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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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陣杏花微雨,使得翠靜湖面蒸騰起一層薄霧。岸邊楊柳周垂,纖嫩枝條于風(fēng)雨中婆娑起舞。 楚堇坐在湖畔的青石臺上,光著腳丫浸在水里,冰冰涼的感覺從腳底漫至全身。她呆呆的望著湖面上泛起的一圈圈漣漪,眉心微蹙,不解自己怎么就來了湖邊呢?她不是拒絕楚嬈去湖畔喂魚的提議了么? 滿腹狐疑之際,忽的有一黑黢黢東西自湖面躍出!楚堇雖未來及看清是什么,卻聽到“呱”一聲叫,她本能的身子后撤,卻是未能躲開。那東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畏怯的側(cè)頭去看,眼尾余光瞥見一只骯臟無比的癩蛤??!偏偏那家伙還不怎么安份,在她肩頭上小幅度的跳來跳去,爪子“篤篤篤”的敲踩著她的肩膀! “啊——”萬般驚懼的尖叫著,楚堇抓起手邊一塊石頭朝那臟東西砸去!就在將那東西驅(qū)離的同時,另一聲驚叫響起:“啊——”只是這回驚叫的人不是楚堇。 驀地睜眼,楚堇從這勉強(qiáng)算得上噩夢的夢境中驚醒過來。 稍定了定神兒,她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嬈。正想問楚嬈站在這兒做什么時,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楚嬈正握著自己通紅腫脹的右手,好似遭了什么意外黑手般痛的五官扭曲。 “jiejie這是怎么了?”問出這話的同時,楚堇想要抬手去扶,卻意識到自己手里好似還握著什么東西。低頭看去,竟是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使勁兒眨巴了兩下惺忪秀眸,楚堇這下醒徹底了。顯然方才在她肩頭跳躍的并非是什么蛤蟆,而是楚嬈在拍她肩膀,將她喚醒。所以她手里的石頭,剛剛是砸向了…… “我剛剛是在做夢,夢到一只癩蛤蟆跳到身上,才忍不住攻擊它的……”急于為自己辯白的楚堇,話說完了又發(fā)覺好像還不如不解釋,因為楚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其實她倒也不在意楚嬈怎么想她,只是這些事情做到表面總歸是說不過去。眼下說多錯多,越描越黑,楚堇便閉了嘴巴不再說話。 這時姚嘉玥她們也聞聲過來了,看到楚嬈紅腫的手后,立馬命丫鬟去請府醫(yī)。府醫(yī)趕來后為楚嬈涂了點藥膏,表示并無大礙,一兩天便可自行消腫。 嘉玥小聲勸楚嬈:“要不你回觀月樓去歇息吧?!?/br> “不,我要留下來?!背普Z氣堅定,隨后緩和了神情,半笑不笑的看著楚堇:“我相信jiejie剛剛是無意的,這事就這么算了。只是難得眾姐妹聚到一起,別壞了大家興致,jiejie來陪我們玩游戲吧?!?/br> 楚堇面色微怔,目光依舊停留在楚嬈的手上。雖說那傷勢算不得嚴(yán)重,但充血腫脹,想是很疼的?!癹iejie當(dāng)真沒事?”楚堇疑惑的問。 平日里,楚嬈可是被蚊蟲叮一下,都要臥床休養(yǎng)半日的人吶。今日能這么大度的不計較,且還拉她去玩游戲,怎么想怎么稀奇。 “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br> “哦?!边t疑了下,楚堇妥協(xié):“那好吧?!?/br> 這時眾千金中有一位貴女往前擠了擠,發(fā)出許多人心中的疑問:“咦?你們二人到底誰才是jiejie?” “她!”楚家姐妹同時將食指指向?qū)Ψ?,異口同聲,篤信不移。 