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性情柔弱，似乎體會更加深刻，聞言便附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然：“……”

    師兄是比較喜歡事事力求完美，眼光也挑剔了一些，但……也沒有到這么夸張的地步吧？

    不過她也能理解，裴宜之在空桑派并沒怎么和普通弟子來往過，加上他又是修仙界的排名第一，難免就讓人有了一種高不可攀難以接近的感覺。

    就在她和她們說話的時候，裴宜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和術(shù)樓長老的談話，朝她這邊走了過來，他還沒走近，其他幾人便紛紛向他問了好又迅速撤退。

    程然默了默，便聽見裴宜之站在殿中央用于術(shù)法對決的場地對她道：“過來?！?/br>
    這一片場地是用一片曲形的池子隔開的，池子里還開著顏色繽紛美麗的花朵。

    程然雖然有些意外師兄會要與她對決，但想到他要教她的是攻擊術(shù)法便又了然了，便朝著殿中央飛了過去，落在了師兄的身側(cè)。

    殿中央的師兄妹都很淡定，但圍觀的眾人卻淡定不起來了。

    小師妹可是個才十幾歲的柔弱凡人啊，而裴師兄卻是修仙界的第一人，就連他們的掌門都打不過他，修仙界都無人敢挑戰(zhàn)的裴師兄竟然要同小師妹比試？

    瘋了嗎？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小師妹很容易就會受傷的啊?。?！

    看著小師妹那柔柔弱弱的身影，眾位弟子們簡直都要心疼壞了，怎么能這樣恃強(qiáng)凌弱呢，裴師兄真是太過分了。

    采露也這么覺得，但她和其他人一樣不敢說話，只是有些擔(dān)心地問另外兩人：“小師妹她……不會被打死吧？”

    聽說凡人都是很脆弱的，一受傷就容易吐血，一吐血就離掛掉不遠(yuǎn)了。

    德音端詳著場中的兩人，下了斷論：“死不了的，裴師兄會有分寸，頂多打完以后在床上躺個三五月的樣子?！?/br>
    綠衣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柔聲細(xì)語地開了口：“你們不覺得……裴師兄很寵愛小師妹嗎？他不會傷她的?！?/br>
    采露沉默了下，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你沒和人對決過嗎？”

    修仙界的對決那可就是生死不論的，反正魂魄還在就還能救回來，一旦上場就絕不手下留情，你留情了反而還是對對手的侮辱，否則還要對決做什么？

    *

    “攻擊幻術(shù)，還記得怎么用嗎？”裴宜之問她。

    程然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的。”

    攻擊幻術(shù)和普通的幻術(shù)不一樣，相當(dāng)于是升級版，如果用得好，它是真的可以短暫地迷惑對方的神志的，讓人忘了這是幻術(shù)而誤認(rèn)為那是真的。

    “我已將修為壓制到一百年?！迸嵋酥又?，“你便用這最基本的幻術(shù)來攻擊我，我不會還手，你若能挨到我一片衣角也算你贏?！?/br>
    其他弟子也聽到了裴宜之的這話，心里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這壓根兒就是師兄在陪著師妹練習(xí)而已嘛，看他們上了對決臺，還以為真要對決呢。

    但就算如此，眾人還是十分期待他們接下來的表現(xiàn)。

    程然卻覺得自己占了便宜，道：“師兄，你不必讓著我。”

    裴宜之卻是溫和地笑了笑，對她道：“來，告訴師兄，是什么給了你我讓你你就能贏的錯覺？”

    程然盯著他，噎住了：“……”

    很好，她今天要是不贏了他她就跟他姓！

    *

    程然想得是很美好，但事實卻證明裴宜之的實力還真是深不可測的，哪怕他已經(jīng)將修為壓制到了一百，但憑借他對術(shù)法的靈活運(yùn)用，他也能毫無困難地躲開她的攻擊。

    在攻擊他的過程里，程然幻化成了各種東西，卻還是沒能對裴宜之產(chǎn)生半分影響，他的身影也飄忽不定，卻又偏偏就故意在她身邊不近不遠(yuǎn)的位置，讓她明明感覺自己就快碰到他了卻又希望落空。

    這種感覺就跟逗貓一樣，沒錯，她就是那只心里已經(jīng)急躁得快要撓墻的貓！

    而場外的弟子們卻看得很歡快，就差嗑瓜子兒了，一邊感嘆小師妹雖然不能與裴師兄相比，但她的幻術(shù)用得也真是不錯，也很聰明，變幻的一個又一個物種都快讓他們眼花繚亂了。

    在程然變成了一只青鸞，速度很快地從空中朝著裴宜之飛過去的時候，裴宜之的身影卻又在鳥喙要啄到他之前輕松閃開了，白衣飄逸，步伐完美，半點(diǎn)兒沒有吃力的感覺。

