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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意歡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第23章 灰燼

    宋意歡換了件簡單些的衣飾后,清水擦了下臉,太子給的那件衣裳并非是不好看,只是她不想過于張揚(yáng)。

    宋夫人沒在她的院子里多久,叫人攙著回去了,因父母同住,父親自然也是在怡院住著。

    這宋府大得空蕩蕩的,讓人打掃起來也很麻煩,長姐嫁出去后,便顯得更加空蕩了。

    父親母親膝下也未有一子,早年府上來過幾個學(xué)子、門客,時常走往還熱鬧些,出了事后,是避而遠(yuǎn)之,皆是一群白眼狼。

    聽柳薇說是這兩日府上還來了探望宋太醫(yī)以往的學(xué)子,個個模樣擔(dān)憂得不行。

    父親免了罪,還得了皇上慰問,可不就上趕著來探望么。

    昨兒周林文攙著身孕的長姐來探望了一趟,送一些補(bǔ)品來,除了宋意歡沒能在府中,還算是和諧。

    宋意歡自來知曉長姐難做,夫家對宋府的態(tài)度沒能好得到哪里去,那次從周府回來后,她便不再勞煩姐夫出面什么。

    怡院回廊曲折,清凈幽深,宋意歡因腿.間還有些不便,走得就緩慢了些,想到那朵睡蓮,她便有些難在。

    這種東西著實過于羞.恥,興許是剛紋好,抹腿上的藥時而會有些癢,她不敢碰得。

    柳薇倒是也察覺自家小姐走得慢了些,但平日些小姐皆是個慢吞吞的性子,便沒往心里去。

    走到廂房前,便聽到父親的聲音,又是在說著閑悶的話,喊著老寒腿太疼了。

    宋意歡算是明白了,父親在牢獄里根本就沒吃什么苦,也沒受什么罰,聽柳薇的意思說,在里頭老爺還有酒喝有rou吃,沒事還磕磕瓜子,偶爾也杞人憂天一下。

    或許是太子一早便知宋初堯是清白的,根本就沒讓人為難他,宋意歡想了想,太子倒是凈為難在她身上了。

    宋初堯心有點(diǎn)大,照宋夫人的話來說,便是個二愣子,除了行醫(yī)望診的時候上點(diǎn)心,別的時候就跟玩似的。

    幼年時,宋意歡被父親參宴時落在宮里兩次,且都被太子撿了回去,因此才會被太子嚇到。

    前年時父親同衛(wèi)尉大人共醉,酒駕賽馬,把腳趾摔折了,回府嚎了一個月,鬧得宋夫人又氣又急,去到東宮看診都是跛的。

    一個太醫(yī)大夫非得跟禁軍衛(wèi)尉比賽馬,宋意歡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想的,或許正因父親心大,即便是母親未給宋家生有一子,他也不在意。

    就連別人欠他的恩情,父親一一不掛記,到出了事的時候,才會人走茶涼。

    屋里的屏榻旁設(shè)著炭盆,宋意歡入門來便見著父親手里拿著個柑橘在炭上烤,兩腿纏著膏藥,下不了榻。

    宋夫人已回到屋里,撐著額角坐在榻旁瞧著宋初堯,還提醒他別把衣袖給燒了。

    見小女兒入門來,宋初堯眸色歡喜,把柑橘收回來,讓丫鬟尋個座給宋意歡。

    宋意歡沒有拘禮坐于圈椅上,望一眼宋夫人疲憊的面容,父女將寒暄起來,倒是顯得客套了。

    宋初堯其中吃著暖過的柑橘,還道大理寺公正嚴(yán)明,他便是清白,豈會隨意治他罪。

    藥方這事,只能說是宋初堯暫時免了罪,回府調(diào)養(yǎng),后續(xù)調(diào)查,真兇尚未抓到。

    宋意歡還是怕父親有所牽連,便讓他別說這個了,靜等大理寺出結(jié)果就是。

    宋初堯頜著首道沒事,轉(zhuǎn)而拍拍女兒的手,又緩緩道:“這段時日,為父落獄,害得你東奔西走,四處勞累,此番受苦,為父甚感心酸。”

    他身體還尚在穩(wěn)健,只是腿腳不便罷了,這宋家他還能抗著,以后更不能虧待意歡。

    便讓張管家去庫閣里,尋了幾件適合的物件讓宋意歡帶回去用著。

    宋意歡見父親身體無一大礙,頓了頓,開口道:“歡兒只想要爹娘安康便好?!?/br>
    說著,她站起身來,在父親身前坐下來,輕按他的膝蓋,“事到如今,女兒是看明白了許多,國公府越發(fā)輕視宋家,與穆世子的婚約,女兒不想嫁了?!?/br>
    宋意歡去到國公府同穆老夫人退婚的事情,整個盛京城的人都曉得,何況宋初堯,這事兒他還沒提起,她便先開口了。

