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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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秀芳接過來仔細看,這件衣服前面是兩派黃色的扣子,大翻領(lǐng),適合天氣比較冷的時候穿,里面可以搭毛衣之類的,這個乍暖還寒的時候正好可以穿。 “虞姐,你選得真好,就這一件吧,我很喜歡?!瘪惴几吲d地接過衣服,拿著準備去付錢。 老板娘攔住了她:“我來,慶祝你考試滿分通過。” “不用了,虞姐,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已經(jīng)幫我很多了?!瘪惴既绾尾恢?,老板娘肯定是清楚她現(xiàn)在手頭緊,才幫著付錢的。 老板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就別跟我爭了。咱們認識這么久,我看著你一步一步走來。你做到了我想做卻沒做到的事,也算實現(xiàn)了我的心愿?!?/br> 覃秀芳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老板娘羨慕的。她猶豫了片刻說:“虞姐,你有什么心愿,咱們一起實現(xiàn),肯定可以的。” 老板娘掩嘴一笑:“就是成為你這樣的進步女青年啊,可惜我這人享福享慣了,要讓我一天不穿漂亮的衣服,化好看的妝,將自己打扮得灰撲撲的,我可不樂意。只要活著,哪怕一天,我都要精致地活著,打扮得美美的。我寧愿優(yōu)雅美麗地死去,也不愿意灰頭土臉地茍活在這個世上?!?/br> 這番話放到幾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放在這個講究吃苦、進步、奉獻的時代顯然不合時宜。 覃秀芳悄悄看了四周一眼,伙計和掌柜的都在忙別的去了,她踮起腳湊到老板娘耳朵邊小聲說:“要不你跟姐夫走吧,去海外。” 老板娘側(cè)頭,錯愕地看著覃秀芳,目光中頭一次露出震驚的神色。 覃秀芳被她看得有點緊張,抿了抿唇剛想張嘴,老板娘已經(jīng)直接掠過了她,走到柜臺前說:“老板,把這件衣服,還有那件旗袍一塊兒包起來,多少錢?” 覃秀芳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身為女孩子,她能理解明白老板娘愛美的心情,但形勢不由人,以后像她這樣,會被人批小資的,沒好處。老板娘,要么改變自己融入到社會的洪流中,要么選擇離開,去異國他鄉(xiāng)。 過了一會兒,老板娘拎著袋子回來了,笑盈盈地跟覃秀芳說:“走吧,回去了。妝我就不給你化了,你現(xiàn)在年輕,皮膚好,白白嫩嫩的,這種狀態(tài)是最好的化妝品也換不來的。那咱們在頭發(fā)上下下功夫吧,你這個發(fā)型太土了,走,咱們?nèi)ダ戆l(fā)店讓師傅給你修一下頭發(fā),再剪剪劉海?!?/br> 她飛快地把覃秀芳帶到了理發(fā)店,按在椅子上:“師傅,麻煩幫我這個妹子剪個精神點的劉海,還有頭發(fā)也給她修一修,剪短一點,留在這里就可以了?!?/br> 她指著覃秀芳腰往上一點點的位置。 覃秀芳完全找不到說話的機會,自然也不好再提先前的事。 二十幾分鐘過后,覃秀芳看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僅僅改變發(fā)型就能讓人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 老板娘很滿意,拉著覃秀芳起身,將那套列寧裝比劃到覃秀芳面前:“看看,喜歡嗎?” “喜歡!”覃秀芳用力點頭,誰會不喜歡越來越好的自己。 老板娘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這半年多,你已經(jīng)發(fā)生了許多由內(nèi)而外的改變,這身衣服如今穿在你身上正合適?!?