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說：“出發(fā)之前我見過你的妻子。她如今生活得很好，你的孩子很健康?！?/br>
    游君山終于跳落地面：“你見過白霓？！”

    男人點頭笑道：“但你夫人脾氣太差，并不理會我。倒是你的女兒十分有趣，不怕生，見到人就笑?！。捱^。”

    游君山緊張：“怎么？”

    男人回憶：“那孩子著涼不適，你夫人煮了姜湯，她不肯喝，哭得厲害。”

    游君山神情一松，微笑道：“她也不喜歡姜味?！?/br>
    “你不信我，我也不能信你?！蹦悄腥送蝗徽f，“你許久不與喜將軍聯(lián)系，一心一意跟在大瑀三皇子身邊，想來已經(jīng)另有打算。”

    游君山怒道：“是喜將軍從未聯(lián)系過我！”

    此話一出，他臉色大變，忙退了幾步，左右張望。

    長街無人，回頭時男人已經(jīng)笑著躍上屋背?！拔視賮碚夷愕摹！彼f，“游君山，你若背叛金羌與喜將軍，我定親手殺你?！?/br>
    游君山怒極，但知對方武功高強，不敢貿(mào)然追上去，眼睜睜看著他飄然離去。

    此人正是沈燈。

    沈燈離開游君山視線后，先掠到外城盤桓一陣，確定無人尾隨后才折回頭，前往靳岄所在之處。

    “你給的信息里頭，我只用了姜味這一點?！鄙驘粽f。

    靳岄坐在書桌前，面前是幾本攤開的書。他撥了撥燈芯：“游君山極其厭惡姜味，但他在下屬面前要面子，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聽爹爹提過才無意記住?！?/br>
    “很妙?！鄙驘粜Φ?，“我一說他女兒不喜歡姜，他態(tài)度頓時大變。我便捉住這個空隙，總算引出他至為關(guān)鍵的一句話。他一直在等待喜將軍的聯(lián)系。”

    靳岄微微瞇起眼睛，嘴角一絲輕笑，燈火中他那張溫柔的臉龐竟顯出幾分毫不遲疑的狠辣。

    “今夜的試探，看來是成了。”他低聲道，“多謝燈爺?！?/br>
    沈燈今夜與游君山接觸實際是靳岄計劃的第一步。確定游君山與喜將軍、金羌從無聯(lián)系之后，他之后的計劃才可順利進行。只要游君山確信沈燈是喜將軍的使者，他便可以成為靳岄對付梁太師的一枚棋子。

    之后一段時間，沈燈時不時便出現(xiàn)在游君山周圍。他帶來的白霓和孩子的消息越來越詳細(xì)，其中種種細(xì)節(jié)，若不是長期與白霓生活，根本不可能知道。游君山對沈燈從半信半疑，漸漸生出信任。

    轉(zhuǎn)眼已近十月十五。這一日游君山路過潘樓，恰見靳岄、賀蘭砜和陳霜。靳岄邀他進樓聽曲。游君山本想拒絕，但禁不住靳岄熱情，最終還是隨他一起進了潘樓。

    四人在樓上要了個雅座，能居高臨下聽曲看戲。戲臺上一張蒙了彩綢的桌子，上書“蘇滾兒”三字。

    “今日是蘇滾兒的班子。”陳霜說，“賀蘭砜，就是你上次說聽不懂的那出戲，和尚喜歡尼姑，還記得么？”

    賀蘭砜瞥他：“我又不是傻子，前天才聽，怎么會不記得。”

    陳霜：“那你知道什么是和尚，什么是尼姑？”

    賀蘭砜：“總之都沒有頭發(fā)，都不得跟人結(jié)親生娃娃?！?/br>
    陳霜：“庸俗！”

    賀蘭砜以為他夸自己：“都是靳岄教得好?！?/br>
    靳岄和游君山坐得稍遠(yuǎn)，回頭笑道：“這倆人一湊在一塊兒，就跟小孩一樣?！?/br>
    游君山仔細(xì)看他，低聲說：“我見你和岑融生了矛盾，常為你擔(dān)心來著?！?/br>
    靳岄：“一些小事情罷了，不值一提?！?/br>
    游君山卻不覺得是小事情。岑融和靳岄的來往明顯冷了下去，他為二人傳遞東西，感受頗深。

    靳岄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折扇，輕聲問：“游大哥，我能問你一件事么？”

    游君山：“盡管問就是了，不用客氣。”

    “我知道現(xiàn)在是岑融管著你，你要聽他吩咐。我在仙門的一舉一動你都要跟岑融報告?！苯鶎榭粗尉降难劬?，“你當(dāng)時明明看見了賀蘭砜，你知道他就在仙門出現(xiàn)，你也知道是他射出狼鏑救我一命?？赡銢]有告訴岑融這件事。為什么？”

    “……你還記得當(dāng)時你為了追趕賀蘭砜，做了什么事嗎？”游君山笑著問。

    靳岄一怔：他只記得被岳蓮樓拎上馬車，隨后獨自騎馬追趕，最后被岳蓮樓打暈帶回去。中間發(fā)生過什么，他如今是想不起來了。

    “你這樣拽著我吶。”游君山抓住靳岄的衣襟，“力氣極大，模樣極兇。你對我吼：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