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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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別看了, 很丑?!币壮翞懴氚咽挚s回去。 舒晚不讓, 圈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躲, “哪里丑?才沒有,”她用嘴唇輕輕蹭了一下, “我就是心疼。” 這觸感柔軟極了,輕的仿佛會化開。但卻依然穿透肌膚, 直直落在易沉瀾的心底,熨帖的感覺泛起一圈圈漣漪,像是被人不輕不重的擰了一把。 易沉瀾怔然片刻, 他還沒做過這么真實(shí)的夢——肌膚相觸,竟帶起一陣戰(zhàn)栗。 這真實(shí)讓他無端生出許多妄念。 “還疼嗎?阿瀾師兄,這是誰給你接的骨?”舒晚沒注意易沉瀾的怔忡, 她摸了摸他的手,越看越痛心,“怎么周師叔沒有給你醫(yī)治?這骨接的不好,等到陰雨天肯定會遭罪的?!?/br> 易沉瀾很慢的眨了下眼睛, 隨著舒晚的話,周遠(yuǎn)的怒吼仿佛回響在耳畔: “易沉瀾!你到底什么時(shí)候能放下?!你能不折騰自己了嗎?你腿上多少燒傷?你這雙手腕被你折了多少次?你以為我是神仙我能救你?是,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救不救你,可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糟踐身體吧?!” “你執(zhí)意等晚晚回來,我知道,我也不勸你什么,”周遠(yuǎn)喘著粗氣,滿臉痛惜的看著易沉瀾,“你可以等,但是你就拖著這么一副身軀等她?!腿上的燒傷我已經(jīng)沒辦法了,你的腕骨我也盡力了,你往身上隨便捅刀子,沒人能管得了你,還有你的臉——” “……晚晚這么喜歡你,一點(diǎn)傷害都不想讓你受,你怎么這么舍得下手啊……你若是再不停下,你的臉就永遠(yuǎn)留疤了,誰都無能為力。沉瀾,以后你做這些事之前,就記著一件事——你的刀子不是劃在自己身上,而是捅在她的心上?!?/br> 易沉瀾微微側(cè)了側(cè)頭,抬手掩飾一般的摸了下左臉,低聲說:“晚晚,我沒事,一點(diǎn)都不疼的。你別傷心……” 舒晚嘆了口氣,語氣又憐又愛的數(shù)落道,“你哪會照顧自己?你都不好好睡覺,為什么要坐在門口吹冷風(fēng)?你發(fā)燒了,知不知道?” 易沉瀾卻半天沒回答,舒晚一抬頭,目光正撞上易沉瀾打量她,他的神色近乎虔誠,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怯懦和貪婪,低微到塵埃里仿佛看著什么可望不可即的幻影。 舒晚被他的神情看的一怔,還不等說話,就見易沉瀾皺了一下眉,“晚晚,你的手受傷了?我看見傷口了?!?/br> 易沉瀾將她的手翻轉(zhuǎn)過來,她的掌心上有數(shù)道傷痕,基本上都收口了,只是隱約泛著血絲。 “我沒事,”舒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是皮rou傷,不打緊?!?/br> 易沉瀾的心揪起來,他從來沒在夢里見過帶傷的舒晚,一時(shí)間蹙了眉,手足無措的拉著她手。 如果是現(xiàn)實(shí),他一定會立刻找出最好的傷藥給舒晚裹傷,可是夢境里什么都沒有。更別說,他現(xiàn)在根本不敢動(dòng),只怕一動(dòng),他這個(gè)珍貴的如泡沫一般的夢就會碎掉。 他們二人的手沒有一個(gè)是好的,但卻溫柔的握在一起。易沉瀾心中一軟,輕輕摩挲了一下舒晚細(xì)白的指尖,“晚晚,疼疼我,以后別帶著傷出現(xiàn)好不好?” 舒晚刮了刮他的臉頰,“還說我呢?你也知道會難過,怎么不好好照顧自己?” 易沉瀾低頭吻了一下舒晚的掌心,他注視著舒晚的臉頰,久違的疼惜目光讓他忍不住細(xì)小戰(zhàn)栗。易沉瀾微微笑了,撐著手坐起來,自然而然的將舒晚抱在懷里,“晚晚,我今天賺到了,一連做了兩個(gè)美夢?!?