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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溫相公就不必在意愚所言,不過荒唐話,禁不起談?wù)f推敲。隔了一會,趙志成抬頭,輕笑,又道:家中妻女還在等愚,愚先行一步。 愚擔不起君這相公之稱,愚不及你多矣。溫如成身子微彎了幾分,轉(zhuǎn)身而嘆。 趙志成只笑著道:相公二詞,君自是擔當?shù)钠?。像愚,也不過口中說說罷了,怎能比的上溫公之行,兩黨之爭,比前些年,已是溫和尤甚,朝中人士,也多收斂。若無君在,若無君與于相公摒棄前嫌,恐怕這朝中還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模樣。 愚便先行一步了。趙志成牽過手中之馬,利落上馬,緩緩踱步。 衣襟飄飄,隨風而動。晨光微熹,一馬一人,人影漸長。 愚怎擔當?shù)闷?,愚也不過是在盡力彌合。只是終究不成氣候呀。溫如成緩步慢行,書鋪外的家中護衛(wèi)緊隨其身后,又有一貼身小奴牽了一頭白馬在身后。 趙志成,趙中丞,果然還是像從前那般骨子依舊清高自守。 當年,文才優(yōu)長,本應(yīng)為御試一甲,賜進士及第,卻偏偏言辭不善,加之出生南地,被當時的首輔不喜,被硬生生移到了二甲名列,只能得進士出身。 南方下國人不宜多士。這便是當時之情景。 這位御史中丞早些年為官時猶恨豪門大戶,欺凌民眾。在外為官時,廉潔賢明,頗得民心,后得朝中重官看待,入京,慢慢遷升為至今。只是,入了京城后,這位大人入了御史臺,倒是不像以前那些長官們以一己之私,肆意報復。 反而是多做實事,不太發(fā)表什么偏倚意見。 到底這人還是如同從前那般,心中仍留了幾分志氣骨氣。 新舊之分,真的就不存在了嗎 站在上方,真的就看清所有嗎 國之存亡,真的就無關(guān)緊要嗎 溫如成遙遙遠望,微微一嘆。 不過,我要去做,我還是會去盡我所能,盡我余生之力,去做。 大晉,決不能毀于愚之手,毀于愚之朝。 每動一分,便是利刃刺身,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那又如何,人終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如鴻毛。 于真不愿,愚愿。 若愚敗,愚死,當有人繼愚之志向,如當年我繼承愚師范公之志,則愚至死而無悔矣。 試題已發(fā),諸生可作答。中官傳聲道。 集英殿中,殿廊之上,設(shè)有諸席,幔布隔絕。 眾考生早已坐定,待中官傳聲,皆將席上御試題眷錄于卷頭草紙,又將御試題裝入席上備好的黃紗袋子,系在脖子上,以免御試題被污損,失了恭敬,不被收卷人接受。 蕭子瑜小心謄寫,后細看試題。 詩賦論各一,皆是帝王所屬意。 和氣致祥詩,房心為明堂賦,積善成德論,果然還是從從前一般無二。 心下暗暗一安,只是,自己最好要怎么做呢 如從前那般,還是 思忖半刻,忽得一笑,方才執(zhí)筆。 卷紙由內(nèi)臣統(tǒng)一收卷后,殿內(nèi)士子由宮中內(nèi)侍帶領(lǐng),出東華門。 大道旁,幾個士子聚在一起,皆是瀾衫,緩步慢行,頗有幾分閑情逸致,遂談?wù)撈饋怼?/br> 薛兄,你可知省試第一的吳兄 哦,河中吳氏,怕是人人皆知吧!薛采慢悠悠答道。 想到他家的藏書樓,我就恨不得一觀,得幾番痛快。 待你入了崇文閣,天下藏書皆可一觀。薛采揮了揮手,笑著道。 薛兄說的極是,只是,愚怕是沒這個指望。崇文閣可不是那么好進去的,如今眾人皆爭奪一官一差,我年歲已大,才學卻無多少。你看前面那幾人,都是年輕的士子。出聲者指了指。 薛采順勢而望,陷入沉默。 酒樓旁站著幾人,其中一人,白底瀾衫,端正如林間竹,瀟灑如林間風,只見其身影,便給人一股難以忘懷的氣質(zhì)。 最右邊那位便是省試第三的蕭子瑜,據(jù)說是川地橫山先生的弟子??烧媸悄贻p,還未加冠,便已世人皆知。 其容也,非常人所能及也。可真是讓人羨慕。當年,不就是有士子因為容貌上佳,殿試上便被點為探花嗎 耳邊傳來幾聲感嘆,薛采也應(yīng)了聲,確實儀狀秀偉,舉止端重。 薛兄,你知道嗎其實他也和你差不多靈州暴亂時,其父母在任 薛采愣了愣,默然。 當年靈州之亂,可真是讓人你我都年紀不小了,幸好這次已經(jīng)過了省試。殿試名次就算低些,也好過被擢落。三年一次,這是第四次了。唉! 說什么喪氣話,失第有什么可怕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不考個兩三次,怎知道自己的真本事。走,喝酒去。 聽到這話,薛采也笑了。 他已年近三十,家有僅有一妻二女。 如今這個年紀,中舉,已是眾人羨慕。 省試第八,殿試只要發(fā)揮正常,二甲進士出身,豈不是皆大歡喜。 至于其他的,薛采眨了眨眼,望著前面的幾人,面上浮現(xiàn)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