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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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身側(cè)伸過來一只手,指節(jié)修長,掌心溫?zé)?。那只手溫溫柔柔的覆在了顧君如手腕上,?cè)頭一看,周羨魚眉目如畫,眼波粼粼仿佛一池春水:“天色不早了,勞煩阿如將我送回桃花閣如何?” 明知他是想就此支開自己,顧君如卻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來。周羨魚仿佛天生就有這樣一種能力,只要他開口求誰,從來沒有人會拒絕?;蛘哒f,沒有人忍心拒絕。 顧君如轉(zhuǎn)頭輕聲吩咐緋檀:“留在這里看著,若有事就去尋我?!?/br> 言罷,推著周羨魚往花園外走。 桃花樹下,周羨淵已經(jīng)被錢夫人抽了六七個鞭子,卻仍舊挺直脊背不肯服軟。眼見著顧君如同周羨魚離去,周羨淵咬緊牙關(guān),將嗓子里的痛苦一點(diǎn)一點(diǎn)咽了回去。 顧君如心不在焉的推著周羨魚往回走,途中差點(diǎn)將輪椅掉到坑里。周羨魚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握住扶手,嘲笑顧君如:“阿如,你晚上是不是飲酒了?” “啊……可能吧?!鳖櫨绺砂桶偷囊恍?,心道我別說喝酒了,就是晚飯還沒著落呢。不過在周羨魚面前,她向來表現(xiàn)的乖巧穩(wěn)重,故而也不敢說那些頑笑之語。 二人一路回了桃花閣。顧君如將周羨魚交給墨生服侍,轉(zhuǎn)身便要離去。周羨魚在身后喊她:“阿如,你留下來陪我下盤棋可好?” 抬頭看著天空一輪圓月,顧君如有些為難:“阿兄,今夜已經(jīng)很晚了?!?/br> “我大病初愈,夜夜都睡不好。難得今日能見到你,就陪我一會好不好?”周羨魚長睫微垂,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委屈。見顧君如遲疑,連忙將單掌舉過頭頂,指天指地的發(fā)誓:“就一盤,下完了就放你走?!?/br> 他既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顧君如是無論如何也走不了了。索性坐在院中石凳上,勉強(qiáng)展顏笑道:“那好吧,不過說好就一盤哦。天色不早了,阿兄一會也得乖乖回房間休息?!?/br> “那是自然,阿如說的話,我還是要聽的?!敝芰w魚雅雅一笑,旋即吩咐墨生端來棋盤。 夜涼如水,二人對面而坐。顧君如心中有事,手中棋子久久不落。周羨魚似乎有無窮的耐心,就那么一言不發(fā)的等著她落子。 第14章 顧君如眼睛望著棋盤,滿腦子想的都是周羨淵。前世的、今生的,紛紛雜雜,最后又重疊到了一起。 她記得辛大夫曾說過,周羨淵身體不好,傷病侵入心肺,日日痛苦不堪。為了讓他減輕痛苦,所以才在藥里加了砒、霜。顧君如原來不懂,今日卻突然明白了。倘若前世周夫人也這般待他,每次犯錯都用戒鞭懲處,憑借周羨淵這般瘦弱的體質(zhì),恐怕根本撐不了幾年。 想到他那幾年日日傷痛附身,卻只能獨(dú)自一人關(guān)在房間舔舐傷口,顧君如一顆心宛如針扎。 “阿如,你是在擔(dān)心阿淵嗎?”周羨魚忍不住出聲喚她。 “他還只是個孩子?!鳖櫨缁厣瘢致渥?。 周羨魚語氣淡淡的,似乎有些憂傷:“有些事,在你看來或許是過分了些。可是那么多年,他們母子何嘗不是占據(jù)了原本屬于別人的位置。父親的恩寵、照拂,何曾給過我與母親半分?” 