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嘗完蒸鰣魚，那道清湯炸肚同樣吸引了趙暉的目光，黃澄澄的雞湯配上金黃的魚肚，點綴以青碧的油菜，看上去十分養(yǎng)眼。

    趙暉先舀了一勺清湯品嘗，那湯是用雞rou和雞骨吊了多時制成，味道清鮮不膩，還帶著胡椒的麻爽，格外刺激人的食欲。在寒冷的初冬喝上一口，腸胃都熨帖起來。而魚肚充分吸收了湯汁，入口軟而爽滑，因為泡制得法，吃起來絲毫沒有腥味，反而滿口都是軟嫩清香。趙暉不由贊道：“這道菜很清爽，魚肚能滋養(yǎng)筋脈，最適合大娘娘補(bǔ)身食用了?！?/br>
    黃氏笑道：“官家引薦的薛娘子廚藝極好，她做的菜肴，我倒是能克化得動，你有心了。”

    趙暉忙道：“孝養(yǎng)大娘娘是孫兒的本分。孫兒最近政務(wù)繁忙，不能親自在大娘娘跟前侍奉。舉薦廚娘料理大娘娘的飲食，實在不足掛齒?！?/br>
    黃氏見趙暉仍是一副謹(jǐn)慎小心的樣子，無聲地嘆了口氣。用過晚膳后，宮人撤下食案換上香茶，祖孫倆難得在燈下閑聊。

    黃氏囑咐了幾句趙暉日常起居事宜，閑閑問道：“我聽說前一段時間鄧穎上了個劄子，說朝廷應(yīng)參照先帝時推行的免役法，對現(xiàn)有的差役法進(jìn)行改良。官家對這事怎么看？”

    鄧穎這個劄子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趙暉對黃氏的問話早有準(zhǔn)備，沉吟片刻道：“差役法固然有不盡完善之處，但只需稍加修正便好。先帝時劉梓安創(chuàng)制免役法，強(qiáng)行勒配，過于擾民，此事還是毋庸再議了?！?/br>
    黃氏露出滿意的神情，點頭道：“官家這話說得很是，我也是這么看。蘇宜為人嚴(yán)正忠直，先帝去世時，多虧他力排眾議，穩(wěn)定朝局，你我祖孫二人才能安穩(wěn)度日。你如今親裁大政，也要多征求他的意見。”

    趙暉仍舊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是，孫兒謹(jǐn)遵大娘娘教誨?！?/br>
    黃氏嘆了口氣，又問道：“我聽說，你打算重新恢復(fù)農(nóng)田水利之法？”

    “是。”趙暉篤定道：“天下之利甚多，墾廢田，興水利，筑堤防，修圩垾，則民可富。先帝時翰林承旨張紹創(chuàng)制此法，各項措施已相當(dāng)完備，實在是利民的良法?！?/br>
    黃氏沉默片刻終是道：“罷了。天下是你的天下，我婦道人家原不懂國事，你好自為之吧。我cao勞了這么多年，如今總算把天下太太平平地交給你，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只盼望你別像你爹爹那么偏執(zhí)，不聽人勸就行?！?/br>
    趙暉也沉默了，半響方低低地應(yīng)了聲是。

    黃氏又道：“今天叫你來，也不為別的事。當(dāng)年你初嗣位時，參知政事王兆豐上了一道劄子，被我壓了下來。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說著，從案上的小匣子里拿出那道劄子遞給趙暉。

    趙暉接過劄子只略一掃，神色微變，原來當(dāng)年王兆豐以自己年幼為由，提議讓太皇太后垂簾。

    黃氏仔細(xì)打量趙暉的神色，沉聲問：“官家，你對這道劄子怎么看？”

    趙暉略一沉吟道：“孫兒初即位時不過兩歲，主少國疑，王兆豐提議讓大娘娘垂簾，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br>
    黃氏露出失望的神情：“官家，你還是不了解我啊。我朝向無太皇太后、皇太后垂簾的成法。當(dāng)初你年幼，我?guī)椭美碚略菣?quán)宜之計。王兆豐首倡垂簾之議，是想陷我于不義，我若真的聽從他，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所以這件事過后不久，我就找了個借口把他貶離京城了?！?/br>
    趙暉忍不住動容：“大娘娘明惠仁德，對孫兒有天覆地載之恩，孫兒不勝感愧。”

    黃氏笑笑道：“官家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對了”她忽然想起一事又問：“官家福寧殿中的那張書案，使用了多年，已是十分破舊了，我有意讓修內(nèi)司替換成新的，官家怎么不讓換呢？”

