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jié)
池棠愣了愣,難道…… 果然沒過多久,灰衣人回來了,懷里抱了一個消瘦蒼白的男童。 “我們在調(diào)查銀燭的時候,順手將和銀燭同一批從昌松入京的人都查了一遍,根據(jù)昌松送來的有關(guān)勞康的描述,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勞康。”灰衣人道。 池棠望著男童惶恐畏懼的眼睛,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灰衣人道:“勞康被抱走時才四歲大,到現(xiàn)在離家已有一年多,小孩子易忘事,關(guān)于原先家里的人和事,都已經(jīng)說不清了,我們已經(jīng)去信,讓昌松那邊帶相熟的鄰里過來辨認這孩子的身份?!?/br> 這么小的孩子,被壞人抱走,又失去了母親…… 池棠真的哭了,拉著池長庭道:“爹爹——” “這孩子就先寄養(yǎng)在東宮,等確認身份后,再尋他親族?!碧拥钕抡f罷,朝池棠微微頷首,“你若放心不下,可來東宮探望他?!?/br> “呵!”不等女兒有所反應(yīng),池長庭便冷笑一聲,“如果真是勞康,還尋什么親族?他生母是池家舊仆,留池家就是!” 居然用一個孩子哄阿棠去東宮玩!簡直無恥! 李儼也沒同他爭這么點小事,朝灰衣人點了點頭,便將孩子交給展遇帶了出去。 隨后說起王御醫(yī)事。 王御醫(yī)就沒那么可憐了,他因為染上賭癮,導(dǎo)致債臺高筑,之后突然得了一筆來歷不明的銀錢,還清賭債后就失蹤了。 再出現(xiàn)就是被追殺撞到了李姝面前。 聽起來只是一出利欲熏心的事。 這些池長庭也查到了,便沒有出聲打斷。 待灰衣人說完,太子殿下淡淡開口:“其中始末,池公與九郎還有無疑意?” 薛簡恭敬應(yīng)道:“并無疑意。” 池長庭目光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李儼定定看著池長庭:“既如此,池公有何打算?” 池長庭笑了笑。 你都安排好了,我還能有什么打算? …… 次日,也是忘恩負義的新任禮部尚書、兼右衛(wèi)大將軍池長庭從齊國公府宴上拂袖而去的第六日,喜聞樂見的負荊請罪環(huán)節(jié)來了。 池尚書備足厚禮,登齊國公府門求見。 然后連大門都沒進去。 薛家甚至連個晚輩都沒派出來,就讓池長庭這么站在大門外任人圍觀,其中決絕之意不言而喻。 就在圍觀百姓一面心疼風(fēng)姿斐然的池尚書吃閉門羹,一面又偷偷期盼著看下跪請罪的熱鬧時,東宮太子突然駕臨。 在齊國公府打開大門,上下齊迎時,太子殿下輕飄飄的一句“池卿也進來吧”,就這么簡簡單單把池長庭帶了進去,殘忍打破了圍觀百姓的期盼。 待國公府大門重新關(guān)上,百姓們才紛紛醒悟。 這池尚書的女兒,可不就是那個誰? 只不過,太子殿下這般色欲熏心站自己未來岳父,真的不會惹惱親舅舅嗎? …… 此時,齊國公府的會客廳內(nèi),并沒有外人以為的那樣劍拔弩張。 “長庭此番回京,文武兼封,風(fēng)頭實在太盛,鬧出點事來,對他、對殿下都是有利無弊的?!饼R國公嘆息著看了李儼一眼,無奈搖了搖頭,“這原是六日前定下的,還沒來得及告訴殿下。 六日前,池長庭登門赴宴時,將有人設(shè)計離間的事和盤托出,并提出將計就計,假裝鬧翻,同齊國公府拉開距離。 從前池長庭官職不高,出入齊國公府無所謂。 但這回從西域回來,池長庭聲威大震,又文武同封,若還和齊國公同氣連枝,只怕很快就會引起各方忌憚打壓,就是皇帝那邊都會忍不下去,不若趁此機會脫離齊國公府,貌離神合,很多事上會方便許多。 也是真沒想到,太子殿下會這么沉不住氣,非要攪進來勸和,他也不能當(dāng)著全京城的人不給太子面子不是? 李儼撫著杯沿,淡淡問道:“如此安排,除了二位,還有誰知道?” 說時,卻看了池長庭一眼。 齊國公這些日子確實沒什么機會同他說起,但池長庭……至少昨天是有無數(shù)個機會告訴他的。 “此事不宜外傳,只有大郎知曉?!饼R國公道。 大郎是指齊國公長子,現(xiàn)任吏部尚書的薛籍。 “底下不知,就不怕誤傷?”太子殿下語氣微冷,眼睛看著池長庭。 齊國公笑道:“些許誤傷,反教人更信幾分。” 池長庭卻被他指責(zé)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虛,輕咳一聲,解釋道:“我已經(jīng)請國公拘著點薛十二了?!?