周羨魚虛握著拳頭,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憤恨:“自我出生之時起,便與母親住在這小小的縣城里。關(guān)于父親的印象,也只是聽母親或者別人描述而來。十幾年間,他從未回來看過我哪怕一次。甚至于,我有時候都會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可偏偏就在我十七歲那年,他回來了。阿如,你可知他是回來做什么的?” 顧君如當(dāng)然清楚,前世她便聽丹朱說過,周大人唯一回沙縣的那次,便是來送周羨淵。不光將周羨淵送回來,他還下令要周夫人好好照拂,將來周家家產(chǎn)全部歸為這個庶子所有。 “周羨淵雖是庶子,但他生下來就有父親,有母親,活潑爛漫的生活過八年……那一日,我眼睜睜看著父親將他抱進(jìn)周家大門,你可知我心都碎了?!?/br> 周羨魚臉色蒼白,眼角劃過一滴淚珠。 顧君如心里酸楚,卻又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在她的印象中,周羨魚一直都是那個待人彬彬有禮,舉止溫文儒雅的兄長。他隱居深宅,不問世事,雖身負(fù)殘疾,卻從不對人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堅強(qiáng)如松柏的人,此刻當(dāng)著她的面訴了委屈,落了淚。 顧君如默然半晌,心緒混亂的喚了一聲:“……兄長!” 周羨魚抬手擦掉眼角的一滴淚珠,勾起唇角露出個蒼白的笑容:“無妨,只是見你對阿淵這么好,有些吃醋罷了?!?/br> “兄長又在說笑了?!币娝榫w有所平復(fù),顧君如幾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二人勉強(qiáng)對付著下完一盤棋,周羨魚抬手吩咐墨生推自己回房休息。目送他主仆進(jìn)了屋門,顧君如這才扭頭往小花園走。 風(fēng)乍起,天空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顧君如肩上披著周羨魚的披風(fēng),擋住了涼風(fēng)侵襲。未及半路,迎面撞上了緋檀??辞孱櫨纾p檀面上大喜,忙說道:“娘子您可回來了!” “如何了?”顧君如抬手遮住頭頂雨珠,著急的問道。 “那錢夫人好狠,當(dāng)眾抽了二公子三十幾個鞭子,直將人抽的死去活來??墒嵌右彩蔷髲?qiáng),愣是咬著牙不吭一聲。最后還是錢夫人打的累了,這才作罷?!闭f起小花園那一幕,緋檀仍有些心驚。府里人人都說周羨淵頑劣不堪,她原以為他只是個行為粗鄙的野小子。今晚親眼所見,不由得有些改觀。這樣堅韌的心性,已非常人所及。 “二公子傷勢很重,已經(jīng)叫人抬著去找辛大夫治傷了。娘子,您眼下回房還是?” 顧君如轉(zhuǎn)頭就往辛大夫那院走,邊走邊道:“自然是要去看看他?!?/br> 頭頂雨珠落的越來越急,從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變成瓢潑大雨。緋檀半路尋了把紙傘遮在顧君如頭頂,饒是如此,二人到辛大夫院里的時候也已經(jīng)淋成了落湯雞。 剛跑進(jìn)院門,便看見辛大夫站在廊下破口大罵,山羊胡一翹一翹,狼狽又滑稽:“小王八羔子,這么大的雨還往外跑,真不怕自己死太快!” 顧君如心中咯噔一跳,忙跑上前問道:“辛大夫,可是阿淵出了什么事?” 辛大夫冷眼覷著顧君如,惡聲惡氣的道:“還不是為了那條狗!適才周夫人吩咐下人將那條狗扔到山里喂野狼,那小子知道了之后,拖著一身傷就跑了。真是……我抱都沒抱住。” 