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孫慶云起身飛起,一個(gè)筋斗翻了過去。沈婳也在身側(cè)靠著沈陌,二人手持長劍,看著眼前兇神惡煞的幾人,雙方一時(shí)對峙一來。 這時(shí),他們頭上的矮坡上躍下一個(gè)身影,輕盈嬌俏落在沈陌身前,忙道:“娘娘!沈公子!” 陸文茵一身短勁的男裝,頭發(fā)全部箍了起來,顯得英姿俊美,美艷之中略帶一絲英氣,更有一番韻味。 沈陌忙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陸文茵沖著沈陌翻了一個(gè)白眼,意思是都什么時(shí)候了,看看你保住自己的小命兒,再談?wù)f其他的吧! 孫慶云本不想傷了沈家的任何人,只想抓住一個(gè)沈家的人做一筆交易,沒想到陸文茵也來了。若是不下狠手,怕是今日就此敗了,他心中十分不甘,他狠下心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沈陌,你既然不肯束手就擒,就別怪我不念情面!” 沈陌嘴角微微一挑,冷漠道:“我沈家和你這個(gè)逆賊jian匪有什么情面!” 孫慶云眼皮一抬,手臂一揮佯裝將長劍一揮,左手一把牛毛針沖著三人細(xì)細(xì)密雨般飛向了過來。 沈陌心道不好,挺身上前,飛速地一甩衣袖護(hù)在三人身前,收了許多那細(xì)如雨絲的牛毛針。他的手臂上也如同蚊子叮咬般地穩(wěn)穩(wěn)刺痛中了幾針。 沈陌忙后退幾步,持劍將陸文茵和沈婳護(hù)在身前,他心中擔(dān)憂,用余光瞥了一眼陸文茵,只見她手背上中了幾針,針孔間滲出小小的紅艷血珠。 沈陌手臂上開始麻酥酥地,他心道暗道不好,這孫慶云竟然用了我門中特制毒藥,他忙叫道:“姑姑,快!馬車上藥箱里面有解藥!這針上有毒!” 這種毒藥是師祖屈光獨(dú)家秘制,因?yàn)樗涔Ω邚?qiáng),江湖中人鮮有與之匹敵的,所用的毒藥并非是致命的殺人毒藥,而是讓人瞬間失了氣力的□□。 孫慶云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我的好師弟,你也不是不知道,即便現(xiàn)在服了解藥,也需兩個(gè)時(shí)辰才能恢復(fù)。不如你們束手就擒,免得我費(fèi)工夫!” 沈陌和陸文茵忙將沈婳遞過的解藥服下,氣憤地五官都變了形,怒道:“你想得美!我等怎會向你這jian賊投降?” 沈陌和陸文茵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同時(shí)出手,想著速戰(zhàn)速決,若是一擊能中擒賊先擒王,那就好辦多了! 可是二人手腳都是虛軟無力,輕飄飄的長劍瞬間就被孫慶云強(qiáng)悍的力道擊落在地,他猛地一揚(yáng)手,眼看長劍刺中沈陌,陸文茵一個(gè)跨步右手一掌將沈陌推在一旁,長劍“嗖”得沒入她的胸間。 沈陌驚怒交加,心中生起一種猛悍的力量,他用盡全力,一腳擊中貼身而來的孫慶云。 孫慶云整個(gè)人被這巨大的力道狠狠地飛了出了,狼狽地落地滾出了十來米,一頭撞在他身后一人身上。 沈陌三兩步過去懶豬陸文茵,陸文茵雪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僵硬的笑容:“我沒事!” 二人相互扶持著,粗重的喘息下,他們的意識越來越是模糊,只看見孫慶云手下的幾人而今已是來勢洶洶,見他二人撿起長劍,更是勇猛擊來,不出意料他們幾人迅速占了上風(fēng),長劍霍霍,更是有恃無恐,無數(shù)劍花在沈陌眼前。 沈婳近身一格,終是寡不敵眾,咯噔一聲,長劍落地。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沈婳見孫慶云狠辣的一招撲來,眼睛閉上靜待生命的終結(jié)。 