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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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又一拳,鮮血淋漓。 他覺不出痛,因為心太痛了,手上的傷根本不及心痛萬一。 他打累了,一點點滑坐在地上。 秀秀失蹤兩日,他兩日都沒有睡。 身體早就疲倦極了,此刻連意志也被徹底擊潰。 他捶著草地,放聲大哭。 柔兒等待了一會兒,等他哭得快沒力氣了,才緩步走上前。 “阿哲,你jiejie要是看見你這幅樣子,她得多心疼,你想過嗎?” “她為了你,日夜不休給人做繡活,賺了錢,自己一點都不敢花,她為了你都能舍了自個兒的命,你要是不愛惜自己,她得多難受啊?她怎么活啊?你乖,你別這樣待自己。秀秀年紀(jì)小,被人蒙騙也是有的,有什么事,慢慢說開,你起來吧,回去休息,好不好呀?” “陳柔姐,你別管我了,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我娘說要給我說親,我不愿意,我想等她,我只喜歡她。哪知道,當(dāng)晚她就來找我,問我敢不敢跟她私奔。我本是不敢的,她說她看錯我了,若是我不陪她,她就自個兒一個人走。我哪能???我哪能讓她一個人?我什么都不要了,前途、功名,連書都賣了,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到頭來,原來她是利用我,讓我陪著她,當(dāng)使喚奴才,當(dāng)護(hù)衛(wèi),當(dāng)跑腿的!我去買包子,是她支開我,她想偷偷走掉去找程郁。她沒想過我會有多著急,多擔(dān)心,她根本不在乎,是因為我傻,是我沒用!她這樣愚弄我,把我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為什么,為什么我還是會心疼,還是想她啊 ?陳柔姐,你知道這種滋味嗎?真相就在眼前,你明知道,不應(yīng)該,可是這心……這心里就是放不下,割舍不了,我好恨自己呀。我實在太沒用了?!?/br> 他捂著臉,哭得像只受傷的獸。 柔兒心里難受,替他難受。 十六七的年紀(jì),太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太容易幻想愉悅能長久,感情可以一生一世。 慢慢長大才會懂,人生本來就沒什么永遠(yuǎn)不變的存在。人會變,想法會變,一切都會變。 但不親自經(jīng)歷過,就無法體會,她沒有再勸什么,言語都蒼白,只有心痛是真實的。她默默立在側(cè)旁,靜靜的陪著他。 等他哭完,等他徹底的宣泄。 幾步之外,趙晉抱臂靠在樹上。柔兒察覺到背后那束目光,并沒有回頭去望。 她知道他在。 他想守護(hù)她。 —— 秀秀睜開眼,茫然望著這間陌生的居室。 門口有人在說話。 “……待會兒她醒了,多半會餓,你備些軟糯易消食的東西,在爐上溫著。再多備些熱水,姑娘家愛潔,定要洗一洗的。” 這把嗓音,有些熟悉。但秀秀一時想不起這是誰。 片刻,門被推開,一只皂色銀線紋靴子跨過門檻邁入。 秀秀歪過頭看去,立時強(qiáng)撐著要起?!瓣懝??” 陸晨溫文一笑,“洪姑娘,吵著你了?郎中說,擔(dān)心你發(fā)高熱,要我每半個時辰來試試額溫?!?/br> 他說著,靠近帳邊,按住她的肩膀輕聲道:“別起來了,這會子不是多禮的時候。來,我瞧瞧燙不燙,你別多心,我這是出于關(guān)心,不是為了占你便宜?!?