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jié)
“沒事……”李儼收緊懷抱,安撫地拍了拍她,抬頭看商陸時,眼神卻厲得駭人,“閉嘴!檢查!” 商陸乖覺地閉上嘴,默默替太子妃檢查牙齒。 李儼覺胸腔內(nèi)怒氣愈濃,終是按捺不住,將懷里的女孩兒放回榻上,低聲道:“商陸給你看著,孤出去問幾句話——” 女孩兒倏地揪住他的袖角,目光縮緊,反對的意思很明顯。 李儼怔了怔,又坐回去,重新將她抱回懷里:“好,孤不走?!?/br> 這副情形看在商陸眼里都覺得蹊蹺。 這小姑娘竟然一個人在家被人欺負?家里大人竟然都不在? 太子特意趕來,她竟然還不要太子為她作主? 這是要搞什么? 但這會兒,太子殿下情緒很不穩(wěn)定,商陸也不敢多問,只老老實實抱緊他大夫的本分。 好在檢查下來,牙齒和耳朵都沒事,才讓太子及太子妃臉色好看了很多。 商陸一面將藥膏在池棠臉上傷處推抹開,一面安慰道:“臉也沒事,是小棠肌膚太嬌嫩了,才看著比較嚇人,其實打得不重?!?/br> 李儼面沉似水。 打得不重? 竟然敢打她? “薛令何在!”李儼冷聲喝問。 掌下柔軟的背脊受驚似的僵直。 “我讓人把她關(guān)起來了!”池棠有點不安,“殿下要見她嗎?殿下能不能先不見她?” 李儼安撫地順著她的背脊,溫聲問道:“為什么?” 池棠猶豫道:“爹爹今天格外留著她、哄著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理由,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她打了我,殿下和爹爹自會為我報仇,但也不必急在一時,”她抓住李儼的手,低聲央求,“爹爹不在,殿下留下陪我好不好?薛令的事,等爹爹回來再說,可以嗎?” 軟語相求,李儼說不出一個“不”字,遂點頭,又問:“池侯人在何處?” 暗衛(wèi)來報時,只說了太子妃被薛令掌摑,沒提其他事,他心急如焚之下也沒問,還是到了這里才知道池長庭不在。 “爹爹有事出去了?!背靥哪抗忾W爍,言辭含糊。 李儼心神一凜。 齊國公已經(jīng)向他交代了當年薛令的事。 池長庭留著薛令的理由他也知道了。 但是池長庭今日扣著薛令不放,人卻不在—— 莫非已經(jīng)找到當年那件事的人證? “殿下,”池棠搖了搖他的手,“齊國公回去了?” 李儼“嗯”了一聲,令商陸退下后,吻了吻她的發(fā)頂:“舅舅今天來找孤,說薛令當年離京緣由?!?/br> “什么緣由?”池棠目光一緊。 李儼撫著她的秀發(fā),道:“等池侯回來,孤一并告訴你們,”頓了頓,懷抱緩緩收緊,“別擔心,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有孤在?!?/br> “會發(fā)生什么事?”池棠警覺地抬頭看他。 她到現(xiàn)在也不知爹爹為何對薛令虛與委蛇,但是太子殿下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握著她的手腕,攤平掌心,貼在自己胸口。 她下意識貼緊了一些,好似他的心臟就在她掌中跳動。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他低聲說著,眼里漾著明澈的光。 池棠兩頰飛紅,正要回他一笑,卻突然想起什么,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阿棠?”李儼心頭猛地一跳,抱緊了她。 池棠抓著他的手臂,茫然道:“是不是、是不是……” “太子妃——”門外響起青衣的聲音,“暗衛(wèi)截獲一人,自稱奉秦歸之命,為太子妃送來及笄禮?!?/br> 池棠驚怔。 這個時候?及笄禮? 女子一般在訂婚后出嫁前行及笄禮。 她受封為太子妃后,很快就去了西北,如今剛剛回來,及笄禮也還沒來得及辦。 