    趙暉看了黃氏一眼，肅容道：“那張書案是爹爹遺留下來的，孫兒一片孺慕之思，不敢亦不忍更換。”

    黃氏再一次沉默了，半響方道：“知道了。時候不早，我也要休息了，官家回去忙吧?！?/br>
    趙暉答應(yīng)著退出保慈宮，天已完全黑下來，有了夜幕的遮掩，他終于可以放下那副恭謹(jǐn)?shù)纳裆?，忽得自失一笑，轉(zhuǎn)頭吩咐一旁的衛(wèi)紹欽道：“你去打聽一下，蘇相公最近入宮見過大娘娘沒有？”

    “是。”衛(wèi)紹欽連忙應(yīng)承，卻聽趙暉又道：“還有勾當(dāng)皇城司狄英那里，你也要留意一下動靜?！?/br>
    與此同時，薛盈居所，她正打算卸妝休息，忽然響起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一位素不相識的小內(nèi)監(jiān)。

    薛盈疑惑道：“閣下眼生的很，不知找我何事？”

    那小內(nèi)監(jiān)壓低了聲音道：“薛娘子，李樞密讓我轉(zhuǎn)告你，他已經(jīng)打聽道為令叔祖治病的大夫汪明的底細(xì)了?！?/br>
    薛盈大驚，看來她必須請假出宮一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官家不肯替換父親留下的桌子這件事，對宋史熟悉的同學(xué)應(yīng)該知道他的原型是誰了，嘿嘿。對了，大家都中獎了嘛？感謝在20200714 17:05:35~20200715 18:43: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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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薛盈好不容易和張殿直請假出宮, 見到李維來不及多寒暄，劈頭就問：“你說已經(jīng)打聽到給叔祖治病的汪明的底細(xì)了，詳情到底是怎樣？”

    李維示意薛盈稍安勿躁, 沉聲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汪明在京城有一堂兄, 我已打聽到他的住址, 我們?nèi)ニ蠁枂柊??！?/br>
    汪明的堂兄名喚汪荃, 是翰林醫(yī)官院的醫(yī)官，府邸就位于景明坊的四井巷，大不小的三進(jìn)院落, 門子進(jìn)去通報后, 二人沒多久就被請入前廳。

    汪荃大約五十多歲年紀(jì)，看上去倒是十分忠厚，見是樞密副使李維親自前來，并不敢怠慢，張羅下人獻(xiàn)茶后, 笑問：“李樞密找下官有何貴干, 可是家中有人身體微恙，需要下官診治？”

    李維擺擺手道：“今天我來找汪醫(yī)官, 不是為了治病的事，聽聞洛陽名醫(yī)汪明是你的堂弟, 你二人近兩年可有來往？”

    汪荃覺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舍弟如今遠(yuǎn)在蜀中，我們近幾個月都沒有通過音訊，敢問李樞密找他何事？”

    李維笑笑道：“是這樣, 我有一表叔現(xiàn)居洛陽，前幾個月患了風(fēng)寒之癥，經(jīng)過令弟的精心療治, 本來已經(jīng)好了六成了。只是令弟突然不告而別，家表叔的病近來就有些反復(fù)。敢問令弟現(xiàn)在蜀中那個州縣？我好派人當(dāng)面去請教。”

    汪荃恍然笑道：“舍弟來信告訴我，四哥在蜀中做生意發(fā)了財，他亦去蜀中投靠兄長了。舍弟現(xiàn)在眉州開了一個醫(yī)館。李樞密派下人去眉州尋他就是。說起治療風(fēng)寒之癥狀，他確實很拿手，我是自愧弗如。當(dāng)年宮中任押班得了風(fēng)寒，就是他治好的?！?/br>
    薛盈愣了一下，忙又問道：“任押班就是任守義嗎？令弟如何又與宮中有聯(lián)系，他原來也是太醫(yī)嗎？”

    汪荃笑道：“正是，汪氏一族世代行醫(yī)，我和舍弟都在翰林醫(yī)館院當(dāng)值?！?/br>
    “那么，令弟為何后來又道洛陽行醫(yī)了呢？”薛盈好奇問道。

    汪荃面色一黯：“這也有個緣故。陛下的同母妹永寧公主當(dāng)年患了小兒咳，便是由舍弟負(fù)責(zé)診治，誰知藥石無效，永寧公主剛剛五歲便夭折了，事后追究責(zé)任，舍弟被罷官。他想著洛陽還有親友，無奈之下只好去那里開了個醫(yī)館，勉強(qiáng)維持生活。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br>
    李維沉吟片刻道：“多謝汪醫(yī)館為我等解惑，時候不早了，我們便先告辭了。汪醫(yī)館若有令弟的消息，還請派人告知我?！?/br>
    “一定一定。”汪荃忙起身送客。

