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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宸殿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在皇宮里,流言是唯一不受高墻限制的東西。 景玉聽說時已是夕陽西下,看著面前高聳的宮墻,夕陽余暉的光映在琉璃瓦上射起一片片絢爛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她怎么能如此冒險! 景玉想不通,他印象里的水芝不應該是這樣的,那個嬌弱的女孩,不應該會做這樣危險且令人不恥的事情。 如今皇宮里下人間盛傳的版本有兩個,其一是那宮女不自量力,在皇帝面前垂死掙扎。其二是那宮女確實有什么辦法可令幽蘭復活,但她卻故意藏私,就等著在危機關頭好大展身手平步青云,這種行為最讓人不恥。 而事實上,水芝確實是第二種,但她并沒有傳言中那么不堪,她只是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先為自己尋找機會。她沒有觸及底線,但傳言中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已然是沒有了底線。 傍晚時分,宮人聚在一起吃飯后離開時景玉偷偷的順走了別人一塊腰牌,并將那人打暈藏在了一處隱蔽的假山后洞里。 因為有了腰牌,景玉便得以平安的穿過了數(shù)道宮門在東宸殿見到了水芝,彼時她正在仔細的包扎自己的傷口。 正文 第655章:長亭賦 你怎么來了見到景玉,水芝微微驚訝,隨即惱怒。景玉,你這樣做是陷我們兩人于不利,你該知道后果的。 水芝凌厲了一雙眼睛,默不作聲的將手藏到身后。她其實知道,他只是擔心自己所以才過來看看而已。但這其中冒了多大的險,水芝不敢想象。 阿水,你受傷了。然而景玉似乎沒聽見她的話,只是緊盯著她藏到身后的手,蒼白的臉更加慘白,聲音喃喃。 水芝垂眸,知道現(xiàn)在是逃不開這個話題了,正欲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呵皇上駕到!隨即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在兩列宮女太監(jiān)的簇擁下大步流星款款而來。 來不及反應,水芝與景玉同時低頭跪到了地上行禮。皇帝是因為上午的事情而煩悶,滿腦子想的都是已過世的皇貴妃,剛處理完奏章就忍不住想來看看這些讓他掛念的遺物。 九曲回廊彎彎折折,這長長的亭園像是走不到盡頭,而那兩旁萎謝的花,卻是最刺痛人心的紀念。在這一方天地里,只有一名宮女和太監(jiān)分別在廊下與廊外跪著。 皇帝直接忽略了那個太監(jiān),目光看向兩旁的幽蘭,那枯萎的模樣與早上似乎并無差別,同樣沒有生機。 皇帝有些失望,見著跪在地上的水芝,神色更冷漠了些,卻也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約定的時間。于是也沒有發(fā)怒,轉而欲走,目光卻突然落到了廊外青石地面的太監(jiān)身上。 宮規(guī)嚴厲,宮女太監(jiān)的服飾也有著嚴格的款式要求,皇帝一眼就看出來那太監(jiān)并不是東宸殿侍候的人。 皇帝偏頭看向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眼里帶著疑惑與某種莫名的威懾,眸色不善。他是誰皇帝問。 太監(jiān)總管低著頭,斜覷了一眼那陌生的身影,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水芝,隱隱猜到了什么,于是中肯的回答:回皇上,奴才也不認得此人,想必他是來找這宮女的吧。 眼看著若幽蘭不活那么這宮女明日就是死期,有人來看看她并不稀奇,悲哀的是竟然被皇上給撞見了。宮女太監(jiān)私會,地點還是東宸殿的花園,這又是一樁死罪。 太監(jiān)總管在心里衡量著,他想到的皇帝自然也都知道,于是毫不猶豫的下令。把這個人拖出去,嚴審?;实劭谥械膰缹?,那就真的是嚴了,也就是把所有的刑法都過一遍。 在皇帝聲音落下的那一刻,水芝瞬間慘白了臉,連忙抬頭欲要辯解,卻忽然對上了皇帝眸底那一絲似笑非笑的戲謔。 他是故意的。 水芝從那一眼里得出結論,一顆心恍惚的沉淪到谷底。她知道,辯解和求情都是沒用的了。皇帝這樣做,無非就是因為他心情不好,順便找個人發(fā)泄而已,再順便給水芝施加一點沉重的壓力。 四目相對,只是一秒皇帝就移開了視線。他一下令,他身后跟隨的太監(jiān)中立即站出兩名去拖景玉。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 正文 第656章:長亭賦 最無辜的當屬景玉了,他并沒有做什么,卻已注定要飽受折磨。但他好像并不為所動,沒有為自己狡辯一句,被拉下去時,眼睛還死死的盯著水芝包扎了白布條的手。 水芝看著他被拉下去,心弦緊繃,輕抿了唇,最終只是低下頭去,什么也沒說。景玉是聰明人,他從一開始就摸透了皇帝的心思,所以他選擇按兵不動,只是少不得要受許多皮rou之苦。 經歷了這個小插曲,皇帝似乎也盡興了,再次看了看周圍的幽蘭,最后終于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水芝將目光移到墨綠泛黃的纖細的蘭草上,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悶,而隨著她的情緒變化,四周枯萎的蘭草默不作聲的恢復著生機。 幽蘭是蘭草類中的一種,取名于空谷幽蘭,它生長緩慢,喜溫喜暖,受不起風霜,也熬不過驕陽。枝條纖細,清新脫俗,春末時會開出淺白色的花,十分好看,歷來被文人墨客看做高潔雅致的象征。 夜晚降臨,水芝一個人守在長長的廊下,看著一盆盆蘭草在黑夜微弱的光里恢復微弱的生機,看著看著,遠處卻影影綽綽走來一身形模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