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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星期初,維克托又來了個電話。 明天就要宣布了,他說,我想你一定會高興 怎么說? 我拉著狄克去見特德。我倆告訴他除非任命漢利,否則將會發(fā)生兵變。他很快明白了! 第二天弗瓊斯通知了一兩名高級官員,讓他們告訴我們漢利終于被任命了。 這是一次困難重重的戰(zhàn)役,他神情嚴肅地告訴我,但我們終于打贏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高興,先生,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弗瓊斯退休前不久,曾同我討論過北愛爾蘭令人憂慮的形勢。很明顯這是他的繼承人將面臨的主要問題。他擔心這個問題會威脅到他自一九六五年以來為建立軍情五處的反間諜力量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他曾在財政部進行活動,請他們多給一些經(jīng)費,但卻遭到了拒絕。他們要弗瓊斯把撥給反間諜工作的經(jīng)費用在反恐怖主義的工作上。在他們看來,對一百零五名蘇聯(lián)外交官的驅(qū)逐就消除了克格勃對我們這一代的威脅。但弗瓊斯卻相信自滿情緒正在使我們喪失所獲得的優(yōu)勢。 弗瓊斯看起來很疲倦,他仿佛渴望著卸下這副擔子。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我看得出他想說話。他說,離開這里很高興,所有工作中的歡樂幾乎就要消失了,他也在為錢而煩惱。他雖然有一種紳士氣度,但手頭并不闊綽。他在漢普斯臺德有幢令人羨慕的房子,他的小女兒仍在讀書。他酸楚地說他不得不在市場上出賣自己的才能,替別人做安全顧問,他應(yīng)當退休回家從事他熱愛的觀鳥行當。(實際上,他已成了帝國化學(xué)工業(yè)公司的顧問。) 嗯,你認為我干得怎么樣?他一邊問我一邊清理他的煙斗。他猛吸著煙斗,然后又敲敲打打,簡直有點神經(jīng)質(zhì)。 你真想知道我的看法嗎?我問。 他點點頭。 你在解決蘇聯(lián)問題中,獲得了成功。但我想你從未和一般官員打過交道。 他看上去被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lsquo;你應(yīng)當告訴我,他說。 很抱歉,我并不認為這是我的義務(wù)。 我一直喜愛弗瓊斯,而且認為絕大多數(shù)高級官員也喜愛他。他從不說笑話,但卻看得出生活和工作中的荒唐之處。我將永遠珍惜一九六七年同他一起去澳大利亞參加第一次卡扎布會議的記憶。當我們走到檢查護照的關(guān)卡時,一隊澳大利亞安全情報組織的官員正在對面等待著迎接我們。弗瓊斯遞上他的護照。 這是什么?護照檢查員指著弗瓊斯護照的職業(yè)一欄,慢吞吞地問。 弗瓊斯填的是紳士。 這就是我的職業(yè),弗瓊斯極有禮貌地回答說,我沒有其它職業(yè)。我是個紳士。你們這里沒有紳士? 那個澳大利亞人挺起腰桿,幸好我設(shè)法把澳大利亞安全和情報組織的那伙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他們急忙解釋并把我們推出關(guān)口。弗瓊斯在以后的幾天里一直笑哈哈的,好像他是單槍匹馬地贏了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團體比賽似的。 弗瓊斯把軍情五處辦成了一個選民們的民主機構(gòu)。如果你是一名可以信任的高級官員,他總是歡迎你的,而且他的態(tài)度也總是那么親切。但他和年輕一代官員的關(guān)系卻一直很疏遠,而且不了解下層官員中日益增長的不滿情緒。 白廳中很少有人對弗瓊斯的退休表示悲傷。在他的接班人問題的爭執(zhí)達到高峰時,他主動提出在處里再呆一個月,讓漢利在當副手時有更多的時間顯示自己的才能,但是內(nèi)政部卻不接受。瓊斯講了實話,因而引起了政客們和文職人員們的仇恨;瓊斯也很會保守秘密,因而成了害怕和懷疑的對象。 一年以后,狄克懷特也離職了,英國情報部門失去了兩員最重要的大將。他們的貢獻無論怎么夸張也不過分。他們是完美的一對。狄克是機靈的情報分析家,經(jīng)常給白廳和唐寧街十號帶來緩和的氣氛;弗瓊斯則生性倔強,常常警告別人而且報告壞消息。 二十年來我只在一個問題上同他們翻過臉;上層被滲透問題。我想歷史將會作出公正的裁決,即他們從來沒有準備使用強制的方法把這個問題調(diào)查清楚,結(jié)果使許多決議半途而廢,使這個問題不斷惡化,結(jié)果導(dǎo)致了許多不該造成的損失。但除了這一點,他們的貢獻是巨大的。他們連接新舊世界,共同為英國情報事業(yè)在世界上建立了威信。 第二十三章 漢利剛搬進局長辦公室的時候,好像有些拘束。他知道大家對他的任命頗有爭議,因而行動更加小心。他要設(shè)法贏得政治靠山和白廳主子的信任,讓他們對他放心,所以他比那些地位鞏固的人更容易妥協(xié)。 漢利是個聰明人,比弗瓊斯要高一籌,然而他卻沒有瓊斯那種堅強的性格。我不像信任瓊斯那樣信任漢利。自從瓊斯離開安全局以后,我就很少去辦公室。安全局開始發(fā)生了變化,而在最后四年里發(fā)生的變化對我來說,意味著一種訣別。 最初發(fā)生的變化是很微妙的;一些零碎雜事,例如,漢利不像瓊斯那樣讓別人搭乘他的車;但這些微小的變化卻發(fā)生了愈來愈大的影響。我們的辦公室先從萊肯菲爾德大樓搬到馬爾博羅街,又搬到高爾街灰黃色的公寓里。我曾向漢利建議把辦公室搬到綠化較好的地方例如切爾特南,但他卻堅持辦公室應(yīng)留在倫敦。他開始培植自己的幫派,他們年青聰明,但全是文職官員;他們比軍隊的人更為可靠。我開始感到我們這一代正在逐漸消失。盡管我們之間有差別,我們當中那些從事過搜索內(nèi)jian的偉大事業(yè)的人,無論站在哪邊,都在迅速地消失。英雄輩出的時代正在被庸人輩出的時代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