眾千金微愣,面面相覷,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姚嘉玥適時打哈哈破解:“好了好了,那邊都收拾妥當(dāng)了,快過去吧!” 大家只得斂了對楚家這對兒姐妹的好奇,一并跟著嘉玥回桃園中心的空闊地帶,而此時這里已圍圈擺好了九個繡墩。 嘉玥開始講游戲規(guī)則:“接詩游戲,七言接七言,五言接五言,首尾字須得相同。接上的坐下,接不上的換后面人接,待一圈兒輪完,所有站著的人再輪一遍,直至座椅全被占滿,依舊站著的便是輸家?!?/br> 在嘉玥說規(guī)則時,楚堇的視線已掃過每位貴女,加上她自己共有十人。十人占九個繡墩,也就是說每輪僅有一人會輸。 “不知輸了罰什么?”楚堇謹(jǐn)慎問道。 姚嘉玥笑笑:“在坐的,每人可彈輸家一下腦門兒?!?/br> “哦,好。”楚堇應(yīng)聲。說起來她此前做將門千金時書雖沒讀多少,卻是格外喜歡唐詩宋詞,接龍的游戲也沒少玩兒,這反倒算她的強(qiáng)項。 游戲開始,姚嘉玥自然是出題人。想了想,她極應(yīng)景的念道:“桃花塢里桃花庵,” 楚嬈順利的接續(xù)下去:“庵外山環(huán)翠作堆,” 下一貴女:“堆金積玉滿山川,” …… 待第一圈兒輪完,六位貴女入座,四位站著。便由那四位繼續(xù),再輪一圈兒。 嘉玥和楚嬈偷偷看向坐在一旁的楚堇,嘉玥不甘的小聲嘟念:“給她量身定做的坑,居然也能讓她平穩(wěn)跳過去!”之后又埋怨楚嬈:“你不說她沒讀過書嗎?” “聽說她在那豆農(nóng)家中連飯都吃不飽,哪成想居然還有閑心思讀書!”楚嬈也百思不解。 怎料這話將將落地,身后便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啊jiejie!” 嘉玥楚嬈齊齊回頭,恰巧對上楚堇正望向她們的一雙笑眸。楚嬈立時打了個激靈,說不出的窘迫!二人只得朝著楚堇贊賞的點點頭,嘴角抽搐兩下,急忙轉(zhuǎn)回頭去逃開。 這九只繡墩原本就抱圈而列,離的不算遠(yuǎn),加之楚嬈坐的較嘉玥離楚堇更近一點,故而楚堇沒聽到嘉玥的話,卻是聽到了楚嬈的那句。 很快整輪游戲結(jié)束,受罰的只是一位尋常官家小姐。既然不是楚堇,嘉玥和楚嬈便也沒了興頭,隨意動動指頭象征性的彈了一下,便做罷了。 楚嬈拉著嘉玥去到一株桃樹后面,小聲商議后決定,再辦一輪畫畫比賽。因為她們認(rèn)為窮人家的孩子讀得起書,卻未必學(xué)得起畫。畫畫是有錢人的消遣之樂,生宣墨碇皆為耗品,是要花銀子買的。 待二人鬼鬼祟祟的商定完回來時,楚堇已斂了先前玩樂時的嬉笑面孔,她大約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了。 見楚堇改了臉色,另作提議前楚嬈打算先恭維兩句化解先前窘迫:“jiejie之前日子清苦時,是如何讀這么多書的?” 楚堇面色無波,語氣平平:“難道jiejie是以為我沒讀過書,所以才帶我來玩詩詞接龍的?” 楚嬈:“……” 見狀,嘉玥只得再次打哈哈化解:“好了好了,我已命人擺好畫案,咱們就地作畫,來個比賽如何?” 眾貴女自然附和,楚堇卻不想再跟她們摻和,冷聲道:“我累了,想先回觀月樓歇息。” “楚姑娘,你不妨先抬頭看看?!奔潍h語氣莫名,挑著眉眼暗示了觀月樓的方向。楚堇不解的抬頭向飛閣望去,卻見原本侯夫人所在的主座上,換成了一位年輕公子。 上觀下易,下觀上難,加之房檐遮下的陰影,楚堇看不清那位公子五官,只看出衣著華麗,身量修長。不過能坐上那個位置的,想也知身份非同一般,應(yīng)是皇家的人……看來她是不宜此時上去點眼了。 可是楚堇實在不想再次妥協(xié),因為提筆作畫與詩詞接龍不同,那是真正會令她出丑的東西。 琴棋書畫,淑女必修。可因長在將門,又打小爹娘不在身邊,楚堇根本未拿這些東西當(dāng)回事。只挑喜歡的玩樂,不喜的便丟到一旁碰都不碰。比如書寫作畫。 “那……不然我給大家當(dāng)裁判吧。” 