/br> 說得她越發(fā)不好意思。 陸晨的手溫溫?zé)釤岬?,貼在她額頭上,另一手試了試他自己的額溫,“還好還好?!彼栈厥?,笑道,“沒發(fā)熱,姑娘底子厚實,身體強(qiáng)健。” 秀秀待要動作,小肚子牽扯著絲絲縷縷的疼起來。她紅著眼睛,虛弱地道:“陸公子,我怎么了?” 陸晨嘆了聲,“你剛醒,先別管這個,我叫人給你備了吃的,立馬就端過來了,餓了吧?” 秀秀覺得窩心,萍水相逢,他這樣的人物,待她這樣好。她點點頭,小聲說:“謝謝?!?/br> 姑娘不鬧別扭不發(fā)脾氣的時候,當(dāng)真像只惹人疼愛的小奶貓。 模樣也出眾,不然鴇母哪敢獻(xiàn)給興安侯府? 陸晨有點可惜,瞥一眼她的肚子,只可惜,給人破了身子,還揣過崽子。這樣的女人,他是不會要的。 孔哲在樓下洗了臉,才磨磨蹭蹭地上了樓。 見柔兒一臉擔(dān)心地瞧著自己,他苦笑道:“陳柔姐,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我沒事兒,想通了。秀秀她才十五,自己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程郁不負(fù)責(zé)任,這事怪不得她,她是我?guī)淼?,我得保證把她平平安安送到程府,或是安安全全帶回清溪,至于其他,我暫時不會再想了?!?/br> 他倒是個有責(zé)任心的樸實孩子,秀秀這樣利用他,真不應(yīng)該。 孔哲推開門兒,就看見陸晨坐在椅上跟秀秀說笑。 虛弱的姑娘一臉紅暈,被逗得眼底都漫上了春光。 孔哲怔了下,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好陌生。 他從來沒見過秀秀在自己面前這樣嬌羞順從的樣子。 孔哲心里的苦澀,漫上唇邊。但此刻,他再難受又能如何,她會在意嗎? “阿哲?”秀秀發(fā)覺了他,扶著床沿半坐起來,“你去哪兒了?” 她甚至有點怪他。 孔哲牽唇一笑,上前斟了杯茶,“秀秀,你嘴唇都干裂開了,喝杯水吧?!?/br> 他比陸晨細(xì)心,比誰都要待她更好。 秀秀垮下臉,不高興地道:“為什么麻煩人家陸公子,我醒來后,身邊只有陸公子一個,你是不是也膩煩我了?想一個人出去躲清凈?” 陸晨見火燒到自己身上,笑著站起身,“你們聊、你們聊?!?/br> 屋里靜下來,孔哲差點就想開口說“對不起”,可他對上秀秀的臉,他又想起了她對自己的欺騙和利用。 他垂頭接過她喝完的茶放到一邊,疏淡地道:“你餓了嗎,我去拿吃的來?!?/br> 秀秀眼發(fā)紅,委屈的要哭,她受了這么重的傷,他怎么一點都心疼不著急? 柔兒適時推門進(jìn)來,見孔哲悶悶的站在那兒,她心里有點生秀秀的氣,從感情上來說,因為孔繡娘這層關(guān)系,她對孔哲更親近,而且這件事的確是秀秀做的太過分了。她端著藥上前,柔聲道:“秀秀,你剛剛小產(chǎn),還是躺下蓋著被,別著涼了,來,趁熱把藥吃了,身子才能恢復(fù)的快。” 秀秀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她望著柔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這一路她都瞞得很好,孔哲一點都沒懷疑,怎么可以在孔哲面前,說出她的秘密? 且……她看向孔哲,他低著頭,拳頭攥在袖子里,側(cè)身立在茶桌前,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也沒有轉(zhuǎn)過臉看她。 昨夜孩子流失掉時,她是迷糊的,不清醒的。 