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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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英沉著目光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招手叫來一個士兵的頭目,吩咐道:“帶上你的人,連夜給我到鎮(zhèn)子里去找。鎮(zhèn)子里沒有就給我去敵國都城里找,一日找不到人,你們一日不準(zhǔn)回來。都明白了嗎?” 從沒見過柳英如此鄭重其事的一面,那頭目愣了片刻,連忙抱拳回道:“屬下明白,這就帶人去鎮(zhèn)子里找。” 一群士兵得了命令,顧不得夜色深黑,兵分幾路便離了軍營。 柳英似乎有些暴躁,環(huán)著肩膀在顧君如的帳篷前踱來踱去,直將那地上的枯草都踢倒了一片。見他這般模樣,顧君如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難怪青霜這幾日始終隱瞞不肯跟她說實話,卻原來竟是惹上了柳英這個禍害。 她原來就聽周羨淵說過,柳英自小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蕩公子。這人自十幾歲就開始往家里抬女人,至今已經(jīng)娶了六七房姨娘。青霜倘若跟了他,至多也只是個姨娘的名分。何況她身份低微,若真的嫁到柳家去,非得被那些姨娘生吞活剝了不可。想到此處,顧君如心中卻又突然一動:難怪白日里青霜要追著問她鎮(zhèn)子里的情形,恐怕是不想與柳英繼續(xù)糾纏下去,所以才自己收拾東西悄悄跑路了。 想到此處,顧君如心里倒有了點底。只不過這種猜測,她是萬萬不能同柳英說的。如今只盼著青霜能一路行的順利,千萬不要被柳英的人再抓回來。 整理好了思緒,顧君如一臉平靜的望著柳英:“夜色已深,我要回去休息了。柳指揮使請自便?!?/br> 柳英看了顧君如一眼,極為敏感的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青霜的去處了?” 顧君如自嘲的一笑,忍不住譏諷道:“她連懷孕的事都沒跟我說過,我又怎么會知道她的去處?柳指揮使,您有點太高看我了?!?/br> 柳英扶額望天,好半天才囁嚅道:“……對不起,我那時……只是有點控制不了自己。大概也是因為,這軍營里的日子太過難熬了吧?!?/br> 難得能聽見柳英說一句心里話,顧君如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是在為青霜抱屈,還是為這軍營的艱苦而感到無奈。正當(dāng)這兩人紛紛沉默之際,只見月色下一道黑影閃過,繞過顧君如的帳篷,直奔中心營帳而去。 “是誰在那里偷聽?”柳英吆喝一聲,連忙閃身過去將那人擒住。雖人品不怎么地,然柳英身手卻很利落。三五下將那人綁了,拖到顧君如的帳篷里就著燈光一看,此人身穿醬紫宮袍,不是三公主身邊的宮人又是誰? “……是你?”顧君如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人正是要將青霜拖出去杖斃的內(nèi)侍頭子,不免有些驚訝。 柳英心中正不爽著,抬腳踩著那宮人的腦袋,轉(zhuǎn)頭看著顧君如:“你認(rèn)識他?” 顧君如點頭:“白日里跟著三公主來鬧過一回事。不過,最后還是叫青霜掐著菜刀給攆出去了?!闭f起白日那一幕,顧君如還是忍不住想笑。 柳英睨著地上那人,也冷笑:“剛一來就敢鬧事,看來這位三公主膽子不小?!?/br> 他腳下越發(fā)用力,那內(nèi)侍被踩的五官變形,一邊掙扎,一邊尖聲細(xì)氣的破口大罵:“呔!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背后非議咱們公主。咱們回去京師之后,定要將此事上報天聽,說什么也得治你們一個妄議皇家之罪?!?/br> “惹怒了小爺,你還妄想能回京師?不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嗯?”