兒出身,少年時跟人逞兇斗狠所向披靡,要是你自己的丑事,嚷嚷出去必定對你不痛不癢, 只有涉及到旁人,還是你在意之人,你才會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根據你的人際關系, 我鎖定了三個最可疑的目標,分別是天水巷,村道巷,還有豬皮街.....” 安順瞳孔一縮,曾湖庭也恰到好處的停下,手指輕輕在桌面敲擊,等待安順的回答。 “大人,有些事情糊涂下去不好嗎?”安順苦笑著,“大人手腳還真是利落,不是才短短時日,已經查清我的關系網絡。連人際關系都查到了。” 曾湖庭沒回答他關于人際關系的話題,他答,“糊涂下去不好,本官最討厭糊涂。況且你以為能瞞一輩子嗎?雖然山家兄妹又沖突又稚嫩,容易被煽動,他們卻不該白白冤枉你。” “再說了,是假的就有漏陷的一天,幕后之人總會露出真面目,到時候毫無防備的山家兄妹只會被活活吃掉。他們總歸還是你兄弟的遺孤,你連提醒都做不到?” 隨著他的話語,安順自然而然的想起小小的山家兄妹,他沒有后代,怎么說也是看著山家兄妹出生的,小小一團一點點長大,會喊他順叔叔,也會纏著他撒嬌。想起那點香火情,安順終于低下頭道。 “大人,五年前的八月十五,我醉酒之后做了一綜糊涂事,本來以為沒人知道,也安撫下來,但還是被人探知到,如果傳揚出去總歸是不好聽。我便疑心,這契約是我醉酒之后簽下來的。所以 山家舅舅提到五年前,我就曉得,如果我不認契約,那件事就被傳出去。不過是一間商行,我既然能建起來,就能再建一間?!?/br> “并不是.”曾湖庭神秘一笑,“我有證據能證明這并不是五年前簽訂的?!?/br> “這?為什么?” “這屬于我的老本行,唔,以后我會講的?!痹ヮD了頓,“你要放棄商行是你的事,就是白送給山家兄妹也可以,但是事實真相本官自會查清?!?/br> 安順梗了梗,“多謝大人?!?/br> 安順被送到一邊的廂房等候,第二波人來了。 “坐?!痹ビX得自己今天說這個開場白格外頻繁,同時盯著下方的惶恐不安的少年少女,說起來,山烈做事有些不妥,也是因為他才十幾歲的緣故,為了護著妹子,像個張牙舞爪的小貓。 “對今日的事情,山烈還有什么想說的嗎?”也許是在后堂,他放松許多,“直說無妨。” 山烈捏緊了拳頭,“我說什么又有用嗎?” “啊,想說什么就說吧,這里又沒有別人,當然,指著我鼻子罵除外?!笨闯鏊拇来烙麆?,曾湖庭連忙補充。 山烈:“那我沒什么好說的?!?/br> ...... 曾湖庭氣笑了:“今日不是你在公堂說我不受理你的案子?我給你機會你又不說?!?/br> “你派人阻攔,不讓我們去京城告狀,你是父母官,還不是任你搓圓搓扁?”山烈終于說出來,帶著十足的憤怒? “啥?還有這等事?”曾湖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派人阻攔?” “我去了州郡城門處,被人趕了回來,難道不是你干的?”山烈激烈的反駁。 孩子,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厲害了?能指揮另一個州郡的官員?曾湖庭站起來,去隔壁屋子問朱縣丞怎么回事?朱縣丞苦思冥想,試探的問,“莫不是沒有辦理路引?” 朝廷有一項規(guī)定,凡是離鄉(xiāng)超過百里者,需要由當地官府辦理路引。無路引者,依法趕回原籍。 山烈聽清原因后,少年羞惱的臉色緋紅。他怎么會知道還要這些東西!畢竟沒人提醒過。 缺乏生活常識的小子。 “現在總算洗清本官的冤屈了!”