/br> 覃秀芳默默點頭,是啊,剛進城的時候,她穿上這身衣服,剪了頭發(fā),只怕也是不倫不類的,因為沒有經(jīng)過切實的奮斗和努力,證明自己能在城里生活,她心里其實是有些心虛,舉動上也不免局促和小家子氣。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她買了房子,找到了沈一飛和秦渝,還贏得了很多人的喜歡和尊重。她已經(jīng)靠她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站穩(wěn)了腳,從鏡子里她都能看到她的自信和安心。 她想也只有這樣的自己,才能給嫂子們一個信心。 “虞姐,謝謝你?!瘪惴几屑さ乜粗R子里的老板娘,如果沒有她,自己的路會難走許多。 老板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沖著鏡子里宛如姐妹花一樣的影子,溫柔地笑了。 *** 烏主任雷厲風(fēng)行,確定這事后就放下了衣服,起身去通知婦聯(lián)的干部,當(dāng)天就將這個通知下發(fā)到了家屬院。 家屬們對這個消息的意外和震驚不亞于覃秀芳。沒什么文化,農(nóng)村來的嬸子、嫂子、姑娘們大都覺得長臉,她們進城之后可沒少被人嫌棄,有時候家里的男人在孩子面前都會表現(xiàn)出對她們的輕視。 誰沒有自尊呢?但她們不知道怎樣才能贏得自尊,讓自己在這個家里更有地位,面對那些同住在家屬院里有文化的軍嫂,心里難免自卑。 但如今,烏主任竟然讓覃秀芳一個農(nóng)村來的,被丈夫拋棄的女人來給她們講課,這對她們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鼓舞。看,我們農(nóng)村來婦女也不差的。 所以除了個別人外,大部分都喜氣洋洋。 但對那些有文化,有知識的女性來說,就有點難以接受了。不過是個鄉(xiāng)下人,才認識幾百個字而已,還來給她們上課?憑什么啊,她配嗎? 尤其是這部分人大多都是男人后娶的妻子,跟覃秀芳這樣被拋棄的原配先天立場就不對付,心里自是不忿。 但這是烏主任定下來的,她身份擺在那兒,誰也不敢去找她,質(zhì)疑領(lǐng)導(dǎo)的決定,所有的怨氣還不就發(fā)到了覃秀芳的身上。 有些人不忿歸不忿,抱怨兩句就算了,有些人就要生事了,偏偏這些人又不想做出頭鳥,就把主意打到了別的人身上去了。 于是,周家成兩口子回家還沒坐熱乎,就有人上門來做客了。 聽到敲門聲,他看到是兩個有些眼熟的女人,猜測是家屬院里的親屬,趕緊讓開門:“你們好,來找玉潔的吧!” “聽說玉潔身體不舒服,我們來看看她?!辟囉裾涓自婃聦⑹掷锾岬氖畟€雞蛋和一包牛皮紙裹著的糕點,遞給了周家成。 周家成接過,說了聲謝謝,然后朝臥室的方向喊道:“玉潔,你朋友來看你了?!?/br> 姚玉潔心里還在生悶氣,聽到說話聲,已經(jīng)辨認了出了是誰,在臥室里說道:“玉珍,詩媛,你們倆快進來?!?/br> 兩人進了屋,見姚玉潔躺在床上,臉色發(fā)白,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哎呀,你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姚玉潔不想說懷孕的事,扯了扯嘴角:“就是身體虛,一點小毛病,已經(jīng)沒事了,不然醫(yī)生也不會讓我回來?!?/br> 賴玉珍和白詩媛本來就不是奔著這個來的,聽她這么說,松了口氣般順著說:“那就好,你好好的,咱們就放心了!” “對了,玉潔,你聽到婦聯(lián)的通知了嗎?”賴玉珍撇嘴問道。 姚玉潔剛回來才躺下一會兒,都沒見過外人,哪知道啊。見兩人神色不對,她眨了眨眼問道:“什么通知,我沒聽說?!?/br> 白詩媛沒好氣地說:“婦聯(lián)下發(fā)了通知,讓咱們明天上午去聽課,在外面請了一個人回來給咱們上課呢!” 姚玉潔最關(guān)心的是:“每個人都要去嗎?” 她今天剛暈倒,醫(yī)生都說她身體虛,她這樣能去聽課嗎?為了孩子,姚玉潔還是想在家里休息一兩天。 賴玉珍搖頭:“這倒沒有,說是自愿,可就單單咱們不去,還得笑話咱們小肚雞腸吧?!?