    倒是程然已經(jīng)累得一頭栽在了地上，變回了人形，有些氣喘地盯著裴宜之。

    裴宜之便又落在了她的面前，垂眸看著她，問：“要認(rèn)輸嗎？”

    程然沒說話，只是繼續(xù)裝作累極了樣子，頭也低下了，在感覺到裴宜之落在她頭頂?shù)哪抗鈺r，她估摸著他這時候說不定已經(jīng)掉以輕心，便以極快的動作朝著他的大腿撲過去，同時，也在他的周圍豎起了無數(shù)幻化出的尖刀，四周還有熊熊火焰升起，讓他避無可避，這一次她凝結(jié)了更多的靈力來支撐，幻景也就顯得更為真實。

    有不少的弟子都被迷惑了一下，看著場中的火焰與尖刀驚呼出聲。

    誰知，裴宜之的定力竟然那么強(qiáng)，半點(diǎn)兒不受她的忽然襲擊的影響，只一閃身便又落在了火焰之外，她卻順著那股撲向他的力道往尖刀上倒了過去，她心尖都忍不住一顫，下意識地收了幻術(shù)，腦袋便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聲音聽得在場的弟子們都感覺腦門一疼。

    就連德音這樣愛找人對決的劍門弟子都忍不住感嘆：“小師妹這也太拼了吧？”

    沒人注意到，裴宜之往前走了半步，只是在看見她摔在地上卻又忽然消失了以后才頓住腳步，顯然，她還沒放棄攻擊他。

    感覺到身后的氣息，裴宜之沒有轉(zhuǎn)身，裝作什么也沒有察覺的樣子，然而，身后忽然響起的稚氣天真的童音卻讓他難得地愣了一下。

    “師兄……”

    而此時殿內(nèi)也已經(jīng)一片安靜，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眾人都呆呆地看著場中央的很小的小姑娘，大約五歲的年紀(jì)，梳著兩個小花苞，粉色的發(fā)帶系成了蝴蝶結(jié)，臉頰還有些嬰兒肥，卻又并不顯得胖，膚色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像是裝了星星一樣清澈明亮。

    這也太、太可愛了吧？

    裴宜之轉(zhuǎn)過身也看見了五歲的小姑娘，他很高，本來看她都是俯視的，在她變回五歲的模樣以后連頭都要低下了，他低頭看著她，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捂著她紅腫的額頭，聲音軟糯委屈地道：“師兄，好痛……”

    其他弟子們：“……?。。　?/br>
    小師妹小的時候這么可愛的嗎？

    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真是讓人又憐又愛，好想將她抱回家藏起來！

    裴宜之仿佛已經(jīng)真被她的幻術(shù)迷惑了，相信了眼前的小姑娘是真的五歲，就這么朝她走了過來，程然心里不由有些難以言喻的激動，卻還是努力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在他終于走到了她面前以后，他朝她伸出了手，她怕他跑掉，忙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袍，手里柔軟的布料令她有了幾分真實感，不由對看向她的裴宜之甜甜一笑，道：“師兄，兵不厭詐，你輸了吧？”

    裴宜之的手卻落在了她的額頭，輕輕一拂過，她便感覺頭上磕到的地方也不疼了，她怔了下，費(fèi)勁兒地仰著小腦袋望著他，他卻對她溫和地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嗯，你贏了?！?/br>
    程然就忽然也不是那么開心了，師兄這反應(yīng)也太平淡了吧，他好歹也憤慨一下??？

    她很沒成就感。

    師兄倒是沒憤慨，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忍不住憤慨了，他竟然摸著她的腦袋，輕笑道：“然然似乎很喜歡變成這樣？那便保持一天吧?！?/br>
    程然的表情僵了：“師兄，我不……”

    但裴宜之卻沒讓她的話說完，便在她身上施了法術(shù)，道：“明日一早，幻術(shù)便會自行消除?！?/br>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就這么……走了？

    等他走了以后，程然便被殿內(nèi)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圍觀的師兄師姐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這個摸摸她的頭，那個拉拉她的手，仿佛她是個什么稀奇寶貝似的。

    程然先前還忍著，說她要走了，但大家卻似乎完全聽不進(jìn)去她的話，摸得她忍不住暴躁了：“別摸了，別摸了，頭發(fā)都要禿了！”

    見嬌嬌軟軟的可愛小姑娘忽然發(fā)脾氣，大家愣了下，隨即更熱情地看著她，這奶兇奶兇的樣子也好可愛?。?/br>
    “來，小師妹，嘴張開?！币粋€師姐舉著糖果說，“過來過來，師姐這兒有糖糖吃哦?！?/br>
    程然正要開口，這時裴宜之卻去而復(fù)返了，他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然然，怎么還不走？”