這一瞬記憶回籠,她后知后覺自己早就露了餡。 怪不得孔哲這樣冷淡,而她適才還……還依舊撒嬌發(fā)脾氣,想拿捏他。 天旋地轉(zhuǎn),秀秀眼前一黑,整個世界瞬時崩塌。 孔哲咬著牙道:“吃藥吧,等你好些,我送你去程家,找程郁那混蛋算賬。” 柔兒退出來,門前,福喜在等待著她。 “姑娘,爺說這幾天,怕您這邊不太平,撥了人手,在樓下護(hù)衛(wèi)著,您要是察覺有什么不妥,”他遞上一只盒子,“這里頭是特制的響箭,危急時刻發(fā)出去,爺就能知道您在哪兒。” 第90章 停靈七日, 二月二十四,盧氏被遷往北郊靈山下葬。 墳前,司禮者高唱祝詞。而后宣讀趙晉落了印的放妻書。墓碑是其兄長盧青陽所立, 上書“河陽盧門女史字霜墓”。 她徹徹底底, 得到了解脫。 當(dāng)日, 許多達(dá)官貴人前來憑吊致意。 有人說趙晉無情。恩師托付,要他照顧寡女,臨了,他當(dāng)了甩手掌柜,連個名分也不肯留給她。 有人說商人重利,盧氏死了,盧家無用,故而棄若敝履。 趙晉沒有解釋。 他來得很遲,人群幾乎都散了, 只有盧青陽一家,還在墳前哀聲痛哭。 盧織懿遠(yuǎn)遠(yuǎn)看見趙晉,忙拍了拍父親的肩, “是趙姑父?!?/br> 盧青陽站起身, 上前迎著趙晉, “謝謝, 謝謝您能過來,送疑霜最后一程?!?/br> 盧氏去的時候,盧青陽是最后陪在她身邊的人。墳前放妻, 他知道趙晉要背多少罵名。 趙晉點頭致意,說“節(jié)哀”。很奇怪, 他原本應(yīng)在盧青陽這個位置上, 替發(fā)妻cao辦喪葬事宜, 他應(yīng)穿孝守在靈堂,謝來客致意。此刻他卻跳脫這些繁冗之外。盧氏解脫了,同時也解脫了他。 一切畫上句點,傾城傾國顏色,最終歸于黃土。 香魂一縷,白骨一堆,韶華易逝,人是多么脆弱的動物。 他立在墳前,本想說點什么,搜尋遍腦海,卻發(fā)覺自己對盧氏,竟一句話也不需交代。 他在斜陽下轉(zhuǎn)身離去,那些相互糾纏折磨,彼此消耗怨懟的過往,都在盧氏終于重獲自由后,化為墳上一縷煙。 風(fēng)一吹,就散了個干凈。 —— 趙晉忙起來。 經(jīng)由上回事后,許多事需出面處理。 當(dāng)初鴇母要把秀秀送去伺候的,是興安侯的義子段鳴。趙晉拖章星海做中人,將其請出來喝了一頓酒。 為平對方怒氣,他送了不薄的銀資。 自然這些事,沒必要讓柔兒也知道。他是個很稱職的守護(hù)者,外頭的事,一向不叫內(nèi)眷費(fèi)心。 但柔兒自然也能猜到他定然損失不小。她很內(nèi)疚。 孔哲托她幫忙照顧秀秀,她一邊要忙著在鋪子里做幫工,一邊要顧著客棧里的病人,兩頭奔忙。從那日和趙晉分開,至今倆人還沒再見過。 孔哲獨(dú)自去打聽程郁的宿處。 秀秀掌握的消息有限,只知道當(dāng)日他是為了爭搶京城某富戶人家少爺?shù)奈飨粊淼木?,至于在哪兒下榻,連她也不知道。 孔哲一間間書院打聽過去。夫子們大多相互都認(rèn)識,前些日子誰家招攬過西席,也多能打聽出來。 他從外頭回來,一直逃避著秀秀的目光。 她眼尖,瞧見他下巴上有傷,“你這是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嗎?可找到了程先生?他人在哪兒?” “沒有。”孔哲有氣無力地道,“大海撈針,哪有那么容易,你還病著,多歇幾日吧,別急?!?/br> 她怎可能不急?心里強(qiáng)忍著怒氣,不敢還像從前那么對他發(fā)脾氣。自己利用他的事被揭穿,多少有些心虛。 柔兒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兒,替她掖好被角收了藥碗,“我先出去了?!?/br>