/br> “就是,而且這事是烏主任發(fā)起的,不去太不給她面子,你信不信,那群鄉(xiāng)下來的,肯定會去?!卑自婃卤г沟?。 姚玉潔覺得納悶,實在不理解她們的糾結(jié):“既然這樣,那就去唄,坐一會兒就回來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白詩媛憐憫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知道來的是誰才會這么說。就她,憑什么給咱們上課?。 ?/br> 姚玉潔聽出來了,她們不是不滿上課這件事,而是不滿意上課的人。她擰起眉問道:“怎么,上課的這個人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卑自婃陆档土寺曇簦扰ゎ^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然后才神神秘秘地說,“覃秀芳,就是你們周家成在鄉(xiāng)下的那個!” 姚玉潔臉上的從容掛不住了,臉色大變。 賴玉珍假惺惺地說:“玉潔,你沒事吧?要我說,那個鄉(xiāng)下女人不過是掃盲班考了個滿分,才認識多少字啊,也配給咱們上課,咱們哪個文化不比她高?知道得不比她多?” 姚玉潔心里亂糟糟的,實在沒心力應(yīng)付她們,隨意地附和了兩句。 兩人又抱怨了一通,見姚玉潔這副不在狀況的樣子,索性住了嘴,起身說:“玉潔啊,我還得去買醬油,先走了?!?/br> “對,我也該回家做飯了。還是你有福氣啊,你們周家成在給你燉雞湯吧,他對你可真好,咱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卑自婃乱舱f。 姚玉潔巴不得她們走,扯了個僵硬的笑容:“好,那我就不留你們了。” 等兩人一出門,她的臉就拉得老長。 周家成端著雞湯進屋就看到她的情緒明顯比在回家的時候還要差很多。皺了皺眉,他問道:“她們說什么了?” 姚玉潔心情壞透了,不想開口。 周家成見她不說話,嘆了口氣,端起碗,拿起勺子吹了吹說:“一會兒冷了就不好喝了,我喂你。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 他不這話還好,一說姚玉潔更生氣,手撞了過去,直接將他端著的湯碗給打翻了。油膩膩的雞湯淋了周家成一身,周家成忍無可忍,很想發(fā)火,但想著醫(yī)生的叮囑和中午姚玉潔出去暈倒的事,到底是克制住了脾氣。 他撿起碗,拿了出去,很快拿著拖把進來,先將打濕的被子換了,然后又將地面拖干凈,再換了身衣服,無奈地問躲在被窩里背對著他的姚玉潔:“你到底怎么啦?是我惹你生氣了,你說出來,我改!” 聽到這話,姚玉潔就來氣:“改?你怎么改?你還能將覃秀芳趕回鄉(xiāng)下去?當(dāng)初你追我的時候怎么說的,跟她毫無感情,她以后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結(jié)果呢,我現(xiàn)在就是捂住耳朵也能聽到別人提起她,走到哪里都是她。這就是你當(dāng)初對我的承諾?” 周家成以為那兩個女人說的是覃秀芳考滿分的事,頹喪地抹了一把臉說:“這次是意外,我沒告訴你她考了滿分,也是不希望你覺得我還不如一個女人。這件事,我也非常丟臉和惱火,所以中午回來才會沖你發(fā)脾氣的。玉潔,咱們就別為了個不相干的女人慪氣了好不好,不值得!” 姚玉潔坐了起來,怒瞪著他:“不相干?怎么可能不相干。你知道剛才她們告訴我什么嗎?婦聯(lián)明天組織學(xué)習(xí)活動,請覃秀芳來給家屬們上課,家屬你知道有誰嗎?有我!” 姚玉潔的食指戳著自己的胸口:“讓我去聽你前妻上課,你說說,明天之后,家屬院里的這些八婆會怎么笑話我?我馬上就要成為家屬院里天大的笑話了。” 周家成沒料到竟然還有這種事,訥訥地說:“烏主任怎么,怎么會讓她給大家上課,她懂什么!” 姚玉潔指著他的鼻子:“這句話你對烏主任說去,要是能讓她改變主意,我就原諒你。” 周家成沒料到她竟會這樣胡攪蠻纏:“玉潔,你別這樣,你清楚,烏主任不可能同意這樣無理取鬧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姚玉潔冷冷地打量著他。 