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堇拗不過，只得低頭吃粥，一碗魚rou粥吃完，喬嬤嬤也取了衣裳回來。抖開看看，果然素的沒有一點(diǎn)花紋和邊飾。

    滿意的收好衣裳，楚堇急于繼續(xù)作畫，便催道：“母親早些回房休息吧，不必?fù)?dān)憂女兒?！闭f著挽起孫氏的胳膊往門口送去。

    孫氏將出門時倏爾瞥見一旁研墨伺候的丫鬟，又見她右臉頰有道尚未愈合的傷口，便問：“你就是侯府帶回來的那個丫頭？”

    之前極力減低自己存在感的常姑娘，這下縮不得了，便懂事的上前恭敬給孫氏行禮。楚堇生怕母親聽了楚嬈的片面之詞遷怒常jiejie，便哄孫氏道：“母親，她叫常兒，是我在石潯鎮(zhèn)時的玩伴。難得遇到趁手之人，有她在我身邊您日后大可放心！”說罷，楚堇已將孫氏送出了屋，跟著關(guān)門。

    轉(zhuǎn)身，楚堇拉過常姑娘的手：“常jiejie，剛剛那樣稱呼你，你不會生氣吧？”

    “常兒這個名字這么好聽，我喜歡的很！以后不管有沒有旁人在，你都這么叫我。”說罷，常兒拉著楚堇的手來到里屋，為她更衣，卸掉繁復(fù)的首飾。

    重新坐回書案后，楚堇望著鏡中返璞歸真的自己，笑著提起筆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小天使猜太監(jiān)是來“賜婚”？太子又不是花癡啊喂~小堇剛開罪了他，他還上趕著娶人家，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病啊╰╮o(￣▽￣///)

    第14章

    西風(fēng)陣陣，夜幕逐漸鋪開，除了仍在書房陪著楚堇的常兒，其它下人已然回房。整個飄蘭苑岑寂闃然，孫氏與喬嬤嬤一前一后往院門走去。

    快到月拱門時，孫氏驀然駐步，盯著角落里枝葉茂密的一處，發(fā)了怔。

    “夫人？”喬嬤嬤發(fā)了句疑，也順著孫氏的視線看去。借著石燈籠的昏黃光亮，影影綽綽可見那枝葉抖動，與風(fēng)勢卻不相趁。細(xì)看下，還有一小截鵝黃裙角落在外面。

    “什么人？！”喬嬤嬤厲聲喝問。整個忠正伯府的下人屬她輩分最高，各院兒里的下人沒有她訓(xùn)不得的。更何況這個時辰鬼鬼祟祟躲在樹后，顯然是有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自己不出來可別怪我喊人來，先給頓棒子嘗嘗了！”

    聽喬嬤嬤這樣講，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自己露出臉來：“嬤嬤……是奴婢。”她輕輕丟下手里的提梁壺，戰(zhàn)栗的走出枝葉遮擋。

    喬嬤嬤細(xì)端了眼，問道：“你是玫園的？”問這話時喬嬤嬤腦中也在猜想，嬈姑娘的丫鬟怎會大晚上的偷偷藏在堇姑娘的院中？

    那丫鬟顫巍巍的應(yīng)道：“是……”可接下來她就不知該怎么解釋了。

    今日晚飯前，小姐命她提一壺水偷偷潛進(jìn)飄蘭苑，待楚堇去花廳用飯時，就溜進(jìn)書房將今日畫好的畫全部淋水毀掉，再移個空杯過去。等楚堇回屋發(fā)現(xiàn)，只會當(dāng)作風(fēng)大吹倒了水杯。

    可偏偏今晚楚堇沒離開院子，未去用飯。這小丫鬟尋不到機(jī)會下手，便想著干脆等晚些楚堇回房睡覺了，她再潛進(jìn)書房做這些。誰知，卻被突然來此的夫人逮到。

    “你在堇兒的院子里做什么？”孫氏不解的打量她。

    就在小丫鬟不敢招又不得不招之際，聽到院外傳來清脆的聲音：“母親也來了？”是楚嬈捏著絲帕施施然的走來。

    “嬈兒？”