    裴宜之一來，其他人便不敢再圍觀可愛的小師妹了，紛紛讓開了路。

    程然這才松了口氣，小跑著奔向了裴宜之，還沒來得及叫他，便被他像是抱小孩一樣抱了起來，接著便被舉高高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坐在他的肩膀上，程然小姑娘呆滯了：“……？？？”

    裴宜之這下總算不用俯視她了，他帶著她往殿外走，一邊解釋道：“你腿短。”

    程然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憤慨道：“這不都是因為師兄嗎？”

    要不是他她早變回去了的！

    裴宜之轉(zhuǎn)頭看向她，卻忽然笑了下，摸摸她的腦袋，道：“可是，然然這樣子太可愛了，師兄想多看看怎么辦？”

    看著他極其好看又溫和的笑容，程然的怒氣就一點(diǎn)也發(fā)不出來了，反而被他夸得有些飄了起來。

    師兄怎么忽然這么會說話了？

    夸得人怪不好意思的，程然默了片刻，看了看裴宜之清俊的側(cè)臉，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道：“師、師兄……”

    裴宜之微微側(cè)過臉：“嗯？”

    程然的小手揪著他頭發(fā)，眼神十分期待地問：“你能再多夸我?guī)拙鋯幔俊?/br>
    裴宜之的表情就逐漸微妙起來，好半晌，才道：“不行，我怕你是要上天?！?/br>
    程然：“……？？？”

    第16章

    在跟著裴宜之學(xué)習(xí)仙術(shù)的這段時間里，程然算是體會到了以前師尊對她的教育有多溫柔，師兄的要求特別嚴(yán)格，每一樣法術(shù)不練習(xí)到完美的地步便不能停，累是累了點(diǎn)兒，不過效果卻是顯著的。

    師尊雖然教育弟子比較佛系，但他到底是天族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厲害神仙，程然在他手下學(xué)得也挺好的，但在跟著師兄學(xué)了一個月以后，她的進(jìn)展更是神速，各種法術(shù)都已經(jīng)是信手拈來，一點(diǎn)兒也不會出錯。

    除了空桑派的基礎(chǔ)仙術(shù)以外，裴宜之還順帶著幫她擴(kuò)延了一下，大概是覺得她經(jīng)常受傷便將天族的高級治愈術(shù)也教給了她，天族的靈力比較純凈圣潔，在治愈術(shù)方面本就是得天獨(dú)厚的，但天族以外的人學(xué)起來就會比較吃力，程然學(xué)這道法術(shù)的時候費(fèi)時卻最少，幾乎是看著師兄教了一遍就立刻會了。

    她知道這是因為她的本體就是天族的靈珠，對于天族的術(shù)法自然也就得心應(yīng)手，但師兄并不知道，當(dāng)時還眼神有些驚異地看了她一眼，也許是覺得她在術(shù)法一途天賦奇高，隨即便又將冥界的攝魂術(shù)也教給了她。

    冥界的攝魂術(shù)是冥界的高階鬼差才會使用的法術(shù)，對于仙人沒效果，但對于妖族、尤其是凡人卻是非常有用的，可以迷惑對方的心神讓對方如同傀儡一般聽命于你。

    它的學(xué)習(xí)難度比天族的治愈術(shù)會更高一點(diǎn)，但她還是輕輕松松就學(xué)會了。

    這下師兄看她的眼神便很滿意了，要知道能讓挑剔苛求的師兄滿意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程然不免有些飄飄然，很享受他這樣看她的眼神，學(xué)起來就更來勁兒了。

    顯然，師兄這個老師也很有成就感，教她也教得越發(fā)來勁兒了，接著又一氣教了她很多她連聽都沒有聽過的法術(shù)，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法術(shù)是哪一族的。

    而就在一個月后的今天，也就是她學(xué)習(xí)法術(shù)要結(jié)束的日子了，師兄他還給準(zhǔn)備她放一個大招壓軸，將一招名叫斷魂掌的聽起來就挺有殺氣的頂級法術(shù)教給了她。

    據(jù)師兄所說，這招斷魂掌是妖族的某一任妖帝自己研發(fā)出來的，擁有摧山倒海之能，破壞性極強(qiáng)，很適合用于大型作戰(zhàn)，那任妖帝還憑著這一招法術(shù)差點(diǎn)兒將整個凡間都給毀了。

    程然聽了就很心動，她要是學(xué)了這樣厲害的法術(shù)，哪怕身份暴露也能成為橫掃一片的大殺器了，但她還是矜持地問了句：“師兄，你讓我學(xué)這個就不怕我做壞事？”

    裴宜之看了她一眼，便溫和地笑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問：“那要師兄陪你一起做嗎？”

    程然：“……”

    sao還是師兄你sao，比不過比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