可是,她耳邊一劍風(fēng)聲響起,將這凌厲的長劍被這突如起來的一劍擊斷了劍尖,“?!钡囊宦暵湓诘厣?。 沈陌抬頭一看,正是那日遠(yuǎn)遠(yuǎn)看見和姑姑沈婳說話的薛川。只見他倏地身影一晃,就貼身到了孫慶云身側(cè),長劍橫在他的脖頸間。 沈陌叫道:“師叔!” 孫慶云也膽寒地跟著叫了一聲:師叔! 薛川面上十分的冷清,沒有什么表情,對孫慶云說道:“我今天給你立個(gè)規(guī)矩,今后你好好守著,你想殺誰便殺誰,但是若要是傷了沈婳一分一毫,我也不顧同門長輩的身份,為師門清理門戶!叫你的人都滾!再讓我看見,定斬不饒!” 孫慶云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道:“師叔饒命!師叔饒命!你說什么就什么!” 沈陌是沒見過這個(gè)師叔,孫慶云可是太清楚了,這個(gè)師叔心狠手辣,除了沈婳,誰的面子都不給,誰的人都敢下手,又怎會念及同門就手下留情呢! 第六十七章 漫天蒙蒙 雪渣子從早上一直下到中午,沒有停的意思。天色始終霧蒙蒙地,讓人看不清遠(yuǎn)方的輪廓。 薛川看著孫慶云帶著他那幾個(gè)屬下連滾帶爬地離開,這才猶豫地望了沈婳一眼。 沈婳神情還是淡淡的,面帶微笑眉眼略彎,便是天澤國色,傾倒眾生。她只是望了薛川一眼,什么都沒說,笑著示意表示感激之情,接著便看也不看地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陌兒,茵兒,上車!”沈婳端正圓潤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陌不好意思地對著薛川一笑,忙不迭地扶著陸文茵上了馬車。 細(xì)密的雪渣落在薛川的頭發(fā)和肩頭,鋪滿了厚厚的一層,他靜靜地看著馬車的轱轆碾過留下的兩條車軌痕跡,將略微濕潤道路上的土皮帶起,在這灰暗漫天蒙蒙的空間里格外醒目。 他靜靜地等到看不到遠(yuǎn)去的馬車,才順著這車軌的痕跡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沈陌和陸文茵都服下了解藥,但是沈陌畢竟精通醫(yī)術(shù),用內(nèi)力逼動(dòng)氣血流動(dòng),很快渾身已經(jīng)有了些氣力。 陸文茵胸中中劍,雖然沈陌一經(jīng)點(diǎn)了xue位止住了血,但還是渾身乏力,所幸孫慶云并未下狠手,傷的也并非要害,只是胸口上的傷處透過層層衣服還是四溢浸出,看著讓人心驚膽顫。 沈陌拿起馬車?yán)镒约旱呐L(fēng)將陸文茵緊緊地裹了起來,他的大手溫暖又柔和,給她系上帶子時(shí),還輕輕碰到了她冰冷的臉龐,但是一張俊美的輪廓始終黑著,仿佛這陰暗不明的天空,讓人壓抑憋悶。 她輕輕地倚在沈陌的肩頭,明顯地感覺到沈陌似乎又開始生氣了,對此陸文茵心中也十分不滿,怎么做什么事都能被他撞見,真是倒霉!但是她有一點(diǎn)心虛,便和沈陌一樣,一句話不說。 馬車中十分安靜,三人一路搖搖晃晃,到了西郊山腰的連香寓。 沈婳先起身,下了馬車,微笑著對沈陌說道:“你扶著陸姑娘,受了傷,你要好好照看著!不然小心晉國公府找你算賬!” 沈陌憋在喉間的一句“我一定照顧好”還沒說出口,就被沈婳的第二句話擠兌了回去,“嘿嘿”笑了一下,搭著陸文茵的手,下了馬車。 沈婳剛走到連香寓的大門,轉(zhuǎn)身笑道:“陌兒,你安排陸文茵在連香寓休息幾日,養(yǎng)好傷再回城!還有,我喜歡清靜,你們住我旁邊那個(gè)小院吧!有什么事找管事姑姑便是!” 沈陌心中十分感激姑姑的安排,忙躬身致謝,說道:“陸姑娘的傷,我摸了脈,還是回府修養(yǎng)的好!” 沈婳看了他二人一眼,沒有說話,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小院。 