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睨他，“你還覺得很光榮??？”

    霍禮鳴點頭，“我以一敵三，贏了?！?/br>
    佟辛的思緒飄了方向，盯了他好久。她眼神很專注，霍禮鳴心里微微發(fā)虛，“干嗎？”

    “你身體真好?！辟⌒琳f：“難怪可以全款買房。”

    “什么意思？”

    既然聊到這個話題，或者說，佟辛早就想跟他聊一聊了。她抬起頭，目光升溫，語重心長道：“雖然，任何職業(yè)都應得到尊重，但你年紀輕輕，總得想長遠些?！?/br>
    “你打架很厲害，但人會老，同理，等你年華耗盡，身體不太行的時候，又該怎么辦？”

    霍禮鳴是徹底糊涂了。

    佟辛覺得話到這份上，已經(jīng)很露骨了，她的臉開始發(fā)燙，但還是有始有終地點題：“希望你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上班了。因為，巨浪終會回歸寧靜，而你，也吃不了一輩子的青春飯。”

    “巨浪”兩個字……霍禮鳴皺了皺眉，明白過來，“你以為我在那兒上班？”

    佟辛猶豫，是不是剛才話太重，傷著他自尊心了？于是，她平緩著語氣，“沒關(guān)系，知錯能改就好，我不會看不起你的?！?/br>
    怕他尷尬，佟辛站起身，想讓他一個人靜靜。要走的時候，霍禮鳴忽然出聲：“等等?！?/br>
    他從地上爬起，往佟辛手心塞了一疊錢，“謝了，幫我買藥?！?/br>
    佟辛下意識地想還回去。

    霍禮鳴只用一根食指，隔著她厚厚的棉衣衣袖，就這么輕易地制止了她的動作。

    佟辛看著他，眼神澄澈無言。

    霍禮鳴正兒八經(jīng)的表情，低聲說：“拿好，這是我賣腎換來的辛苦錢。”他還故意扶了扶腰，“可把我累壞了?！?/br>
    佟辛：“……”

    作者有話要說：　　辛辛：你這樣，是會失去我的。

    年年：我累了三個字，我是真的說累了tvt

    第11章 沐春（2）

    第10顆

    臨走時，佟辛一臉嫌棄的表情和仿佛被硫酸潑到手的反應，讓霍禮鳴費解了三天都沒想明白，這小鄰居究竟是怎樣產(chǎn)生這種誤會的。

    他晚上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匪夷所思——

    這城市，做鴨的門檻竟然這么高？

    霍禮鳴幾天都沒出門，那一架禍禍得臉上有條很明顯的淤青。程序在周四給他打來電話，“我周五下午的高鐵，來接駕的吧小霍爺？”

    “不來?！?/br>
    “要不要這么干脆，還能繼續(xù)我和你之間的兄弟情嗎？”

    霍禮鳴開了免提，正在給自己換藥。左手胳膊裂得有點狠，還要養(yǎng)幾天。他不隱瞞，“付光明那小子玩陰的，找人堵了我?！?/br>
    程序大駭，“受傷了？”

    “胳膊和臉。”

    那頭一聲爆吼：“cao他大爺?shù)?！手腳夠快的啊，知道你在清禮無依無靠，專挑著下手?！?/br>
    霍禮鳴綁繃帶，沒搭話。

    程序：“要不我先不來了吧？”

    “沒事，來。”

    “可你不是受傷了嗎，胳膊不方便?！?/br>
    “胳膊方便，臉不太方便?！?/br>
    “??？”

    霍禮鳴抬起頭，對著前邊的鏡子偏了偏臉：“沒那么帥了。”

    程序：“？”

    霍禮鳴低頭咬著繃帶，與另只手配合著打了個結(jié)。這時，響起敲門聲。

    “等會說?！被舳Y鳴掛了電話，去開門。

    門口，佟斯年見著他，愣了愣。溫和的笑意一瞬即收，職業(yè)性地皺眉，“怎么受的傷？”

    霍禮鳴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佟醫(yī)生，有事？”

    他這反應，是委婉的拒絕任何窺探和關(guān)心。佟斯年默了兩秒，知趣不再探究。又換上方才的笑容，“明天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晚飯?！?/br>
    霍禮鳴：“沒必要，修車什么的，都是舉手之勞?！?/br>
    “這樣啊?！辟∷鼓暾Z氣微斂，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佟斯年一米八多，戴一副無框金屬眼鏡，他是典型的溫潤如玉型男人，一雙桃花眼不顯多情，只布滿溫情。

    霍禮鳴發(fā)現(xiàn)，佟家兄妹，眼睛宛若雙生，惟妙惟肖如出一轍。

    佟醫(yī)生些許悵然的模樣，莫名的，讓他升起兩分愧疚，尤其剛才的語氣還不太好?；舳Y鳴緩了緩語氣，解釋道：“明天我有朋友過來?！?/br>
    佟斯年笑了下，“那好吧?！?/br>
    霍禮鳴以為到這告一段落，便禮貌地點了下頭。