柳英腳下越發(fā)用力,直將那內(nèi)侍踩的臉頰通紅,嘴角溢出血絲,這才拿開了腳,抱著肩居高臨下覷著對方:“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覺,跑到這里想探聽什么消息?還是那三公主耐不住寂寞,想讓你來殺個什么人?” 柳英一席話說出,那內(nèi)侍明顯有些慌亂。跟個蠶蛹似的固攸了好半天,磕磕巴巴說道:“大、大膽!咱們公主人美心善,殺只雞都不忍心,怎怎怎么會讓咱們殺殺人……” 明顯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表情,讓顧君如不由得失笑。上前在那內(nèi)侍身上摸了半天,果然從腰間摸出了一把牛角匕首,還有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柳英打小生在官家,看到這兩樣?xùn)|西又如何不明白,定然是叫他說中了!將顧君如手中的白瓷瓶拿到手里,拇指掀開瓶塞,登時冒出一股子難聞的腥臭味。 柳英俯身蹲在那內(nèi)侍的臉前,白瓷瓶口對準(zhǔn)了他的嘴:“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還是不說實話,小爺就將這玩意兒全都倒進(jìn)你的嘴里去。軍營是個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清楚。這里死個人比殺只雞都容易,到時候小爺命人把你的尸體往大山里一扔,出不了今夜,你就會變成山里那群野獸肚子里的爛rou。是死是活,你可得好好想想……” 柳英一邊說話,拿著藥瓶子的那只手也跟著來回亂晃。那內(nèi)侍神色緊張的盯著瓶子口,眼見有東西要流出來,嚇得一邊往后挪蹭一邊求饒:“柳大人……柳大人你快把這玩意兒拿遠(yuǎn)點,咱們交代,想知道什么咱們都交代就是了……” 柳英邪笑一聲,反手將瓶子里的東西倒掉。有幾滴水珠沾到內(nèi)侍的領(lǐng)口,只見一陣白煙冒過,那好好的衣料竟被灼出了一個指肚大的窟窿。內(nèi)侍膽小不經(jīng)嚇,眼見著自己下巴上直冒白煙,登時嚇得渾身一抽,竟尿了褲子。 “不愧是宮里養(yǎng)出來的廢物,果真是膽小沒見識?!睕]好氣的踹了內(nèi)侍一腳,柳英沒甚耐性的問:“這回可愿老實回答小爺?shù)膯栴}了?” “是……是,咱們一定好好回答就是?!眱?nèi)侍嚇得直翻白眼,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乖乖說道:“今日咱們過來,確實是受了公主的吩咐來殺一個人的……” “是來殺我的?”顧君如皺著眉問。 內(nèi)侍搖頭:“不是,公主雖然不喜歡你,但是礙于周校尉的面子,還不敢對顧娘子下死手……她讓我殺的,是你身邊的那個姑娘。” 柳英聞言看了顧君如一眼,顧君如道:“原來公主想殺青霜!” “沒錯,就是那個叫青霜的姑娘。她昨日口出狂言罵了三公主,公主很是惱火?;厝ブ蟀l(fā)了好大一通火,后來柳將軍做東要宴請監(jiān)察大人和公主,公主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才吩咐咱們到顧娘子的帳篷這來埋伏著,打算趁著人少,將那青霜賤婢毒死扔到山里去。” 那內(nèi)侍說的平靜,顧君如卻聽的不平靜。她斷然沒想到這三公主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心思竟如此歹毒。看來這以后再與她打交道,定然要時時刻刻小心著點了。 顧君如心中正掂量著厲害,那頭柳英卻冒了火。今晚青霜失蹤他本就心里不痛快,眼下聽說有人要來殺青霜,這積蓄在心里的不痛快便立時有了發(fā)泄的地方。將那內(nèi)侍從地上拽起來變著花樣揍了一通,柳英出門招來一個手下,厲聲吩咐:“將這不知死活的閹人給我吊到三公主帳篷外面去,就說他手腳不利索沖撞了本小爺,今兒小爺心里不痛快,罰他在外面吊著。什么時候死了什么時候再給我放下來,沒有爺?shù)姆愿?,誰也不準(zhǔn)給我放人。” 柳英聲色俱厲,狀若癲狂,直至那士兵將內(nèi)侍拖出去走的不見了蹤影,他還在帳篷前來回跳腳。顧君如怕他惹出事來,連忙走過去勸道:“這人好歹也是三公主派來的,你不看別人的面子,也得看一看皇上的面子。