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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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鼻音濃重,懶懶地?fù)Q了個姿勢趴在床上聽電話。 “喂,表妹啊,那個……你方便出個門嗎?” 岑清長嘆一口氣,“他又胃疼啊?你讓陳淮給他送點藥吧,這胃老痛也不是個事兒啊,你沒逼著他去醫(yī)院看看?” “不是胃,是頭?!绷a明說道。 “頭疼?那更簡單了,一片布洛芬,安睡一整晚?!?/br> “腦震蕩,在醫(yī)院躺著呢?!?/br> 柳錫明話音剛落,段生和趕忙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去阻止他,“不是讓你別告訴她嗎?” “兄弟你看看你這樣子,萬一有個好歹,我不得讓弟妹來見你最后一面嗎?” “你他媽盼我點兒好……” 岑清皺著眉,那頭二人的交談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從床上坐起身,拿著手機問道:“他在哪家醫(yī)院?” 這回是段生和說的話,“我沒事,你睡覺吧?!?/br> “段生和,我再問你一遍,你在哪家醫(yī)院?” 岑清的聲音冷冰冰地傳到了段生和耳朵里,他嘆了口氣,還想勸她別來,“你放心,我真的沒事……” 岑清嗤笑一聲,冷著臉道:“行,你記住了,是你不想見我的?!?/br> “第二人民醫(yī)院?!倍紊吐犓跉獠粚Γ⒖虉蟪隽酸t(yī)院名字。剛說完段生和就掛了電話,護(hù)士遠(yuǎn)遠(yuǎn)兒地看見他亂跑,氣急敗壞地跑過來將他壓回了病床上。 段生和躺在床上,抬起小臂遮住眼睛。 “你一會兒賣賣慘,雖然你快三十了,被爸爸打也不丟人,知道嗎?”柳錫明苦口婆心地勸他,“這是個好機會,能不能把握就全看你了?!?/br> “被爸爸打不丟人?”段生和移開小臂,斜著眼睛看他。 “不丟人?!?/br> 段生和朝柳錫明招招手,等柳錫明湊近的時候抬手往他腦袋上抽了一下,“被爸爸打丟人嗎?” 柳錫明用力指了指段生和,“你個病號,我不跟你計較。” 兩個小時前,段生和接到了江宏嗣的電話,后者讓他無論如何必須回家一趟。 開車回了江家,段生和敲門進(jìn)去,看見阿姨火急火燎地從房間里跑出來。 “你爸爸生了好大的氣,在書房呢。” 段生和知道江宏嗣生氣的原因,他讓阿姨先睡,自己脫了外套上樓。 書房的門半張著,段生和推門進(jìn)去剛走了一步,一只盛著煙頭的煙灰缸直直地朝他飛過來。他注意力放在腳下的玻璃渣子上,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被煙灰缸砸到了頭。 “您找我有什么事兒?”他沒再往里走,站在門口,看著辦公桌后面的江宏嗣淡淡地問道。 他這副處變不驚的樣子落在江宏嗣眼中,便是段生和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里了,原本沒平息的怒火一下子更是越燒越旺。 “擅自跟姓陸的簽約,對外宣布公司的人抄襲,你翅膀硬了,什么事情都不用跟我商量了嗎?”江宏嗣手里拿著一塊鎮(zhèn)紙,將桌面拍得啪啪作響。 段生和瞇眼一看,那塊鎮(zhèn)紙估計是個古董,江宏嗣舍不得砸,繃緊的神經(jīng)微微松了松。 “跟星初合作對公司發(fā)展有利無弊,至于抄襲,如果今天不公布澄清,后期被人翻出來更會影響公司聲譽?!彼p描淡寫地跟江宏嗣解釋,“公司既然是我在管,也沒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訴您,反正有蔣副總在,您早晚也會知道的。” “放肆!”江宏嗣一拍桌子,起身指著他,“我讓蔣副總輔佐你工作,不是讓你把他架空的。” “就因為那個江湖騙子說了一句蔣副總的八字跟公司合,你放他在公司為非作歹了多少年?我不光要把他架空,我還要把他徹底踢出公司。” 