    雖有些不解女兒的行蹤有些不對,但在宋夫人的掩飾下,他也沒多想。

    宋初堯蹙著眉,倒是也沒有特別生氣,只是道:“你如今是好膽了,敢自己跑去退婚,婚姻大事乃為父母之命,跑到哪兒胡說一通,也不怕衛(wèi)國公把你趕出來?!?/br>
    宋意歡癟了下唇,輕聲道:“差點(diǎn)就趕出來了。”

    宋夫人對此探身過來,插話道:“我見那衛(wèi)國公府也不是向著宋意歡的人,雖說有個穆老夫人幫襯著,那若是以后呢,這群各懷鬼胎的人還不要欺負(fù)意歡。”

    最重要的是意歡的清白給太子拿了,再把她往國公府里去,不就是把女兒往火坑里推么,宋夫人心里是明白得緊。

    宋初堯微頓,問向宋意歡道:“穆老夫人是作何態(tài)度。”

    宋意歡手上輕按著父親的寒腿,低眸回道:“老夫人人很好,卻不愿放女兒,說是讓父親親自同她商議此事,但國公爺和穆世子恨不得早早脫了跟女兒的婚事?!?/br>
    “穆奕也是這態(tài)度?”宋初堯道。

    宋意歡頜首,宋初堯抬手揉了揉眉心,讓宋意歡坐回圈椅去,“過兩日,為父便讓人探望探望老夫人,問個話?!?/br>
    說著,他看向宋意歡的容顏,眉目似畫,姝容精致,“我便不信我女兒這般貌美,不過退了這場婚事,會損了名聲,就沒好兒郎求娶了?”

    宋意歡聽言,嫣然笑起來,嬌媚可人,“謝父親給女兒做主?!?/br>
    得了宋初堯的話,宋意歡心是安下來,如將這事解決去,她便同穆奕了去瓜葛,再無任何關(guān)系。

    ****

    夜里時,宋夫人撐著身子來了趟南苑里,近來她的身子好轉(zhuǎn)不少,不似月前那般臥床難起了,心疾的藥時常有太子的人送來。

    閨房中的紅木圓桌上,燭火搖曳,映入宋意歡的眼瞳里,火光單零,她有幾分失神。

    宋夫人肩披著外衣,輕聲道:“太子殿下身旁不曾有過女子,意歡你是頭一個,但這皇權(quán)貴族的子弟心思難定,為娘想過,他若真愿給一個正當(dāng)名分,那便是好的?!?/br>
    說著,宋夫人牽起女兒柔白的手,“他若只是戲弄而已,為娘便同你父親說,帶你離開盛京,省得聽那些旁人的笑話。”

    宋意歡眼眸望向母親,不知在想什么,輕撫了宋夫人的手,“夜深了,娘親早點(diǎn)休息,女兒自有主意?!?/br>
    話語盡后,宋夫人也不再說些什么,攏了身上外衣退出宋意歡的閨房。

    門口的大丫鬟提著燈盞在等候,寒風(fēng)瑟瑟,宋夫人停頓半刻,隨后緩緩消失在走道中。

    不久后房內(nèi)的燭火被剪滅,陷入漆黑中,宋意歡側(cè)躺在床榻上,被褥里有些寒涼,便捂實了些。

    身旁沒了那個人暖著,她竟有些不習(xí)慣。

    ***

    不久后便是過年,宋意歡想著父親算是死里逃生,前世這個年沒能好好過,如今得好好補(bǔ)回來。

    翌日一早,宋意歡洗漱過,就同張管家說去置辦些好的年貨,把府里該換的都換了,去去晦氣,不必?fù)?dān)心錢的事情。

    正打算去到怡院里同爹娘坐坐,小廝來傳,穆家世子和四小姐來了宋府后,

    宋意歡略有詫異,本來以為穆洛落是在東宮受了欺負(fù),這兄妹二人此番來宋府是找茬的。

    待小廝把這個蠻橫跋扈的四小姐請到怡院來,只見她尤為的老實本分,神色謹(jǐn)慎,懷里抱著琴盒,膽怯地跟在穆奕身后。

    穆奕先是領(lǐng)著她給宋太醫(yī)夫婦行禮問了聲好,然后便說是那日家宴中,穆洛落斷了宋意歡的琴,特領(lǐng)著她來宋府賠禮道歉,還送來不少賠禮。

    做得是禮致彬彬的模樣,就像前世穆老夫人讓他來致歉時一樣,穆奕的身世學(xué)品,放眼盛京里的確是顯赫的存在,家大業(yè)大,平日里儒雅溫和,不少貴女都心慕于他。

    若不是出了這事,宋家夫婦還是挺看中他的,只不過現(xiàn)在就不再提了。

    宋意歡則坐于一旁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反倒是看著手里的醫(yī)書,就當(dāng)二人不存在。

