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南升米沒打算進屋:“我來叫司垚吃晚飯?!?/br>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書房,司垚立馬將相框放回原來的位置,起身拉了拉之前換上的白色襯衫,快步出了書房。想到很快就要跟兒子、兒媳婦同處一個屋,他竟生了一絲緊張。 不提新聞,他上次見顏澤還是在母親的追悼會上。母親走得很安詳,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孤寡一人。 “老首長,我可等了您一下午了?!?/br> “放心,沒把你忘了,”南升米看他兩手空空,立馬賣了兒子:“南湛說這頓飯不能白讓你吃,你得帶好酒?!彼呀?jīng)聽到風(fēng)了,司垚要升。今天南湛回來,說文件兩個月前就下來了。要他說,司垚絕對夠那份兒。 “行,”司垚笑了,讓警衛(wèi)員去酒柜拿酒,他已經(jīng)戒酒很多年了,但母親不知道。人在世的時候每逢他休假回京都會買兩瓶好酒,幾年下來,倒也積了不少。 警衛(wèi)員托著三瓶茅臺出來,南升米一看那酒瓶兩眼都直了:“好家伙,你家里還藏著這么好的酒?” 司垚接過酒,讓警衛(wèi)員再去拿兩瓶:“都是我母親買的。08年我回京都,南湛來我這溜圈被他逮著眼了,當(dāng)時就跟我說那酒柜不能讓您瞧見哈哈……” “我那也有好酒,”都是他那只知道瞎買車的女婿孝敬的,南升米迎上拿酒回來的警衛(wèi)員:“這兩瓶今晚不喝,先放我那存著,等國慶那天咱們再聚一回?!?/br> “好,”司垚跟在南老首長后出了自家的院子:“南雪一家沒來?” “來,還沒到,”南升米剎住腳,扭頭后看:“你年紀不大,腿腳應(yīng)該比我好,趕緊跟上?!?/br> 司垚嘖了一聲:“不合規(guī)矩?!?/br> “我都退了好幾年了,”南升米有點嫌棄司垚:“別嘰嘰歪歪的,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您是我心中永遠的老首長,”司垚聽話地上前,與他并肩行:“南戎最近沒回來?” 南升米繼續(xù)往家里走,瞥了一眼司垚:“你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嗎?” “知道,”司垚笑了,才到南家院門口,就聽到咚咚咚的剁rou聲:“沒用絞rou機?” “一把力氣,用什么絞rou機?”南升米領(lǐng)著人進屋。 穿著圍裙的南湛放下菜刀,沾了rou糜的手也不洗:“歡迎歡迎,”上去像年輕時候一樣,跟司垚碰了肩,“聽我爸說你休假回京都,我開始還不信?!?/br> 余光掃過停止剁rou糜的顏澤,見他身姿僵硬,司垚心頭一緊,難道他曉得了? 南湛回身朝顏澤招手:“沒看見司首長來,”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快點過來?!?/br> 顏澤放下緊握著的刀,轉(zhuǎn)頭看向司垚扯起嘴角叫人:“司伯伯?!?/br> “嗯?”南升米有點意外:“你們認識?” 司垚回味著這聲“司伯伯”,收回定在顏澤身上的目光,他已確定顏澤清楚自己的身世,看向老首長:“我跟他舅舅鐘明鵬是好兄弟?!泵鼯i死后,他有意疏遠顏家,這些年幾乎沒有走動,但顏老爺子配給顏澤的保鏢里有他的人。 顏澤的助理陳栩也是他安排的人。 “我就說上回提到大穎,你怎么直接稱呼她顏澤媳婦?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南升米耙著腦袋。 一旁的南湛輕輕眨了下眼睛,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司垚擺在書房桌上的那張照片,品著顏澤臉上的神色:“既然都認識,那我就不介紹了,”回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司垚,兩人一張皮子,都白凈凈的,“我記得顏澤舅舅是在港城長大的,你們怎么認識的?” “改革開放后認識的,就在京都,一見如故,”司垚把酒給了走近的顏澤:“你媳婦呢?” 顏澤抱著酒:“去后院掐蔥管了?!?/br> “顏老爺子身體還好嗎?我也有些年頭沒去看他了,”司垚盯著這張像足好友的臉,心里有說不出的滿足。這輩子他也不求什么,保他周全是身為父親唯一能為他做的。 “挺好的,就是歲數(shù)大了,腿腳不利索?!?/br> 司垚點頭:“我過兩天去看看他老人家,”順便談?wù)勛C婚人的事。 “歡迎?!?/br> 童穎掐了一大把蔥管回來,見到屋里多了一張生臉,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外公提到的‘司垚’:“您好,我是童穎,顏澤老婆?!?/br> “你好,”今天這場合,司垚也不好給什么見面禮,等兩人婚禮那天吧,“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br> “咳咳……” 顏澤被自己口水嗆住了,妖精演的電視劇能看嗎?這位首長不會和他爺爺一樣,就愛看腦殘劇解壓吧? “你咳什么?”童穎也有點臉紅,在心里默默地做了個決定,從此她就是接綜藝也不再接拍腦殘?。骸澳切﹦《际悄阏医?jīng)理人投資拍的?!?/br> “還不是因為你適合演腦殘劇,”顏澤也不怕得罪他媳婦,打趣起來很來勁兒:“就你那演技,才畢業(yè)的菜鳥演員跟你組隊,都能被你襯托成影帝影后,你說我除了投資腦殘劇還能投資什么劇……” “你可以閉嘴了,”童穎團了兩根蔥管要往他嘴里塞:“說得就好像你做的是虧本買賣一樣,明明我有給你賺到錢?!?/br> 顏澤手里抱著酒,腦袋后仰躲避那團味很大的蔥:“賺到的錢都給你做公關(guān)了。朗訊的公關(guān)確實厲害,生生把你演技不好吹成旺男主體質(zhì)哈哈……”提到這個他就笑不停,“錢全都被你妹夫賺走了?!?/br> 看著兩人笑鬧,司垚眼中閃過晶瑩,童穎很適合顏澤。 “朗訊的公關(guān)這么黑?” “那都要怪桐仔,她早說冼二是她男朋友我就不給錢了?!?/br> 冼默彥和童桐進門就聽到這話,現(xiàn)在社會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正好顏澤往門口退,兩口子一人一邊堵住他的后路。 童穎趕忙拿著蔥撤退:“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童桐傷心了,兩手還摁著顏澤,做作地沖她姐說:“我是你meimei小桐仔?!?/br> “知道,我眼不瞎,”童穎一本正經(jīng)地跟她妹解釋:“你讓讓顏澤,他有病,我是真怕了他犯病?!?/br> “什么病?”司垚當(dāng)真了。 童穎臉皮?。骸澳鷨査救税?,”調(diào)頭小跑向廚房。 司垚轉(zhuǎn)眼看顏澤,意思分明。童桐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厚臉皮,代他回答了:“您知道有些動物有領(lǐng)地意識嗎?顏澤同志在這上沒進化……” “你家冼二跟我患有一樣的病,”顏澤拐了下右邊的那位,斜眼看向桐仔放狠話:“總有一天,我要把你變成外人?!?/br> 司垚懂了。 童桐拍了拍她大姐夫的肩:“那你得好好努力,雖然結(jié)果可能不太如意,但……我們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哈哈……”南湛都樂,顏澤的爭寵戲碼他已經(jīng)見過兩回了,說實在的就跟腦殘劇里的情節(jié)沒兩樣。 “桐桐,這是我們一個大院的司垚中將,前幾天才回京都,”南升米給兩人介紹。 童桐早就注意到這位了,彎腰鞠了個躬,上前與司首長握手:“您好?!?/br> “你好,今天總算是見到了,”司垚知道童桐,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年輕律師。前幾天譚娟曝出盛科“丑聞”后,群眾對盛科是罵聲一片。就是童穎的這個meimei在關(guān)鍵時刻力挽狂瀾將譚娟掀翻,并且揭露譚娟等人謀殺國家稅務(wù)人員。 老首長的外孫是優(yōu)秀,但童桐絕對配得上他。 南升米手指冼默彥:“這個就不用介紹了,沒怎么變,你應(yīng)該認得出?!?/br> “有變,長開了,”司垚捏了捏冼默彥的肩,看著他的臉發(fā)笑:“怎么舍得把頭發(fā)留長了?我記得你小時候頭發(fā)就沒長過一寸?!?/br> 南湛又樂得笑出聲了:“他小時候恨不能剃光頭,只是學(xué)校不允許。” 童桐從大舅那燦爛的笑容中品味出來意思了,“心疼”地輕撫她家霸總的小馬尾:“是我為難你了。” 上次在四合院,她有見過冼霸總童年和少年時期的照片,長得太精致太美麗了,雌雄難辨。