    出了汪府后，薛盈覺得自己心里亂糟糟的。汪明以前竟然是太醫(yī)？那他八成會與宮中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叔祖究竟遭何人嫉恨？汪明又在其中充當(dāng)了什么角色呢？

    李維看出了薛盈的魂不守舍，安慰道：“你先別急，我看汪荃對這件事八成是不知情的，從他身上也問不出什么。我會派人抓緊趕赴眉頭去找汪明。只要抓住這條線索，令叔祖的事就會水落石出了?！?/br>
    薛盈無聲嘆了口氣：“你說的有理，這件事便拜托你了?！?/br>
    李維輕笑道：“你我之間又何必客氣。你若真的想謝我，一頓飯也就夠了。”

    薛盈笑了笑重新打起精神，道：“原來你把我誆出宮來就是為了一頓好吃的，說吧，晚飯你想吃什么？”

    李維抓住她的手笑道：“隨便你做些什么我都喜歡吃。你應(yīng)該知道，我把你誆出來可不單單為了一頓飯?！?/br>
    薛盈愣了一下，碰到李維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臉莫名一紅，忙摔開他快步走在前面。

    李維輕輕一笑，在后面提高了聲音道：“別走那么快，你倒是等等我呀?！?/br>
    二人回到瓠羹店，沈瑤和張青正在張羅店里的生意，見到薛盈來了，真是又驚又喜，稍微寒暄片刻。店中的一些熟客也和她打招呼：“這不是薛娘子嘛，聽說你最近在宮里當(dāng)差，怎么今日有空回來了？”

    薛盈笑道：“店里有些事情，特地請假回來一趟?！?/br>
    一位食客笑道：“薛娘子這一回可真是長臉了，能夠入宮給大娘娘烹制膳食，這四鄰八坊早就傳開了，近來慕名來店里用餐的人可不少呢。我看沈娘子他們都有些忙不過來了?！?/br>
    這一個多月薛盈在宮中努力循規(guī)守矩、謹(jǐn)言慎行，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中，當(dāng)真覺得既溫馨又愜意，忙笑道：“客官過獎了，薛家瓠羹店能走到今天，全憑街坊四鄰捧場。”

    等到店里的客人不那么多了，薛盈便著手準(zhǔn)備今日的晚餐，因為時間倉促，干脆做蟹黃灌漿饅頭好了。

    店里的蟹黃和蟹rou是現(xiàn)成的，薛盈將鐵鍋燒熱倒入少許熟豬油，加蔥末、姜末炒香，再加入蟹黃蟹rou，翻炒出蟹油，灑少許黃酒、胡椒粉和香醋調(diào)味，便可以盛出備用了。

    那一廂沈瑤將做灌漿饅頭用的rou皮凍也準(zhǔn)備好了，是用豬rou皮小火熬制而成。薛盈將皮凍、豬rou泥、制好的蟹粉混在一起，加少許蔥末、黃酒、麻油順著一個方向攪拌成泥，制成灌漿饅頭的餡兒。

    接下來便準(zhǔn)備做饅頭皮了，薛盈和好面后略醒一會兒，做了40個小面劑，再用搟面杖搟成中間稍厚，四周略薄的面皮，然后取面皮放在手中，五指收攏包入餡料，麻利地推捏收口，很快，一個圓圓的帶褶的饅頭胚便做好了。

    沈瑤和薛盈一起動手，不過多長時間，灌漿饅頭已經(jīng)制作完畢，再放入蒸籠中旺火蒸一炷香時間，便可裝盤食用了。

    蒸熟的灌漿饅頭雪白晶瑩，因為皮很薄，可以看到里面橙黃的湯汁，上面的褶皺小巧勻稱，彷佛一朵朵嫣然待放的菊花?？瓷先ナ逐B(yǎng)眼。

    灌漿饅頭雖然好吃，但不懂吃的人也會鬧笑話。薛盈親自上手示范吃法：先撮三指輕輕捏起饅頭，蘸少許醋，咬破一點皮，將里面的湯汁吸干，然后再吃里面的餡，便可嘗盡精華。

    李維是第一次吃灌漿饅頭，忍不住問道：“用手抓著吃怪臟的，不能用筷子夾嗎？”