/br> 舒晚不明所以的趴在易沉瀾懷里,輕輕撫了撫他的背,順著他說道,“你做了兩個(gè)美夢……做了什么美夢???” “我見到你兩次,”易沉瀾笑著,輕輕吻了一下舒晚的額頭,“第一個(gè)夢里,你說我醒來就會見到你,我知道那不可能的。但是老天到底待我不薄,又賜給了我一個(gè)夢。這算不算是醒來就看到你了?” 舒晚還是沒聽懂,她愣愣的點(diǎn)頭哄他,“嗯……算,阿瀾師兄,你別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這么不乖?晚上不好好睡覺,跑到門口坐著,還穿的這么少。把自己弄得生病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易沉瀾立刻承認(rèn)錯(cuò)誤,“晚晚,你別擔(dān)心我?!?/br> 他想了一下,小聲懇求道,“你別哭了……你知道的,我見不得你哭?!?/br> 易沉瀾手勢輕柔的給舒晚擦眼淚,目光膠著在她臉上,一眼也舍不得離開。他仿佛是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像盯著心肝寶貝一樣把舒晚盯得緊緊的。 易沉瀾慢慢蹭了一下自己蒼白的指尖上沾染的那顆淚珠,忽然輕聲嘆道:“晚晚,這是我做過的……最真實(shí)的一個(gè)夢了,我連你的眼淚都觸碰到了。但是我寧可不用這么真實(shí),也不想看你流淚。” 舒晚終于有點(diǎn)回過神來,她抓住易沉瀾的手,胡亂擦了兩把眼淚,認(rèn)真的看著他:“阿瀾師兄,你沒有做夢,你看看我……我、我是真的啊?!?/br> 她將易沉瀾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讓他感受她真實(shí)的溫度,期盼的看著易沉瀾——怪不得她剛剛就覺得他接受的太快了,自己沒死,還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竟然沒有一點(diǎn)震驚或是訝然,原來是因?yàn)樗阉?dāng)做了一個(gè)夢。 易沉瀾卻仿佛恐懼什么一般的想要縮回手,他眼神閃躲著,表情一下添了幾分痛楚,“晚晚,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你這樣說,醒來后我該如何自處? 舒晚察覺到易沉瀾的狀態(tài)極不正常,她伸手抱住了他,一連親了好幾下他的臉頰,撫著他的頭發(fā)哄道:“阿瀾師兄,這不是你的夢,你已經(jīng)醒了,你看見我了,我就在你身邊,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你了?!?/br> 說著說著,舒晚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對不起……我丟下你這么久,我的阿瀾師兄吃了很多苦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我不會再走的,我永遠(yuǎn)都陪著你,”舒晚紅著眼睛,“半步都不會離開你,阿瀾師兄……我保證再也不讓你難過了……” 易沉瀾靜靜的聽著,半晌才眨一眨眼睛。他等著舒晚說完,湊近了她溫柔的吻掉她腮邊的淚水,低嘆: “晚晚,你這樣說,就是要了我的命了?!?/br> 舒晚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易沉瀾直視著她純澈的眼眸,看了好久才輕聲說,“你從沒與我說過這么多話,也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晚晚,你是來帶我走的吧……做了這樣的夢,等我睜開眼看不見你,我就沒有辦法活下去了?!?/br> 易沉瀾抵著舒晚的額頭呢喃:“你的阿瀾師兄從來就沒什么出息……我撐不住了晚晚……” 他灼熱的氣息離自己那般近,舒晚心痛如絞,不知他為何就是沒法相信這不是夢境,只好拍著他的背柔聲哄著:“阿瀾師兄,我向你保證,不管是夢還是現(xiàn)實(shí),你睜開眼睛,絕不會看不見我?!?/br> “哎呀你別拉我,不是,我怎么就不能進(jìn)去了……” “我是來送早膳的好不好,發(fā)生啥事我得看一眼啊……不是,問你們你們又支支吾吾不肯說……” “去去去別拉我……”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其中最大的就是方南丹的聲音。 