曾湖庭仰頭,“現在我來問一件事,是不是你們的舅舅告訴你商行轉讓的事?大概是幾年前?” “我不記得了?!鄙搅蚁肓讼?,還是山柔想了想,“是三年前的冬天,喝臘八粥那天,舅舅還給我?guī)Я丝居箢^?!碧崞鸪缘模」媚镉浀酶裢馇逦?。 “傳山家舅舅來問話?!?/br> 山家舅舅早就做了準備,他料想知縣會私下問詢,因此格外胸有成竹。面對曾湖庭的問題,他回答的格外詳細。 “契約這是在五年前八月十五簽訂的。當時,安順做了點事,急需銀子他又拿不出來,所以才會找到姐夫,換到銀子后他才得以脫身。我是當時的見證人?!?/br> “嗯,那你可知道在衙門的卷宗里,順平商行還是兩人持有?他們雙方既然轉讓,為什么不過來登記?拖了整整五年可說不過去啊。”曾湖庭翻出商鋪登記的卷宗,“民間契約多需要見證人, 可是商行轉讓可是需要來登記的。” 山家舅舅語塞,“那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見證人。最可恨就是安順狡猾,看當事人已經離世,就想騙回商行?!?/br> “那當初那一千兩是用的現銀還是銀票,又用的哪家銀票?” “銀票!”山舅舅眼珠一轉。 “本官看是你想騙商行吧?”曾湖庭突然厲喝,“狐貍尾巴也不藏好!真當本官是睜眼瞎嗎!證據就在這張契約上!” “你很聰明,這張紙也的確是幾年前的舊紙,上面的簽名也跟安順的簽名毫無二致,正是這毫無二致出了問題。一個人的字跡是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的,五年前的安順能跟現在的字跡一樣嗎!”他指著上面的簽名,“本官勸你早點老實招認,也免得受苦!”曾湖庭一邊說,一邊重重的把契約甩到山家舅舅面門上。 “不,不可能,這就是五年前當夜安順簽下來的!上面甚至還有他喝醉了殘留的酒漬!”山舅舅撲過去搶到契約,“他當時喝醉吐了,還是換了一張紙還寫好的!” 曾湖庭意味深長的強調,“哦,他當時喝醉了......喝醉之后也能當真嗎?” “只要酒醒后去做登記就是真的?!敝炜h丞插了一句。 “只怕就是假的,所以才沒去登記吧?”曾湖庭又轉頭。 “不可能,這就是五年前的字跡!” “你確定?” “我百分之百肯定!” “來人,把這個意圖欺騙他人財產的人抓起來!”曾湖庭伸出手指一點,正正點在山舅舅身上。 “不是,不是我!憑什么是我?” “當然是本官有證據?。〉俏覟槭裁匆忉尳o你聽呢?好讓你改進你的騙術嗎?”曾湖庭笑瞇瞇的,故意說,“拖下去吧,該聽的人會聽到的。” 第91章 “該聽到的人......”他轉過來, “過來聽聽?!?/br> 山烈不解其意的靠過來,就看到隔壁廂房的安順進來,山烈怒氣勃發(fā)正要說話, 被山柔扯了扯,他又坐下。 安順坐好, 曾湖庭便亮出兩份契約,一份是十五年前,一份是五年前,還有一疊賬薄, 是作為驗證筆跡的憑證。 做為常年練習書法的人來說,分辨別人的筆跡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甚至能分辨出字跡的新舊。因為人寫字是會逐漸熟練的, 尤其是寫的最多的本人名字。 “其實安順的簽名沒問題, 字跡的確是本人的,稍微有些凌亂。”安順心虛低頭。 “有問題的是山平的簽名?!痹ブ钢菑埣?,“在平字的第一筆有所區(qū)別?” 山烈細細看來,試探的說,“這橫上似乎有個傾斜的弧度?”一般人寫平字都是直直的一橫, 而山平寫的一橫起筆很重像個頓號,這也叫書法上的筆鋒。 