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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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松揮揮手,讓丫頭們端上精致茶點來,他端起茶碗,抿了口,笑道:“洛陽文物攬勝,有許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姑父再帶你去見見王爺、國公爺和洛陽令,多認(rèn)認(rèn)場面上的人,對你以后的仕途有利。” “家父病重,賤內(nèi)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再說等入了秋,我就該去江州上任了,還有許多事要辦,姑父的好意,小侄心領(lǐng)了。” 袁文清不動聲色地拒絕,男人將茶盞放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敢問姑父,那個叫陸令容的婦人如今是不是在府上?” 陳硯松一聽這話,就知道袁文清要處置陸令容,這小子打小就是個正直謹(jǐn)慎的人,若沒猜錯,是要把陸令容交到官府,倒也行。 “是有這么回事?!?/br> 陳硯松也沒隱瞞,眼里忽然閃過抹殺意,卻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是沒法子,南淮和那丫頭打小一起長大,非要將那丫頭納成貴妾。我想著,令容那孩子也是一時糊涂,到底袖兒沒事,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罷?!?/br> 袁文清笑笑。 好一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依陳硯松父子陰狠的性子,想來陸令容沒少受折磨。 梅濂是個聰明人,立馬反應(yīng)過來里頭的門道,他扭頭,和站在身后的妻子對望一眼。 原本他們夫妻商量過,要將陸令容帶回曹縣,天長地久地算賬,既然袁文清要出面,也成。 “我覺得南淮這事沒做對。” 梅濂笑道:“南淮是軟心腸人,日后難不保與陸令容和好,那咱們袖兒豈不是白受這一遭痛苦了?” 袁文清皺眉,心里登時了然。 陳家和梅家都不會阻攔他處理陸令容。 “狀子我早都寫好了?!?/br> 袁文清從懷里掏出張紙,按在桌上,正色道:“殺人償命,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上午去了趟窯子,把下毒的丫頭雯兒拿了回來,此為人證,左大人那兒存放著半瓶毒,此為物證。過后我會一紙訴狀交到衙門,該動刑動刑,該下獄下獄,人總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贖罪,不論她是誰?!?/br> 說到這兒,袁文清淡淡掃了眼陳硯松和梅濂,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既然都遇到了,咱們談?wù)動涞氖掳?。?/br> 袁文清搓了下手,剛準(zhǔn)備說,只聽外頭一陣吵雜聲響起。 朝前看去,幾個小廝抬著個軟轎進(jìn)來了,轎上坐著的,正是陳南淮。 陳南淮瞧著頹靡極了,身上穿著輕薄寢衣,但仍能瞧見右邊胸膛包扎得很厚,他腿上蓋著錦被,歪在軟塌上,臉色極難看,半條命似乎都沒了。 袁文清不禁感慨。 聽世清講過,當(dāng)初盈袖中毒垂危,左良傅后背受了重傷,硬是強撐了兩日兩夜,等盈袖的病有了轉(zhuǎn)機,才累暈在榻前。 南淮這小子富貴窩里長大,到底嬌貴些,論頑強,終究比不上左良傅。 雖這般想,袁文清還是守著禮,忙走到陳南淮跟前,也沒敢碰人家,彎下腰,仔細(xì)查看了傷口,嘆了口氣,讓大福子將補血的藥材拿來,道: “多年未見,表弟越發(fā)俊美挺拔了,怎么就傷成這樣了,這些藥是哥哥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br> “表哥。” 陳南淮忍住疼,虛弱地笑道:“我聽說你來了,怎么著都要過來見一面的。” “你呀。” 