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零章 一刀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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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考量之下,高遠、賀回鶻、張歸牟三人,就被留在了城中,負責戒備四方城防。 朱璃帶著朱琊、李罕之二人,率部千余,出城迎戰(zhàn)。 剛到城下,朱璃就示意朱琊、李罕之二人,替他壓陣,不顧朱琊的小脾氣,他就立刻輕磕赤兔腹部,迎上了高思祥,緩緩地來到戰(zhàn)場之上。 坐在戰(zhàn)馬之上的高思祥,迎頭就望見了一位一身玄甲、頭戴金盔的大將,施施然地向他“逛”來,他的眼睛瞬間就瞇了起來。 此人腰挎長刀,不怒自威,即便踏足戰(zhàn)場,慣用的鋼矛卻仍舊放在得勝鉤上,那神情好像根本不是來迎戰(zhàn)的,倒像是來踏青似的,這副模樣讓高思祥怒氣微生。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如今的天下,任何大將對上朱璃,都不得不小心萬分,怒意剛升,就被他努力地抑制了下去。 “你就是朱璃?”迎著朱璃,高思祥一臉凝重地開口問道,“吾乃威武將軍麾下,大將高思祥是也,還請懷化大將軍指教。” 高思祥雖然客氣,朱璃卻依舊耷拉著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大將高思祥?” “正是。”高思祥一聽朱璃如此稱呼他,感覺倍有面子,一臉肅穆地應道。 “唔”朱璃輕咦一聲,“據(jù)朱某所知,盧龍節(jié)度下的威武軍,只有一個將軍,那就是鎮(zhèn)將李全忠;你應該是李全忠的麾下吧,竟敢妄稱大將,你是想笑死朱某嗎?” 一言入耳,高思祥的興奮勁兒,突然從云巔,墜入了深谷,頓覺脆弱的小心頭,突然就被無數(shù)只禽獸踐踏而過,一聲“直娘賊”幾欲脫口而出,險些就是氣沖腦門、直接昏了過去。 這朱璃也太他娘的cao蛋了,有這么埋汰人的嗎,這根本就沒當他是一盤菜啊。 想到這里,只見高思祥那只握槍的手臂,突然青筋暴繃而起,滿口銀牙吱吱作響。 “朱璃,廢話少說,拿起你的長矛,高某就讓你見識一下,將軍之名,高某是否真有資格受得起?!备咚枷殡p眸冒火,脫口就向朱璃怒喝道。 “對付你,還用得上鋼矛,你開玩笑嗎?”朱璃一副不將對方氣炸,就決不罷休的態(tài)勢,面對怒氣勃發(fā)的高思祥,依然十分不屑,“若是有膽,你就放馬過來吧,讓我掂量掂量,你這個偽將軍,到底有幾分能耐。” “啊,氣煞我也;朱璃狗賊,你給我納命來?!币谎晕绰?,高思祥就突然縱馬飛沖,長槍舉起,撕開鼓蕩的氣流,化作一點寒星,疾若流光一般地向著朱璃當喉扎來。 這個效果正是朱璃想要的,他會小看高思祥嗎,當然不會。 每一個沙場老卒,早就在生與死之間,養(yǎng)成了謹慎、悍然的習慣,不管對方是誰,他們都不會小覷,朱璃又豈會犯下這種拙劣的錯誤。 激怒高思祥,只不過是為了盡快解決對方罷了。 其實,從走下城頭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思考,為什么李全忠等人要逼他出戰(zhàn)? 對方到底有什么企圖? 縱觀全局,劉仁恭為報殺父之仇,攻下范陽;而就在同一時間,契丹、奚人聯(lián)軍,就突然出現(xiàn)在薊州中部,一舉擊潰高遠和岳鵬舉的河朔大軍,這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也可以理解,劉仁恭再怎么說,也是李可舉親近的一系人馬,往日必然不容于李全忠等人,彼此宿怨頗深。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考慮下去,李全忠、劉仁恭二人,必然不能相容,范陽城下,必有一番血戰(zhàn)。 這也是朱璃駐兵易縣,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劉、李二人必然爆發(fā)大戰(zhàn),與其輕忽冒進,不如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來得爽快。 可情況顯然出乎了他的預料,劉、李二人聯(lián)手了。 大軍開到易縣城下的那一刻,就推翻了朱璃之前的猜測。 這就不得不讓他換一個思路,去分析問題了,劉、李二人聯(lián)手,他們的動機是什么? 換句話說,聯(lián)手之后,擊潰朱璃,他們各自能夠得到的好處是什么呢? 如今李可舉下落不明,二人沒有了共同的目標,正是一決雌雄、決定幽州歸屬的最佳時機,二人非但沒有打起來,反而聯(lián)手了,難道是怕朱璃勢大嗎? 不然,朱璃占據(jù)的地盤雖然很大,可他需要戍守的地方同樣很多。 幽州危機,能夠讓朱璃調(diào)用的河朔兵力,非常有限,這一點,就連一個小校,都應該能夠看清,李全忠、劉仁恭自然不會不明白。 