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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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千萬別學(xué)你娘那個性子,整天天下天下的,一腔熱血往前沖,拿自己倒是一點也不當回事。你在你蕭叔叔這里可是要做天下最受寵的小公主的!”最后他嘟囔了一句,“哎,都是國師,三域的國師怎么就沒有你娘這種志向呢,但凡他有半點你娘的學(xué)識志向,我們早就把你娘搶回去做壓寨夫人了,還至于看它祈安的臉色……” 拾歡耳朵動了動,小臉通紅,小拳頭握成一個雪白的小面團。之前心中對他升起的那點情愫頓時跑的無影無蹤。 這個人可真是……無可救藥! “誒,歡歡,你干什么去??!天快黑了……肥貓,你咬著我褲腿干嘛呀,你自己多沉心里沒點數(shù)?。 笔皻g一走蕭半青撒腿就想追,結(jié)果橘色的大肥貓重的像塊大石頭,趴在他腿上一動不動,別說追上去,能抬起腿來就不錯。 老嫗坐在高高的房頂上,看見下面的情景陰沉的臉浮上一絲笑,手上依然折著紙元寶。 個小小的身影嗖嗖嗖爬上來,看到老嫗的身影眼睛一亮,一把撲過來,趴在她背上撒嬌的搖來搖去,奶聲奶氣道:“阿婆,你在這里做什么呀,那幾個人在我們這里待了一夜了,什么時候把他們趕走呀?” 說話間,他看了眼村口歪脖子樹上掛著的幾個男人,小嘴撅了撅,稚嫩的小臉上滿是不開心。 就是這些外人把他阿爹變成那個樣子的,阿婆為什么要留著他們呀!這些外村人都太討厭了! 老嫗沒回答他,聲音溫柔地反問道:“狗蛋啊,這么晚了,你還不睡啊,一會兒讓你阿娘看到了,阿娘要罵你了。” “阿娘去安慰秀嬸子了,現(xiàn)在才顧不上我呢!”狗蛋從老嫗懷里拿起一張紙想幫她一起折,被她一巴掌拍掉。老嫗低著頭,眼都沒抬,“狗蛋以后不要再碰這些大人做的東西了,不好。成天跟這些東西待在一起會折壽的?!?/br> “怎么會呢阿婆,我們村子里的人不都是整天和這些東西待在一起嗎?”狗蛋不以為意,“我以后可是要做一個和阿爹一樣的人的,做出這方圓百里內(nèi)最好的棺材,然后像我爺爺那樣在祠堂里留下名字,做壽村最優(yōu)秀的筑棺人!這手藝是老祖宗就給我們東西,我們怎么能丟了不要,當然要傳下去了!” “你知道什么叫傳下去嗎?”老嫗笑了笑逗他。 “知道知道!”狗蛋兒盤著腿依著老嫗看星星,“我阿爹跟我說過,就是娶個好媳婦,生幾個胖娃娃,然后把我爹教我的手藝教給他們,這就是傳下去??上А野⒌€沒把他手藝教給我,他人就沒了……” 說到最后他聲音越來越小,弱不可聞。 老嫗手指僵了僵,渾濁的老眼輕閃,嘆了口氣,問道:“狗蛋兒啊,如果……阿婆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咱們不在這個村子里了,你想去哪兒啊?” “想去哪兒?”狗蛋頭枕著老嫗的腿看天,天上的星星一片片,比他以前跟著阿爹去鎮(zhèn)上時看到的那些昂貴首飾還漂亮,“我也不知道,以前鐵柱哥在的時候我還能和他商量一下,可是他和我阿爹都沒了,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兒?!?/br> 他翻過身拄著下巴看老嫗,“阿婆,慎之叔叔呢,他以前想去哪兒?。俊?/br> “慎之啊,”說起自己兒子,老嫗放下手里的紙,陰沉的眼睛滿是慈愛,“你慎之叔叔想讀書,以后想當官,做一個真正廉潔的好官,保護我們村子不再讓人看不起,欺負咱們。他還想去京城,看看百花會,見見書里寫的那些大人物……” “大人物?”狗蛋兒眼神落在村子中央的祠堂上,眼睛里面熠熠生輝,“和國師大人一樣厲害的大人物嗎?” “嗯,”老嫗點點頭,“他以前確實是想親眼見見國師的……可惜,活著的時候沒見到,死了反倒……” “反倒什么?”狗蛋刨根問底。 “反倒狗蛋兒該睡覺了?!崩蠇烖c點他的小腦袋瓜。“你看下面那個人是你阿娘嗎?等你阿娘回家你不在,你屁股又要開花了!” “啊!阿娘!”狗蛋兒只覺屁股一涼,前些日子他阿娘打他的痛感仿佛還留下屁股上,頓時顧不上剛剛問的問題,連滾帶爬往屋子里跑。 沒一會兒,寂靜的村落里響起了狗蛋兒娘憤怒的叫聲,“狗蛋兒你個熊!我讓你睡覺你又溜哪兒玩去了!”