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回失官失德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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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璟琰笑道:“我想這樣叫。” “……”想這樣叫,你可有考慮到外頭你兄弟的感受。 青莞正要辯上幾句,卻聽外頭有人爭(zhēng)執(zhí)。她眉心一皺,當(dāng)即起身走出去。 趙璟琰臉色微變,隨即跟出。 …… 庭院里,史松音著白底綠萼梅刺繡披風(fēng),目光含恨的看著對(duì)面的男子,眼中有晶瑩含而未落。 青莞上前,撫過好微瘦的肩頭,柔聲道:“松音,怎么了?” 史松音耳郭赤紅,回首把頭埋于青莞頸間,“他欺負(fù)我?!?/br> 蔣弘文神色凝重,冷笑道:“史小姐,你撞了我,還說我欺負(fù)你,黑白顛倒不說,還惡人先告狀?!?/br> 史松音忍不住抬頭,淚盈于睫,“你立在院門,黑燈瞎火的如何看得清。更何況,我已然陪了不是,你卻還……” 蔣弘文此生最恨女子哭哭渧渧,故眼中生惡,“我不過是長(zhǎng)袖一拂,哼冷了幾聲,請(qǐng)問如何得罪?!?/br> “你……”史松音面紅耳赤,朱唇一張,卻說不出話來。 “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笔Y弘文目光冷清。 “你……”史松音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泣面而去。 “松音?!?/br> 青莞喚了兩聲,忙對(duì)著彩云幾個(gè)道:“快去哄哄,我一會(huì)便來?!?/br> 彩云幾個(gè)忙不迭追了上去。 青莞回道,看著蔣弘文冷冷道:“我也是女子,既然難養(yǎng),七爺不養(yǎng)也罷?!?/br> “青莞,你與她不同?!笔Y弘文一聽這話不對(duì),趕緊解釋。 “有何不同?!?/br> 顧青莞對(duì)松音了如直掌,從不會(huì)做無理取鬧一事,這番落淚,定是被這廝欺負(fù)的。 “你們男子,不過是仗著世道寬容罷了,若真論起來,這世上有幾個(gè)能比得過松音的,哼,不奉陪了?!?/br> 趙璟琰看著顧青莞嬌俏動(dòng)怒的小臉,不由莞爾。 素來冷清的她,還有無理取鬧這一面,生動(dòng)的緊啊,不錯(cuò),合他的胃口。 “你還笑。”蔣弘文臉繃得緊緊。 “難不成哭?”趙璟琰的反問。 蔣弘文睨了他一眼,俊臉沉成一塊冰,隨即甩袖而去。 “慢點(diǎn),等等我,快與我說說,你怎么惹到這小姑奶奶了?!壁w璟琰眼角含笑。 …… “松音,你竟然為了這事,就動(dòng)了怒?”顧青莞一頭黑線,心里默默朝蔣弘文陪了聲不是。 史松音垂下小臉,“他嘲我冷哼,難道我不該動(dòng)怒?!?/br> 青莞搖頭,“小姑奶奶,那也是你撞人家在先啊,你素來對(duì)人寬容,為何遇到他,盡失了分寸?!?/br> 為何遇到他? 史松音耳中轟鳴,身體完全僵住了,胸中有些疼痛。 青莞見她不語,手撫上她的眉,目光盡是和暖笑意,“別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回頭我親自向他說聲抱歉,事情就過去了?!?/br> 史松音恍若未聞,只是輕輕的抬起了眼睛,“對(duì)不起,青莞。” “說什么傻話。” 青莞眼中越發(fā)柔暖。這張臉,與她當(dāng)初遇見時(shí),一樣的明眸皓齒,一樣的嬌憨可人,無憂無慮的活著,可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憑他是誰,也不能對(duì)我的松音無禮?!?/br> “青莞……”史松音把頭輕輕磕在了她的肩上,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史松音,你腦子里面在想什么,那個(gè)男人是青莞的未婚夫,青莞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 “我明天想回去陪陪大嫂?!?/br> “好啊,我讓陳平送你回去?!?/br> 青莞不以為意,“不早了,咱們?cè)琰c(diǎn)睡,今天兒我就睡這里了。對(duì)了,明日我讓月娘準(zhǔn)備些吃食,你順道帶回去。得空了,我再去接你?!?/br> 史松音心中一緊,緊緊的摟住青莞。 “今兒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青莞你好?!?/br> 顧青莞挽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道:“我從來就很好,若不然,又怎會(huì)與你相知,相交。雖然是你纏上來的?!?/br> “顧青莞!”史松音嗔語。 “好了,好了,是我纏著你的好不好,睡覺,睡覺,今兒累了一天了。” 夜深。 史松音聽著邊上輕柔的呼吸,慢慢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暗夜里,亮若星辰。 她悄悄轉(zhuǎn)過頭,看著枕邊的女子。她的下頷微揚(yáng),光潔的脖頸顯得格外細(xì)長(zhǎng)美好,清絕秀雅的面龐,仿佛能蘭花一樣美麗。 青莞,我的心里藏著一個(gè)秘密,連你也不能說。我似乎喜歡上了那個(gè)男子。 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喜歡上了呢。你知道了,一定會(huì)怪我的。 