    楚嬈一笑，便顯露出一對兒無辜又好看的梨窩：“母親看過jiejie了？jiejie可還好？”問罷不待孫氏回答，便轉(zhuǎn)頭剜了那哆哆嗦嗦的小丫鬟一眼，嫌棄道：“真是沒用！不過是叫你先過來看眼書房的燈熄了沒有，你倒縮去一邊跟做賊似的。行了沒你事兒了，回去吧。”

    丫鬟怯縮的退下。孫氏沒在意，閱人無數(shù)的喬嬤嬤卻盯著那小丫鬟的背身，總覺得不對勁兒。之后她的視線又落在先前小丫鬟藏身的那棵樹上。

    “堇兒吃過魚rou粥了，繼續(xù)去作畫了。”孫氏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邊拉著楚嬈一道往外去，囑道：“別去擾她了，讓她好好畫吧。”

    “是。”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良久后，一個身影又折返回來。

    喬嬤嬤進(jìn)了飄蘭院，徑直往丫鬟藏身的那棵樹走去，很快便在樹后找出一只提梁壺。喬嬤嬤打開壺蓋湊前聞了聞，里面只是普通的水。想了想，喬嬤嬤還是將那只壺放回了原處，兀自出了院子。

    這廂楚嬈回了玫園，一進(jìn)院門便見先前派去做事的丫鬟在等她。她冷著臉走上前，倨傲的昂了昂下巴，似在壓制著心頭的火。丫鬟立時感覺到一種強(qiáng)烈的威迫感，趕忙為自己開脫：“小姐，今晚堇小姐沒出院子，奴婢實在沒有下手的機(jī)會。其實晚幾日下手也好，到時一次性毀的畫作更多，她想重頭來都來不及……”

    不待丫鬟的話說完，“啪！”一耳光已賞在了臉上。她不敢再多解釋，便跪下求饒。

    氣出過了，楚嬈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低頭再睨一眼那丫頭，倏爾露出個笑臉：“你說的也對，晚幾日有晚幾日的好，只是這話不該由一個任務(wù)失敗的人來說?！?/br>
    “奴婢知錯了?！?/br>
    “行了，這事兒還交給你來辦。既然這樣，就等到最后一日再動手吧?！毙χf完這話，楚嬈扯了扯披帛，回房去了。

    太子殿下脾氣不好，是整個上京都知道的事。上回趕上他心情好懶得計較，只對楚堇小懲大誡。可楚嬈不信再來一回冒犯，太子殿下還能這般溫和的罰些抄抄畫畫。

    時至夜半，飄蘭苑的書房內(nèi)還掌著燈。楚堇困的眼皮子快要睜不開了，可數(shù)數(shù)畫好的紙張，立時又陷入崩潰：“天吶，一日時間過去了，才畫了十張！”即便簡化了衣飾，想在十日內(nèi)完成三百幅，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常兒斂起畫好的畫卷，心也是沉沉的：“小堇，本以為你回了伯府能過上好日子，誰知也不比那時清閑?！?/br>
    楚堇無話可說，扔了筆，雙手托著下巴愣愣的發(fā)呆。該怎么才能加快速度呢？如何才能十日畫完三百幅呢？

    “小堇，要不然我?guī)湍惝嫲?！”常兒忽然提議。起先她是不敢這樣提的，因為她根本沒摸過畫筆?？煽粗喇嬃藥追?，便覺得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楚堇覺得這主意不錯，于是鋪好一張生宣：“常jiejie，你先在這兒試著畫幾筆?！?/br>
    常兒提筆開始模仿楚堇的畫作，但實際畫起來比看上去要難的多，饒是楚堇的畫技已然‘那樣’，常兒卻連‘那樣’也達(dá)不到。沮喪的撂下畫筆，常兒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算啦，沒關(guān)系。”著手收拾著畫案，楚堇的動作倏忽一頓：“遭了！”她太冒失，竟在收拾畫紙時將一幅畫好的和一張空白的疊放在一起！