袁文清連連搖頭,手輕按在陳南淮肩上,皺眉道:“許多事你從開始就做錯了,有因就有果,表哥只能管盈袖的事,至于那張家太太,表哥只說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肚量放大些,以后的路才好走。” “是?!?/br> 陳南淮艱難地點頭:“昨晚爹爹就將朱氏送回去了,我、我真的不會計較?!?/br> 男人忍住疼,緊緊抓住袁文清的手,急切地問:“哥,袖兒知道我重傷么?她有沒有來看我?!?/br> “咳咳?!?/br> 陳硯松重重地咳了兩聲,柔聲哄道:“她真的來過,昨晚你昏迷著,她還在你床邊坐了好久呢,好孩子,聽話啊,快回去歇著?!?/br> “姑父何必哄南淮呢?!?/br> 袁文清冷笑了聲,輕撫了下陳南淮的黑發(fā),轉(zhuǎn)身,坐到四方扶手椅上,正色道: “南淮,表哥今日給你說句實話,盈袖根本不知道你重傷,甚至不知道梅大人夫婦昨晚去看過她?!?/br> “你、你們也太霸道了吧。” 陳南淮大怒,掙扎著坐起來,誰知扯動了胸口的傷,疼得冷汗直冒?!白罅几祽{什么把她關(guān)在左府,為了拆散我倆,你們也太煞費苦心了吧。” 袁文清沒理會這番指責(zé),掃了眼廳堂里的眾人,笑道:“原本我想等南淮身子好后,再處理和離的事,也不用等了,就今兒吧?!?/br> 說到這兒,袁文清從腰間解下荷包,從里面掏出個折成小塊的麻黃紙,打開,讓大福子展示給眾人看,道:“這是我在長安就寫好的和離書,長兄如父,盈袖就沒必要出面了,我能代替她,如今咱們?nèi)胰苏枚荚冢聛碚務(wù)?,其余的人沒必要摻和進(jìn)來,很尋常的和離,上升不了什么軍政大事的高度。” “我不同意!” 陳南淮捂著胸口,站了起來,誰知眼前一黑,實在暈得撐不住,又倒在了軟轎上。 男人此時呼吸急促,看向父親,恨道:“爹,您說句話啊?!?/br> 進(jìn)而,陳南淮又看向梅濂,求道:“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你得站在我這頭啊?!?/br> 陳硯松淡淡瞅了眼兒子,讓李良玉給茶碗里添上熱水,他垂眸,看這自己缺了三根指頭的殘手,面色溫和,可眼神逐漸冰冷起來,道: “和離可以,但有句話我得說明白了,那是我親閨女,必須得養(yǎng)在父親跟前。” 說到這兒,陳硯松看向袁文清,正色道:“你放心,過后我會讓淮兒接手榷場的生意,離開洛陽,他們兩個見不著?!?/br> 梅濂冷笑數(shù)聲,也不再裝糊涂,道:“昨兒給王爺請安,閑聊的時候說起了這事,王爺說,姑娘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既然和離,就該跟我走?!?/br> “你想讓我女兒嫁給世子爺?” 陳硯松瞪向梅濂,壓住火,勾唇冷笑:“梅濂,洛陽可不是你做出幾樁得臉政事,就能混得開的。老夫能扶你,也能把你扯下來,別拿王爺壓我,他營里一半的軍餉都是我在支應(yīng),南淮可以娶他家郡主,但盈袖,絕不能嫁給世子爺。” 梅濂抿了口茶,笑了笑:“陳老爺能走到如今的地步,難道忘了是誰扶持的?王爺今日能讓你做洛陽首富,明日就能讓你淪落街頭,強強聯(lián)姻,對你不好么?” 正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如意娘忽然拉了下丈夫的袖子。婦人瞧著一臉的疲態(tài),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著丈夫:“你還真想讓meimei嫁進(jìn)王府?來之前咱們可是商量好的,如果袖兒嫁不進(jìn)榮國公府,就接她回曹縣,一輩子養(yǎng)在跟前。” “行了!” 陳南淮大怒,重重地拍了下扶手,胸口登時滲出不少血。 “她是我妻子,還沒和離呢,你們現(xiàn)在就開始盤算著把她嫁人,當(dāng)我是死人嗎?” 面對著紛紛攘攘的爭吵,袁文清不禁冷笑,他端起白瓷杯,仰頭喝盡,猛地站起來,將身上穿的灰布直裰解開,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撕開里子,取出縫在里面的一個厚厚布包。 “話都到這兒了,咱們索性挑明罷。” 袁文清將布包用牙撕開,將里頭一摞厚厚的紙張悉數(shù)取出,放在桌上,那些紙看著有些年頭了,上面的字跡也不同。 “先說誰好呢?” 袁文清從紙摞里挑出三十多張,在手里拍了拍,笑著看向梅濂,道:“今年左大人找到我家,說盈袖尋著了,當(dāng)時出了世清的事,我爹又癱了,我一時沒法到洛陽尋meimei。但我也沒閑著,親自去了趟丹陽縣,梅大郎,你這么多年在縣衙做事,并不是很干凈,賄賂上官的證據(jù),我收集到了。” 袁文清莞爾,接著道:“當(dāng)年你偷走盈袖,殺了陳家的管事奴婢,將姑姑鎖在地窖,你難道真以為沒有人看見?我父親為了找回盈袖,在曹縣、桃溪鄉(xiāng)反復(fù)走訪,尋到看見你殺人的證人,口供就在我手里,而這些年,袁家一直養(yǎng)著那證人,他現(xiàn)在還活著呢。偽造戶籍、殺人賄賂,都是重罪,梅大郎,你真要逼我鬧出來?” 梅濂臉色變得很難看,明白了,袁文清這是有備而來啊。 “沒完呢。” 袁文清看向如意娘,笑道:“承太子爺和羽林衛(wèi)的幫忙,我這才知道尊夫人原來是侯門小姐,可當(dāng)年應(yīng)在流放路上的她,為何忽然不見了人影?押送他的護軍也死得很慘,誰殺的?” 如意娘臉色發(fā)白,渾身都在發(fā)抖。 “還有一事?!?/br> 袁文清皺眉。 之前他去丹陽縣,見到了梅濂二房妻子的父母,得知那二房夫人死的不明不白,開棺驗尸后發(fā)現(xiàn),是中毒而亡,若沒猜錯,就是如意娘了。 不過如意娘這么多年悉心教養(yǎng)盈袖,把丫頭教的那樣好,若把此事戳穿,似乎不太好。 袁文清將梅家的那摞紙放下,拿起更厚的一摞,看向陳硯松,笑道:“姑父,您身上的事更多,當(dāng)年我還小,也在洛陽,親眼目睹了您大哥全家葬身火海,都說是意外,真的么?小侄留了個心,收留了一個被火燒成殘廢的殺手,亦得了口供?!?/br> “你當(dāng)我怕?” 陳硯松獰笑了聲。 “您自然不會怕。” 袁文清毫不畏懼:“可您如今站得太高了,這是踩著多少人的尸骨才爬上去的,我把這些東西交給您的仇家,或者王爺手里,那又是一番說法了。” “你威脅我啊?!?/br> 陳硯松神情愉悅,端起茶抿了口,笑道:“你想給你姑姑報仇?還是給你爹出氣?” “都不是?!?/br> 袁文清莞爾一笑,拿起所有的證據(jù),大步行到廳內(nèi)的金爐前,也不顧爐子燙手,直接抓住打開,將紙張全都扔進(jìn)去。 紙遇著炭火,瞬間燃著,黑色灰燼上下翻飛,如同美麗的蝴蝶。 “你…” 陳硯松怔住。 “姑父,小侄只有一個請求,帶走盈袖?!?/br> 袁文清抱拳,躬身給陳硯松行了一禮,正色道:“過去的事,小侄不想再提,愿一笑泯恩仇。至于盈袖,小侄會悉心教養(yǎng),也跟你保證,她若是愿意認(rèn)您,袁家絕不攔著,但她若不認(rèn),您也不可以強迫?!?/br> 說到這兒,袁文清轉(zhuǎn)身,看向滿頭冷汗的梅濂,沉聲道:“梅大郎,你對盈袖有養(yǎng)育之恩,可也對姑姑有奪女之恨,你和陳家的事,我不摻和。我能保證的是,你過去的罪證,還有如意娘的身世,從此以后不會有人提起,但你得記住,從今日起,盈袖不再姓梅?!?/br> “好!好!” 陳硯松連說了兩個好字,看向袁文清,笑著拊掌贊嘆,他早都知道袁文清不錯,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智慧和氣度。 女兒交到這樣人手上,他沒什么不放心的。 陳硯松揮揮手,讓大管家陳泰將那張和離書拿來,取出自己的私印,蓋了章,強迫兒子畫押,緊接著讓人將瘋鬧的兒子趕緊抬回去,他親自將和離書交到袁文清手上,湊近男人,壓低了聲音,道: “我還是不喜歡左良傅,以后勞煩你,給她尋個好夫婿?!?/br> 陳硯松頓了頓,無奈一笑 :“在她跟前多說我?guī)拙浜迷?,我真的老了?!?/br> 說罷這話,陳硯松嘆了口氣,擰身離去。 “好,姑父。” 袁文清松了口氣,將和離書折好,大步往出走,在出門的瞬間,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梅濂,淡淡說了句: “你是個有能力的人,我還挺敬佩你的,既然到了這個位子,就多為百姓做點好事?!?/br> 說罷這話,袁文清疾步走出陳府。 抬頭看去,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