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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激動,陶呦呦開始瘋狂掐自己的手臂,掐出血痕了也不停。 從陶呦呦口中得知章小芾竟和呂江年聯(lián)手,將甄鈺賣到南洋去,顧微庭捏起了眉頭,認識章小芾的那天,他就看穿章小芾的心思并不單純,但沒想過她會為了和自己在一起,對甄鈺下手。 而陶呦呦的行為舉止也非常怪異,若說她和甄鈺情感深厚,可以為了甄鈺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但她怎么沒殺了呂江年呢?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顧老師,你沒有保護好她?!碧者线掀届o下來,露出一種幽怨難伸的神色,起身走到顧微庭的面前,捧起顧微庭的臉,輕輕道,“如果她再受傷,顧老師,下一個死的就是你?!?/br> 顧微庭的眼睛,盯著陶呦呦的臉,現(xiàn)在的陶呦呦,眉宇間和當初一心想復仇的甄鈺有些相似。 冷漠又兇狠。 陶呦呦一臉冷淡地回視顧微庭,視著視著,眼淚就落了幾顆,正好落在顧微庭的眼鏡片上。 “她還好嗎?”陶呦呦嗡聲道。 顧微庭取下眼鏡,推開陶呦呦,道:“章小芾身上留著洋人的血,身形高挑,比你高了一個頭不止,你身子虛弱,兩手不能提重,想解決一個大活人,似乎有點困難吧?你住在法租界里,而章小芾死在公共租界里,那天你來公共租界做什么?是不是還有人幫你一起殺了她?或者說,殺人的不是你?!?/br> 陶呦呦的眼淚止住了,面部有些僵硬,但沒有一絲慌亂,捋起耳邊的碎發(fā),走回自己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回:“我不知道顧老師在說什么。住在法租界就不能去公共租界了嗎?” 顧微庭視線模糊的眼睛,管著自己的眼鏡看了看,邊回憶陶呦呦說的話,邊問:“既然你知道章小芾和呂江年聯(lián)手了,依你的性子,你應該還會殺了呂江年,在偵探巡捕沒有找到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你為什么要自首?” 陶呦呦,閉口不回,顧微庭步履安祥向她走去:“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陶呦呦,還是甄鈺?” “我吃了甄鈺的心臟,顧老師你說,我是誰呢?”陶呦呦啞然失笑,做出一副嬌怯不勝的樣子來。 …… 陶呦呦知道一切,知道自己吃了一個人的心臟,還知道心臟的主人是甄鈺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陶呦呦想應該是第一次看見甄鈺的那一刻。 第一次看見甄鈺的時候,陶呦呦的心臟會跳得極快,但不會有疼痛感,是看到了喜歡的人才有的悸動。后來每見一次面,陶呦呦都覺甄鈺的面容與氣息十分親切,甚至有時候四肢不受控制,要上去抱住她,親切地叫一聲meimei。 現(xiàn)實里,沒有人告訴陶呦呦那些殘忍血腥的事情,但夢中的人常把這些事兒提起,明明是夢,陶呦呦卻深信不疑,且覺自己的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 兩個靈魂,一個是自己,一個是真正的甄鈺。 顧微庭不知陶呦呦那個愿意讓自己背上一條命也要完成的計劃是什么,而陶呦呦時不時裝瘋賣傻,想從她嘴里問出什么話來,大抵不可能。 顧微庭在房間沉默地待上一刻,走前他留下一句話,他道:“甄鈺懷孕了,你應該很想看她的孩子出生吧?可一旦坐實了殺人這個罪名,你永遠都不會見到光明。所以,你想通了,就把心里的事告訴我吧。” 顧微庭說完,特地抹一眼陶呦呦的神情變化。 陶呦呦聽到話,眼睛也沒眨,苦笑不已,回:“懷孕了啊,那正好,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顧老師,你說這次事情過后,她會不會原諒我呢?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那是心臟的,我是不是也是一個受害者?顧老師,找個時間,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吧?!?/br> “我想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要做什么的。要道歉的話你自己去道歉,這樣有誠意一些,沒有誠意的道歉,她可不會接受的?!?nbsp; 陶呦呦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顧微庭琢磨著,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想起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洋樓里,顧微庭加快語速說完話,離開巡捕房后在一分之內(nèi)坐上了黃包車,趕回甄鈺的身邊。 顧微庭猜想陶呦呦要對付陶探長或是呂將年,或者說兩個人一起對付,因她最后說了那句“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想完美地解決新事舊事,這兩個人必須都得受到該有的懲罰。 可是顧微庭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陶呦呦為何要來自首。 在思考中,黃包車來到了靜安區(qū)的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