辛大夫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顧君如扭頭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緋檀:“去找周管家,讓他帶幾個下人去山里找人。” “這雨越發(fā)大了,娘子回房間休息,奴婢自己去即可。”緋檀扭頭去找周管家,顧君如卻也沒回自己的院。她站在雨中等了一會,果然見緋檀匆匆返了回來。周管家身著斗笠蓑衣,跟在緋檀身后。 “今夜雨大,怕是要引發(fā)山洪,娘子還是快些回房去吧?!敝芄芗艺驹谟昀?,大聲勸顧君如。 “你可有派人出府去尋二公子了?”顧君如紋絲不動,沉聲問道。 周管家低著頭,支支吾吾的道:“這……老夫人有過吩咐……” 不待他將話說完,顧君如邁步就往府外走。周管家面色焦急,一路小跑的跟在顧君如身后:“顧娘子,您還是不要管閑事的好。今日之事夫人本就很不高興了,倘若知道你又插手二公子的事……” 顧君如不再理會,腳下加快步伐,遠(yuǎn)遠(yuǎn)的將周管家甩在身后。瓢潑大雨如珠簾串幕,狠狠濺在油紙傘上,打濕了顧君如半幅衣裙。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雨水匯集成了一塊塊泥洼,顧君如行走越發(fā)艱難。 緋檀腳步踉蹌,攙扶著顧君如勉力往前走。二人蹚著水艱難行至門口,方一將門打開,便見大門外雨幕中,隱隱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懷里抱著一物,看見顧君如來,忍不住揚(yáng)頭擺尾,口中嗷嗚嗷嗚歡快的叫了兩聲。顧君如走近方才看清,原來是周羨淵和那條獅子狗。 周羨淵身著中衣,被大雨淋了個通透。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身形搖搖晃晃,表情迷茫的看著前方。就仿佛是一個走丟了的孩童,無措站在原地,等待家人來領(lǐng)。 顧君如鼻子發(fā)酸,連忙將紙傘罩在他的頭頂。緋檀則伸手過去抱狗:“二公子,將這小東西交給奴婢吧。” 周羨淵緊了緊手,下意識后退兩步,似乎有些戒備緋檀的靠近。顧君如抬手摸了摸他額頭,旋即感受到掌心一片guntang,忙將肩上披風(fēng)解下,輕輕披在周羨淵身上。 “阿淵,我們回家吧?!鳖櫨缫恢皇?jǐn)堉芰w淵肩膀,試圖分給他一些體溫。 直至聽見她的聲音,周羨淵才茫然回神。扭頭望著顧君如,眼神絲毫沒有聚焦。動了動嘴唇,終是什么都沒說,乖巧的跟著顧君如往回走。 途中顧君如好說歹說,總算將那條獅子狗從他手中抱走。周羨淵兩手發(fā)空,似乎極不適應(yīng),下意識的握住了顧君如的手。一行三人,半拖半扶,好不容易回到辛大夫的院。 周羨淵先前治傷方才治到一半,眼下那創(chuàng)傷藥還在塌邊放著。顧君如將他送回屋里,重新安置躺在床榻上。 辛大夫翹著山羊胡子罵人,半天才氣順一些。提筆寫了張方子扔給緋檀,毫不客氣的支使道:“府庫里去抓藥,回來用清水煎。一會我去看,什么時候藥好了,再端過來給小子喝下去?!?/br> 顧君如心思一動,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辛大夫,這方子里可是有砒、霜?” 辛大夫冷哼:“砒、霜?什么時候我若用上這味藥,這小子就離死也不遠(yuǎn)了?!闭f罷指著那擺在一旁的藥碗,理直氣壯的吩咐顧君如:“給他把衣服脫了,上藥!” 顧君如哭笑不得:“我可是女子,這如何使得?” 辛大夫背著手一臉倔強(qiáng):“在我這里不講究那個,何況他身上傷勢太重,我老眼昏花,難免控制不住力道。你要是想讓他好過點(diǎn),就自己動手來。” 他這話說的在理,顧君如一時無法反駁。猶豫片刻,終是拿起剪刀,一點(diǎn)一點(diǎn)剪掉了貼在周羨淵身上的布料。 