只有五年前的那張契約上, 沒有那個頓號。 “我對比了店內的賬本,在三年前的冬日,山平下雪路滑有段日子摔了手,握筆無力, 于是簽名跟平日不同,賬冊也是如此?!彼讶莨P跡都對比起來,十五年前, 三年前,最近。放在一起果然能清楚看出區(qū)別。 安順不由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人,連這個都知道!”放在他身邊,楞是一點區(qū)別沒看出。 “還有一點?!痹ジ煽纫宦暎斑@墨也不對勁。”他轉頭對著山家兄妹說:“順平商行包攬了全城的筆墨生意,這東西用處不多,你們自己店里也用的這個,進貨渠道想必也是一樣的,然而三年前的那批松煙墨品質不太好,松油氣比往常重了些,字跡邊緣帶了一點點的油氣,第二年的墨又是正常的,同樣有賬冊作證?!?/br> 山烈接過賬本,眼睛都快瞪穿,終于找到了小小的油跡。他不由得大為服氣。難怪當年爹爹讓他好好讀書,原來讀書人知道這么多嗎? “所以,這張契約應該是山舅舅先想辦法讓安順簽好,在找到時機讓山平補上的。雖然不知道他留著要干什么,但也是讓他等到了時機?!惫粣圩鰷蕚涞哪凶舆\氣不會太差,這不是逮到山平去世嗎? “至于山平的死因.....”曾湖庭沉吟,“本官問過平日給山平調理身體的大夫,他說山平一到冬日就是面色發(fā)紺嘴唇發(fā)紫,這是心臟病的癥狀,在冬日保養(yǎng)不好就會容易發(fā)病。如果山烈你還不信,就只有開棺驗尸一途。死人雖然不會說話,死因也同樣沒法掩蓋?!?/br> “不用,我相信!”山烈長長吐出一口氣,“對不起,順叔叔,是我聽信舅舅的謊話,才會屢次為難你。” 得以洗清冤屈又沒有暴露自己的秘密,安順心氣很順,爽快的開口,“算了,你也是被騙,總歸沒有造成嚴重后果,我原諒你了?!?/br> “至于真正的騙子.....很快也會招認自己的真正企圖,你們先回去等消息罷?!痹フ潘麄兓厝ィ炜h丞急匆匆趕過來,剛才他押著山舅舅去大牢,看見那些沒洗干凈的刑具,這還沒干啥呢,山舅舅一五一十說的清清楚楚,抱著他大腿說他招認,招認,只求不要用刑。 朱縣丞只好急匆匆趕回來稟報,心想許久沒用的大牢他們也不打掃干凈,落的全是灰,當真是覺得沒人犯罪不會用上牢房嗎?! “他說想霸占商行,先把安順踢出去,再借用山家兄妹的信任把另外一半騙到手,這樣商行就是他的了。”朱縣丞簡略回答。 山烈沒吭聲,少年的心頭對舅舅說不出的失望,難道這些年他們苛待舅舅了嗎?也曾經想要舅舅去做掌柜,是舅舅怕累自己不去,寧愿少些銀子也要在家呆著,現在反過來怪他們嗎? “那照他這個咸魚性格,居然能想出這等辦法,有些奇怪啊?!痹ッ掳?,“再去查查此人的人際關系網,指不定是誰挑唆?!?/br> 剩余的人識趣的離開,山烈如何跟安順賠禮暫且不提。曾湖庭想到農忙快結束,馬上就要到十月。 新栽的白菜勉勉強強在及格線,他們已經搶著去收獲,等著做新的一批榨菜,同樣還有件要事。有句話叫胡天八月即飛雪,塔林雖不中亦不遠。在十月天氣就是逐漸降溫,等到十一月就會急遽降溫,沒準備好足夠的過冬物資,凍死個把人簡直是常事。 搶收完白菜后,他們正要趕著做成干菜,被曾湖庭制止。 “先去砍柴,能砍多少砍多少,再燒制木炭?!?/br> “大人,咱們這里總共也沒多少炭窯??!雖然大家都知道炭好用,可是也貴,比柴火費事多了。”炭火燒的久溫度高,過夜不用加,誰不知道炭的好處呢? “現在能用的炭窯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