    “一幅要畫半個時辰……”這般念叨著，楚堇小心謹(jǐn)慎的將兩張紙揭開。非但沒有她擔(dān)憂的狀況發(fā)生，反而還給了她一個驚喜。剛剛完成的畫作，墨跡未干，在另一張白紙上印染出相同的畫面。而那畫面清晰的，竟一時讓她分不清哪幅才是親筆所畫。

    捏著兩幅畫，楚堇與常兒面面相覷，好似意外尋得了一條發(fā)財之道！既然有了這法子，這一晚楚堇便干脆不睡了，重墨描完一幅，立時將之一印二份。

    忙忙碌碌過了九日，三百幅畫作竟依時完成了。閉關(guān)多日的楚堇忽覺一身輕松，這日晚飯來了花廳與家人一道用飯。

    心疼女兒的孫氏不斷給楚堇夾菜，一旁的楚嬈眼睜睜看著，空磨著牙齒。趁無人留意她，暗暗給身邊伺候的桂兒使了個眼色。桂兒隨即意會，悄然退下去安排。

    飯畢之前桂兒回來復(fù)命，只字未說，只眼神篤定的朝楚嬈點(diǎn)點(diǎn)頭。楚嬈知道事成，唇邊勾起不易被人察覺的淺笑。

    其實楚嬈也明白，她毀畫的手段算不得高明，甚至可能會給自身招來懷疑的目光?？蓴嚮焖钤谛校撋碇o早已想好，只要箱子被抬出楚家大門，宮里再說箱內(nèi)畫作被浸毀，她便可引導(dǎo)母親這是太子睚眥必報，純心的刁難楚堇的手段！

    屆時東宮詰問楚家，楚家又不信任東宮，最終太子遷怒楚堇……

    ——完美。

    用完飯，楚堇挽著孫氏走時小聲問起：“母親，父親戶部造冊的工作是不是做完了？”她想知道明日父親是否會回府，畢竟這還關(guān)乎著去太子面前求情。開罪了大周朝的皇太子，她心底自然也是怵的。

    孫氏明白女兒的意思，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堇兒放心，你父親明日一早定會回來?！?/br>
    翌日，楚堇起床后便得知，昨夜父親就連夜回府了。因著此前累日cao勞，戶部尚書特許了他三日休沐。

    想著父女頭回見面，還是在她惹了這樣麻煩的情況下，楚堇不免忐忑。更衣后，便帶著常兒來了前廳。父女初次見面的場景，較之那晚母女相認(rèn)時，要平淡的多。

    忠正伯與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見楚堇進(jìn)屋，他下意識的拿起手邊蓋碗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著浮葉。

    “堇兒見過父親、母親?！背雷叩秸胄卸Y，也是不敢抬頭，低垂著雙眸只能看到父親腳上的一雙干凈皂靴。進(jìn)門時的匆匆一眼，她也只注意到父親是個看起來儒雅清貴的人，蓄著與兄長相似的薄須，只是花白些許。

    孫氏有意不言，斜覷一眼伯爺，將這交流機(jī)會讓給了他。頓了片刻，伯爺便道：“堇兒坐吧。”

    楚堇應(yīng)聲坐到母親下手的一旁，聽到父親清了聲嗓，復(fù)又端起蓋碗兒來輕刮慢飲。接著兄嫂和楚嬈也來前廳請安。

    府內(nèi)只要伯爺在時，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便不可廢。伯爺關(guān)切了下楚堇入府后的生活，楚堇一一認(rèn)真答復(fù)，父女間你問我答的很是和諧，也很是疏離。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就在忠正伯打算讓一家人先去用飯時，聽到門房來報，宮里來人了！楚家闔府相迎，盡管這回來的不是來喜公公，僅是幾名禁衛(wèi)。

    孫氏早已命人將盛滿畫作的箱籠抬至前院，宮里的人一來，便可交差。而就在兩名禁衛(wèi)將那箱籠抬起時，卻驀地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二人將箱子放下，其中一人附耳給帶頭人稟了幾句，而后帶頭人便朝這邊行一禮：“伯爺，伯夫人，不知這箱子里除了畫作，還有何物？”這箱子是他們親自抬來的，如今卻比來時重了一倍不止！箱子未變東西未變，無非是紙上多了點(diǎn)筆墨，何至如此。