仿佛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水面般,平靜被打翻,水面泛起了一陣陣漣漪,易沉瀾的眼神忽然銳利了許多——他一個(gè)人的美夢幻境忽然闖入了外人,不應(yīng)該的……這是方南丹的聲音,怎么會有方南丹的聲音? 下一刻,他就看見方南丹急急忙忙的走了進(jìn)來,一邊走還一邊甩袖子。方南丹回頭瞪了一眼門口,再看他們二人這邊時(shí),就像是突然被人點(diǎn)了xue,一下子不動(dòng)了。 舒晚知道是因?yàn)樽约?,有點(diǎn)局促的站起來,試探著叫了一聲:“……方前輩?!?/br> 方南丹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戴紅弄來……”不對呀?舒晚那丫頭走了,他們山主不可能放任一個(gè)替身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這……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方南丹這樣的神色,易沉瀾心中一震,他雙唇哆嗦了兩下,慢慢握緊了拳頭,徐徐轉(zhuǎn)頭,將目光落在了舒晚身上。 一個(gè)可怕的念頭奪去了他全部的呼吸,猜錯(cuò)了就是萬劫不復(fù)。 舒晚感受到易沉瀾灼熱的視線,側(cè)頭看了看他,這一看,她才發(fā)覺易沉瀾的目光幽深的像一口古井,神色間的情緒復(fù)雜難辨。 執(zhí)迷而癡愛,冰冷又癲狂。 愛到了骨子里,也恨到了極致。 舒晚從沒被這樣濃烈的像一團(tuán)火的目光看著,忽然間不知該如何說話了,她囁嚅了半天,也才擠出一句:“阿瀾師兄……” “你出去?!币壮翞懯菍Ψ侥系ふf的,他的聲線冰涼極了,無人察覺那聲音之下的輕輕戰(zhàn)栗——來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 方南丹毫不猶豫,立刻轉(zhuǎn)身就往出走,雖然他搞不懂發(fā)生了什么,但留下來一定不是明智的。 方南丹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兩個(gè)人了。 清晨的陽光帶著生機(jī)勃勃的金黃從窗子里透進(jìn)來,雖然并不夠暖洋洋,但卻朝氣蓬勃,盎然的顏色,昭彰著無限的可能。 易沉瀾深深地看著舒晚,一字一字念出刻在心尖,融入骨血的名字: “晚晚……” 作者有話要說: 龜速之光盡力了_(:_」∠)_ 我明天多寫點(diǎn)t^t 第104章 互訴衷腸 他的神情像是下一刻便要將她吞吃腹中, 舒晚有點(diǎn)不習(xí)慣這樣沒有溫柔的漆黑鳳眸,“阿瀾師兄……” 易沉瀾抬手摸了摸舒晚的臉頰。 溫?zé)岬?,真?shí)的。 他心中涌起大片大片的酸澀, 忍不住去試著相信那個(gè)足以令他失去理智的事實(shí)。 ——這不是一個(gè)夢。 易沉瀾閉了閉眼睛,猛地上前扣住了舒晚的腰,對著那日思夜想嫣紅嬌嫩的唇瓣兇狠的吻了下去。 易沉瀾用力的吮吻著舒晚的舌尖, 這柔軟的觸感像是點(diǎn)燃了他滿腔熾熱,他輾轉(zhuǎn)深入,舌尖掃蕩過她口腔的每一處, 攻城略池完全不給對方一點(diǎn)喘息的機(jī)會。 情到深濃,易沉瀾紅著眼眶咬了一下舒晚的唇, 這是一個(gè)算不得纏綿, 十足侵略性的吻。 舒晚一聲沒吭任他予取予求, 易沉瀾咬了她,她也只是嗚咽了一聲沒掙扎。 她知道易沉瀾心里有多苦——對她來說, 分別的時(shí)間是短短幾日,甚至她剛剛“死”去不久;而對易沉瀾來說, 他們分隔了五年的光陰,他承受了怎樣深重的折磨,舒晚甚至不敢細(xì)想。 易沉瀾如野獸一樣兇狠的吻進(jìn)行了很久, 才終于放開了舒晚。他只是稍稍撤去,并沒有完全松開;他們的臉貼的近極了,他的唇甚至?xí)粲兴茻o的擦過舒晚紅腫的唇瓣。 舒晚的腿腳有些發(fā)軟, 全靠易沉瀾有力的手臂撐著她。剛才的吻太過瘋狂,她眨眨眼睛,感覺到嘴唇上絲絲的疼著也沒敢說什么,試探著伸出手去抱住易沉瀾的腰, 見他沒有拒絕,她才抱得更緊了些。 他果然瘦了,舒晚心中落寞的想著。 “晚晚……”易沉瀾啞聲開口,他一說話,他的唇便不斷的碰觸著舒晚的嘴唇,似乎像是在呢喃著親她,但字字句句皆是泣血,“晚晚,你怎么才回來啊……你不生我氣了吧……你以后不會再走了對不對……拜托你,別再用這么殘忍的方式懲罰我……”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到底是染上了一絲哭腔。 他極少哭,自從小時(shí)候懂事以來,便再?zèng)]流過眼淚。直到那年舒晚離他而去,他的天地山河變色,仿佛將前半生的眼淚都流盡了。 而如今,黑暗的世界中再次透了一絲光進(jìn)來,他強(qiáng)忍著脆弱和苦楚,但卻到底泄露出了一絲哽咽。 舒晚抬起眼眸,目光撞到了易沉瀾通紅的眼眶,這是她印象里第一次見到易沉瀾的漂亮眼睛中,出現(xiàn)了薄薄的淚光。 她的阿瀾師兄向來隱忍,究竟是多少痛楚和煎熬,才能讓他都遮掩不住? “阿瀾師兄,你想什么呢?我這么喜歡你,怎么會生你氣呢?”舒晚抬手輕輕撫過易沉瀾的眼尾,踮著腳在他的眼角處很溫柔的親了一下,“阿瀾師兄別哭啊,你要是哭了,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br> 易沉瀾摩挲了一下舒晚紅腫的唇,“是不是很疼……” “沒有,”舒晚認(rèn)真的搖頭,“不疼,很甜,我喜歡?!?/br> “晚晚,你走的時(shí)候是不是很疼?”易沉瀾的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了下來,灼熱的溫度幾乎灼傷了舒晚的手指。 “對不起……晚晚,對不起……我竟然這么愚蠢,我沒有發(fā)現(xiàn)那晚的那個(gè)人是你,最后讓你受到了那樣的傷害……你走的時(shí)候是不是在怨我?所以才這么久都不肯見我?” 舒晚的喉嚨哽了一下,原來他在說這個(gè)。她知道她的死狀一定不好看,必定會給易沉瀾蒙上一層難以磨滅的陰影。換位思考下,若是她見到易沉瀾那般模樣,只怕當(dāng)時(shí)就會發(fā)瘋,心也跟著碎掉了。 舒晚忍著心頭酸澀,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別亂想,我才沒有怪你呢,我只是擔(dān)心你……我怕你受不住,也怕你不肯等我了?!?/br> “其實(shí)我當(dāng)時(shí)只想跟你說一句話,”舒晚將臉埋在易沉瀾的肩膀上,很依賴的蹭了蹭,“我想告訴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回到你身邊的。我承諾過你不會離開的,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是你看,你還是把自己搞得這么糟?!?/br> 易沉瀾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他微微低下頭,吻了吻舒晚的額頭,又向下蹭了蹭她的臉頰,最后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我記得的,”易沉瀾貼著舒晚的唇角低低的嘆息道,“我記得你說過的話,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他們都以為你死了,可我知道不是的,你一定會回來。” “只是五年的時(shí)間太長了,晚了,我真的差一點(diǎn)就撐不住了。”易沉瀾小心翼翼的將舒晚抱得更緊,盡力的掩飾委屈,低緩的在她耳邊訴說。 他不是抱怨,他不敢,他只是想讓舒晚再疼疼他。 “對不起啊……阿瀾師兄,”舒晚在他懷里蹭了蹭,“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我一刻不停的找回到你身邊的辦法,好幾天都不敢睡覺,就怕時(shí)間走得太快,你不等我了?!?/br> 一聽這話,易沉瀾立刻丟盔卸甲的投降了。舒晚疼不疼他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自己的心疼的快要碎掉了,“怎么把自己弄得這么辛苦?晚晚,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守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