    穆奕心里略微感到不舒服,他幾時遭過她的冷待,就如同吃了石頭喉里,不上不下的。

    穆洛落端著琴盒來到宋意歡跟前,輕聲道:“意歡jiejie,玉琴的弦都接好了,這次是洛落的錯,給你賠禮了?!?/br>
    她在東宮是被罰怕了,來時那叫黎術(shù)的太監(jiān)冷著聲告于她,“說話恭敬些,往后你可得罪不起這宋二小姐,若是她沒饒你,你還得受罰。”

    人都把琴端到跟前來了,宋意歡怎么說也得理會一下,身前的穆洛落端著琴盒,手指上好幾道口子都纏了紗,顯得有些狼狽。

    宋意歡微頓,畢竟是國公爺?shù)呐畠?,有些沒想到她會受這樣的罰,把琴盒打開,里頭鶴唳清宵完整無缺,琴弦一根不落。

    宋意歡便讓柳薇把琴給收下,不再像與這樣的小丫頭計較,便道了聲無妨,穆洛落仿若松了口氣。

    這琴接下后,宋太醫(yī)抬起暖茶輕啜,開口道:“今日你們來了正好,關(guān)于兩家的婚約,穆世子可也有心作廢這紙婚約?”

    穆奕神色略僵一下,下意識將目光看向宋意歡,她卻仍是不予理睬,反而看著未敞的窗牗,從未看過他一眼。

    穆奕蹙緊眉,還是回道:“后生心有所屬,便不耽誤意歡了?!?/br>
    房內(nèi)略有些安靜,宋意歡不禁勾了勾唇,前世怎么不說耽誤她,拖著她三年,最后從正妻變成妾侍,這種客套話聽著都讓人覺得可笑。

    上座的宋初堯放下茶杯,令張管家去把早年兩家立下那紙婚約拿來。

    “前些日子也鬧出了動靜,老夫這現(xiàn)在也從獄中脫身,既然如此,便勞煩穆世子去同穆老夫人說一聲,這紙婚約,老夫燒了,往后意歡同穆世子便再無瓜葛。”

    宋初堯看了看手中的婚約書,神色淡然地將它扔入炭盆中,火焰燃燒,很快便可燒為灰燼。

    穆奕略有緊張,側(cè)眸看向宋意歡,她正瞥著那化為灰燼的紙,美人如玉,唇角微勾。

    見這一幕,穆奕心間刺痛,卻不好再說一句不是,他終于明白了,宋意歡是當(dāng)真和他撇清關(guān)系,沒有一絲留戀。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想抱意歡香香軟軟的身子。

    第24章 桃符

    盛京自來好落雪,繁華皆掩藏在碧瓦白雪中,將近年底,百姓忙于備至年貨過年,繁忙市井,人人哈著白氣走往。

    城中東西南北四市,每市一百二十八個坊間,大可容納百姓八十萬,熱鬧的坊間,行人擁堵。

    幾日前,讓張管家去配置的年貨有幾件皆不合宋意歡心意,就是同管家說了不差錢,購置回來的紅燈籠都當(dāng)?shù)昧怂我鈿g大半個身子。

    那張管家還說是宋太醫(yī)讓他挑這么大的,這頭兩個月倒了大霉,什么都要有紅又大,喜氣洋洋的去晦氣。

    知道的曉得他是求個吉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戶人家要辦好事,沒法子,宋意歡便趁著出了冬日暖陽,自行出門去走走瞧瞧,把該換的都換了。

    同國公府的婚約燒了后,消息傳得廣,盛京凡是知曉些事的,都曉得宋家同國公府的婚事告吹了。

    穆老夫人曉得之后,算是涼了心,瞧著府上的一干人等皆不爽快,指著穆奕的腦袋道:“你是要后悔呀?!?/br>
    宋意歡醫(yī)理琴藝雙全,且是個安分性子,穆老夫人打小就喜歡,早年還拿生辰去給道人瞧過,這小女子是個旺夫命,說得玄乎,許的郎君少說往后也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老人家就愛信這些玄神之說,倒是國公府個個見宋家不成氣候,都說那道人凈扯胡話。

    穆老夫人見著煩悶,便去了城外的莊子住份清靜,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老夫人當(dāng)然這些話,可沒從國公府里傳出來,穆府家世大,盛京城人人只當(dāng)是國公府把宋家甩了,反正宋太醫(yī)入獄時,不就是這個態(tài)度么。

    光祿坊的香爐鋪和裁縫鋪較多,也最為熙來攘往,到了年底香紙尤為的貴。

    宋太醫(yī)雖是習(xí)醫(yī)的,練得一手畫藝,在京圈的文人雅士之中也是有些寫名氣的。

    宋意歡便挑挑揀揀,選了幾個七寸長的桃木板,拿回去讓父親畫上門神做桃符,掛在屋前。

    身后的柳薇和小廝手里的東西都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宋意歡回頭瞧了一眼,見二人拿不下,便自個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