日子都還沒定,送什么及笄禮? 還是秦歸送的? “拿進來?!崩顑俺另?。 拿進來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錦囊。 青衣當著兩人的面,從錦囊里摸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池棠。 池棠也沒多想,仍舊靠在李儼懷里,將紙展開。 紙上寥寥數(shù)語,一目可盡。 池棠掃了一眼,猝然收起,五指攥緊,戳破了脆弱的紙張。 “秦歸慣會挑撥,我才不信他!”聲音不自覺尖利,“又想騙我,我不會上當!” 李儼握住她顫抖的指尖:“薛令該死!” 第514章 我娘是怎么死的 夜闌人靜,圓月皎皎照影。 城中尚有燈火,城外農(nóng)莊早已一片靜謐。 樹影下,女子小聲嘀咕:“你不是說那女人冒充棠棠娘,棠棠那么笨,會不會被哄???我剛剛看她就一副孝順女兒模樣……” 池長庭聽著她語氣頗酸,睨了她一眼:“阿棠機靈著呢!” 朱弦當他不愛聽別人說池棠不好,便改了嘀咕的方向:“……說什么追著我出來,分明拿我當借口出來辦點見不得人的事……” 池長庭回頭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低聲笑道:“這說明你有當賢內(nèi)助的潛質(zhì)!” 朱弦羞惱得要踹他,卻被他猛地一拉,拉出了樹影。 月下疾行,影淡如無,未曾驚起塵囂夜禽。 直到越墻而入,才有簌簌聲響應(yīng)。 看似靜至無人的農(nóng)莊內(nèi),忽然亮起一簇幽黃燈火。 燈火中,展遇匆匆迎出:“主公!”眉間若有焦灼。 “有異動?”池長庭心頭一緊。 “城中來報,姑娘遭人毆打——” …… 城內(nèi)池宅,猶燈火如晝。 外出賞燈的人帶著一身困意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被里里外外的東宮禁衛(wèi)驚到清醒無比。 夏輝從院內(nèi)走出,迎上數(shù)張惶惶不安的面孔,行了一禮,道:“太子與太子妃讓諸位各自歇息,不必驚慌?!?/br> “這怎么不驚慌?”媚娘第一個忍不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太子妃還好嗎?這么晚了,都不讓我們太子妃睡覺嗎?” 夏輝皺眉道:“別多問,聽話就是了,太子殿下還能照顧不好太子妃?” 池長府聽出點意思來了:“二郎不在?” 夏輝欠了欠身:“諸位回去吧,莫要多問。” 說罷,便轉(zhuǎn)身走了。 眾人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左右散去。 走了幾步,尹氏追上池長府的腳步,低聲焦急問:“二郎怎么不在?太子這么晚了來做什么?小四也在屋里……聽說薛郡君也在……這……不會出事吧?” 池長府沉吟半晌,突然轉(zhuǎn)身招手:“阿珠過來!” 池珠茫茫然跑上前,眼里盡是不安。 “你派個人去……”池長府低聲囑咐了幾句。 …… 夏輝回了院內(nèi),一眼就看到廂房檐下坐著的薛箏。 想了想,招來侍女吩咐道:“給薛郡君拿個手爐?!?/br> 說罷,走道薛箏身旁,輕聲道:“太子與太子妃都沒交代,郡君何不回府?” 何止沒交代,太子進來的時候估計都沒看到薛箏,進屋后更是一直沒出來,可能里面兩人根本沒意識到薛箏在這里。 薛箏搖頭不語,眸色沉沉。 太子久留不去,估計今晚就要把薛令處置了。 父親已經(jīng)被拒之門外,她不能走。 薛家總是要有個人在。 看看池長庭父女打算對薛令如何,看看他們打算對薛家如何。 看看太子的態(tài)度,看看薛家日后要如何—— 她抬眸看向侍立門口的青衣,想起方才青衣送入一件東西后,屋里傳出的失控尖喊,心中不由惴惴。 那會是什么?和薛令、和薛家有關(gu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