倘若真的將那人吊死在軍營里,只怕三公主回去就得跟皇帝告狀,追究你弒殺皇親的罪責(zé)。柳英,這可是掉腦袋的事,頑笑不得?!?/br> 柳英回頭看著顧君如,額角青筋直冒,宛若發(fā)了怒的龍王:“看我這個樣子,你覺得是在頑笑??什么皇家,什么三公主,敢動小爺?shù)呐?,他必須死無全尸!” 第45章 柳英怒極,鐵了心想要那內(nèi)侍的性命。也是仗著他背后有個當(dāng)將軍的兄長,底下一眾屬官對他的話無不言聽計從。那名士兵將內(nèi)侍拖出去之后,果然依言吊在了公主帳篷外。一夜寒冷,當(dāng)次日三公主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然被凍成了一坨冰塊。 柳英這事鬧的太大,顧君如始終心驚膽戰(zhàn),唯恐三公主攜私報復(fù)??墒且贿B過了三日,軍營始終靜悄悄的沒什么動靜,不管是柳英還是三公主,她再也沒見過這二人的身影。實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擔(dān)憂,顧君如私底下去向周正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內(nèi)侍死的當(dāng)日,柳英就已經(jīng)被他兄長關(guān)了禁閉。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柳將軍這么做明面上是懲罰,實則不過是為了堵那三公主的嘴。顧君如雖從未見過這位將軍的面,但從此事來看,應(yīng)該也是很能護短的人。 第四日起,章大人正式開始巡查邊關(guān)防線。自他來到軍營之后,周羨淵始終忙的腳不沾地。連日來顧君如都沒能與他說上幾句話,常常是她已經(jīng)熟睡,他才拖著疲憊回到帳篷。而次日顧君如起床的時候,對面的帳篷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接連幾日見不到周羨淵的身影,顧君如感覺心里空蕩蕩的,似是缺少了點什么。這日清早起床,她習(xí)慣性的往對面帳篷看了一眼,卻見周羨淵穿著一身奪目的鎧甲,步履沉穩(wěn)的直奔她的帳篷走來。 顧君如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愣了一下,這才連忙起身迎了出去:“阿淵,今日怎么走的這么晚?” “想阿姐了?!敝芰w淵一把摟過顧君如,鼻子深深的埋在她的發(fā)間,聞著顧君如身體的馨香,一臉貪戀的道:“今日開始要陪著章大人去城防巡視,最快也要三天才才能回來。你乖乖在這里等著,等這邊的事情辦完了,咱們可以跟著章大人一起回京城?!?/br> 微微松開摟著顧君如的雙手,周羨淵雙目灼灼的望著她:“回京之后,我就向父親稟明咱們的婚事?!?/br> 二人身體相貼,顧君如尚在失神之中,冷不丁聽到周羨淵提及婚事,也是嚇得不輕,連忙回神:“???阿……阿淵吶,你冷靜,婚事什么的,還可以再想一想。”雖然她不愿眼睜睜看著周羨淵娶別人,但是要說自己嫁給他,顧君如還是覺得心里有些接受不了。更何況三公主那日說的也對,她如今是個寡婦,手里沒有先夫臨死之時寫的休書,也沒有周夫人臨死之時的允諾,隔著寡婦與長嫂的雙重身份,若要強行嫁給周羨淵,定會引起世俗詬病。如此一來,他大好的仕途恐怕也就要葬送了。 周羨淵卻沒有顧君如那么多百轉(zhuǎn)千回的心思,他想娶她,那就非得娶到手不可。畢竟前世今生兩輩子,他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拔抑阈闹杏蓄檻],但是也請你相信我,不管什么困難,我都能陪著你一起抗過去?!备┥碓陬櫨珙^上印下一個親吻,周羨淵目光柔軟的仿若一池春水:“等我回來,咱們就回京城去過你想要的那種日子。往后余生,都有我陪著你。” 情話纏綿,聽得顧君如心中砰砰亂跳。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保持清醒,可是面對周羨淵的溫柔,依然控制不住的淪陷。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想象,余生幾十年里,她就這么與周羨淵手挽著手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直至他們雙鬢染上白發(fā),牙齒掉光,依然能互相陪伴,不離不棄。 