粗狂的嗓門驚飛了后山棲息的一片鳥。 坐在屋頂上的老嫗盯著狗蛋兒家笑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渾濁的老眼一片紅,半晌顫著枯樹杈一樣的手摸去臉上的濁淚。 她含著淚欣慰地嘆了一聲,這樣就很好了,這些孩子都活著,媳婦們也都個頂個的好。 冤冤相報何時了的事情就結(jié)束在她這把老骨頭身上吧,那些人欠了她兒子她后輩的,她給他們討回來以后就去陪他們,黃泉路上他們互相作伴相必不會孤單…… 蒼老的手摸上不知何時爬到他身邊的無頭紙人,老嫗聲音啞了啞,“慎之啊,你別急,阿娘很快就跟你報仇了。等阿娘給你報了仇,阿娘帶你一起去投胎,不會讓你在這具殼子里待太久了……” 無頭紙人手指僵硬地動了動,艱難的勾住老嫗的手,隨即一陣風(fēng)吹來,老嫗掛在店門口的骨鈴穿出一陣悠長的鈴聲。鈴聲響徹山野,似人般欲言又止。 老嫗眼睛更紅,想緊緊握住手里的紙手,又怕把他捏爛了,哭道:“你這孩子啊,從小就這樣,我跟你爹都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了你這樣的兒子!你學(xué)學(xué)你師兄,他那樣的人才是活的自在,才是你爹教出來的孩子……” 鈴聲響了響,如美人頷首低語,似是反駁又似慰藉,溫柔清潤,溫和至極,安撫了半座山的生靈。 老嫗哼了聲,“別跟我提你師姐,她都把命賠進去了,現(xiàn)在還在幻境里待著呢!也不知道這小東西什么時候能我想起來……你們師兄弟四個,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 幻境中蕭清遙做夢一樣把以前的事情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遍,小到三歲時師父給他雕木劍劃了手一道口子,大到他們因為白荷屢次吵架,最終定格在了她被人從荷花池里撈出來時,看他的那個眼神上。 死寂,失望,震驚,后悔,決絕,還有解脫……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國師府院子里的那顆杏花樹。四月芳菲日杏花飄飄灑灑落下來,他爬到樹上去玩,侍女們他摔下來在樹下圍了一圈,結(jié)果掉下來他還是躺在師父懷里笑。 如今那些侍女死的死,傷的傷,嫁人的嫁人,被送人的送人,最終只剩下四位明氏姑姑了。 他突然很想念那年冬天離開時明珠姑姑塞給他的小糕糖,還有幻境里小雨給他的那包糕點。熱騰騰,冒著熱氣,是大雪天里唯一的熱源。 可惜,他都沒吃…… 哭著醒來,枕頭濕了一大片,淚眼朦朧見看到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床頭,即使眼睛已經(jīng)被眼淚模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的二師兄陸南青。 見他暈乎乎轉(zhuǎn)醒,眼睛腫的核桃大,陸南青嘆了口氣,清潤的眉頭緊鎖,問道:“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昏過去以后不停的叫師父,叫對不起,要不是我隨身帶著安神香,你就醒不過來了?!?/br> 蕭清遙移開眼,眼皮緊繃,腫的不清輕,擺明了不想說。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醒過來,至少在夢里他還能好好跟師父說聲對不起。而現(xiàn)實中,師父早已經(jīng)沒了一條命,成了一個奶還沒斷的奶娃娃。 陸南青出去拿藥,蕭清遙彎腰坐起來間,胸口有個東西嗝到rou,倒吸了一口涼氣。忍著痛把它拿出來,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鑲著寶石的銀鐲子,工藝精致,即使祈安百姓富裕,這個鐲子也是平常人家攢十輩子也買不起的東西。 蕭清遙盯著鐲子的眼睛深了深,這個鐲子環(huán)細,是小孩子的東西,是他來壽村前在鎮(zhèn)南最大的珠寶鋪里買的東西。之后本來是想送給師父的,奈何蕭半青那個瘋子看的緊,他一直沒找到機會。 