周羨淵身上傷勢過重,顧君如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上身衣服脫掉。適才他受刑之時,顧君如并不在身邊,眼下親眼看著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皮開rou綻的傷痕,方才體會到對方下手的狠厲。難怪錢夫人如此痛快的就收手了,光從這滿身的傷勢來看,遠(yuǎn)遠(yuǎn)要比錢少那條斷腿痛苦的多。 顧君如端起藥碗,用棉絮沾了藥膏,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傷口上涂抹。周羨淵神智不清,面上下意識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卻仍舊緊緊咬住嘴唇不肯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直到顧君如給他全身涂完了藥,方才發(fā)現(xiàn)他唇上又添了新傷,嘴角不斷的淌著血。顧君如連忙俯身過去,用手將他雙唇掰開,輕輕在傷口上涂了點(diǎn)藥。 周羨淵趴在塌上,自始至終都表現(xiàn)得十分乖巧。顧君如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他那亂糟糟的頭發(fā),語氣愛憐:“阿淵吶,身上痛不痛呀?” 兩行清淚落在臉上,周羨淵委屈巴巴的撇嘴:“痛……” 第15章 周羨淵睜大眼睛,目光單純又無辜,一只手緊緊拉著顧君如袖子,撒嬌似的哼唧了一聲:“阿如,我好痛……” 顧君如一顆心簡直都要化了,抬手捏了捏周羨淵的臉頰,語氣溫柔又無奈:“傻子,要叫阿姐?!?/br> 緋檀端著藥碗進(jìn)門,看見這柔情的一幕,忍不住取笑道:“娘子對二公子還真是好,莫不是真將他當(dāng)成自己弟弟了。” 顧君如抬手整理著周羨淵烏黑雜亂的頭發(fā),也忍不住笑:“若真有這樣一個弟弟,其實也很不錯?!泵乐胁蛔?,就是脾氣壞了一些。若還是像前世那般憨憨柔柔的就好了?;叵肫鹎笆赖闹芰w淵,顧君如忍不住咂咂嘴,莫名生出一種遺憾之感。 周羨淵體質(zhì)虛弱,加上這次受傷太重,整整昏迷了一日半才醒過來。顧君如擔(dān)心他身體,索性也賴在辛大夫那里沒走。這期間周夫人曾派人來請過幾次,顧君如尋了借口將來人打發(fā)了。 緋檀感覺她這么做很是不妥,忍不住出言提醒:“娘子,您這回擺明立場要護(hù)著二公子,會不會惹怒夫人?” 顧君如想也不想的道:“怒就怒吧。”左右她都是要護(hù)著周羨淵,與周夫人反目也只是早晚的事。 顧君如日日不離的照顧周羨淵,心中卻也做了最壞的準(zhǔn)備。她總覺得,對于這件事,周家母子肯定不能善罷甘休??善兆泳瓦^得風(fēng)平浪靜,直至周羨淵身上的傷痊愈,周夫人那邊仍舊沒有什么動靜。 周羨淵大病這一場,恰恰錯過了春考。顧君如派青霜出去打探一番,這才得知錢少竟然得了第一。學(xué)堂里平時讀書用功的學(xué)子不少,錢少卻并不在其列。此番能拿到這個頭魁,其中摻了多少水分可想而知。 青霜憤憤不平的罵:“那位錢公子長得像頭肥豬一樣,若說吃rou他得第一我信,可若說考試拿第一,傻子都不信??隙ㄊ悄莻€姓趙的幫他作弊!” 顧君如懷里抱著那條長毛獅子狗,一邊順毛一邊說道:“作弊是肯定,誰幫他卻不好說?!壁w生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考試這塊動手腳。再者,他本身就是來周家求學(xué)的,倘若能拿到進(jìn)京的機(jī)會,饒是關(guān)系再好也不可能隨便拱手相讓。 顧君如覺得,此事多半與周夫人有關(guān)。錢家是本縣的鄉(xiāng)紳,地位不可小覷。