這樣的余生太過美好,只可惜,她不配。仿若一盆涼水灌入心中,所有的熱度悉數(shù)被撲滅。顧君如微微掙扎了一下,聲音有些苦澀:“……阿淵,放手吧?!?/br> 周羨淵慢慢松開了摟著顧君如的手,周正適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抱拳道:“校尉,將軍已經(jīng)點名了,您該走了。” “知道了?!睌n了攏顧君如鬢邊亂發(fā),周羨淵輕聲囑咐道:“這幾日我不在,你與念念就老實的在帳篷里待著,千萬別出去亂跑。周正會留下來保護你們,有他在,那個三公主應(yīng)該不敢再來鬧事了。” 上次三公主搶帳篷一事,顧君如倒是未曾與周羨淵說過。眼下見他這般態(tài)度,想來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知道了。想起自己那日威脅三公主說的話,顧君如不由得老臉一紅,胡亂點頭道:“曉得了,你快走吧,別耽誤了正事。 ” “乖乖等我回來?!庇行┎环判牡哪罅四箢櫨绲南掳停芰w淵依依不舍的轉(zhuǎn)身離開。他的背影高大頎長,步履堅毅沉穩(wěn),顧君如近乎癡迷的望著周羨淵,直至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這才悵然若失的收回了目光。 一顆心不上不下,進(jìn)退失據(jù),悵然若失。 “外面天冷,娘子還請回到帳篷里去吧?!币婎櫨缯局镁貌粍?,周正忍不住出言提醒。 “曉得了,辛苦你?!鳖櫨缡栈匦乃?,點頭應(yīng)道。 “無事,屬下會派幾個人在這帳篷周圍守著,娘子若是遇到什么危險,可以大聲呼救。”周正細(xì)心的交代完畢,轉(zhuǎn)身便隱入顧君如的帳篷之后。 章大人此次外出巡防,幾乎帶走了一多半的主事官員。如今留在軍營里的,除了幾個千戶,就剩下尚在關(guān)禁閉的柳英,除這幾人之外,獨數(shù)三公主權(quán)勢最大。 顧君如在帳篷里悶了一日,給念念繡完了一雙靴子。也不知怎地,從第二日早晨開始,她便有些心神不寧,眼皮也跳的厲害。顧君如坐立難安,心里越發(fā)惦記周羨淵,唯恐他在外面出點什么意外。招手將周正叫到面前,不放心的問道:“可曾有了周校尉的消息?” “按照日程推算,此時校尉一行人差不多已經(jīng)開始巡防了。娘子無須擔(dān)心,校尉這次走時帶的人多,出不了什么羅亂?!敝苷龑χ櫨鐢[擺手,又體貼的安慰了一句:“校尉心里惦記著您,怕是也耽擱不了多久。娘子您快回去歇著,屬下去廚房打飯,稍后就給您送來?!?/br> 顧君如只得又回了帳篷,將念念的靴子拿過來反復(fù)檢查一番,又在針腳稀疏的地方補了幾針,直至將花樣都繡全,這才滿意的喚念念:“念念小懶豬,別睡了……快起床來試一試你的新靴子?!?/br> 連喚幾聲,塌上依然沒有回應(yīng)。顧君如察覺不對,忙起身走過去,將被子掀開一瞧,卻發(fā)現(xiàn)那被子里只裹著一個枕頭。至于念念,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這兩日軍營里氛圍不對,顧君如便一直叮囑念念待在帳篷里,不準(zhǔn)她隨便出門。念念這孩子雖然脾氣倔了一些,但卻很聽顧君如的話。今早顧君如起床的時候,她還在睡著。卻不想只是到門口跟周正說一句話的功夫,再回來這孩子就不見了。 顧君如心下一沉,連忙四下打量起來。念念莫名失蹤,這帳篷里倒是都一切如?!怂男印U粘@韥碚f,這孩子若是自己偷溜出去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光著腳走。可如今念念不見了,鞋子卻還好好的在地上擺著,這就只能說明,她是在睡夢中被什么人給帶走了。 而在這偌大的軍營里,能有那個膽量帶走念念的人,顧君如也只能想到這么一個。 一個人在帳篷里來回走了幾圈,直至徹底冷靜下來。沒過多久,周正拎著食盒來給顧君如送飯。顧君如側(cè)身將周正讓進(jìn)了帳篷里,指著空空如也的床榻,一臉沉重的說道:“念念不見了?!?