嘉玥邊挽起楚堇的胳膊向書案帶去,邊道:“楚姑娘無須擔(dān)憂判決的公正,今日來的便有翰林圖畫院的宮廷畫師,你只管安心作畫便好,若是畫的好了,指不定就此名冠京城呢!”說罷,嘉玥笑起,越是看到楚堇的為難推辭狀,她心里便越發(fā)有底氣。 十張畫案,各配一名研墨丫鬟伺候著,幾位貴女同時提筆。楚堇剛握起筆,手就開始不自覺的發(fā)抖,心里暗罵楚嬈蠢貨!若只是貴女們玩樂下也就罷了,偏偏候府請了宮廷畫師來做評判,稍后保不齊還有在場大人們的點評。楚嬈一心讓她在眾人面前出丑,卻不想想今日不管她倆誰在候府落了笑話,丟人的都是明日早朝上的父親。 四下張望一圈兒,楚堇見大家的筆下已有架構(gòu),唯獨她面前的紙張空空一片??墒窃偌币矝]辦法,她可是連只雞都不會畫的人吶!盯著畫紙發(fā)了會愣,楚堇驀地有了個想法! 她撂下畫筆,將圓口水洗里的水潑掉,空碗倒扣在生宣上,沾了淡墨的筆在整張紙上大面積掃畫。一旁伺候研墨的丫鬟呆愣愣的看著這幕,直至聽到楚堇吩咐她:“去幫我取一點鹽過來?!?/br> “是……”丫鬟不明所以的退下,很快捧著一個小瓷瓶回來:“楚姑娘,鹽?!?/br> 楚堇接過細(xì)鹽,有章法的將之灑在畫紙上。鹽粒消融時吸取周邊未干墨跡,慎化后產(chǎn)生出有趣又特別的肌理,如雪花般疏密有致的程現(xiàn)在畫作上。 這時楚堇將左上角的扣碗移開,那空白部分儼然成了夜幕中的一輪滿月。如此畫面構(gòu)思初現(xiàn),這是一幅明月霰雪圖。 書案前親眼見證這一奇怪時刻的小丫鬟,忍不住“哇”一聲驚嘆。楚堇一只手指豎在唇邊,示意禁聲。她垂眸細(xì)端案上畫作,心下自然還是不滿。先前雖用了些小技巧,也只是使畫作看起來略像樣,但就這樣蒼白的交卷,仍不能免了大家的奚落。 加點什么上去,才會讓人不取笑呢?絞盡腦汁的想著,楚堇的眼神四下里掃量,找尋靈感。終于,在她的目光落在某一處時,驟然一亮,倏爾聚了精光! 是了,只要把‘那個’添上去,不管她畫的多丑多稚拙,過會兒都沒人敢笑她。思及此,楚堇飛快動筆,草草畫了幾下便聽到一聲鑼響。所有人將畫筆擱置好,由身邊丫鬟將畫卷舉起,等著來人評判。 楚堇滿意的看著眼前畫作,嘴角微微上揚(yáng)。 第9章 觀月樓二層的飛閣上,丫鬟們端著打了白絨氈的朱漆描金托盤魚貫而入,托盤上擺著的是正宴前的開胃小點。 去往主位上菜的兩個丫鬟,在走到太子身后時被小來子公公攔下。小來子從懷中取出一方疊的齊齊整整的棉白帕,展開露出一根銀針。用銀針一一試過幾道小點,才擺了擺手示意可以上了。 挪至次席的侯夫人小心翼翼的開口:“殿下,鄙府的江北廚子比不得宮中御廚水準(zhǔn),但這幾道小點倒是他們拿手的江北小吃,微酸最適餐前食用。”原本這后面還有句想勸殿下嘗嘗的話,可侯夫人看著太子的面色反應(yīng),斟酌再三后咽下了。 李玄枡垂下眼簾睨了眼桌上,卻沒有要動筷的意思。今日來前他就有所猜想,父皇到底為何非要他來給一位貴眷賀壽?直到坐在這兒了,他才發(fā)現(xiàn)侯夫人是把整個上京的千金貴女都請來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吟詩作畫,目的何其明顯。 原本今日侯夫人是壽星,他該給她三分顏面。可如今卻只落了被人精心算計的情緒,笑都笑不出來,他能繼續(xù)坐在這兒,都是壓了怒氣給了臉。 太子殿下可以任性不言,身為心腹太監(jiān)的小來子卻要時時為殿下周全:“侯夫人,殿下自幼不喜酸食。” “哦哦哦……”侯夫人頓悟般連連應(yīng)著,忙指揮下人過來撤走。不只殿下眼前的,就連其它桌上的酸食也一并撤走,生怕同一屋檐下氣味兒發(fā)散過來熏到太子。待全部整理完,侯夫人看了眼樓下桃園,諸千金的畫作已完成。 侯夫人咽了兩下,給自己鼓一番氣,之后再次向李玄枡開口:“殿下在閣內(nèi)許是呆的悶了,不如趁開席前去桃園走幾步?各府千金正在下面做畫,聽聞殿下也是懂畫之人?!