周家成見她這副樣子,腦袋痛得很,按住額頭沉默了許久說:“我們繼續(xù)留在江市部隊,以后怕是沒法擺脫覃秀芳的陰影了,我申請調(diào)走吧,咱們離開江市,好不好?” 周家成是真動了這個念頭,他想換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但姚玉潔不愿意跟著他背井離鄉(xiāng):“去哪里?以后還能回江市嗎?我不要走,我在這里長大生活,我就要在江市呆一輩子?!?/br> “那我轉(zhuǎn)業(yè),去地方工作?!敝芗页烧f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計劃,“我們?nèi)フ块T上班,我到時候找找朋友,看能不能調(diào)個好點的部門,這下總行了吧?” 姚玉潔也不想呆在這個美好回憶蕩然無存,只剩厭惡的地方。 “好,你轉(zhuǎn)業(yè)?!?/br> 兩口子總算達成了一致,但心情卻沒有好轉(zhuǎn),周家成沉著臉起身,拖著疲憊步伐說:“我去給你端雞湯過來?!?/br> *** 次日清晨,春光明媚,清風(fēng)吹拂著大地,點點新綠從濕潤的泥土里,光禿禿的枝頭上冒了出來,小鳥爭鳴,花紅柳綠,處處都充滿了生機,連帶著人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覃秀芳換上了昨天買的列寧裝,手插在口袋里,臉上帶著喜悅的微笑,緩緩走到了部隊大門口。 吳峰滿頭大汗地跑了出來:“大妹子,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出cao晚了點……大妹子,你今天打扮得好精神,好漂亮!” 走近了,吳峰才發(fā)現(xiàn)覃秀芳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的列寧裝,頭發(fā)扎成了一條長長的辮子,看似沒有變化,但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短了許多,以前散亂在耳朵邊的細碎散發(fā)都沒了,劉海彎彎的,像月牙一樣掛在她光潔的額頭,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有精神,特別有朝氣,而且還漂亮。 捂了一個冬天,晚上又抹了老板娘自制的護膚霜,她臉白了許多,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像個進步的知識女青年。 覃秀芳被他這副驚嘆的口吻夸得有點不自在,抿唇,羞澀地笑了笑:“謝謝,麻煩你過來接我。” “應(yīng)該的,這是我的任務(wù)?!眳欠孱I(lǐng)著覃秀芳進門,又問她,“今天要講什么,你想好了嗎?” 覃秀芳朝他笑著點了點頭:“嗯,想好了,不用擔(dān)心?!?/br> 吳峰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頓時放心了:“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行?!?/br> 他把覃秀芳送到目的地就走。 這次因為人多,烏主任也沒挑別的地方,就找了cao場,嫂子們自己帶草團或者小板凳團團圍坐在cao場上,只給中間留出一塊不算大的地方,那里放著兩個小凳子。 烏主任見覃秀芳來了,立即招呼她:“秀芳,來這里坐?!?/br> 米嫂子她們馬上察覺道了覃秀芳的變化,驚呼:“秀芳今天打扮得好精神?!?/br> “就是,看起來像城里的女干部,一點都不輸姚玉潔,周家成真是瞎了眼?!?/br> “行了,別提那個掃興的。秀芳丫頭現(xiàn)在越過越好了,不少人托我,想給她說對象呢,都是沒結(jié)過婚的大小伙子,哪個比周家成差了?提他,以后影響咱們秀芳找對象?!泵咨┳于s緊打斷了先前那人。 “就是,以后別提那個家伙。你們看看,秀芳這身衣服就是列寧裝吧,真好看,多少錢啊?”羅嫂子艷羨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