要不是頭發(fā)短得能看到頭皮,估計走大街上真會有男孩跟他要電話。 冼默彥攬著老婆:“沒事,為你我還可以把頭發(fā)再留長一點?!?/br> “嘁,”顏澤學(xué)童穎的樣子翻了個白眼,抱著酒走開了,他要去找自己媳婦。 “別杵著不動,”南湛招呼外甥:“快點過來剁rou?!?/br> “大舅媽呢?”童桐走向廚房,打算給她姐打下手去。 南湛拿起刀:“今天我跟你大舅媽兵分兩路,她去娘家,我來爸這。你二舅媽往部隊探望你二舅了?!?/br> 等晚飯上桌,南雪和冼潔敏也到了。 “怎么這么晚?”南升米看了一眼老閨女,后瞪向油嘴滑舌的女婿。冼潔敏趕緊地將提著的好酒奉上:“我跟南雪先回了一趟四合院,這個點路上又有點堵就來晚了?!?/br> “今天不饞你這口,”話是這么說,但南升米也沒拒絕女婿的孝敬,接過酒問到老閨女:“怎么突然回四合院,不是說你研究所的一點事忙完就過來嗎?” 婆家的丑事,南雪也不好說,目光落在他爸的客人身上:“司垚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就前幾天,”司垚和冼潔敏握了握手,上下打量起南雪:“十一年沒見,冼二都娶上媳婦了,你怎么一點都沒變?” 南雪就喜歡聽這話:“這趟回來,得國慶后才走吧?” “對,要在京都待一段時間?!?/br> “那正好來我們家喝喜酒。” “一定?!?/br> 冼潔敏見老丈人還盯著他,摸了下鼻子老實交代了:“不是小四房的事,是……”余光瞄向司垚。 “司垚不是外人,”南湛還沒見過妹夫這樣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南雪冷笑兩聲,走向兒媳婦:“一會你和冼二吃完飯,去趟警局,你們?nèi)灞痪謧鲉玖耍擅殿佌f什么冰糖是他給的?!?/br> 童桐苦笑,三叔跟奚玫顏的事是沒完沒了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南升米沒興趣再查問了,拉著司垚到桌邊坐。冼潔敏站在原地不動,他爸還跟他說了一件事,之前怕南雪跟他急就沒敢提,現(xiàn)在大舅老爺在這,他干脆一并交代了。 “那個……那個……” 南湛看著他妹夫:“那個啥,你倒是說呀?” 冼潔敏皺眉:“我爸收到的風(fēng),譚娟被抓后,她背后的人聯(lián)系了她兒子許雲(yún)琛,要許雲(yún)琛拉南家下水?!?/br> “什么?”南雪驚了:“是不是因為你們家,我家才被盯上的?” 南湛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這我已經(jīng)知道了,就是群烏合之眾。我聽錄音里的那調(diào)調(diào),拉南家下水是假,想許雲(yún)琛步上他媽后塵是真。更可笑的是,對方嚴重低估了許雲(yún)琛。許雲(yún)琛已經(jīng)鎖定給他打‘sao擾電話’的人了,”招呼妹夫,“趕緊過來吃飯,好戲還在后頭?!?/br> 就說他大舅老爺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冼潔敏踏實了,湊到南雪身邊坐下,見他家教授還冷冷地瞪著他,他緊張。 “跟冼家沒……關(guān)系不大,你不也看到最近網(wǎng)上那勢頭了嗎?銘創(chuàng)都被罵成狗了,幸好我們家在外多了一位硬氣的發(fā)言人?!?/br> “別瞪他了,”南湛拿起筷子給他爹夾了一塊魚肚上的rou:“倒臺的一般都是跟錢沾邊,我們家不可能跌在這上頭。本本分分地做事,把人民和國家的利益永遠放在第一位,敵人再jian猾也拿我們沒轍?!?/br> 司垚很認同這話,舉杯向老首長和南湛:“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br> “一起來一個,”南升米抬抬手,在座的都端起了杯子。 “碰一下。” 辛辣醇厚的酒液順著喉嚨向下,司垚皺眉。 顏澤一直有留意他,關(guān)心道:“您沒事吧?” 司垚擺擺手:“三十多年沒喝了,有點夠嗆?!?/br> “那你家里藏著那么多酒做什么用?”南湛跟他爹匯報:“老首長,司首長家里有一個我書房書櫥那么大的酒柜,里面擺的全是你喜歡的好東西?!?/br> 南升米吃著魚,讓兒子別急:“他家就在那,等我這酒喝完了,我就去翻他墻頭?!?/br> “哈哈……您別翻,”司垚笑說:“讓南湛、南戎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