/br> 這種時候丟個人,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周正也嚇得變了臉色,將食盒放在地上,轉(zhuǎn)頭又出去叫了兩個人。三個人在帳篷里一寸一寸的仔細(xì)排查,最后在顧君如的床榻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為隱蔽的豁口。那豁口處的帳篷氈子已經(jīng)被鋒利的匕首劃開,長寬約莫有幾尺,倘若是身材瘦弱之人,應(yīng)該很容易從這里通過。 周正伸手穿過帳篷氈子,感受著外面涼颼颼的秋風(fēng),臉色越發(fā)難看。轉(zhuǎn)首命令那二人:“帶人給我仔細(xì)搜查營地,每一個帳篷都不要放過。一旦發(fā)現(xiàn)念念的身影,立刻來報?!?/br> 其中一個士兵立刻領(lǐng)命離去,另一個心思靈敏,站著沒動,問周正:“公主的營帳也要搜查么?” 提到三公主,周正便有些遲疑。實說起來,這整個軍營就數(shù)她最為可疑,偏偏最不能得罪的人也是她。正當(dāng)周正思忖該如何從三公主那里探聽口風(fēng)的時候,卻見顧君如站了出來:“三公主那里,還是我去吧。畢竟都是女人,說起話來可能也方便一些?!?/br> 周正板起了臉,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校尉臨走時將您托付給我,無論如何不能叫您以身涉嫌。三公主那里還是屬下帶著人去,倘若念念真的被她擄走,便是豁出這一人一命,也得完完整整的給您帶回來?!?/br> “三公主與我的仇怨,怕是她來那日就已經(jīng)結(jié)下了。眼下念念突然失蹤,你我都清楚最值得懷疑的人是誰。倘若真的是她擄走,恐怕也是沖著我來的。我若不去露個面,便是你豁上整個軍隊的性命,也是不能從她那里討到半點好處的?!睆乃扇硕練⑶嗨@件事起,顧君如就看清了三公主的人品,眼下極力說服周正,也是想盡量壓制事態(tài)的發(fā)展,避免鬧的太大。另一則,她也是想盡快救回念念,當(dāng)務(wù)之急,由她親自出面才是最好的辦法。 “不管您怎么說,不行就是不行。倘若您出點什么好歹,屬下恐怕無法向周校尉交代?!敝苷焓?jǐn)r在門前,一臉堅決的看著顧君如。 顧君如不再與他爭執(zhí),轉(zhuǎn)身從衣服箱子里拿出一件茶色披風(fēng),披風(fēng)領(lǐng)口綴著一圈兔毛,看起來極為溫暖。不疾不徐的將披風(fēng)系在肩上,復(fù)又整理一番妝容,直至將自己收拾妥當(dāng),顧君如這才望著周正道:“周正,我是念念的母親,這天下的母親,沒有眼睜睜看著女兒受苦自己卻龜縮等著旁人去救的道理。更何況念念的命是命,你們的命也是命。生死關(guān)頭,我不能自私,周羨淵也不能。所以,你還是讓我去吧!” 第46章 顧君如將話說的如此透落,周正也沒有再阻攔的理由。只得妥協(xié)道:“既然娘子執(zhí)意要去,那么必須讓屬下陪同一起?!?/br> 慢攏衣袖,顧君如笑著點了點頭:“這是自然?!?/br> 三公主的帳篷就在軍營的正中心,距離將軍的帳篷很近,距離顧君如的帳篷也不遠(yuǎn)。周正仔細(xì)的在外圍布置好了人手,這才陪同顧君如進(jìn)了三公主的帳篷。 大帳布置的寬闊華麗,門口掛的是鳳凰描金綢緞門簾,帳幔里面擺滿了各色金玉擺飾。地上鋪著大紅的波斯地毯,其奢華簡直堪比皇宮。顧君如穿著一身樸素,披著塞外的寒風(fēng)清霜,端莊持重的對著三公主行了大禮。 帳篷里燒著個火盆,三公主就蹲在那火盆旁邊,身披一件通透的薄紗長袍,目光專注的盯著火盆上方的鴿子尸體。“都烤了這么久,這玩意怎么還是不熟?”三公主皺了皺眉,立刻有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跑過去將那鴿子翻了個身,小心翼翼的回復(fù)道:“公主,這鴿子怕是有點太老了,一時半會也烤不熟的。您若是饞這一口,奴才不妨叫人再去樹林里抓幾只沒離巢的雛兒來。左右這軍營里人多,您想要吃多少都不礙事的?!?/br> 三公主聞言便抬起頭來,雙手托腮望著周正,思量道:“唔,饞倒是不怎么饞,就是覺得這烤活物好玩的很。本宮記得你是周羨淵身邊的近侍,叫周正是吧?就你了,現(xiàn)在就帶人去林子里抓幾只雛鳥來,本宮要烤著玩。” 周正站直了身體,不卑不亢回答道:“我是軍營中的人,只聽將軍和校尉的吩咐。