    伯爺夫婦雙雙不解，這時喬嬤嬤在一旁小聲提醒：“夫人，不如把箱子打開驗查一下？”

    孫氏與自家伯爺對了一眼后，隨即吩咐人開箱。開箱之后的情形，卻是所有人都傻眼了！箱內(nèi)浸著足足半箱水！

    此情此景，旁人眼里是詫異，楚嬈眼里卻是畏懼！她并未想到那個蠢丫頭下手如此大手筆，也未料到東西還沒出府門，就被當(dāng)眾驗查。如此一來，她之前想好的托辭等同白費(fèi)。

    眾人只顧檢查箱籠，根本無人留意楚嬈的怪異表情，唯有喬嬤嬤暗暗盯著楚嬈，雙眼微瞇，神情復(fù)雜。

    第15章

    望著眼前被水浸了的箱籠，禁衛(wèi)們面面相覷，今日來喜公公沒來，他們皆是武夫，故而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該如何回去交差。

    孫氏驚駭過后看向自家伯爺，指望他能說點(diǎn)什么，而不待伯爺開口，喬嬤嬤就篤定的走上前去。她俯下身扶住箱籠一角，“煩請官爺給老嫗搭把手?！?/br>
    站在喬嬤嬤身旁的一名禁衛(wèi)，立時明白她的意思，搭手過去幫她將箱子往前掀。傾斜到一定角度時，箱籠中的水流淌出來澆在地上，沿著青花方磚的雕刻紋路蔓延向各方。

    很快箱中的水被傾倒干凈，顯露出里面的布包裹，約莫有五六個，像疊被褥一樣整齊的羅疊在一起。喬嬤嬤取出其中一個，不緊不慢的拆開，笑言道：“官爺請放心，我家小姐這些日子完成的畫作，都好好的包在里頭呢！”

    隨著那包裹徹底打開，里面干爽整潔的畫紙露出，不茍言笑的禁衛(wèi)們也放松下來。只要不出紕漏，他們自然好交差。

    喬嬤嬤又將其它的包裹也一一打開，讓來人驗收，同時自責(zé)的念叨起來：“原是想著搬在前院兒方便今日拿取，誰料昨夜的那場雨竟說來就來，巧不巧就把雨棚打爛了，灌了這半箱子！哎，得虧之前多留了一手。”說罷笑笑，正式將畫作全部移交給禁衛(wèi)軍。

    禁衛(wèi)們走后，伯爺與伯夫人先是松了口氣，接著雙雙面色嚴(yán)肅起來。楚伯安年已過不惑，一雙眼睛卻依舊明澈，銳利的視線掃過院中每個人，最后落到已站回夫人身邊的喬嬤嬤身上：“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它人也一并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喬嬤嬤身上，期待她的解說。畢竟嬤嬤有完全應(yīng)對，該是清楚內(nèi)情。再者昨夜箱子不在院中，雨棚也并未打爛，落在整個院里的水集至一處都未必能填滿這只箱子。

    楚堇也有些感激的盯著喬嬤嬤，暗暗感嘆她老人家的未雨綢繆。前幾日嬤嬤便送來幾個布包，讓她將畫好的畫作全包好再裝箱。當(dāng)時楚堇還嫌嬤嬤過于仔細(xì)，如今想來可真是料事如神。那些布包，約莫是涂過桐油的防雨布制成。

    “伯爺，夫人，這事兒……還是回屋說的好?！眴虌邒呱裆珡?fù)雜的與二人對了一眼，二人立即會意，轉(zhuǎn)身往偏堂行去。

    等人都落了坐，孫氏屏退下人，就在丫鬟們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出時，喬嬤嬤突然對著一個小丫鬟道：“你留下?！?/br>
    那小丫鬟聞聲止步，面色死灰，轉(zhuǎn)回身時求助似的眼神偷偷瞟向楚嬈，可此刻楚嬈的臉色并不比她好多少。

    這小丫鬟是枚園的，在座各位便不難猜到畫作浸水事件與楚嬈有關(guān)。孫氏盯著那丫鬟細(xì)端了兩眼，很快認(rèn)出正是數(shù)日前于飄蘭苑撞見躲在樹后的那個！