史松音眼底滑過一滴淚,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huì)與你搶他的,因?yàn)槟悴攀俏易钭詈玫呐笥选?/br> 他與你比起來,什么也不是! 史松音悄悄的翻了一個(gè)身,玉手順勢(shì)擦去了清淚。 …… 秋雨纏綿了幾日,下得人心里發(fā)悶發(fā)慌。 史松音回了史家別院,青府清靜下來。 青莞白日里入太醫(yī)院,晚間聽陳平說著顧府的事兒,然后與石師爺一一分析。 這日回府,人還未入得院中,卻見月娘匆匆迎上來,“小姐,陳平剛剛來說,二爺也被削了官?!?/br> 將將三天。 青莞算了算日子,嘴角微揚(yáng)道:“顧府來人,一律推去,連大門都不必讓進(jìn)?!?/br> “若是二小姐呢?” 青莞淡淡一笑,“二姐明白我的意思的,不會(huì)再來?!?/br> “小姐,顧府這一回,可再?zèng)]了依仗了。” “未必?!?/br> 青莞拋下這一句,轉(zhuǎn)身入了房間。 …… 一墻之隔的顧府,凄凄慘慘戚戚。 劉姨娘,許姨娘團(tuán)坐在坑沿上,臉上一片苦色,對(duì)座的顧青蕓,顧青蓮也失了往日的活潑,愁眉不展。 郡主不歸,府里兩位爺失官,二老病倒在床,這一切可如何是好。旁的倒也罷了,兩個(gè)女兒的婚嫁未定,這才是要了命的事。 都怨那個(gè)趙華陽,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要去捉什么jian,這下可好,連條活路都沒給顧府留下。 她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苦的是這府里無依無靠的人。 四人面面相覷,都有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 …… 書房里。 顧家兩位爺默默垂頭無語,腦中都有些虛空。 短短數(shù)日,顧家似乎走到了懸崖邊,前頭無路,后頭也無路,四周空蕩蕩的,連個(gè)幫襯的人影也看不見。 失官,失德,失心,怎的就到了這一步。 顧老爺一張臉已然慘白如鬼,原本水色飽滿的臉?biāo)讼氯?,唯有一雙眼睛,還錚錚發(fā)亮,閃著精光。 “父親,這可怎么辦???” 顧二爺心里恨作一團(tuán),未有任何征兆,自己就被拿下了官職,朝廷連個(gè)說法都沒有。都是那個(gè)該死的女人,壞了他的前程。 “老二,你去王府接郡主回來。”顧硯啟幽幽一嘆。 “父親?” “去!” “父親,萬一人家王府不讓我進(jìn)……” 顧二爺說不下去,自己把趙華陽毒打一頓,王府那頭豈能輕饒。 顧硯啟呼吸漸重,低低道:“倘若不讓你進(jìn),那事情便不好了。” 數(shù)個(gè)時(shí)辰后,顧大爺從外頭而入,推門便急急道:“父親,王府沒上二弟進(jìn)門,二弟讓人來問,該如何是好?” 顧硯啟閉著眼睛,掩住了眼底的厲色。他到底是逼過來了。 顧大爺見老父親臉色難看,心中微微吃驚。 顧老爺慢慢從椅子上站出,一字一句道,“替我給老齊王府下個(gè)貼子,我要會(huì)一會(huì)他?!?/br> “父親!”顧大爺驚色更甚,父親這是要親自去求了嗎? 顧老爺?shù)膾吡怂谎?,一言不發(fā)便走了出去。 …… 深夜。 萬籟俱靜,慶王府燈火齊熄,府門緊閉。 獨(dú)獨(dú)老齊王府的書房里,還燈火通明。 書房門口,數(shù)個(gè)侍衛(wèi)垂首而立,把書房圍一個(gè)密不通風(fēng)。 顧硯啟一身嶄新衣裳,跪倒在地,“草民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老齊王目光一閃,虛笑道:“起來吧,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氣,來人,賜坐,上茶。” 顧硯啟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僅僅坐了半個(gè)身位。 下人奉茶,關(guān)門而出,書房里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顧硯啟眼珠子一轉(zhuǎn),衣袍一掀,再次下跪,“求王爺看在顧家一片忠心的份上,出手救一救顧家?!?/br> 老齊王不動(dòng)聲色的抬了抬眉,輕聲道:“可以救,就看硯啟如何做了?!?/br> “老王爺,顧府愿為老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顧硯啟長(zhǎng)長(zhǎng)一拜,伏倒在地,形容可憐。 “是嗎?” 老齊王淡淡一笑,笑意說不出的陰森恐怖,“老伙計(jì),你可聽說一句話?!?/br> 顧硯啟猛的抬起頭,“王爺請(qǐng)說?!?/br> “錢財(cái)乃身外之物啊?!?/br>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顧硯啟身子晃了幾下。果然是為那些東西而來。 “老王爺,顧家真的沒有??!” 老齊王勃然變色,雙袖一拂道:“顧硯啟,本王耐心有限,已然等了你六年。老狐貍,何去何從,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 顧硯啟猛的抬起頭,“老王爺,顧府這些年,替王爺斂的財(cái),還少嗎?王爺為何還要逼我至此?!?/br> “逼?” 老齊王連連冷笑。 “當(dāng)初你走投無路,求至我門下,我不僅把女兒嫁給你,還保你顧府滿門。你的長(zhǎng)子年紀(jì)輕輕,官至兵部侍郎;次子官雖不大,油水卻頗多,你顧府能興盛這些年,憑的可是我老齊王的招牌?!?/br> 顧硯啟心中涌上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