/br> 齊國公聽了,搖頭笑道:“不過是孩子們打打鬧鬧而已,不礙的,十二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語氣一頓,古怪地看了李儼一眼,“殿下就是為了這個?” 就為怕薛箏欺負池長庭的女兒,所以一掌拍亂他們的苦rou計? 頂點 第337章 那種關(guān)系 李儼垂眸,執(zhí)杯輕抿,道:“宗正請立太子妃的奏折已經(jīng)擬定?!?/br> 池長庭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李儼不為所動:“若依此計,舅舅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孤選妃之事?” 如果齊國公和池長庭鬧翻了,自然不會支持池長庭之女入主東宮。 齊國公哭笑不得:“長庭之女尚未及笄,殿下要是急的話可以先定下側(cè)妃——” “不必!”李儼斷然拒絕,“這事就此作罷,七日內(nèi),可令上奏議選妃事!” …… 出了齊國公府,李儼棄車上馬,驅(qū)近池長庭,道:“孤還有些話要問池公,順道去看看阿棠,她今日一定憂心不已?!?/br> 池長庭覺得,他哪個才是順道也不好說,便拒絕了:“臣自會安撫臣女,有勞殿下記掛!” 李儼看了他一眼,問道:“昨日為何沒有提起?” 池長庭眸光閃了閃,驅(qū)馬走了起來,笑道:“提了殿下也不會答應(yīng)吧?” 李儼眸色微沉,又問:“為何瞞著阿棠?” 池長庭笑道:“她不擅做戲,知道這些做什么?” 李儼輕聲道:“真的是做戲?” 昨天沒提苦rou計,或許這根本不是苦rou計;沒有告訴阿棠,或許是因為根本沒有瞞著阿棠。 池長庭低聲笑道:“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事關(guān)亡妻之死,他對齊國公哪有那么深的信任? 只是若有人利用亡妻之死算計他,他也不甘讓人有機可趁。 他沒有向齊國公隱瞞芳姑一事,也沒有隱瞞自己調(diào)查芳姑的事。 倘若齊國公有問題,將計就計的就是引蛇出洞; 倘若齊國公沒問題,將計就計的才是苦rou計。 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太子殿下,想起他這陣忙前忙后、費盡心思,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太子也不容易,便緩了語氣道:“臣還有些公文沒看,待會兒就麻煩殿下將今日之事同阿棠解釋一下了。” …… 李儼自然是欣然之至,不過也沒提那樁虛偽的苦rou計,只說齊國公已經(jīng)原諒池長庭了。 然而池棠聽完,只高興了一瞬,又還是恢復(fù)了愁眉苦臉。 “薛十二把我的賠禮分毫未動送回來了,”池棠唉聲嘆氣道,“還是讓輕羅送回來的?!?/br> 李儼蹙眉道:“孤幫你說說!” “千萬別!”池棠急得站了起來,“她那個脾氣殿下又不是不知,強行說和一定會適得其反,還顯得我仗勢欺人——”神色一黯,又坐了回去,捧著臉悵然道,“這件事吧,雖然我也不是無緣無故,但終究是我對不住她,賠禮道歉是我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至于接不接受,卻不能強求……” 幽幽一嘆,無奈道:“她不愿原諒就算了吧,大概是緣分已盡,我就不打攪她了……” 關(guān)于薛箏的脾氣,李儼也沒有仔細了解過,不過阿棠這么說,那就這么是了。 “無妨,只要兩家重歸于好,薛十二便不會再為難你?!崩顑鞍参康馈?/br> 池棠點點頭,又問起了另一件事:“竇師叔丟失的那把匕首,殿下還沒找到嗎?” 李儼眸光微閃,道:“應(yīng)該找不到了?!?/br> 池棠也目光閃了閃,搬著椅子坐到李儼身旁,上身半傾,小聲問道:“會不會……是被梁王拿去了?” 李儼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挺能猜的?。?/br> “殿下你還記得嗎?”池棠鬼鬼祟祟道,“當(dāng)初蘇瑾的那幅畫,就在東宮,居然沒了,那陣子梁王好像就去過東宮,會不會被他拿去了?” 李儼點了點頭:“很有可能?!?/br> 后來他調(diào)查下來,梁王是嫌疑最大的。 但只是一幅無關(guān)緊要的畫,他沒有特意去問梁王。 “殿下你想,只是一幅蘇瑾的畫,他都用上偷了,是不是證明他對蘇瑾很特別?” 李儼點頭。 “蘇瑾在梁王府住了那么久,說不定梁王早就知道她是女的,說不定他們……嗯……嗯?是不是?”她小臉一紅,還是堅持問道。 李儼突然生了頑心,故意問道:“是什么?” 她有點著急:“是那種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