想到那張和師父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人,蕭清遙心里一陣發(fā)熱,被腫起來的眼皮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一亮,全身的低迷情緒一掃而光。 對……師父還活著,只要師父還活著,一切都不算晚,他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去補償師父! 這么一想,蕭清遙頓時激動的想下床,腳剛一碰地,瞬間一軟,像沒骨頭一樣蜷縮在地上,腦袋更是“嘭”一下撞到不遠處的梳妝臺上。 腦子里面嗡嗡的響,震得腦袋一陣陣暈,蕭清遙張大嘴大口呼吸,頭上起了一層細汗,眨眨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手慌亂的摸上下面兩條腿,他的腿……他的腿怎么了,他的腿怎么不管用了,他為什么站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三的腿會廢了嗎? 有點糾結(jié),廢了以后再虐不好虐,不廢又又有點便宜他……感謝在2020-07-28 22:07:10~2020-07-29 22:39: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祁七 20瓶;皮卡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7章 引魂歌(17) 手摸上兩條腿, 不論是拍打還是扭掐,腿上都是一點只知覺都沒有。 蕭清遙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慌亂,和內(nèi)心尚存的愧疚混在一起轉(zhuǎn)眼升級成了恐慌。 “師……師兄……”他顫抖著嘴唇, 一邊掐自己的腿, 一邊大聲喊陸南青。 陸南青端著碗進來,崩潰一般自殘的扭掐拍打自己的腿, 連忙把碗放在一邊扶他起來,卻被他猛的一下推開,幾步踉蹌撞到身后的柜子, 一陣刺骨的痛傳來。 他狠狠一皺眉,白凈的額頭染上一層薄汗, 蹲在原地緩了好久才有力氣扶著腰去扶情緒不對的蕭清遙,出乎意料再次被被人一把甩開。 相對于蕭清遙這個習(xí)武之人, 他這個略懂武功的丞相就是個文弱書生,頓時被推的一個踉蹌。三番五次被人推開,即使陸南青平日要怎么溫和,此時心里文人的傲氣也不由泛上來。 “你這是做什么,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廢了多大力氣才就回來的!”陸南青“嘭”把他扔床上, 這次的事仿佛一個發(fā)泄口,忍了這么久第一次憤怒。自從拾歡去世變小,所有的事情都發(fā)生的太突然, 擠在一起壓的他透不過氣。 更何況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沒有找到小荷, 雖說師父和小荷一起失蹤, 但師父總會有辦法保護自己,小荷卻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果真的遇到麻煩,很難說師父會不會扔下她自己走。 這時候蕭清遙還跟他鬧, 簡直是火上澆油,讓陸南青腦袋里崩了好幾天的弦一下斷了個徹底。 “蕭清遙,溯回幻境馬上就要到了最關(guān)鍵的部分,師兄他已經(jīng)去守著了。在幻境看到剩下的內(nèi)容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師父和小荷,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鬧? 蕭清遙掙扎的身體一僵,愣愣抬頭,“我腿廢了,你說我在鬧?” “……”陸南青動動嘴,臉色不太好看,“誰說你腿廢了?” “我腿沒廢?” “你的腿只是受傷太厲害,暫時沒了知覺,還沒廢?!标懩锨嗑o皺著清潤的眉,“很快就能好,多躺著別亂動。把藥喝了?!?/br> “還有,”陸南青端起一邊的碗叮囑他,“我不知道你在幻境經(jīng)歷了什么,當然我知道即使我問你你也不會說。但這幾天是溯回幻境的關(guān)鍵期,我們很快就能救出小荷了,你好好待著別添亂?!?/br> “嗯,”蕭清遙一口氣把藥喝完點點頭,雖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溯回幻境,但能救出小荷他是聽懂了。 