    薛盈笑道：“灌漿饅頭皮很薄，用筷子夾皮容易戳破，湯汁流得到處都是，不僅不雅觀，而且味道也會大打折扣?！?/br>
    李維躊躇片刻，也依樣用手指輕輕捏起饅頭，他發(fā)現(xiàn)饅頭皮里面的湯汁也在輕輕晃動，幾乎吹彈即破，趕緊將饅頭蘸了一點醋，再小心地咬破一點皮，待熱度稍散，便將湯汁吸入口中，湯清不膩，稠而不油，當(dāng)真美味。李維又接著吃饅頭餡，豬rou的豐腴和蟹粉的鮮香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極為清鮮的口感，讓人百吃不膩。

    那一廂沈瑤和張青也在搶著吃灌漿饅頭，他們的動作就比李維熟練多了，薛盈包得饅頭個頭小巧，張青一連吃了好幾個還不過癮。

    不大一會兒功夫，四人便將兩大盤灌漿饅頭都吃完了。這時店里也快到了打烊的時間，薛盈領(lǐng)著沈瑤、張青收拾完店面，沈瑤和張青對視了一眼，十分知趣道：“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我們先回房休息了?！?/br>
    二人說完，也不等薛盈答話，竟是轉(zhuǎn)身走開了。

    薛盈覺得有些尷尬，掃了李維一眼道：“你也該回去了。”

    李維卻不急著起身，輕笑道：“我府上離這里遠(yuǎn)，反正明天早上還要來，就不回去了吧。”

    “胡說?！毖τ樅龅眉t起來：“明明穿過一條巷子就是，那里算得上遠(yuǎn)?！?/br>
    李維笑笑道：“可是我跑了一天實在累了，便在這里安歇吧。再說，你明日就要回宮了，真忍心趕我走嗎？”

    薛盈心頭一軟，半響方低聲道：“好吧，只是我們好好說話，你不許動手動腳?！?/br>
    “敢不從命。”李維答應(yīng)得道很痛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起身穿過后堂走入薛盈房中。

    薛盈從沒見過李維這樣無賴的一面，猶豫片刻來到自己房內(nèi)，李維已經(jīng)案旁坐下了，就這樣含笑看著她。

    薛盈的臉越發(fā)紅了，卻聽李維問道：“我在那里凈面呀？”

    薛盈愣了一下道：“你去后廚吧，房內(nèi)臉盆里的水我還要用呢?！?/br>
    李維答應(yīng)著離開，薛盈總算不那么窘迫了。匆匆洗了把臉，用青鹽刷牙后，和衣躺在榻上，只覺得心跳得厲害，誰知等了好久，也不見李維回來。

    這個人的潔癖也太過分了吧。薛盈剛要去后廚探探動靜，忽聽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又趕緊躺下裝睡。=初~雪~獨(dú)~家~整~理=

    她聽得李維在床沿上坐下來，抬手摸摸了自己的額頭，輕聲問：“睡著了？”

    薛盈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動，卻聽李維笑道：“那真可惜，本來我剛剛?cè)リ惼牌诺曛匈I了一包雪花酥，想邀請你一起吃的?！?/br>
    薛盈最喜歡吃陳婆婆店里賣的雪花酥。聽到這話，忍不住翻身坐起來：“誰說我睡著了？”

    李維笑著將一片酥遞給她：“就知道你沒睡著呢?！?/br>
    薛盈咬了一口雪花酥，又酥又脆，還帶著濃郁的乳香，依稀是記憶中甜蜜的味道，她很快就把這片酥吃完了。

    李維伸出手指擦掉薛盈嘴邊的渣子，輕笑道：“我說過，愿意每晚都陪你吃雪花酥?！?/br>
    薛盈的心跳又急促起來，轉(zhuǎn)身躺回去道：“時候不早了，你不是累了？趕緊休息吧?！?/br>
    李維點點頭，也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一炷香時間過去了，二人居然相安無事，薛盈覺得自己的四肢都是僵硬的，根本睡不著，忍不住悄悄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誰知他笑著伸開雙臂將自己攬入懷中。

    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氣無聲間將她包裹，他已是低頭吻了下來，她的唇舌間還帶著幾絲清甜，再一次令他沉陷，他在她耳邊喃喃道：“阿盈，我實在想你得緊?！?/br>
    薛盈一開始還笨拙地回應(yīng)，可是他的吻漸漸激烈，還欲向下游移，她慌亂地用手抵制住他，顫聲道：“不要。”

    李維愣了一下，看她實在抖得厲害，忙給她掖了掖被角安撫道：“算了，我不碰你了，安心睡吧?！?/br>
    薛盈這才放心下來，她今日起得早，此時實在困乏，一放松下來，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李維卻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直到天色將明才打了個盹兒。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灌湯包，我好懷念開封黃家的灌湯包啊。因為疫情在家憋了多半年了，想出去浪，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