江宏嗣放下了手里的鎮(zhèn)紙,隨手抄了只茶杯砸過去,大喊:“你大哥不聽我的話,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段生和側(cè)身躲開,茶杯砸到門框上,碎玻璃亂飛。他低頭將手臂上的碎玻璃和著血清理出來,任由它流著血。 “等你什么時候不聽那個江湖騙子的話,我和大哥應(yīng)該就能聽你說幾句了?!倍紊鸵娊晁媚樕粚Γ白吡藥撞?,他將茶幾上的速效救心丸拿起來丟過去,“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 “站??!”江宏嗣捂著胸口,指著段生和的手微微有些哆嗦,厲聲道,“你就不怕我撤了你總裁的位子?” 段生和回身看了他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可以,我沒了這個總裁的位置,也不是活不下去?!?/br> 他快速轉(zhuǎn)身下樓,書房里砸東西的聲音還在。 段生和去一樓叫了一個阿姨上去,然后坐在客廳里給柳錫明打電話。他傷了胳膊,頭也暈得厲害,沒辦法自己開車離開。 柳錫明接到電話以后急匆匆從酒吧出來,找了個代駕直奔江家。 一個喝多的人和一個受傷的人互相攙扶著上車,喝多的人腦子還算清醒,讓代駕直接開去醫(yī)院。 “你怎么沒叫陳淮來?”柳錫明找了瓶碘伏給他擦傷口,看見里面還有玻璃渣子,有些不敢動手。 段生和掃了一眼柳錫明,“怕丟人?!?/br> “也是,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不過你上次可比這次慘多了,你們家老爺子今天還算對你手下留情了?” 柳錫明口中的上次是段生和剛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他不肯進(jìn)江氏企業(yè),非要去一個還在虧錢的和悅,再加上他出去演話劇被江宏嗣知道了,回家后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通板子,反抗的時候還遭江宏嗣潑了一茶壺guntang的熱水。 “手下留情?”段生和冷哼一聲,“算吧,年紀(jì)大了除了摔東西也沒什么本事了?!?/br> 江家遠(yuǎn)離鬧市區(qū),足足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達(dá)醫(yī)院。 下車的同時,段生和收到了公司的群發(fā)郵件——即日起免去段生和總裁一職,由副總裁蔣正光繼任。 他將手機往兜里一塞,搭著柳錫明的肩膀,“你家能不能收留我?guī)滋???/br> “做什么?你這傷不至于半身不遂吧?” “被人辭退了,房子租不起了?!?/br> 柳錫明斜過頭看他,“這樣,咱倆現(xiàn)在就地絕交,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住表妹家去多好?” 第34章 岑清匆匆換了衣服出門, 在二樓走廊遇上了剛從嬰兒房出來的陸炤。 “你干嘛呢哥?”岑清壓低聲音問道。 “剛喂完奶,你去哪兒?”陸炤看她穿戴整齊,神色匆匆, 皺著眉問道, “出什么事兒了?” 岑清邊回答邊往樓梯口走,“段生和在醫(yī)院, 我去看看?!?/br> “樓下等我, 我送你?!?/br> 男人收拾起來很快,岑清剛在一樓沙發(fā)上坐了兩分鐘,陸炤便換好衣服下樓了。 兄妹倆開車往醫(yī)院趕,凌晨街上沒什么人, 陸炤車開得快,到達(dá)醫(yī)院停車場的時候岑清都快吐了。 “哥,你開這么快干什么?!贬逡兄囬T喘粗氣, “那是我前男友,你怎么看上去比我還著急?!?/br> 陸炤拔鑰匙下車,瞥了她一眼,“我怕他出事兒, 那樣你就要孤獨終老了?!?/br> 岑清翻了個白眼兒, 喝了口水緩了緩。 “你也進(jìn)去嗎?” 岑清原本以為陸炤只是送自己過來就走, 沒想到他看樣子是準(zhǔn)備跟自己一起進(jìn)去。 陸炤從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 瞟了岑清一眼,沒說話。 “他應(yīng)該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腦袋破了的樣子?!贬暹€想說服陸炤回去。段生和原本連自己都不想見了, 這會兒再給他帶一個陸炤過去, 老臉該掛不住了。 陸炤點點頭,他覺得岑清說得有道理,但是并不準(zhǔn)備聽她的回家。他徑直往急診門口走, 撂下了三個字,“我想看。” “表妹,這兒!”柳錫明眼尖看見了剛進(jìn)門的岑清,壓低聲音起身跟她招手示意。 二人越走越近,柳錫明見岑清旁邊跟著個男的,急得一直在拍打著段生和的肩膀,“誒,那誰???” 段生和懶散地睜開眼睛,定睛一看,臉一下子就黑了,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她哥?!?/br> 段生和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臉照了照,恨不得用被子蒙住頭裝睡不見人。 “陸總,您好?!绷a明客客氣氣地跟陸炤握手,他去旁邊又搬了兩張凳子過來,“您坐?!?/br> 三個人排排坐在病床旁邊,從前到后分別是岑清、陸炤、柳錫明。 段生和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盯著天花板不說話。 氣氛一度降至冰點,只得柳錫明出來打破尷尬的場面,“他沒什么大事兒,還麻煩陸總也跑一趟。醫(y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其余都是皮外傷,讓他好好臥床幾天。但就是可能,可能是不是對神經(jīng)有一點影響,我問他什么他也不搭理我?!?/br>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除了岑清嗯了一聲,其余倆男的還是沒有反應(yīng)。 隔斷間里恢復(fù)寂靜,柳錫明憋不住起身,他搓了搓手,“那個,我給你們買點喝的去。” 他逃跑一般地出了隔斷間,看見外面來回忙碌的護(hù)士才仿佛回到人間,里頭那仨人注定要進(jìn)一家門,都忒不正常。 “怎么傷的?”陸炤問道,他那腦袋和手都包著紗布,似乎傷得不輕。 “不小心摔的?!倍紊烷_口說出了第一句話,隨后又恢復(fù)了寡言。 又坐了一會兒,陸炤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他看看床上的人,再看看岑清,問道:“你走不走?” 岑清有些遲疑,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柳錫明立馬掀開簾子進(jìn)來,急切地說道:“不走。” 柳錫明把手里的熱飲料遞給二人,解釋道:“是這樣的陸總,醫(yī)生說呢,今天得有人守夜,您看能不能讓表……能不能讓岑清留下來照看一下,這個點兒也找不著護(hù)工了不是?” 陸炤聽完看向當(dāng)事人,岑清眼睛一直往病床上瞟,自然是想留的。 “你呢?”陸炤問柳錫明。 柳錫明被他問得一愣,迅速開始在腦子里組織瞎話。 “陸總您有所不知,我是一名攝影師,我一會兒要去爬西山,拍日出。”柳錫明難得正色,臉上寫滿了“請你相信我”五個字。 “那我就留下吧哥,你先回去?!贬屙樌沓烧碌刈亓说首由?,大有種跟椅子融為一體的感覺。 陸炤點點頭,抬腳要走,還沒忘了捎上柳錫明,“我順路,送你去西山?!?/br> 柳錫明一聽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說話開始哆嗦,連連擺手,驚恐道:“不,不必了吧陸總,不麻煩你了,我,我可以自己打車過去的?!?/br> “沒關(guān)系,走吧。”陸炤冷著臉,再次盛情邀請。 柳錫明苦著臉?biāo)紤]再三,背起包跟陸炤離開。 “我夫人一直想看西山的日出,麻煩柳先生拍完給我發(fā)幾張照片,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