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顧寒生語調(diào)十分漫不經(jīng)心。

    季沉看了他一眼，斟酌著道：“我們前期在這個項目上耗費太多心力，但現(xiàn)在只要及時止損就還來得及?！?/br>
    這是十分中肯的話。

    但顧寒生拇指跟中指互相摩挲著，他闔眸：“顧氏跟陸氏只有你死我活。”

    這話落在季沉耳朵里，像平地突然炸起一道驚雷。

    他默默開車，不再說話。

    ……

    顧寒生跟涼紓通話，預(yù)計的到家時間是十點鐘。

    可涼紓一路等到了十點半都未見他回來。

    她給他打電話，沒接。

    后來這一夜顧寒生都沒回來。

    涼紓后半夜一直睡睡醒醒，睡得很不安穩(wěn)。

    直到清晨，她才稍微瞇了會兒。

    顧寒生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當(dāng)時天剛蒙蒙亮。

    涼紓聽到一點點些微的聲響，微微掀開一點兒眼皮，瞇著眼睛看著自衣帽間露出來的一點兒亮光。

    那道磨砂質(zhì)地的推拉門后面，有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

    過了幾分鐘，那道身影自門后走出來。

    涼紓也跟著順勢從床上坐起來，室內(nèi)還是一片昏暗，她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天，還是一片灰蒙蒙的顏色。

    身后傳來腳步聲跟顧寒生略顯沙啞的嗓音，“我吵醒你了嗎？”

    跟著她被擁進(jìn)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

    顧寒生的吻落在女人光潔的額頭。

    涼紓閉上眼睛，聞著他身上清晨露水的味道，輕輕搖頭，“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很忙？”

    他略微有些遲疑，隨即還是點點頭，“嗯。”

    “再忙也得休息吶，”她仰頭看著他，眼里帶著點兒擔(dān)憂的神色。

    顧寒生摸摸她的頭，隨即笑道，“嗯，昨晚在辦公室睡了，早上有個重要的會要開，回來換身衣服。”

    他這么說，涼紓也就沒有多想。

    她昨晚一直都在做一些奇怪的夢，沒有睡好，這會兒已是接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顧寒生見狀，將她放到枕頭上，又拉過被子，這才說，“再睡一會兒。”

    涼紓閉上眼睛，點頭，“好，”頓了頓，她又睜眸看著他，“你記得吃完早餐再走?！?/br>
    “嗯。”

    房門關(guān)上，臥室重新歸于平靜。

    涼紓又是睡了一覺。

    上午時，她準(zhǔn)備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

    她在衣帽間收拾兩人的臟衣服，然后看到了顧寒生今天早上回來換下來的襯衣。

    涼紓拿著這件衣服坐在衣帽間的地毯上仔細(xì)觀察了良久。

    那模樣，很像是妻子發(fā)現(xiàn)了出軌丈夫襯衣身上沾了別的女人的口紅或者頭發(fā)絲一樣。

    其實并沒有。

    顧寒生昨晚應(yīng)酬穿的是黑色的襯衫。

    上面有著淡淡的酒味，涼紓拿起來又聞了聞，她似乎還在上面聞到了淡淡的藥水味。

    此外，這襯衣上面還沾了一些來自動物的毛發(fā)。

    她很仔細(xì)拾揀了一些放在掌心，不管怎么觀察都像是阿云的毛發(fā)。

    并且還不少。

    她將臟衣服扔到垃圾簍里，沉默著離開臥室。

    ……

    顧寒生昨晚去了虞山別墅。

    第二天晚上照樣去了虞山別墅。

    蘇言最近的情況很不穩(wěn)定，最近又從醫(yī)院運進(jìn)來一大批儀器，只因她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不適合到處挪來挪去，所以只好將醫(yī)生需要的一切東西都弄到這里來。

    這天晚上，于慎之到虞山別墅來找顧寒生。

    傭人一給他開門，一條身形魁梧又毛茸茸的赤黑色物體猛地一下從門內(nèi)沖了出來，饒是警校出身又有多年破案經(jīng)驗的于慎之也差點兒沒有招架住。

    他差點被沖上來的阿云撲倒，連忙后退了好幾步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于慎之盯著面前的藏獒，搖頭看著自己身上沾的狗毛，一邊拍一邊看著傭人，“這狗是怎么回事？”

    傭人有些尷尬，牽好繩子：“這幾天晚上先生都讓它在屋里帶著?！?/br>
    于慎之沒說什么，抬腳輕車熟路地走進(jìn)去。

    這段日子他頻繁出入這里，對這里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

    一路到了二樓，剛剛從樓梯口上來。

    最靠近樓梯的這間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于慎之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人，他挑眉，“里面情況怎么樣？”

    顧寒生臉色有些不好。

    兩人并肩往書房走。

    到了書房，門關(guān)上，于慎之一臉慎重，“我翻遍了當(dāng)年的卷宗，車禍已經(jīng)被定性成意外，如果要翻案就得找到確切的證據(jù)才行，否則咱們一點勝算都沒有?！?/br>
    顧寒生坐在大班椅里，低垂著眸，也沒說話。

    于慎之想了想，又說，“事實證明你的猜測應(yīng)該是對的，你之前讓我去查霍家，我還真的就查出來一點兒東西?！?/br>
    顧寒生看著于慎之，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這事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你可知道顧氏當(dāng)年為何要將產(chǎn)業(yè)從紐城遷回來嗎？”

    “我父親顧宏顧忌著老一輩落葉歸根的思想，思慮再三決定將顧氏遷回國?！鳖櫤f。

    但是很快，他又瞇起眼睛道：“還有一個隱晦的原因，顧家當(dāng)年在紐城發(fā)跡，父親白手起家，卻并非孤身一人，中間還有個合作伙伴，后來聽說鬧崩了，兩家斷絕了關(guān)系?！?/br>
    見于慎之一臉凝重，顧寒生接著粉碎了于慎之的猜測，“這件事跟霍家無關(guān)，不過我敢肯定跟霍起庭這人有關(guān)。”

    “行，那第二個問題，我翻到了當(dāng)年的報道，顧氏在虞城穩(wěn)定根基的第二年發(fā)生過一場命案？”

    顧寒生點了一下頭。

    緊接著說，“嗯，當(dāng)時我一直都在國外，是在建筑工地上發(fā)生的意思，死的是個施工圖設(shè)計師，后來顧氏跟人私了了?！?/br>
    于慎之搖搖頭，“我翻了當(dāng)時的報紙，怎么聽說解決的過程有些不愉快？”

    “顧氏剛回國就占去了大多數(shù)的市場份額，有些人心生不滿罷了，錢能解決的事，無所謂愉快不愉快?！鳖櫤馈?/br>
    說著，顧寒生起身，踱步到窗前，看著黑漆漆的窗外道：“霍起庭這人不一般，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清晰了，只差一條可以連起來的線。”

    他轉(zhuǎn)身，挺拔的身影幾乎要跟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于慎之聽到他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蘇言醒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