陸文茵面色蒼白,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fā),她偷偷看了沈陌一眼,但是他始終低著頭,從將他扶下馬車便再也沒看自己一眼。 陸文茵由著他帶路,到了一間明亮的屋舍。屋內(nèi)打掃的十分干凈,各色陳設(shè)齊全方便,所需應(yīng)有盡有,一看就是這個(gè)小院中最好的一間屋子。 陸文茵討好地“嘿嘿”兩聲,向沈陌靠近了一步,低頭弓腰諂媚至極,笑著叫了一聲:“陌哥哥!” 沈陌臉色陰沉,黑白分明的眼珠醞釀著什么情緒,只是打開藥箱的蓋子,拿出一個(gè)小瓶,“噔”地一聲,將小瓶重重地拍在桌上,道:“先上藥,上完藥,我再跟你計(jì)較!” 陸文茵有些緊張地輕輕舔了舔下唇,還是“嘿嘿”地笑了笑,忙拿起小瓷瓶,轉(zhuǎn)身拉開衣服,飛速地抖了抖瓷瓶,將瓶子半瓶的藥末都倒了出來。 藥粉一接觸傷口,疼痛猛地一擊,陸文茵渾身一抖,緊緊咬住后齒槽,疼的連呼吸都忘記了,隨著這疼痛慢慢地將她籠罩起來,陸文茵覺得還是可以忍受的,當(dāng)即輕輕地呼出一口長氣,隨即她忙將胸口的衣服來好,轉(zhuǎn)過頭來,又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笑呵呵模樣。 “嗯……”陸文茵拖著長音,見沈陌不知為了什么更是生氣了,她也是摸不著頭腦了,只是討好地說道:“陌哥哥,你這藥箱里面的寶貝真多。孫慶云那牛毛針的毒說解就解了,真厲害!” 沈陌居高臨下地望著坐著的陸文茵,神情更加冷峻,嚴(yán)肅地道:“讓你上藥,你便是這般上藥的?” “啊?”陸文茵看著他兩只氣得冒出火星的雙眼,“上藥,我已經(jīng)上藥了呀”,陸文茵笑嘻嘻將小瓷瓶放在藥箱中。 沈陌被她氣得都沒了脾氣,坐在她身邊,一只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直視自己,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問你,你今天出城要去哪里?” 陸文茵討好的笑容頓時(shí)凝固住了,好半天她才故作輕松地笑道:“今日出來西郊散散心?!?/br> “這下雪天,你來散散心?”沈陌的聲音高了許多,逼問起來。 “我……”陸文茵知道沈陌一經(jīng)猜到自己要出城獨(dú)自去五原了,她不由地氣結(jié),怎么什么都知道,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就去五原怎么了?心中的理直氣壯到了沈陌面前,便覺得心孤意怯起來,她低著頭,不敢看沈陌那又是擔(dān)憂又是憤怒的眉眼。 陸文茵在寂靜中等著沈陌說些什么,不料沈陌是真的生氣了,于是她大膽地側(cè)身躺在沈陌的腿上道:“陌哥哥,我這不是知道你也出城,我專門來尋你的!” 沈陌低頭看著她亮晶晶俏皮的眼睛,嘴角瞅了瞅,一副充滿了信你才怪的神情,說道:“哦,是來找我的!現(xiàn)在找到了,我將你交給陸爺爺,看陸爺爺怎么說?” 陸文茵連連擺手,驚慌說道:說道:“別!別!” 沈陌還是很生氣,圓睜的大眼怒道:“若不是今日孫慶云出現(xiàn),逼得你現(xiàn)身救我和我姑姑,你是不是就狠心丟下我跑到五原去了?” 陸文茵一把抓住沈陌胸口衣襟,輕聲在他耳邊吹氣如蘭:“陌哥哥!” 沈陌被這嬌滴滴的美人一把拉得俯下身去,她身上特有的香氣只鉆入他的鼻間,所有的氣惱都飛往九霄云外,他低頭靠近陸文茵的粉嫩的嘴唇。 突然,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陸文茵驚得連忙起身做好。 二人朝著門口定睛一看,都失笑了。一只黃褐色的小狗,拱著圓嘟嘟的身子擠進(jìn)門來,三步兩步晃著肥胖的身子,搖著尾巴朝著沈陌跑了過來。 沈陌笑著雙手撈起這個(gè)小東西,笑道:“他叫大黃!