    “一塊兒來，更熱鬧?！辟∷鼓暾f。

    霍禮鳴無言。

    他看人很準，哪怕他拒絕，信不信，佟斯年還有一萬個辦法等著。再者，他知道，佟醫(yī)生人不差。

    且又一次發(fā)現(xiàn)，佟家兄妹，同款的不按理出牌。

    吃飯的地方是佟斯年訂的。周五，程序地址直接從高鐵站打車過來，霍禮鳴到的早，吊兒郎當?shù)刈诘首由贤媸謾C。

    程序欠嗖嗖地撩他下巴，“我瞧瞧，哎呦我去！這顏值，跟程國華一級別了。”

    程國華是程序他爸，老來得子，今年六十有八。

    霍禮鳴甩開他的手，“找死?！?/br>
    程序本還擔心，見到他人囫圇完整便放了心。他和他并肩坐下，遞過一支煙。

    霍禮鳴沒接煙，也沒說話。

    程序自己點燃抽起來，斜睨他一眼，調(diào)侃道：“我大老遠來看你，你能不能熱情點兒？”

    霍禮鳴輕哼，轉(zhuǎn)過頭，“熱情不了，性冷?！比缓?，眼神又勾出幾分不正經(jīng)，語氣也變得玩味，“晚上工作好辛苦的，榨干了都?！?/br>
    “靠！浪不死你！”

    霍禮鳴終于笑了，勾著他的肩拍了拍，“行了，等會還有個朋友一起吃飯?！?/br>
    程序笑嘻嘻地問：“能喝酒不？”

    “喝吧，”霍禮鳴想到佟斯年經(jīng)常臨時加班，又補充：“別上白的，啤酒就行?！?/br>
    話剛落音，門口傳來佟斯年的聲音，“抱歉啊禮鳴，我來晚了?！?/br>
    霍禮鳴先是被這聲比“小霍”更顯善意的“禮鳴”熱了耳朵，他轉(zhuǎn)過頭，又被佟斯年身后的那個小人驚得眼睛一跳。

    佟辛背著書包，她今天穿了冬款校服，深藍色很普通的款式，寬寬大大的，把臉襯得似乎沒他半只巴掌大。

    “我爸媽今天都加班，家里沒人，我接辛辛一塊吃點?！辟∷鼓晏焐蜌猓χ鲃映绦蛏斐鍪?，“你好，我是佟斯年?！?/br>
    程序叼著煙，還沒從“臥槽這醫(yī)生好他媽帥啊”的感慨里回過神，受寵若驚，“你好你好?！?/br>
    佟辛故意躲在佟斯年身后，只微微探頭，恰好與霍禮鳴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周身還帶著室外的冷意，眼睛更顯清亮。

    對視兩秒，霍禮鳴下意識地轉(zhuǎn)開頭。

    去餐桌時，他壓低聲音對程序說：“任何酒都別上了?！?/br>
    程序點點頭，“好，就我喝?！?/br>
    “你也別喝?！被舳Y鳴大概是良心發(fā)現(xiàn)，又補充：“實在想喝，就喝奶?！?/br>
    程序震驚，“您有??？”

    “沒見著有未成年？”霍禮鳴睨他一眼，又順手把他嘴里叼著的煙給摘了下來。

    程序內(nèi)心是復雜的的，但菜一上桌，他就被美味勾了魂。服務員端上來幾瓶旺仔，佟斯年咦了一聲，“不喝酒？”

    程序還沒說話呢，桌下的腳就挨了霍禮鳴一踹，他立刻齜牙搖頭，“我愛喝奶，我還想長個兒。”

    佟斯年笑了笑，“好，喝奶。”

    程序這人藏不住話，“佟醫(yī)生，你真是醫(yī)生??？我看你長得有明星那味兒?！?/br>
    “什么味？”

    “星味兒。”

    佟斯年還是笑，微微偏頭，作勢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還好吧，不腥啊?！?/br>
    程序笑點比較低，張嘴哈哈大笑。

    半尷不尬的氣氛被佟斯年悄然化解。

    “你們都是上海人？”佟斯年邊問邊給佟辛夾菜。

    “我是，他不是。”程序大咧道，“他江蘇，不過在上海生活了十來年?！?/br>
    “上海有親戚？”

    程序關(guān)鍵時候封住嘴，看了一眼霍禮鳴。

    霍禮鳴背靠椅背，左手臂往后搭著椅沿，自始至終都是隨意的。他淡聲說：“嗯，有個哥哥。”

    一旁的佟辛，默默扒拉飯粒，只是在他開口時，她的動作越來越慢。

    “那怎么想著來清禮發(fā)展了？”佟斯年順著話題閑聊。

    程序擠眉弄眼，聲音特大：“他啊，在上海欠了不少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