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醒塵看著走在他前面的如意齋，問道：“你懷疑杰克·蒙哥馬利？這里是他家？”

    他不解道：“那他為什么要燒了日記，為什么要阻止日記面世？他那么崇拜西蒙·羅德，難道不應(yīng)該好好珍惜，保護好關(guān)于西蒙·羅德的記憶嗎？”

    如意齋說：“問題就出在崇拜上。”

    他轉(zhuǎn)身看悟醒塵，指著一幅畫像，問他：“你不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嗎？”

    悟醒塵犯起了嘀咕：“就是杰克·蒙哥馬利啊，當(dāng)然會覺得眼熟?！?/br>
    可當(dāng)他的視線落在如意齋所指的畫像上時，他怔了一秒，隨即發(fā)出感慨：“他和克拉拉那里經(jīng)過臉部復(fù)原的機械體長得一模一樣！”

    畫里是年輕的杰克·蒙哥馬利，那么年輕，是所有畫像里最年輕的他。畫像邊緣寫著一行小字：杰克·蒙哥馬利于學(xué)院畢業(yè)典禮紀(jì)念。

    悟醒塵更不解了：“所以他得到了那個機械體之后，把他改造成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他讓年輕的他去縱火？為什么？”

    如意齋沒回答，他們走到二樓了，他摸進(jìn)一間房間，悟醒塵仍跟著，小聲問：“你要和他對質(zhì)嗎，你打算讓他賠償你的損失？”

    這又是間書房，如意齋進(jìn)來后就在一面書櫥前摸來摸去，他摸到一本藍(lán)封皮的書時，他面前的書櫥向兩邊打開了。書櫥后頭還有一間房間。

    如意齋走了進(jìn)去。

    悟醒塵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你肯定來過這里。”

    書櫥后的房間乍一眼看過去說不準(zhǔn)是什么房間，說是書房吧，因為它配有一張杉木書桌，還擺著一臺西德1956年產(chǎn)的高森替帕飛行員打字機，一盒鉛筆?？蓵郎线€有兩架對機械體專用的絕對反擊2型戰(zhàn)斗機模型，兩盞手搖燈和兩支小孩兒臂膀那么粗的白蠟燭；說是儲藏間吧，因為它的東墻上掛著一桿改良式單發(fā)獵槍，靠墻堆著十個金屬工具箱，西墻上掛滿了相片，有西蒙·羅德的單人照，有他提著一只獵豹的腦袋的照片，有他和李明洗的合照，還有他那張最廣為人知的穿空軍服，望向遠(yuǎn)方的照片，但是工具箱上還放著一箱威士忌；若說是客廳——畢竟這兒有一張三人座的皮沙發(fā)，一張玻璃茶幾，一張木靠背的椅子，一張圓凳，兩張吧臺高腳椅，可是圓凳上摞著兩本很厚的，理應(yīng)出現(xiàn)在書房里的書。

    悟醒塵盤算著，眼下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房間完完全全關(guān)于西蒙·羅德。

    他又好好把周圍看了一遍，他道：“這是西蒙·羅德的車庫！”

    他忙從手環(huán)里調(diào)取了西蒙·羅德車庫的復(fù)原文件，抽出圖像，在半空調(diào)整比例，以一比一的形式放大，虛擬的影像在房間里鋪展開來，從書桌的大小，到打字機的位置，再到獵槍的尺寸，每一張相片的懸掛的角度，相片的大小，威士忌酒瓶的數(shù)量，單人椅子磨損的邊角，皮沙發(fā)上的皮紋，倒在地上的雨靴，全都分毫不差。就連那臺書桌后頭的轉(zhuǎn)盤密碼鎖保險箱也對上了。

    悟醒塵看著那打字機，比對著資料，不由發(fā)出驚呼：“這是西蒙·羅德最愛用的打字機，戰(zhàn)爭時電壓很不穩(wěn)定，他經(jīng)常用打字機創(chuàng)作?！?/br>
    如意齋正站在那保險箱前轉(zhuǎn)動密碼鎖。悟醒塵問道：“所以……這里是西蒙·羅德愛好者聚會的地方嗎？”

    鎖開了，如意齋半個身子探進(jìn)了保險箱里，不停往外扔?xùn)|西。書啊，匕首，野狼雕塑，雪球啊，他一樣一樣扔，悟醒塵一樣一樣撿，急著問：“你在找什么？你怎么知道密碼的？別人的東西這么亂扔……”

    “你在找什么？你怎么知道密碼的？”

    悟醒塵打了個冷戰(zhàn)，他知道這不是他剛才問話而引起的回音。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悟醒塵回頭看去，杰克·蒙哥馬利就站在這間身份不明的房間的入口。

    他身后，那兩扇打開的書櫥慢慢合上了。

    悟醒塵把手里抱著的東西放在了書桌上，和杰克打了個招呼，杰克沒有任何回應(yīng)，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只是緊緊盯著保險箱前的如意齋。如意齋轉(zhuǎn)過身來了，問了句：“日記呢？換了個地方藏起來了？還是……”

    杰克上下打量著如意齋，顯得有些意外，又顯得有些驚喜：“原來你是真的。”他笑出來，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瞥了眼悟醒塵：“原來你們認(rèn)識。”

    悟醒塵微微頷首，道：“這位是經(jīng)營古董店的……”他看看眼下的情境，突然哽住，不知道該不該介紹杰克·蒙哥馬利和如意齋認(rèn)識了。

    不過不用他介紹，杰克就自如地和如意齋攀談了起來，他說道：“那天在酒會上，你出現(xiàn)又消失，還以為你是夢里的人?！?/br>
    “酒會，”悟醒塵奇怪了，“什么酒會？”他看如意齋，“你真的來過這里？這里是……”他又看杰克，揣測著問：“是您組織的西蒙·羅德愛好者俱樂部嗎？”

    杰克哈哈大笑，如意齋舒出一口氣，一手搭在保險箱門上，指了指杰克，說：“這里是他家，一個星期前我從這兒的這個保險箱里偷走了朱南希的私人日記?！?/br>
    悟醒塵連出兩身冷汗，只覺后背涼透了，他道：“日記是你偷的？？從這里？？然后你現(xiàn)在……你回來這？你？？”他皺緊眉頭，頭痛欲裂，“這得報警，你得和警察坦白，你先別說下去了，什么都別說了，這里沒有人是警察，沒人有這個權(quán)力聽你的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