家中的狗下了一窩,母親讓我將這只小狗抱了過來給姑姑玩。沒想到它還記得我呢?你看這蠢笨的樣子是不是很像你??!” 陸文茵氣哼哼地點(diǎn)了點(diǎn)盯著她仔細(xì)端詳?shù)拇簏S,咬牙道:“像我嗎?” 大黃尾巴要的更是起勁了,掙扎地?fù)湎蜿懳囊饝牙锶ィ蚰靶χ粗簏S臥在陸文茵的腿上,一個(gè)勁兒地舔著她的手指。 沈陌和陸文茵在房間逗著小狗玩鬧了一會兒,二人渾身上下都精神起來,沒有半點(diǎn)毒氣侵?jǐn)_之后,便立刻收拾啟程回府。 沈陌無奈地說道:“唉,最近卓氏坊和白圭堂鬧得厲害。我大哥又病著,我必須回去了?!?/br> 陸文茵一手抱著大黃在胸前,一手輕輕地?fù)崦敲兹椎販嘏钠っ?,說道:“薛jiejie也和我說了。羅杳、羅義潮和孫曙死后,卓氏坊和白圭堂簡直是水火不相容了!” “嗯!羅杳被擊斃之后,卓氏坊還是占著一些交通要道,私設(shè)關(guān)卡,還有朝廷的批文,肯定是趙維莊在背后支持他們。白圭堂被迫中止了許多貨物交易,賠付了許多定金。如今白圭堂薛何兩位堂主都已過世,薛水平雖是年輕精干,但許多事畢竟顧不及的!這才讓元毅買了下來,現(xiàn)在又到了我表哥元康的手上。這個(gè)抱一山莊可真是……山莊接二連三地出手轉(zhuǎn)讓,元家表哥既然到了沈家,沈家就必須要好好處理好這些事!” 出了連香寓,沈陌將陸文茵抱上馬車,大黃還是晃著身子跟在沈陌的腳步,沈陌每走一步便要十分小心地將它繞開,以免踩到。 看陸文茵上了馬車,他才低下身子抱起大黃,念叨著:“大黃啊大黃!我下次再來看你哦!你這磨人的小家伙!” 管事姑姑接過大黃,笑呵呵說道:“娘娘知道了,囑咐你照顧好陸姑娘!”她見沈陌應(yīng)了是,忙抱著大黃進(jìn)去了。 沈婳擔(dān)心孫慶云要捉拿沈陌,便派了一位身邊的侍衛(wèi)護(hù)送沈陌和陸文茵二人進(jìn)城。 天色雖是陰暗,但是氣溫并不十分的低,沈陌和車夫并排坐著,沿著小徑一路下了山,看見薛川立在細(xì)致的風(fēng)雪中,猶如一個(gè)玉石雕塑一樣一動(dòng)不動(dòng)。 下了山,馬車便平穩(wěn)了。 沈陌起身掀開馬車簾子,看著軟褥錦被上斜倚的陸文茵倦繾眼迷,無風(fēng)悶不透氣使得她失血煞白的顴骨有了一絲病態(tài)的紅色浮暈,平日里那飛揚(yáng)英姿的女子蠶繭重生蛻變成嬌俏弱女,心中一樂,笑了出聲。 陸文茵圓睜雙目,見他打量自己,眼中精光四射地上下看了一遍自己,按著胸口的傷處坐直了身子,說道:“你又笑怎么?” 沈陌擠進(jìn)被子,和她坐在一處,笑道:“你的傷勢并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了。我也就看不到這美人春睡圖了!” 陸文茵說又說不過她,半天指著他才道:“你……” 沈陌貼在她的身側(cè),笑嘻嘻說道:“你什么?你還是想想怎么和陸爺爺交代一下你今日出城是做什么吧!” 陸文茵氣的詞窮起來,自己又說不過他,想起自己今后怕是受他處處壓制,自己做什么他都知道,這也許就叫做心意相通吧!陸文茵不由地嘆了一口氣,算是認(rèn)命了,望著沈陌,心下倒是又安心了許多,道:“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怎能不知?” “知道就好!若是有下次,我便直接將你交給陸爺爺,讓他好好管教你!看你還敢不敢四處亂跑!” 第六十八章 世家公子 沈婳派護(hù)衛(wèi)一路相隨,剛進(jìn)了城,便回去復(fù)命去了。 沈陌先送陸文茵回府,到了府上的時(shí)候,天色已是麻麻地看不清東西了。 馬車內(nèi),沈陌和陸文茵挨得極近,幾乎連鼻尖都對在了一起。 陸文茵忙有些慌張起來,紅霞頓時(shí)飛上臉頰,一步跨出馬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