在這種情況下,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李全忠非但沒有吞下劉仁恭,反而和對方聯(lián)合了起來,這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二人聯(lián)手的原因,朱璃猜不到;不過,對方蓄意激他出戰(zhàn),卻讓他在濃重的迷霧中,找到了一絲明悟,對方的最終目的,應該絕不會少了拿下他朱璃吧。 既然有了這個明悟,朱璃自然就要更加小心。 高思祥是高思繼的兄長沒錯,可他只是對方派出的一名過河卒,探路、摸底用的,明悟了這些,他自然不會讓對方如愿。 以霹靂之勢,悍然摘掉高思祥這個過河卒,才是最佳選擇。 高思祥不是庸手,奔刺的不可謂不迅猛,眨眼之間,凜冽的寒芒,已經(jīng)近在咫尺,朱璃的瞳孔,都可以清晰地映襯出那鋒銳的槍鋒。 “倉啷” 正當長槍欲要繼續(xù)向前奔刺之際,一道清越的利器出鞘之聲猛然乍起。 看在外人眼中,只見紅如罌粟般的赤兔馬背上,突然迸發(fā)出一泓銀幕,好似銀漿炸裂,又如擊石濺浪,仿佛只是一瞬,又轉(zhuǎn)眼似過千年。 突起突落,倏然而已,須臾之間,就聽“噗”的一聲,一只帶著流火般紅纓的槍頭,突然飛射而起。 近而又是“噗哧”一聲,利器入rou的聲響,于間不容發(fā)之際傳出;雙方眼力高明的大將,就能看到,一把鋒銳的長刀,幾乎是貼著長槍的槍桿,倏的一下,就插進了高思祥的腋窩,訊若奔雷、疾若流光。 “啊” 二馬交錯之際,高思祥一聲慘呼,突然暴起,驚起了雙方,無數(shù)道震撼的目光。 看到這里,只見易州城下,朱琊冷哼一聲,罵罵咧咧地不屑道:“狗屎,連我大兄一合都走不過,剛才還敢大放厥詞?!?/br> 李罕之聞言,咂摸著嘴巴,斜視了他一眼,訕訕道:“二將軍,不是誰都能像將軍那般神武的,其實吧、其實那高思祥也不弱。” “不弱?”朱琊聞言,驀地轉(zhuǎn)過臉去,驚訝地瞪著李罕之,咋呼道:“這叫不弱,殺只雞,應該都比這個難吧?!?/br> 一句話,就噎得李罕之半天吭不出一個屁來。 他能怎么說,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高思祥的實力,只是稍遜于他一絲而已;抬舉高思祥,未嘗沒有維護自己尊嚴的意思,可誰讓高思祥遇到朱璃這種變態(tài)了呢。 遙想當年,朔河邊上,一個王智興就差點殺了朱璃、李罕之兩人,如今才過去多久,朱璃竟然就成長到了這般地步,這不是變態(tài)是什么? “威武、威武、將軍威武?!?/br> “威武、威武、將軍威武。” ....... 就在朱琊、李罕之,一、兩句對話的功夫,河朔軍的無數(shù)將士,突然爆發(fā)出轟天般的歡呼,神情振奮,聲裂穹空、直上九重天。 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河朔軍中,朱璃神一般的地位,人人皆知,可真正見過他出手的將士,卻少之又少。 這些易縣城頭上的河朔將士,可都是久戰(zhàn)幽州的悍卒,對于高家五虎的威名,無不耳熟能詳,可就在剛才,就在他們眼前,高家五虎的老大,竟然在一合之內(nèi),就被他們的將軍,悍然斬斷了槍頭、一刀飛血,這無疑坐實了朱璃的威名。 這極度威風的一刻,看在他們眼中,能不振奮嗎,狂喜之下,很多人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聲嘶力竭地吶喊著。 就在背后吶喊如潮之際,朱璃猛地抽出長刀,同時長身而起,凌空一腳,猶如怒龍出海般地飆踢而出,“砰”的一聲就將高思祥踢向身后。 “噗通” 高思祥毫無意外地落在了朱琊、李罕之的馬頭前方,不知是羞的,還是真的遭受重創(chuàng)被摔暈了,總之此時,他除了能喘氣之外,整個人已經(jīng)一無所覺了。 太他娘的憋屈了,搶先出手之下,還被人揍成這樣,即便高思祥清醒著,他也絕不愿意醒來。 朱琊身后,立刻就有兩名一臉興奮的牙兵沖了出來,好像撿到寶貝似的,連拖帶拉,就將死豬一般的高思祥拖到后方,開始慢條斯理地捆了起來。 而這兔起鶻落的一幕,落在契丹人、奚人,甚至是劉仁恭和李全忠的眼中,讓他們的瞳孔,不約而同的一陣收縮,麾下的數(shù)萬將士,更是滿臉駭然、靜寂無聲。 你強可以,大家都知道你強,可你也不用強得這么離譜吧,多少留點面子不成嗎,李全忠和劉仁恭的心中,同時泛起一陣幽怨。 高思祥不是弱者,在整個威武軍中,高家兄弟就是扛把子似的人物,李全忠仗之以橫行幽冀的大將,被朱璃隨意一刀,就解決了,可想而知,李全忠現(xiàn)在的心情如何糟糕。 朱璃驟然出手,鎮(zhèn)住了無數(shù)人,但也有人面色漠然、沉凝待發(fā)的。 比如奚人中的烏知義、屈突詮二人;契丹大將拓跋翼、沮渠蒙遜兩將;還有劉仁恭麾下的劉敖。 這五個人面色雖然沉凝,卻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駭然,只是神情更加謹慎了一點而已,當然,還有一副見獵心喜般的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