笨v是明知李玄枡沒好臉色沒好心情,可想到女兒嘉玥為今日苦練畫技,她這做母親的也只能硬著頭皮諫言了。 輕闔了下雙眼,李玄枡覺得他的忍耐已到頭了,能給侯夫人的臉也到頭了。于是下一刻他便起身離席,語氣冰冷的丟下一句:“孤突感不適。小來子,回宮。” “喏。”小來子連忙上前引路。 侯夫人先是愣了下,心知自己開罪了太子殿下,反應(yīng)過來后也趕快跟著下去,欲借恭送之機(jī)為自己解釋上幾句。 * 宮中來的畫師負(fù)手走過一幅幅畫作,暗暗搖頭。有的僅是掃上一眼,有的視線稍做停留,但都沒有能讓他真正入眼的作品。直至走到姚嘉玥的畫作跟前,畫師才駐下了步。候府千金的畫作的確是較前面那些略好些,看得出下了一番苦功。畫師美評幾句,繼續(xù)往后走去。 當(dāng)目光落在最后一幅時,畫師先是皺眉辨認(rèn),接著便是兩眼凸瞪!他的錯愕目光從畫作移向作畫之人。 楚堇笑吟吟的等著畫師點評,其它貴女也紛紛好奇過來圍觀。待眾人看清楚堇畫的是什么后,不由得一個個為她捏起一把汗。連楚嬈也收了讓她出丑的心思,隱隱為伯府的未來感到擔(dān)憂。 此時小來子正為殿下作引,沿著桃園邊上的一堵菱花漏明墻往外去。只消隨意抬頭,小來子便瞟見了大家正圍觀的那幅畫作,不由得一驚,頓了腳。見小來子無狀,李玄枡也略感好奇的往墻那側(cè)看去。 楚堇的畫案剛巧就靠近花墻,透過墻上花窗可清晰看到畫面上的細(xì)節(jié):雪夜里,一輪皎月高懸,幕色中,公子仰頭望月。 意境是美的,可惜因著畫技拙劣,那位公子少了些應(yīng)有的風(fēng)姿神韻,甚至還因著落筆不準(zhǔn)反復(fù)描摹,而顯出幾分臃腫態(tài)。 李玄枡的雙眸微微瞇起,透出一股子難以名狀的復(fù)雜情緒。畫中那位公子雖面容模糊,頭上的銜珠堇玉冠和垂纓卻不會騙人…… 那是他啊。 畫師定定的站在畫作前,嘴巴動了幾回卻還是歸于平靜,因為他不知該如何才能將話說得圓滿。職業(yè)cao守讓他不愿承認(rèn)這幅畫作畫的好,可畫上的那個人又讓他不敢對其說半個‘不’字。 “這……這分明是丑” ‘化’字尚未說出口,嘉玥便被自己母親的聲音壓了下去:“楚家丫頭這幅,畫的真是好??!” 侯夫人的爽朗笑聲穿透花墻,引來墻那端貴女們的注目。她們看到侯夫人的同時,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太子殿下。一眾貴女中能認(rèn)出李玄枡身份的不少,正想行禮,卻見太子轉(zhuǎn)身闊步離去。 難道是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嘉玥這才明白母親剛剛急于打斷她,是怕她更加觸怒殿下。想到這些,不由得對楚堇的厭煩又添兩分,只怪是楚堇一心諂媚,將太子入畫才壞了今日局面。 不過如今殿下走了,吟詩作畫的把戲也不需再玩兒了。嘉玥斜覷楚堇一眼,目露邪氣,看來是時候玩點兒有意思的了。 “來人,準(zhǔn)備投壺?!边叿愿乐?,嘉玥從丫鬟手里取過一條紫色襻膊,兀自吊綁起身上華服的寬袖,以方便稍后動作。 這廂,侯夫人被兩個丫鬟攙扶著緊追了一段路,才終于追上李玄枡:“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李玄枡駐步,卻未回身,負(fù)手背對著侯夫人:“安都侯夫人,不必遠(yuǎn)送?!?/br> 太子的語氣如之前那般拒人千里,可侯夫人卻不能再裝聾作啞。若殿下這樣離開,侯爺就難做了,她得求得太子諒解寬宥。 是以,侯夫人不再顧忌自身顏面,卑微的躬下腰身賠罪:“殿下,今日是臣婦安排不周,才讓殿下既未用膳也未看戲就憤而離去,請殿下息怒?!?/br> “侯夫人哪里話。”李玄枡微微側(cè)目,眼尾流轉(zhuǎn),語帶嘲諷:“夫人今日安排的戲碼已足,著實費(fèi)了番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