公主并無官職在身,沒有權(quán)利吩咐我做任何事。” “你不愿聽從本宮的吩咐,卻愿意跟著這個女人到我這里來鬧事,這又是何道理?”雖是在與周正說話,三公主卻已然目光不善的盯上了顧君如。 顧君如端的沉穩(wěn),聞言笑著回道:“公主真是生了一副好眼力,民女還未曾開口說話,您怎地就知道我們是來鬧事的呢?” “大概是,感覺吧?!逼鹕碜缴砗蟮囊巫由?,三公主晃了晃二郎腿,很隨性的回答道?!爱吘箯谋緦m到這里開始,就與你很是不對付了?!?/br> “公主性格坦蕩,這倒是叫民女有些刮目相看。眼下倒有一事要問問公主,但愿您能如方才這般坦坦蕩蕩的回答才好?!?/br> “你說的是那個小屁孩的事吧?”笑瞇瞇的望著顧君如,三公主極為痛快的點頭回答道:“沒錯,人是我?guī)ё叩??!?/br> 她承認(rèn)的這般痛快,顧君如心里倒是越發(fā)沒底了。微微收斂了笑容,目光染上一抹擔(dān)憂:“念念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公主為何要對她下手?” “對她下手,是因為看不慣你?!?/br> “如此,為何不直接對我下手?像對青霜那樣,下毒或者勒死,這樣不是更能解公主的氣么?” 顧君如提到青霜,不免就得讓人聯(lián)想到那個內(nèi)侍的死。一絲不快染上眉頭,三公主微微挑眉,笑容越發(fā)燦爛起來:“對那孩子下手,是因為本宮想要看看。在你的心中,究竟是周羨淵重要,還是那個孩子更重要?!?/br> “公主要如何看?” 三公主伸出兩根手指頭,對著顧君如晃了晃:“兩條路吧。如果想要救回那個孩子,你就去取了周羨淵的性命。反之亦然。不妨老實告訴你,你的寶貝女兒眼下正在后山湖水里泡著呢,若是救得晚了,怕是要變成水鬼了。” 生死人命,三公主說的如斯云淡風(fēng)輕。顧君如勃然變色,再也不復(fù)方才那般鎮(zhèn)定。而周正更是聽得心驚,橫眉怒罵道:“將一個小小的孩子泡在水里,三公主真是好歹毒的心性。顧娘子,咱們快走,這時候去救……”話未說完,周正臉色發(fā)青,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立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內(nèi)侍。此人肌膚蒼白不見一點顏色,一只手橫在胸前,兩指之間夾著一根寸長的銀針。從周正越發(fā)鐵青的臉色來看,顧君如覺得,那針上指定是涂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你們將他怎么了?”顧君如說著話就要去救周正,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兩名宮人攔住了去路。而隨著三公主一聲喝令,更多的宮人從左右冒了出來,團團圍住了顧君如。三公主的帳篷極是寬闊,方才進(jìn)門的時候屋里只有一個伺候的宮人。顧君如卻沒想到,這帳篷里竟然藏了這么多人,而她與周正竟然半點也沒察覺。更令她感到心驚的是,這三公主竟然安排如此周密,仿佛將她的行動都已經(jīng)看穿了似的,眨眼之間,竟逼得她退無可退。 顧君如一介女流,不懂半點武功,面對這般咄咄逼人的形勢,也是難免有些驚慌失措。將兩只手掩藏在袖子里,顧君如緊緊攥著拳頭,極力保持面上的冷靜:“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選擇。本宮方才已經(jīng)說過了,周羨淵與那個孩子,你只能選擇一個?!比髀冻鲆粋€無比優(yōu)雅的笑容。 “如果我兩個都不選呢?” “那就只有你死咯?!狈路鹫邢聭阉频模鞯贸训墓笮ζ饋?。笑夠了,吩咐內(nèi)侍:“將她帶到后山去,跟那個孩子泡在一起?!鞭D(zhuǎn)而又望著顧君如,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噓聲:“為了不拖累更多的人,你可得乖乖的哦。不然不光是你死的難看,外面那些埋伏著的士兵也會跟著陪葬的?!?/br> 顧君如回頭望著周正,目光中皆是擔(dān)憂:“他會怎么樣?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