    “伯爺，夫人，”喬嬤嬤正色開腔，沒有半點(diǎn)兒表情：“這丫頭是枚園的，前些日子老奴隨夫人去給堇小姐送魚粥時，恰巧撞見她躲在飄蘭苑的一棵樹后，鬼鬼祟祟，舉止可疑。事后老奴返回飄蘭苑，檢查了她藏身的那棵樹，并找到一個盛滿水的提梁壺?！?/br>
    喬嬤嬤斜覷那丫鬟，伯爺和伯夫人也紛紛看向她，本就沒什么城府的小丫鬟當(dāng)即嚇軟了腿，跪到地上！

    “咳咳~”兩聲干咳自左前方傳來，正六神無主的小丫鬟知道這是楚嬈給她的提醒，絕望的雙眼立時又恢復(fù)了清明。她定了定心神，將雙手撐在地上伏跪著大喊：“奴婢冤枉??！奴婢什么也沒做！”

    伯爺和伯夫人看了眼楚嬈，見她正舉著帕子掩在唇邊，面色微紅，喉嚨的不適倒不似裝出來的。楚堇也睨著對面的楚嬈，帶著促狹笑意起身。

    “那你特意提一壺水來飄蘭苑，是jiejie讓你來幫我澆花兒的？”言笑晏晏的說著，楚堇走到丫鬟身旁，繞著她轉(zhuǎn)了半圈兒，停在她的身后。

    那丫鬟只覺整個后背僵挺挺的不自在，畏怯的咽了咽。她看不見楚堇，卻知道楚堇的眼睛盯在她的背上，燒灼感伴著那悠悠飄過來的聲音：“這事兒往小了說呢，你是毀壞主家的東西，約莫要挨幾板子?？赏罅苏f呢，你是毀壞主家送往宮里的東西?！?/br>
    后面幾字格外加重，嘖嘖兩聲后，楚堇已繞至丫鬟身前，俯身睥睨：“一但牽扯到宮里，可就不是挨板子的事兒了，我聽說曾有人為了一丁點(diǎn)兒的小事禍及全家。這叫……”拖著長音兒，楚堇蔥白的指尖兒在那丫頭的腦門兒上輕輕點(diǎn)了下，一字一頓：“褻瀆皇家?！?/br>
    被手指這么一戳，那丫鬟好似被點(diǎn)了死xue，整個身子瞬間脫力的癱坐到地上。

    “嬤嬤，這丫頭可還有家人？”楚堇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喬嬤嬤笑答：“有的，當(dāng)初便是為了供弟弟念書，才一下簽了二十年奴契?！?/br>
    至此，那丫鬟終是再也嘴硬不下去，端正跪姿扯住楚堇的裙袂：“堇小姐饒命！奴婢與您無冤無仇的根本不想害您，只是小姐下了命令，奴婢不敢不從?。　?/br>
    此言一出，滿室的目光悉數(shù)投向了楚嬈。有父親失望，母親的不敢置信，兄長的痛惜，嫂嫂的蔑夷，還有楚堇的嘲弄……

    向來以淑慧一面示人的楚嬈，顯然承受不住這些，臉色瞬間漲至通紅，滴血一樣！她“蹭”的從椅中彈起，快步至楚堇身邊，泛著腥紅的雙眼怒而對上那雙充滿挑釁意味的杏眸。

    楚嬈抬手，“啪！”輕脆響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腳下的丫鬟臉上。丫鬟捂著火辣辣的面頰，飲泣吞聲。

    楚嬈更想打的明明是楚堇，可她知道那樣做了便是將自己逼近了死局！一但與楚堇正面沖突了，便等同逼父親母親在親女養(yǎng)女間做出個取舍。而她，無疑會成為那顆棄子。

    這一點(diǎn)楚嬈還是拎得清的，故而眼下她不會犯傻當(dāng)著眾人的面去與楚堇交惡。她兩手提起裙擺，端方的跪好：“父親，母親，你們斷不要信這個搬弄是非的丫頭所言！自打jiejie回府，我掏心挖肺的與jiejie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