只是…… 眼前劃過那雙感情復(fù)雜的清冷眼眸,他心里一動問道:“那師父呢?” 陸南青接過藥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師父這么厲害的一個人,一定會沒事的?!?/br> “可師父現(xiàn)在只是個三四歲的孩子?!笔捛暹b想都沒想追問。 他推搡師父也是這么想的,她那么厲害一個人,生死人rou白骨不在話下,一定會沒事的。可直到她被他推入荷花池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他才知道他錯了。 她也是個人,一個能力稍微強大些的普通人,不是神。 她也會痛也會失望,也會死。 也會……不要他們…… 陸南青被他的話說得一愣,繼而不在意的笑笑,“我們把小荷找到,師父不也就一起找到了?你是不是剛從幻境里腦子還沒清醒,注意休息,我去和師兄換班?!?/br> “不是……”他轉(zhuǎn)身離開,衣袂翩翩間露出一節(jié)繡著杏花的衣擺,蕭清遙盯著他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床上,震得床吱呀吱呀響,無力把自己摔在枕頭上。一雙眼睛空洞望著頭頂上破舊的床圍,心里泛起點點漣漪。 他也不知剛剛怎么就會和師兄爭這些東西,明明以前他們把小荷放在首位沒有任何問題,他也從來不覺得有什么錯。 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眼神給他留的印象太深,還是明玉姑姑最后給他說的那些話太震撼,他總覺得他們這么多是不對的。 些事情師父不在意,他們就理所當然的不給,甚至理所當然覺得不應(yīng)該給。明明很多東西他們只是看看,師父就會讓人給送到他們嘴邊,可他們對師父卻…… 手掌里的小鐲子嗝得手疼,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陽光下小鐲子上的寶石熠熠生輝,蕭清遙看了眼,手攥緊了些。 不管師兄他們怎樣,他到時候一定要先去找?guī)煾?。至于小荷……他狠狠閉眼,鐲子上的凸起在掌心陷得更深,小荷有師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 “看,這叫同心結(jié),是你娘以前教叔叔編的,好看吧!” 大樹下,肥貓豬一樣的身體拼命往拾歡懷里鉆,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出去。蕭半青手里拿著一個編的扭扭歪歪的同心結(jié),一臉得意的沖著拾歡嘚瑟。 “你娘說,不論男子還是女子,只要編同心結(jié)的時候只要一直想著想著的人的樣子不走神,編出來的同心結(jié)就帶上了祝福,讓喜歡的人一直帶著,可以保護那人平安。”說完,他寶貝似的從懷里拿出一個已經(jīng)快脫線的同心結(jié),拿在手里不舍的交給拾歡,“看看,這個是不是更好看些?” 再一次把大肥貓推走,拾歡面無表情扭頭看去。 他手掌骨節(jié)分明掌紋清淺,掌心寶貝似的托著一個紅色已經(jīng)脫線的同心結(jié),很眼熟。 她伸手去拿,想好好看看,蕭半青連忙躲開,嚴肅的看著她,“這個可不能給你玩,這可是你娘唯一就給我的東西,壞了就沒了!” 他小心翼翼吹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拉開衣襟輕手輕腳地把把東西放進去,放好還不放心地拍拍,好像里面放了什么絕世寶貝似的。 拾歡看著他一如當年傻乎乎的側(cè)臉,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了一天的嘴終于忍不住說話,“不就是一個同心結(jié)嘛,至于這么寶貝?” “什么叫不就是一個同心結(jié)嘛!”蕭半青崩了她一個腦瓜崩,佯裝生氣,“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同心結(jié),而是你娘送給我的同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