周夫人多半是想緩和兩家關(guān)系,這才動手幫了錢少一把。不過對于這樣無憑無據(jù)的猜測,她斷然不能往外說。 青霜頭腦簡單,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姓趙的還能是誰?總不能是收買了那位出題的先生吧?” 緋檀拿著一疊彩紙進(jìn)門,聽見青霜這般白癡的言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與其有空在這里cao心別人的事,不如可憐可憐自己吧。青霜姑娘,你都快十五歲了,不擔(dān)心找不到婆家???” 青霜和緋檀簽的都是活契,到了年齡自然可以出府嫁人。前世顧君如與周羨魚成婚不久,這兩個婢子就被家里人接了回去。顧君如只知青霜嫁給了一個走貨的商人,緋檀的具體消息卻不甚清楚。只是依稀記得有一次聽下人閑話提及,緋檀嫁的夫君甚是了得,似乎是個有公職在身的差官。 自從上次顧君如拿她與趙生開過頑笑之后,青霜便對婚事有了陰影。聽到緋檀這么一說,登時臉色蒼白。一臉嫌棄的擺擺手,伸手從緋檀那里拿過幾張彩紙,一邊疊花樣一邊道:“才十五歲急什么,娘子都十六歲了還不著急呢?!?/br> 緋檀尋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蹲下,將手中的木條漿糊和彩紙擺成一排,一邊擺弄一邊隨口說道:“呸,你不嫌臉大,也敢跟娘子比。” 青霜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喊道:“哎呀忘了,娘子是大公子的……” “要死了要死了,說這么直白作甚么!”緋檀滿臉羞臊,一只手去堵青霜的嘴,另只手舀了漿糊就往青霜臉上貼:“你既不打算要臉,我便幫你遮一遮?!?/br> 她二人自小一同進(jìn)府,感情甚是深厚。顧君如冷眼看著她們鬧成一團(tuán),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抱著獅子狗走了。 自周羨淵傷好之后,顧君如驀然清閑下來。一個人無所事事,便抱著獅子狗在府里溜達(dá)。目之所及,下人們來來往往,手中皆是拿著各色彩紙,三五成群的扎在一處做花燈。 望著這些人喜氣洋洋的笑臉,顧君如這才想起,后日竟然就是對花節(jié)了。說起這個節(jié)日,實乃沙縣的特色。每逢節(jié)日,適齡的少男少女便會親手做一個花燈,眾人在黃昏之后走上大街,將自己的花燈掛在街兩旁的樹上。這花燈上須寫署名,或者仔細(xì)一點(diǎn),也可以寫上年紀(jì)等信息。倘若有人中意,便會將自己的花燈與對方的花燈擺在一處,兩人躲在遠(yuǎn)處搖搖相看,若互相中意,便將花燈掛著不取。男方擇日自會央媒人上門說親,倘若有一方不中意,便會將自己花燈取下,如此也不會傷及誰的顏面。 對花節(jié)實乃雅稱,其實說白了,就是給少男少女們創(chuàng)造一個相親的機(jī)會。若論及隆重,此節(jié)當(dāng)屬本縣第一大盛景。 顧君如前世身負(fù)周家主母之名,雖年紀(jì)輕輕,卻不得不整日端著主母的架子。如今難得無事一身輕,便也打算去街上熱鬧熱鬧?;胤恐?,她便令緋檀取來彩紙,折折剪剪,花了一日的功夫,終于做出了一只兔子花燈。 轉(zhuǎn)眼便到對花節(jié)這日,整個沙縣都熱鬧起來。這其中,又屬周家最甚。為了讓學(xué)子們上街游玩,周夫人特下令停課一日。包括府里的下人在內(nèi),大家紛紛盛裝打扮,躍躍欲試準(zhǔn)備出門。 進(jìn)入初夏之后,天氣越發(fā)炎熱。顧君如懨懨的不愿意動,白日躲在房中睡了一天,至天色黃昏,外面空氣稍微涼爽一些,這才梳洗打扮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